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它用八條腿纏住郭承雲,借此威脅人魚少年:“你不收下,我就把準二太子妃勒死咯。”
雖然郭承雲覺得這種威脅毫無威懾力,甚至可以當成玩笑來看,但人魚少年還是妥協了。
郭承雲深深地為人魚少年的智商和情商默哀。
回到冷清的瑤琴宮,人魚少年對郭承雲說:“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能随便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要不你試一試,如果不合适,我也正好找個理由退給江縫衣師。”
郭承雲同意這個辦法,自己确實不太可能會穿得上,他身為一米七幾的男性,曾經穿過的女性服裝都是大碼,這條長裙沒可能是大碼。
所以他覺得根本不用試,直接把穿不上當成理由退回去就行了。
人魚少年把長裙遞給郭承雲,指指旁邊的小房間,示意郭承雲去換衣服。
不用這麽認真吧!郭承雲臉綠油油的,但是看着人魚少年那央求般的小眼神兒,他又心軟了。
“如果我試了發現穿不上,我就直接拿出來給小人魚。嗯,放一百個心吧,肯定穿不上。”郭承雲咕哝着,進了小房間。
他漫不經心地脫下衣褲,把長裙套到頭上。
沒想到這條長裙的延展性竟然超出了他的預期,不僅讓他給穿上了,布料還非常服帖,絲毫不會令他勒得慌。
郭承雲炯炯有神地低頭打量自己,這長裙的衣料大概是從水母中提取出來的,每一層裙擺都在水中輕盈地擺動。
水母是會在特定條件下發光的生物,所以這條長裙被郭承雲身上帶着的體溫所影響,開始閃耀着彩霞一般的微弱光芒。
長裙上的紅色海草狀花紋也因此變得活靈活現,鑲嵌其間的珍珠亦發出奪目的光芒。
郭承雲扭扭捏捏地打開房間門,游了出來。
他曾經想把裙子脫下來裝出穿不上的樣子,但是他識相地認為,他的謊言肯定會被清楚服裝材質的海蛇老人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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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把裙子去留的決定權交給那條笨魚算了。
人魚少年在看到郭承雲的一瞬間,激動得瞳孔瞬間放大:“郭先、郭先生,你真好看!果然人類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最美生物。”
郭承雲極為不好意思,幾乎到了坐立難安的程度。他從沒穿過禮服裙,禮服裙這種類別的服裝在人類社會裏,一般要在走紅毯、結婚或者上流舞會時才會出現。
“雖然很合适郭先生,但我還是不能收……”人魚少年陷入了兩難境地。
人魚少年犯難很久後,終于得出了結論:“我和艾德先生很難聯系上,他都沒來得及告訴我郭先生來這兒做什麽。但我知道,郭先生你并不屬于我這裏,遲早是要回去的。那麽就算是我個人的無理要求,我可以把它保留到你回去的那一天嗎?”
郭承雲想,既然這條魚提到了艾德裏安,那它就是他弟沒跑了。
再者,如果大太子是他弟,縱使那天在大殿上沒認出他這個哥,可到現在聽說他是人類後,總得過來探查一下吧。然而至今為止大太子那邊還沒一點動靜。
郭承雲對人魚少年提出的暫時保留長裙的提議,點頭應允,反正他平時也不能穿成這副誇張相出門,大不了在房間裏放着呗。
人魚少年見郭承雲點頭,反而緊張得手和尾不知該往哪裏擺:“郭先生你不能像這樣随便對人點頭,萬一遇到心懷不軌的龍人,把你賣了可就糟了。”
郭承雲摸摸人魚少年的腦袋,這瞎操心的小家夥。
不對,它實際上已經18了,應該是張清皓幾個人格中投在最早時空裏的一個,但是卻活到了這般田地。
郭承雲回憶起艾德裏安那天對他說過的話:“他混得怎麽樣我不清楚,但是長得倒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
原來艾德裏安指的不是大太子,而是面前這小子。果然不能對艾德裏安的審美觀抱太大期望,一個嬰兒肥的巴掌臉弱正太哪裏會是美男子,看它這路人臉長相,就算哪天能長成成人相貌,也帥不過大太子。
郭承雲越想越好笑,拉着人魚少年的臉皮,把它拖得在水裏晃來晃去的——這裏的海水密度實在是太低。
郭承雲正要回小房間去把衣服換回來,人魚少年卻拉住了他:“郭先生,暫時別換。”
