第24章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然殺過艾德裏安,得到了巫師的全部能力,又和張清皓血統相同,恐怕将來會很難對付。
“混蛋主人,把你那條蛇弄走。”郭承雲同時忍受着艾德裏安的騷擾以及白蛇在肩膀上滑動的黏膩,簡直快瘋了。
“小白蛇,你不做點讓小主人開心的事來讨好他?”
“任這破蛇怎麽弄我都不會開心的,混賬主人!”郭承雲驚恐萬狀,但是蛇可不管他拒不拒絕,徑直在他脖子上盤了幾圈,擡起蛇頭,伸出黏糊糊的蛇信子,在郭承雲的臉頰上滑來又滑去。
沒兩下,郭承雲的臉就被舔得梨花帶雨。
艾德裏安見到後反而面露愠色:“這小蛇,對它的大主人我都沒有這麽谄媚啊。你快把蛇還給我。”
“誰需要這東西。之前都是在買主人你面子而已。我是山裏長大的,會對蛇沒辦法?笑話。”
郭承雲捏住蛇的七寸,把它摔到艾德裏安身上。
艾德裏安被砸得“唉喲”了一聲,接住了白蛇。
他伸出手去揉郭承雲那濕漉漉的臉頰,滿臉不甘地捏着白蛇的蛇頭說:“你這條不規矩的小蛇,你小主人的臉,只有你大主人可以舔。”
“你一輩子都舔不到,傻帽主人。”郭承雲怒道。
在剛才被白蛇哧溜哧溜地舔臉的過程中,郭承雲摸着自個的臉,聯想到了另一件他之前沒搞明白的事情。
為什麽其他巫師無法在知曉艾德裏安的長相的情況下詛咒他?
因為艾德裏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絕對長相,他的眼睛在白巫師形态下大概是銀色,在黑巫師形态下是暗金色,發動能力時又會變成紅色。
估計就算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艾德裏安的全名叫薩雷斯·艾德裏安,也沒法詛咒他,因為詛咒的關鍵不是名字,而是長相。
名字可能會撞車,所以僅憑名字無法詛咒一個人,長相才是每個人的唯一标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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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裏安要回去時,郭承雲叫住了他。
“主人,我想去參觀你們誓師大會。”
艾德裏安顧着往前走,壓根不回頭:“有什麽好看,只是給每個人身上套一些加精神力、加物防的法術。”
“主人你不是說你很厲害,我就想看看。”郭承雲知道這家夥喜歡聽奉承話。
艾德裏安立馬轉變态度,停下腳步,笑眯眯地對郭承雲伸出手。
但郭承雲能看到的,只是那大鬥篷的一角對着他的方向擡了起來——那件鬥篷實在是太長了。
郭承雲無奈只好走上去,拽住了鬥篷一角。
二人就這樣你前我後地走在林蔭路上。艾德裏安走得急,郭承雲走得慢,所以郭承雲時不時就沒拽穩鬥篷而脫手了。
“小寵物,”快走到廣場時艾德裏安說,“你還是放開我吧,你這樣随随便便的拽着我,一點都不認真。”
郭承雲扯了扯艾德裏安的鬥篷,然後放開:“主人,你是希望我放開你,還是希望我認真?”
“我能指望你有多認真?只要求你能拽穩一點而已。要是你走着走着就不見了,主人我不知該有多難過。”
艾德裏安再次對郭承雲伸出右手,郭承雲一掌将艾德裏安的右手打了回去:“說清楚,主人你是要我放開,還是要我認真?”