随後人魚少年鑽進了宮殿的一條小暗道,等它鑽出來後,手裏拿了一條光輝璀璨的珍珠項鏈。
這串項鏈由白珍珠和水滴狀藍寶石連綴而成,娴靜與璀璨互相交融,含蓄地表達着它的奢侈。
人魚少年滿臉虔誠地捧着它:“這是我宮殿裏留下的最值錢的寶物,我13歲那年把它捂在懷裏才保存下來的。可惜上面最珍貴的一顆珍珠,已經沒有了。”
郭承雲把人魚少年手中的項鏈撥起來一看,在最中心的地方,有半片袖珍的蚌殼,或許蚌殼上曾經嵌着一顆大珍珠。
“為什麽會少?”郭承雲問,他怕人魚少年不能理解他的問話,努力做出了一幅疑惑臉,語調上揚,指指蚌殼中心。
在人魚少年這邊看來,郭承雲始終是聽不懂它的問話的,但人魚少年還是說道:“這條項鏈據說是開國國父送給國母的定情信物,也算是龍人王族的傳家寶,每次都由上一代的王後傳到下一代的王後手上。在我13歲那年,現任王後逼我的母後交出項鏈上的那顆珍珠,随後殺害了我的母後。現任王後之所以沒奪走項鏈本身,是因為那是屬于原配王後的所有物,她不是原配,就算拿走了也戴不出去。”
“那種女人,簡直是死一萬次都不夠。你怎麽不去告發她,而她又怎麽會留着你的小命到現在?”郭承雲自言自語道。
“雖然我是目擊者,但是有誰會相信一個13歲小孩的話呢?可能郭先生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身體成長和法力成長,靠的是一種叫魂力的精神力。在13歲那時,我被現在的大太子奪走了絕大部分的魂力,然後我用剩下最後的魂力,構造出了現在這副羸弱的身體。從此以後,我就沒有多少魂力了。他們不能将我趕盡殺絕,因為如果我死了,大太子身上的魂力也就失去了本源,他的身體會枯竭。”
郭承雲搞懂了,意思是說,由于人魚少年現在幾乎沒有魂力,所以只能保持着13歲的身體和心智,而且這個13歲身體也是另行構造的,所以才是別的長相。
郭承雲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殚精竭慮地思考懲罰那對鸠占鵲巢的母子的辦法,但是以他的能力,又能做些什麽呢?
☆、蔚藍深海魚龍舞(八)
人魚少年拉住想要躲閃的郭承雲,将項鏈戴在他的脖子上。
“既然郭先生現在暫時是我的準太子妃,那按照祖傳的規矩,這串項鏈應該是傳給你的。雖然它已經失去了最珍貴的部分,但我能拿出的最值錢的聘禮只有它了。你可以一直戴着直到離開我的那一天嗎?”
人魚少年的最後半句話讓郭承雲心中極度不舒坦,暗自呸了一聲:自怨自艾的小東西。
什麽叫做我離開你,你對“離開”這個詞是怎麽個定義法?
是我離開你的視線,還是離開海洋,還是徹底消失于人世?
人魚少年不知道郭承雲的心理活動,只顧着傻乎乎地撫摸郭承雲脖子上的項鏈,大概在臆想點什麽。
“你這條魚跟我弟一樣沒腦子,把沒有生命的物品拿來當寶貝。你們與其用那麽多空餘時間來惦記一把傘或者一條項鏈,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人。”
郭承雲罵了幾聲,游走了。
他又怎麽會不識貨,脖子上這串項鏈要是拿去現代社會拍賣,單論上面的藍寶石都夠他窮奢極欲多少輩子的了。
“郭先生你生氣了嗎?”人魚少年追在後面喊道。
“沒有!”郭承雲回頭恨恨地說。
“郭先生他在對我吼,果然是生氣了……”
郭承雲不再試着解釋,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雞同鴨講”。
郭承雲在氣消之後,為了盡快找到定魂珠,又再接再厲地拉着作為向導的人魚少年出去游歷。
不是冤家不聚頭,他們在出門不久後,就遇到了大太子。
或者說大太子是故意來找他們的,因為大太子很快就表露出了他的目的。
“二弟,我跟你打個商量。”
“什麽?”人魚少年警覺地拉着郭承雲向後倒退着游去。
大太子見四下裏無人,便壓低嗓音說:“你把準二太子妃讓給我,我把魂力還給你一小部分,也許足夠你長個兩歲。”
郭承雲心中極度不齒,要不要碧蓮,那原本就不是你的,還敢拿來讨價還價。
“你要他做什麽?”人魚少年驚恐萬狀地把郭承雲藏在身後。
“上次我離得遠,沒看清楚你的伴侶,想不到他居然是陸地上早已滅絕的人類。事後母後一直在斥責我,她說如果我能娶到這獨一無二的人類,那就是娶到了活的神明。我和他的婚禮将會成為兩千年來龍人族的最大盛況,而我也能成為光宗耀祖的一代。”
郭承雲垮着臉想:你非得搶着娶個男的當正妃?
他苦中作樂地掂量了一番,如果他去販賣幾個人類過來,絕對賺個盆滿缽盈。
“人類很珍貴嗎?”人魚少年有點懵了。
郭承雲在後面嫌棄地推了它一把,這不廢話麽。
首先,龍人族是水生物種,就算能到陸地上去,估計也不能維持太久,所以住在他們頭頂上的人類,是比他們更接近光和天空的高級生物,而且還是已經絕跡的珍稀物種。
其次,人類是龍人一族的創造者,人類之于它們,就好比女娲之于中華子民,龍人自然将人類奉為神明。
大太子對人魚少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二弟,尊貴的人類到了你那裏,也就是被排擠和挖苦的份兒,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們的再世神明?”
人魚少年被大太子一嘲諷,本來想護着郭承雲的,這下子突然沒了立場,開始因為自卑而動搖了。
大太子繼續乘勝追擊:“這名人類只要跟了我,就會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有什麽魅力讓他心甘情願跟着你吃苦?”
人魚少年說不過大太子,終于低下了頭,往旁邊讓了讓,将郭承雲讓了出來。
大太子見說服成功,就喜滋滋地擺動着龍尾游上來,拉過郭承雲的手。
龍人這種海怪的力量與人類相差千裏,郭承雲甩都甩不掉,郁悶着一張臉。
大太子把郭承雲的手捧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滿臉感動地說:“居然讓二弟你這卑賤的小子牽了那麽久的手,真是暴殄天物。”
大太子想把郭承雲牽走,郭承雲卻開始耍賴皮,用另一只手以及雙腿牢牢摳住堅固的珊瑚礁,怎麽都不肯跟他走。
郭承雲悲憤地認為,就算人魚少年要把他賣了,但是他自己還有抵抗的權利。
“王兄、郭先生……”人魚少年呆站在旁邊,手足無措。
在人魚少年看來,郭承雲應該根本不知道一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它不能理解郭承雲的反抗行為。
“他為什麽不跟我走?是不是你對他說了什麽!”大太子氣急敗壞地對人魚少年吼道,之前裝出的文绉绉樣子全都蛻得精光。
人魚少年解釋道:“不是,我們跟人類是語言不通的。”
“是嗎,語言不通……嗯,那一定是這名人類不知道我的地位和財力。”
大太子得出這樣的結論後,把衣服裏一條用紅線穿的吊墜拿了出來,展示給郭承雲看:
“親愛的未來太子妃,這顆吊墜是我私藏的寶物,它昂貴到可以把整座城池買下來。一千多年前,鯊人族為了跟我們搶奪它,掀起了戰亂,龍人族借此機會在五年內全滅鯊人族,迎來了一千年的和平。這顆吊墜,就是龍人族的福之所在。”
郭承雲害怕那是哄他放手的陷阱,于是仍舊死抱着珊瑚礁不為所動,但他想了想又覺得大太子說的可能是實話,畢竟旁邊還有人魚少年在,大太子不可能信口開河。那麽姑且就認為大太子說的是真的好了。
五年戰亂,相當于阿富汗戰争的一半長度,嚴格來說算短的。龍人族在這麽短時間內就能把鯊人族全滅了?
如果僅論魂力,遺傳基因最純正的龍人可能比鯊魚人略強,但鯊魚人勝在魚類的基因好,如果要龍人打敗鯊魚的話,恐怕龍人的魚類基因也不會差到哪去。
其實郭承雲一直以為龍人族是鯊魚,起因是他們尾巴上的那根尖刺,但現在看來他們是其它魚類演變來的,難道是恐龍魚之類的迷之生物?