在那瞬間,艾德裏安的表情有點受傷。
“主人,你為什麽覺得我不會對你認真?”郭承雲問。
郭承雲繞到艾德裏安左邊,隔着鬥篷摸到那根白骨,然後三下五除二地掀開覆蓋在上面的鬥篷,牽住了那只左手。
雖然看上去是正常的,還戴着耀武揚威的萬人斬白手套,但是摸上去才知道,只是幾根沒有任何溫度的骨頭。
郭承雲從來沒想過,他能那麽快地實現自己曾對艾德裏安說過的大話中的一部分,在大庭廣衆之下與其并肩。
他在衆目睽睽中站在廣場中央,站在艾德裏安的身側,手一直伸在艾德裏安的鬥篷下面,牽着他的左手。
儀式舉行完畢後,艾德裏安對部下們炫耀道:“我的小寵物太黏我了,只要不能跟我勾小手,就要哭鼻子。真不知道我走了以後他要怎麽辦,不知道會不會哭到脫水而死。”
郭承雲縮着脖子,沐浴在軍人們擔憂而關切的眼神裏,沒有反駁艾德裏安的阿Q式自我滿足言論。
對郭承雲來說,自己在做的事情何嘗不是在自我滿足。
雖然他牽着的只是幾根瘦削的白骨,但卻覺得比牽着什麽都溫暖。
就好像能觸摸到那永遠在說謊的家夥的真心。
☆、長庚中學啓明星(一)
郭承雲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故技重施地從外面回來,這次他對蘇宇找的借口是自己去郭家住了些時間。
蘇宇告訴郭承雲,張清皓依舊毫無音訊。
郭承雲整理停當後用水送服了藥,之後捂着肚子想,應該把“将艾德裏安暴打一頓”這件事情提上日程。
那混蛋巫師不僅放大了他弟弟斤斤計較的部分,也放大了糟糕的審美。
郭承雲的肚子疼得令他眼前一黑,當他睜開眼後,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個陌生的地方,周圍是六層至十層不等的舊樓房。
從建築風格來看,是中國的都市。
張清皓怎麽會在中國?而且中國那麽大,誰知道這裏是中國的哪個地方。
中國是郭承雲的“祖國”(實際上不是),但畢竟是第一次來,他一時間無法适應。
此時此刻,郭承雲就正好站在他從黑水晶球裏看到的大樓旁。
他沒能在大樓下的階梯上見到張清皓,因為那是未來24小時後發生在此處的事情,現在還沒發生。
在來此之前,他經過推理後得出的結論是,既然從黑水晶球中看到自己在張清皓面前消失,那就意味着,從他出現在中國開始計算,他會在24小時後恰好見到張清皓,并且藥效消失回到德國。
如今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現在的時刻,以便推算出他在明晚幾點能見到張清皓。
郭承雲争分奪秒地掏出手機,他的手機是設置為自動調整時區的,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4點10分。
明天淩晨4點10分,藥丸的時間就正好滿24小時了,郭承雲就得走人,所以他必須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找到張清皓,然後約張清皓在明晚淩晨4點10分到這棟樓下見面。
不,4點10分的話太趕了,郭承雲決定就跟他約4點。不能再早了,因為太早的話不符合水晶球裏顯示的情況。
當然還存在一種可能,郭承雲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壓根找不見張清皓,只是堪堪在明天淩晨4點10分才見到他,然後湊上去說了兩句話,就被傳送走了。
這種可能性不會太大,沒有哪個人會在淩晨4點鐘還在學校晃蕩。
為了避免後一種可能的發生,郭承雲決定明天要拼死尋找張清皓。
由于是淩晨,除了路燈以外,基本黑燈瞎火,郭承雲借助路燈光看到樓房的名稱叫“淩雲樓”。
他走向下一幢樓,此樓叫“東風樓”。
把樓房的名字起成這樣,十有八^九是一所學校了。
張清皓怎麽會在中國這邊的學校裏?