大太子見郭承雲不搭理他,急猴猴地把吊墜放到了郭承雲的眼皮子底下。
郭承雲興致缺缺地看了那東西一眼,他猜那大概是人魚少年被搶的那顆珍珠。
它有一厘米直徑,是瑰豔的金紅色,由于歷史悠久,上面産生了無數天然的抛光面,每個面的顏色都能随着海水的波動而變化。珍珠上面還有兩條銀色的游龍狀裝飾物。
郭承雲臉頰上的肌肉猛地一抽。
他一直把定魂珠想成碩大無朋的球體,裏面困着兩位縮小版的龍人。
但是現在看起來,定魂珠不是別的,就是這顆珍珠!而它上面的銀色曲線裝飾,就代表着龍人的概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郭承雲決定接近大太子,然後奪取這顆珍珠。
但是比起大太子,他的武力值确實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要不,他可以想方設法把大太子持有定魂珠的消息透露給國王,大太子是沒有資格持有定魂珠的,不然他也不會把定魂珠藏得那麽好。
總之方法很多,到時候再想不遲,現在接近大太子是第一要務。
郭承雲權衡之下,松開了珊瑚礁,任由大太子把他拉到了懷裏。
人魚少年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拽郭承雲的衣服,這次輪到它不肯放手了。
郭承雲不由好笑,剛才它不是還決定把自己交給大太子的嗎,怎麽這會兒不肯放了。
顯然這個小孩欠缺一點行動力教育,如果它心裏不想放的話,為什麽當初還說要放?
大太子打開人魚少年的手,将郭承雲拉離人魚少年身邊,順便在人魚少年身上來了幾下子。
人魚少年被大太子打趴在地上,它期期艾艾地支起上半身,用泫然欲泣的眼神望着對大太子投懷送抱的郭承雲:“你別走,郭先生……”
郭承雲用抱歉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魚少年。
來日方長,只能先用這樣的權宜之計了。如果有可能,他也不願意看到人魚少年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誰叫這個世界裏敵強我弱呢?
郭承雲一甩頭,為了避免因看到人魚少年的眼淚而産生動搖,跟着大太子頭都不回地游走了。
*****
大太子領着郭承雲,游到了他寝宮的正門口。
鎮守宮殿的蝦兵們圍了上來,整齊劃一地厲聲喝道:“你是何人,膽敢冒充溫榮殿下!”
“啊?”郭承雲搞不明情況了。
大太子不悅地揮手掃開蝦兵的大鳌:“我就是你們的主子,我出去沒到半天你們全都不認得我了?”
“胡說!”一名蝦兵将蝦鳌抵在了大太子心口處,“溫榮殿下方才剛剛進殿。”
另一名蝦兵補充道:“溫榮殿下現在長出了人類的雙腿,我們為他慶賀還來不及,沒有功夫招待你這個過時的假扮者,滾一邊涼快去!”
郭承雲暗暗心驚:夏啓明來得好快!從章魚人發現他,到他找到大太子寝宮,最多只過了小半天。
在這小半天裏,夏啓明應該是通過地毯式搜索找到了大太子的畫像、雕像之類的,據此來到了大太子的宮殿。
郭承雲決定去找夏啓明幫忙,但他該如何突破這道蝦兵防線,以及如何甩開大太子的鹹豬手,仍舊是老大難問題。
☆、蔚藍深海魚龍舞(九)
郭承雲決定先從最蠢的辦法開始試起,他仗着自己是人類,或許不會被輕易殺死,就想試試強行突破。
他趁着大太子被蝦兵架住,往大門方向偷偷挪了一步,見沒人攔他,又挪了一步。
這時候,兩個蝦兵看了過來,郭承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那兩個蝦兵并沒有過來攔他,反而把大太子架得離他更遠了些。
郭承雲堂而皇之實則膽戰心驚地邁上臺階,站在大太子寝宮的門檻上。
這場所謂的“突破”太過順利與無腦,他有點無所适從。
“你們為什麽只攔着我?”大太子惱火地抓着架在他身上的幾只蝦鳌。
蝦兵們七嘴八舌地道:
“溫榮殿下今天出門前說了,他要去迎接未來的人類太子妃,現在太子妃來了,我們為什麽不放他進去?”