郭承雲沿着水泥路一直走,道路兩旁種植着非常有年頭的老樹,上面都挂着牌子,說是某某稀有樹木。
這一定是個歷史悠久的南方學校。
學校大得讓人絕望,郭承雲借助了路邊的指路牌,在他走得快失去耐心的時候,終于走到了學校大門。
學校的大門實際上是一座非常龐大的雕塑,雕塑下方是一個巨大的鐵門。
雕塑的一側用遒勁有力的書法篆刻了六個金字:“長庚私立中學”。
郭承雲覺得不可思議,普通情況下民辦學校不會把“私立”兩個字拿來大肆宣傳,既然宣傳了,說明這學校以它是私立而自豪。
看來該校來頭不小。
等等,這個學校的名字雖然看着不眼熟,但是如果把名字多念幾遍的話,卻會感覺聽着耳熟,長庚長庚長庚……
郭承雲想起來了,這是段家弟弟段馭鴻在中國上的中學,以前段家哥哥經常像念緊箍咒一樣對郭承雲念叨過。
根據段家哥哥段寓希的說法,這學校是一所百年老校,從小學一直開辦到大學,據說南方有權有勢的官商子弟們都擠破了頭要去讀。
郭承雲心想,明天白天再拿着張清皓的照片去問這裏的學生吧。
可惜不能找段馭鴻求助,因為郭承雲記得,段馭鴻早就已經作為交換生被換到外地的高中去了。而且郭承雲也沒有段家兄弟的電話。
實際上郭承雲有些焦躁,艾德裏安給他的這個藥丸只能讓他在這邊呆24小時,也就是說,到明晚的這個時候如果還找不到張清皓,就會被送回德國。
在被送回德國後,他雖然能借到錢買機票,但是還得去辦護照、簽證,他又是個15歲的未成年人,需要由父母作為監護人來幫辦。
張家爸爸并不是他的法定監護人,他只能找自己母親。而這是他極其不願意的事情。
也就是說,如果這24小時內找不到張清皓,他就只能拜托蘇宇他們去找。
郭承雲并不想面對這樣的局面。
第二天,郭承雲拿着照片,直接去找學生會。
長庚的學生會似乎是個龐大的機構,自有一棟樓,一層還設有接待大廳。
接待大廳的前臺是兩名學生,她們彬彬有禮地接待了郭承雲。
其中一位運動頭的前臺女生看了照片後說:“你要找的人是我們新上任的學紀部長,念初三,好像姓夏。”
郭承雲覺得這消息來得太快,如此順利讓他接受不能。
以前他找葉長晴、找艾德裏安,過程極其輾轉,還總得冒着小命危險,在這裏竟然得來全不費工夫。
郭承雲逼問:“你确定?”
“當然确定了,他就是這個發型。而且灰綠色眼睛的混血兒可不多見。”
郭承雲仍舊覺得不太可能,這裏是現代世界,不可能存在兩個他老弟,因為兩個靈魂不能同時存在。
難道他老弟一聲不吭地跑來中國上學了?
要讓他找到他弟,非扒了他弟的皮不可,枉費老哥找得那麽辛苦,還被艾德裏安各種欺淩。
另一名紮馬尾的前臺戳了戳這個運動頭女生的太陽穴:“新校草的名字你都記不全?這是夏啓明,足球隊的新主力前腰。”
一聽到足球以及前腰,郭承雲就更肯定這家夥就是張清皓本人。但是……
郭承雲黑着臉說:“這麽沒有團隊意識的貨色,能當主力,還是前腰?教練想讓他引領團隊走向哪裏,走向散夥嗎?”
“喂,你注意一下言辭,”紮馬尾的前臺說,“夏啓明學長是球隊的中場核心,他組織鋒線進攻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別看我是女生,我可是懂球的。”
“你懂球?”郭承雲駁斥道,“你懂個球。女生都是僞球迷,看球都是在看臉。我賭100德國馬克,他絕逼進不去校足球隊。”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現在夏學長就在球場那邊比賽,你不服可以去看啊!看他是不是主力前腰。”
運動頭女生阻止了咄咄逼人的馬尾辮女生:“那個,夏部長他好像确實有比賽,但貌似是打籃球來着……”
郭承雲終于體會到了花癡的威力:“小馬尾巴(音:yǐ ba),你只記得住他要比賽,卻記不住是籃球還是足球?”
“不管怎樣,就算是打籃球,夏學長也能打得很好!還有你不要叫我馬尾巴。”馬尾辮女生不甘示弱。
“那你帶我去看看啊,小馬尾巴。”郭承雲故意引誘她去帶路。
“哼,如果事實證明夏學長也會打籃球,你就把你那100德國馬克交出來,交不出的話,就跪下來喊我‘老婆’。我要讓你身敗名裂。”
“我理解你喜歡這位帥哥的心情,但是,”旁邊的運動頭女生弱弱地扶住馬尾辮女生的肩膀,“那啥,好像德國馬克從02年起就不流通了。”
郭承雲龇牙:被識破了。
跟郭承雲争吵的馬尾辮女生吓了一大跳:“啊?……你不要說你是2002年前死亡的鬼魂。”
郭承雲眼看着那個馬尾辮女生在瑟瑟發抖,便撫慰她道:“剛那是逗你玩呢,我給你歐元行吧。”
“走着瞧,反正我不信你有歐元。這一聲‘老婆’你是喊定了。”
郭承雲調侃道:“如果我給得出歐元,你就喊我‘爺爺’?”
名叫“劉晶”的馬尾辮女生非要跟郭承雲争個高下,随手拉了另一個學生會的女生幫她頂班,拽住郭承雲就往籃球場那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就是那種“懂個球”的類型~~
☆、長庚中學啓明星(二)
籃球場人聲鼎沸,劉晶問了旁邊觀戰的學生們,得知這是班級聯賽的半決賽,對決雙方是初三(一)班和(四)班。
劉晶指着場內對郭承雲說:“他們沒有統一的班隊隊服,所以衣服可以随便穿。你看,四班有兩個人都穿同樣的球服,那就是校足球隊的隊服。”
“有沒有毛病,穿着足球服去打籃球。”郭承雲表示無法理解。
旁邊一個圍觀的男生搶白道:“你小子就不懂了,這是校足球隊員的特權。你看(四)班的班長李瀚毅還別着隊長袖章。”
郭承雲向場上望了望,兩個穿校足球隊服的人中他只認得張清皓,當然現在叫夏啓明。
待會比賽完了他得去找本人質問質問。
劉晶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說:“現在已經證明夏學長是校足球隊的了,你的歐元呢?”
郭承雲不耐煩地在身後的背包裏掏了掏,掏出一張面值100的歐元,塞到劉晶手裏:“乖孫女,快叫我郭爺爺。”
劉晶雙手扯着那張歐元票子的兩頭,風中淩亂地道:“不會是……冥幣吧?”
她向旁邊的學生求助:“你們誰認識歐元?”
一位男生把票子接過來:“雖然不知道是真鈔僞^鈔,但确實是歐元,我們家去過歐洲旅游。”
“當然是僞^鈔了,”郭承雲把票子重新搶回手上,教他們認識了僞^鈔的特點,順便博同情,“你知道我從我弟那裏搞到一張錢有多難?凡是這種百元以上面值的,他基本都給我僞^鈔。”
劉晶想了半天,評論道,“哥哥的零花錢是弟弟給的嗎?這位弟弟真是……管哥哥管得好嚴。”
郭承雲為自己的家庭地位辯護:“他管錢,我管他。所以我才是一家之主。”
劉晶說:“沒有財政權的戶主,就像是沒有兵權的将軍,就是個玩物。”
“我不是他的玩物!”
郭承雲現在對這種類似于“寵物”、“玩物”之類的詞,深惡痛絕。
為了報複劉晶,郭承雲故意給劉晶挑刺兒:“就算那家夥是校足球隊的,你也不能證明他是主力,沒準他快把候補席的板凳給坐穿了呢。”
“你怎麽那麽out,”劉晶不甘示弱地随便扯過一個正在喊“夏學長加油”的女生,問她,“你說,夏學長踢球是不是很棒?”
那女生一邊雙手彎成小喇叭狀喊加油,一邊抽空回答:“是呀,我這不特地給他加油來嘛。不過你旁邊的男生也很帥,你要不要拉他進球隊?”
郭承雲真的是服了這些女人,那家夥足球踢得好,你們來為他的籃球加油?
算了,反正他永遠跟不上女士們的腦回路。
郭承雲放棄争論,姑且相信了張清皓在長庚初中足球隊裏的地位。
但會不會因為長庚初中的校隊特別爛,才不得不選張清皓?
郭承雲決定先觀察另一位所謂“足球隊長兼(四)班班長”李瀚毅。
他相信,運動細胞這東西是通用的,一名優秀的運動員必定身強體壯,反應敏捷——至于掉進水裏就會沉底的張清皓,這怪胎不算。
雖然打的是籃球,但李瀚毅俨然仍是球隊的精神領袖,在場上顯得魄力十足,旁若無人地招呼着他的隊友。
他跑過郭承雲跟前時,匆匆掃了郭承雲一眼,泰山壓頂般的目光震得郭承雲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觀察10分鐘後,郭承雲得出了結論,從這個李瀚毅的籃球水平來推算,足球應該非常不錯。
至于張清皓,從始至終沒有看過郭承雲一眼,這讓郭承雲在萬分疑惑的同時,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的悶氣。
敢無視我?