“謝謝你把準太子妃送來,你走好,下次別再用這種冒充溫榮太子的伎倆了。”
大太子當然不肯服氣,乃至于拆起了自己準太子妃的臺:“那你們怎麽不懷疑他和我一樣也是假的?”
“他是假的?”一個蝦兵捧腹大笑,“你把你的尾巴切成兩半,看能不能變成兩條腿?”
郭承雲一邊往宮裏面游一邊想,什麽樣的主子養出什麽樣的侍衛。主子的腦袋不靈光,連侍衛的腦袋也缺根筋。
不過也不能全怪侍衛,之前章魚人也認錯了。
只怪這個大太子平時就喜穿奇裝異服,還畫些莫名其妙的妝,讓宮殿裏所有的人都審美疲勞,連大太子換了人都不知道。
郭承雲在大太子的宮殿裏四處搜尋,由于大太子財大氣粗,這個宮殿大得出奇,他又語言不通,始終找不到夏啓明。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于是決定主動出擊,用利器割破了皮膚,讓自己的血液在海水中彌漫開來。
随後他找了塊不透氣的布條,把傷口嚴嚴實實地包紮起來,省得繼續流血。
郭承雲還在包紮的時候,就聽到了異常的水流聲。
夏啓明站在郭承雲面前,還是郭承雲記憶中的老樣子,不動如山,氣勢逼人。
處于第二重形态的他,果然不再是黑頭發,而是變成了郭承雲第一次在戰場上見他時的紅褐色短發,那對尖翅形的金色耳朵随着水流緩緩變換方向。
夏啓明似乎是為了在水中活動方便,穿了有延展性的黑色短袖和休閑褲,褲腿收在長筒靴裏,靴底能夠噴出水流,于是不需腳蹼。
他背後綁着一個黑色的圓柱形長筒,大概有一米長,有點像裝弓箭的箭筒,但是上端有蓋子,看不出裏面裝的是什麽。
郭承雲決計先套個近乎,緩解一下僵硬的氣氛:“夏啓明同志,你鼻子比鯊魚還靈。我剛才還在擔心,要是鯊魚趕在你前面該如何是好。啊,我忘了,鯊魚或者鯊魚人啥的已經沒了。”
“跟我來,夏啓明。”郭承雲見那不識相的夏啓明一個字都不回,只好放棄了寒暄,轉身向外游,想把夏啓明引到大太子那裏。
當他游出一段距離後,回頭一看,發現夏啓明動都沒動。
“過來啊,夏……呃,該叫你‘紹明’?”郭承雲想起這家夥現在處于第二形态,所以改變了稱呼。
夏啓明的長靴下面這才噴出了水流,迅速跟了上來。
“真是個死腦筋。”郭承雲邊游邊搖頭嘆息。
二人出了宮殿門,郭承雲沒見到大太子,他給蝦兵打了半天手勢,蝦兵們才意識到他在找大太子。
“啓禀準太子妃,那個冒牌貨已經離開了。”
夏啓明順着蝦兵們指的方向游去,郭承雲緊随其後。他不知道夏啓明現在的水下航速是多少節,反正他現在已經略吃力了。
沒辦法,郭承雲是游的,夏啓明根本就不用游,他腳上的靴子有水下推進功能,只需要用身體和手臂稍微調整前進方向就夠了。
中途郭承雲想了想,把夏啓明叫停,把自己早先在掙紮中故意扯下的大太子的頭發拿給夏啓明看,方便其捕獲目标。
在此之前,夏啓明無法通過檢測血型或者DNA找到大太子,因為大太子的DNA有一半是魚,而且大太子沒流血,但現在找大太子可就是小CASE了。
“捕獲任務目标。”夏啓明率先來到了一個偏殿,殿門口沒有守衛,他直接沖撞開了那些宮女,闖了進去。
“啊啊,有兩個溫榮殿下!”一名宮女尖叫着倒在另一名宮女的身上。
大太子“嗖”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冒牌貨,你來得正好!”