張清皓右小腿上纏着繃帶,讓郭承雲很是疑惑。
“張……夏啓明,他受傷了?”郭承雲問劉晶。
劉晶說:“是啊,是禮拜六跟青陽體校的大個子踢球那時候挂彩的。雖然按理說今天不應該上場,可是四班沒了夏學長不行,人家不管到哪裏都是主力。”
郭承雲發現張清皓走路時好像一瘸一拐的,但跑起來就看不出。
不過那家夥急轉彎的時候腳老是打滑,甚至可以聽見奇怪的聲音,郭承雲不由感到擔憂,他的腳不要緊吧?
在郭承雲的印象中,張清皓雖然表面上任勞任怨,但在事不關己的時候永遠在偷懶。
他在德國那邊踢球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花園裏剪花更是出工不出力,像是在走過場。
哪怕他最擅長的體育課,成績也時高時低,取決于他考試那一刻的心情。
照理說這種受傷的時候,張清皓肯定不會願意上場,哪怕上場也會很快就溜號跑路。
他不愛出風頭,所以他明明長着一張耐看的俊臉,卻永遠低着頭,故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現在,一切都被改變了。
即便是南方的秋天,也已經轉涼。
郭承雲目瞪口呆地盯着張清皓後背被汗水滲透的衣服,以及他那濕答答粘成細細一縷的頭發。
對手初三(一)班很強,分數緊咬着張清皓所在的四班不放。
在一班喊暫停的時候,張清皓彎下腰,兩手扶着膝蓋休息。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肩膀微微起伏,張開嘴優雅地喘氣。
剎那間,郭承雲被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被通稱為“性感”的氣質所迷惑。
郭承雲終于明白為什麽女孩子都喜歡找運動員談戀愛了。
再次開賽時,張清皓似乎是僅靠那短暫的幾分鐘就已經休息夠了。
他拿到球的時候,女生們的尖叫聲包圍整個籃球場。
當張清皓離籃球架還很遠時,突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射籃。
從容不迫,不假思索。
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距離,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會進球。
随後的幾秒內,全場都屏息靜氣,間或有人喊着“進”或壓低嗓門詛咒“不進”。
郭承雲盲目地跟蹤着那條抛物線,直到球像長眼睛似的穿過籃筐,那球路仿佛是經過精密的計算。
衆人的狂呼響徹雲霄,老遠都聽得見。
但郭承雲無法歡呼,因為進球的張清皓不像是他認識的那一個。
可偏偏就是那一個。
最後初三(一)班順理成章地輸了,不輸都對不起學校裏的花癡們。
球賽結束後,郭承雲甩開了纏着他要求交個朋友以求進一步發展的劉晶,朝張清皓的所在地跑去。
雖然理性告訴他,那就是他老弟,但感性又告訴他,不是。
李瀚毅站在張清皓旁邊,目光牢牢鎖定着朝他們跑過來的郭承雲。
郭承雲沒來由地想要避開李瀚毅這個人。
于是他從無數張清皓粉絲的簇擁中,作死地把張清皓拉了出來,在他耳邊說:“今晚半夜4點淩雲樓下的臺階碰頭,遲到一秒唯你是問。”
說完他就趕緊跑路。
普通人誰會在這個時間點約見面,郭承雲也是醉了。
他沒跑遠,而是跟蹤了張清皓一段時間。
那時候已經放學,張清皓跟李瀚毅一起走出了校門,二人都背着書包。
看來張清皓不住在學校宿舍。
李瀚毅在途中回了幾次頭。
郭承雲覺得李瀚毅沒有發現他,但他鑒于李瀚毅的警覺态度,懷疑李瀚毅有其他的來頭,決定見好就收,沒敢繼續跟蹤下去。
☆、長庚中學啓明星(三)
郭承雲留在校內進行了線索整理。
依據黑水晶球的顯示,張清皓當時是坐在淩雲樓下,然後郭承雲才向他走去。
在之後沒過幾秒鐘,郭承雲就會因為那顆藥丸的時間限制而消失。
郭承雲昨天是半夜4點過10分到達中國,也就是說盡管他們約見面的時間是4點鐘,但郭承雲在今晚4點10分才出現在張清皓面前,遲到了10分鐘。
郭承雲覺得奇怪,自己為什麽會遲到10分鐘,這麽重要的事情傻子才會遲到。
會不會是因為路上遇到什麽不可抗的事情,耽擱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疑點。