說時遲那時快,綁在夏啓明背上的筒狀物的蓋子打開了,夏啓明伸手将裏面的東西抽出來。
那是一根銀灰色的長杆,遇水後自動伸長,并且延伸出了三尖頭,成為一把威風凜凜的長柄三叉戟。
夏啓明還是老樣子,連招呼都不打,沖上去舉叉就刺。
大太子身手也十分敏捷,堪堪被他閃開了。
在二人打鬥的中途,宮女和仆從們都四散逃開,也沒有侍衛過來阻止他倆的争鬥。
這片海洋安寧了太多年,偏殿根本不配置侍衛。很快附近就被自動清場了。
夏啓明将空出來的左手伸向背後的黑色長筒,想拿第二樣武器。
“紹明加油,幹掉他!”郭承雲躲到一顆大珊瑚後面加油助威,賊溜溜地探出小半邊腦袋,“你悠着點,別順便把我幹掉了。”
夏啓明聽見郭承雲的聲音,反而停住了要抽出某樣武器的左手,那個武器剛剛從長筒中露出一個白色的棍頭。
他用眼睛餘光掃了郭承雲一眼,把左手放了下來。
郭承雲頓時疑惑不解,怎麽不拿了?光是一杆魚叉夠不夠用。他的鐵索哪去了,莫非絞殺模式只能用在空中,可水下模式不可能只有一杆魚叉。
由于夏啓明在那一瞬間的遲疑,大太子從措不及防中緩過神來。
大太子拽斷脖子上挂着定魂珠的紅線,将定魂珠祭起,霎時間以他為圓心的水底,掀起了巨大的漩渦。
沒有依附物的夏啓明被刮得飛到了遠處。
“紹明,你剛才要拿什麽武器來着,快用啊!”郭承雲死死抱着大珊瑚,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也要被水渦卷走了。
大太子趁這個空檔,質問郭承雲:“你這個害人精,剛才是你把冒牌貨帶來的是不是?”
郭承雲正想着怎麽回答,大太子就開始用定魂珠蓄力,準備給郭承雲一個水流擊。
在此危急時刻,夏啓明沖了回來,一叉子把大太子的施法動作打斷。
兩個人又無視了郭承雲,開始第二輪戰鬥。
由于夏啓明拿的是冷兵器,就算制作精良,也沒辦法跟大太子手上的國寶級定魂珠相比,一時間找不到突破點。
定魂珠的主要功能看上去好像不是戰鬥,不過也足以讓大太子和夏啓明打個平手。
郭承雲猜測,夏啓明的兵器多數是為了在陸地或空中使用而研發,周複大概還沒把資金投入到水下射線槍的研發,但是也不至于沒有普通水下武器,周複畢竟知道這裏是水下世界。
那麽周複給夏啓明裝備的其他水下武器哪去了,是剛才夏啓明想拿卻沒拿出來那個?
郭承雲對夏啓明提出了進一步要求:“你自己開動腦筋再換個別的武器,但是別用什麽魚雷啊深海炸彈之流,他手上那顆大珠子是我要的。”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作死,這相當于又減少了夏啓明能用的武器種類。但是沒辦法,這是任務條件,不然他白來了。
*****
就在這時,遠處遙遙傳來人魚少年的聲音:
“郭先生!我感覺到了我的魂力在這個地方波動,發生了什麽事?”
“白癡,你來幹嘛,給人塞牙縫嗎。”郭承雲想把人魚少年罵回去,他覺得這條戰鬥力負五的小傻魚,肯定會成為那兩人争鬥的犧牲品。
但人魚少年已經游了過來,還自以為是地擋在郭承雲前面。
“這裏好像有點危險,有兩人在打鬥,郭先生你快走吧,”人魚少年也攀到大珊瑚後面,查看戰況,“咦,怎麽有兩個我?”
“只有長着兩條腿的那個家夥是你,他現在叫紹明,”郭承雲快被人魚少年給蠢哭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沒準你能答得上來,畢竟你們這些人格有共通點。剛才紹明想要用某個武器,但是我恰好在那時候喊了他一聲,他就沒用了。為什麽?”
“你說了那麽多,郭先生,”人魚少年眨着眼說,“但是你在說些什麽?”
郭承雲:“……”
人魚少年做出冥思苦想的樣子,但其實腦瓜子轉得很快:“我認為我們不應該支持王兄,應該支持另一方。既然另一方長得跟王兄一樣,那你是不是認識他?他看起來打得很費力,可能是顧及到你在旁邊,不想傷到你吧。”
郭承雲發現人魚少年好像觸及到了關鍵點。
“這裏太危險了,不過我有辦法讓他不傷害你。要是我的辦法用盡了,我們就逃跑吧,”人魚從珊瑚礁裏探頭出去,喊道,“喂!那邊的兩條腿先生,5秒過後,你就可以全力攻擊哦。”
人魚少年鼓起腮幫子吹氣,嘴裏吹出一個泡泡。
那個泡泡急劇膨脹,兩秒鐘不到就長成了郭承雲在最初跟着人魚少年下水時見到的那種大家夥。
郭承雲不知道被誰從背後頂了一下,頂進了水泡裏面,他瞬間知道了人魚少年的用意,這個大水泡可以抵消一次攻擊。
夏啓明聽到人魚少年的發言後,5秒剛過,他就伸手到背後的長筒,拔出一根白色的杆子,杆子前方伸出尖尖的銀色金屬長針。
“那麽細的杆子,能奈我何?”大太子不屑地道。
夏啓明像端槍一般端着那根白色長杆,按動上面的按鈕。
在他按動按鈕的瞬間,郭承雲所在的大水泡就支撐不住而破裂了。
水泡破裂時,他看到整片海域中有強烈的銀藍色電流一閃而過,還聽到了“滋滋”聲。
那是……電魚槍?
郭承雲心情平複過來後,發現大太子直接被那一擊給電成了死人魚,挺着肚子懸浮在海水中間。
郭承雲有點哭笑不得,本來夏啓明強悍到開戰不久就能一秒定乾坤的,卻被他的存在所阻撓,給菜鳥對手壓着打了半天,差點弄成了持久戰。
“模範校草夏啓明,你在這裏殺人殺得這麽high,你的學校老師和腦殘粉們知道嗎?”郭承雲默默地吐槽,“算了,其實嚴格來說你是殺魚,不是殺人。”
☆、貍貓換回龍太子(一)
郭承雲有點佩服周複,別看電魚槍不起眼,它在水底屬于大規模殺傷武器的範疇,而且不會造成環境污染。當然缺點也顯而易見,它無法在附近有無辜平民的情況下使用。
至于夏啓明自身為何不會觸電,郭承雲猜想,大概是周複在與黑巫師戰鬥後吃一塹長一智,對夏啓明進行了改造,比方說在他身上塗了透明的強力絕緣層,讓他的皮膚哪怕暴露在高壓電下,也毫發無傷。
郭承雲招呼夏啓明:“警察紹明同志,你不是全宇宙人民的公仆麽?麻煩幫我個忙,把那顆珠子給我,我不想摸屍體。”
夏啓明掰開大太子的手臂,将他到死還緊緊抱着的定魂珠拿出來,抛給郭承雲。
郭承雲立刻笑逐顏開地将定魂珠裝進包裏,有些心虛地對他下逐客令:“你的工作任務完成了,該回去複命了吧?”
夏啓明目前還不知道自己殺錯了人,他從靴底噴出水流,直接向上方升去。
郭承雲擡頭緊盯着夏啓明,生怕他反悔,隐約看到夏啓明後腰的皮帶上還插了一支有着粗壯槍管的槍。
在剛才的打鬥過程中,郭承雲從未見到夏啓明用過這杆槍。也就是說其實夏啓明還有後招,按照周複的尿性,說不定是深水魚雷槍之類。
所以說,處于水下模式的夏啓明,實際上也可以選擇使用實彈槍,只是由于郭承雲不準許他使用爆破法損傷定魂珠,他才沒開槍。
郭承雲百思不得其解,夏啓明為何一直以來都如此聽他指揮,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夏啓明腦袋裏完全沒道理有一條“要聽這個人類的話”的鐵律。
但是夏啓明偏偏就是那麽聽話,就像那是他的天性一樣。
郭承雲心有餘悸地目送夏啓明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的大洋裏,其實夏啓明真正要殺的目标就在旁邊,要不是長相不一樣,估計真正的目标也要挂了。
夏啓明身上的裝備在逐日升級,以後如果還得被迫再跟夏啓明對戰,贏面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低。
死去的大太子身體漸漸萎縮變小,魂力散落到大海中,變成極其細微的光點,一點一點地集中,大概過不久就會全部回到人魚少年身上。
說到這,郭承雲就想起了那條小魚。
小魚哪去了?不會其實已經被電死了吧,就像成語“殃及池魚”一樣。
郭承雲四下裏尋找人魚少年的蹤影,他只看見旁邊有一條比他個頭小得多的袖珍黑色胖海豚,說是黑色也不太正确,它與海豚的區別在于身上長了幾塊對稱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