黑水晶球的顯示畫面裏,郭承雲在走向張清皓之前,有一道白光打到了張清皓身上。對于那道白光的來由,郭承雲目前尚無法解釋。
郭承雲擔心晚上校門關閉後,會讓他半夜進不來學校以至于遲到,所以他沒敢出校門,一晚上都躲在校內的某個角落。
他一整晚都蜷縮在淩雲樓附近,為了防止自己睡着,還調了個3點整的鬧鐘。
郭承雲有種覺悟,就算他如此警覺地将一切機關都算盡,但他仍舊可能會在這個看似零危險的地方遭遇什麽突發事件,導致他只能在4點10分趕到淩雲樓下。
這比他被大鐵門阻擋在外面還要讓他心慌。
明明這裏就是淩雲樓附近。
快到3點時,郭承雲對淩雲樓周邊進行了查探。
淩雲樓附近300米開外,就是學校的東小門。郭承雲遠遠看着那個東小門,該門在夜間沒有門衛值守,似乎是靠刷指紋或者刷臉進出的。
冷不防地,東小門的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
郭承雲精神一振:不管會發生什麽事,總之現在這事情來了。
他看了時間,現在是半夜2點50。
郭承雲盡量躲在障礙物後面觀察着那邊的情形。
東小門外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形,看樣子是個男的,他在門禁上刷了幾次臉都沒被放進來,門禁始終說着一句公式化的話:
“校門關閉期間,進出将扣減學分3點。是否進入?請指紋确認。”
“媽個X的!還差7分就要歸零了啊。”來人的嗓門非常粗犷,精神狀态似乎介于醉與非醉之間。
郭承雲屏息靜氣,決定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來人開始沖撞鐵門,空曠的夜裏回蕩着“哐哐哐”的撞擊聲。
沖撞沒有效果後,那人放棄了:“扣分吧扣分吧。”
郭承雲心說:你一個未成年學生,半夜出去喝酒還有理了?
那人趴在鐵門上,開始刷臉。
在門禁系統的“是否進入?請指紋确認”聲音過後,他開始刷指紋。
但不知為何他的指紋愣是刷不上。
“操!”他将一記重拳砸在鐵門上,聲音大得讓郭承雲一哆嗦。
而這時候郭承雲兜裏的手機響了:“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東小門外面的人影聞聲停止了晃動,郭承雲見狀有點臉綠,那是他設定在3點響的鬧鐘。
當初的保障措施,現在變成了華麗麗的作死行為。
門外的人醉醺醺地大聲吆喝道:“喂!那邊的,來幫哥們開門。扣你3分而已,明天老子給你介紹超辣的妞,包你滿意。”
郭承雲擔心生變,腳底抹油想要開溜。
為了能與張清皓見到面,如今逃跑保命是他的第一要務。
但同時他也明白,以他個人愛嘲弄人的脾氣,這種時候原本應該會走出去,對那人譏笑打擊一番。
郭承雲有點猶豫,如果他刻意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把此事避開了,沒準反而會改變事件的原本走向,甚至可能讓他和張清皓的見面泡湯。
所以為了讓未來的軌跡正常發展,他反而必須得出去惹這個麻煩。
郭承雲只好從暗處走了出來,說:“不是扣不扣分的問題,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當我是傻的嗎,”那人又開始搖晃鐵門,“你開不開?”
郭承雲再次解釋了自己不是這裏的學生,但那人就是不信。
跟醉鬼講道理當然是講不通的。
郭承雲說:“好吧,我是這的學生,但是我也快沒學分了,我去找人幫你開。”
“臭小子,你騙誰呢!學分有100,你會沒學分?”
“那你不是也只剩7分了?”
“因為老子殺過人!”
郭承雲想,殺過人還能在這上學,看來這家夥後臺夠硬。但是如果學分被扣完,估計也得滾蛋。
那個人又開始哐當哐當地搖晃鐵門:“臭小子,你別跑,老子送你上天國!”
郭承雲心想,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沒看過大巫師預言的他,也應該察覺到危險腳底抹油了吧。
于是他拔腿就跑,沒跑出幾步就聽見東小門那裏傳來異樣的奔跑聲。
郭承雲回頭一看,眼睛都要脫窗了。
那醉鬼居然靠着助跑攀爬上了這座高高的鐵門,冒着被鐵門上方的尖刺戳傷的危險,翻上去并且跳了下來。
真是作大死啊!郭承雲轉身狂奔。
“再跑我就宰了你小子!”
那位雖然喝醉但行動力反而因此爆發的男生,發揮了驚人的奔跑速度,沒多久就追上了郭承雲。
郭承雲被揪到了後領,無奈停下來,心中思潮翻滾。
自己接下來會被揍嗎?這種明知會被揍卻只能任其發展的情況真是催人淚下。
郭承雲轉過身,面對那個男生。不回頭還好,一回頭他就發憷了。
這家夥身材極其高大,是個一米九的重磅壯男,滿身悍肉。
郭承雲穿的這一身是純色襯衣配領帶,那壯男看到了郭承雲的長相,不知怎麽就收起了要扁人的心思,“滋”的一下将郭承雲的領帶扯成一條直線。
“喲嗬!這大男孩長得怪标致的哈?”
壯男說話時滿嘴噴着濃重的酒氣,噴得郭承雲不由将頭向旁邊偏去。
在郭承雲偏頭的瞬間,壯男捧起了他的右手,往上面猛吹酒氣:“我改變主意了。我雖然還是想送你去天國,不過想要換種方式送過去。”
郭承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不疊地想将手往回抽,但是抽不回。
因為郭承雲的體型跟他比起來就像放牛娃之于西班牙鬥牛。
“你放不放手?小心我弟等下過來揍你!”郭承雲嘴上雖是這麽說,但心中已經陷入了絕望。
因為現在3點剛過去不久,他跟張清皓見面的時間是4點10分。現在還有将近一小時他弟才會出現。
壯男大喇喇地舔着嘴唇:“天啦,美人你這嗓子叫起來一定很好聽,我迫不及待要試一試了。”
沒預料到事情發展方向的郭承雲有點反應不過來。
如果要他取人小命,他反而會反應神速,不就是一槍子兒的事情嗎?
但現在好像除了讓人腦袋開瓢,他沒有殺傷力更低的技能了。
壯男把郭承雲的領帶放下來,接着又繃直了:“走,別磨蹭,反正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東小門這裏,不就是和我一樣想去外面那條花街嗎?”
“你想多了。”
“別告訴我你沒有經歷?”
潔癖的郭承雲最痛恨別人抹黑自己,尤其是這種事關名譽的方面。
他舉起一只手發誓:“沒有,真的沒有。”
“那我就是撿到寶了?我倒是很樂意承擔開發你的工作。哇哦,仔細看長得真不錯,光看着都讓人發抖。”
“你是因為喝多了在發抖好麽,而且你确定你對着一個男人能硬得起來?”郭承雲覺得跟醉鬼溝通實在太難。
“怎麽不能,你這張臉跟我存的那些美女照片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如果不把你壓到床上簡直就是我的一大損失。”
☆、長庚中學啓明星(四)
壯男拉着郭承雲的手腕往他身邊帶,另一只手臂不依不饒地箍住郭承雲的腰,這下子郭承雲就到了那壯男的懷抱裏:“你不用喊救命了,老校區沒人住宿。如果你乖一點,沒準不僅不痛,還會享受到哦。”
郭承雲心中直呼倒黴,因為他的右手被壯男緊抓住,左手又被折在壯男胸口夾得動彈不得,連抽槍的機會都沒有。他的力量對皮糙肉厚的壯男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壯男對于自己把郭承雲擺出這麽個動作感到很滿意,但郭承雲覺得現在的姿勢娘得讓他想吐,氣得直咬牙。雖然他對薩雷斯·艾德裏安發誓過要好好學習防身,但是這才是他發完誓的第幾天啊混蛋!
無計可施的郭承雲只好縮起身體往後躲,像被老鷹捉到的小雞一樣。他的思維開始跑偏,現在10分鐘過去了,距離4點10分還有60分鐘。
他既然在之後還能夠見到張清皓,說明他從那壯男身邊跑脫了?
可是如果跑脫了,怎麽還會遲到。
該不會他根本沒能跑脫,而是被人給強了?
郭承雲在冒出這樣的想法後眼前開始發黑。
不不不,這一定是在搞笑,他肯定能絕處逢生的對不對。
壯男把郭承雲拽到樹林子裏,抵在一棵粗壯的古樹上,扯下郭承雲的領帶,解開領口兩顆扣子,動作老練得和玩兒一樣。
郭承雲悄悄地伸手去摸腰後面的槍。
咦,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