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陪我
羅言被宋川解放出來,初次飲酒的他早就被灌得不知今夕何夕,直接脫力倒在地上,醉暈暈的眼神裏難以聚焦,只覺得天旋地轉,就連眼前的人也在轉。
宋川正想低頭撐他一把,卻被人群擋住,這群惡趣味的富二代倒是把那種地痞流氓的氣質學了個透徹,調笑着對他說道:“別急着管他,先把自己的酒喝完再說。”
甚至有人的手嘗試着想要觸上宋川的臉,嚴景庭身體一僵,還未起身,宋川一個轉臉輕飄飄躲過。
繼續一仰頭,一杯酒。
美人飲酒,特別是以這麽一種自甘堕落的方式飲酒,酒水順着他光潔白皙的下巴,一滴落下,隐沒在厚厚的羊絨地毯裏。微微昂起的頭,露出纖長的脖頸,脈絡分明,喉間随着吞咽上下波動,這誘人的堕落之美狠狠地沖擊人的眼球。
這些的富二代們都沒什麽确切喜好,不分男女,他們只喜歡漂亮的。因為身家資産殷實的緣故,在他們身邊漂亮的男人女人都蜂擁着上來。但是白白往上貼的總感覺少了些刺激感,所以見得這麽一個硬氣又疏離的美人,特別是看着這個疏離的美人即将慢慢地從神壇墜落。
那些富二代看他的眼神越發的虎狼,嚴景庭斜倚在沙發靠背上的身體不禁微微繃緊了,搭在腿上的手握緊,手指上的指環在掌心裏勒出了一道痕跡。
他心裏的無名火越燃越旺,即将要把他燃燒殆盡。
那紅毛眼饞宋川,色眯眯的眼神在宋川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番,趁着宋川不注意上手想要摟住他的腰。此時宋川腦袋已經不知所以,胃裏火燒似的灼痛,但紅毛的手還未碰到他就被人一把推開。來人用力之大,紅毛直接沒站穩,摔倒在地,順便還帶倒了幾個女郎。
頓時驚呼,叫罵聲,以及桌凳酒瓶翻倒的聲音此起彼伏。
紅毛被人架着從地上起來,嚴景庭這一下結結實實,但還是留了些情面,只是摔得他差點隔夜飯都要出來,還未直接威脅到他的人身性命。
扶他起來的同伴不滿地沖嚴景庭叫嚷:“不就是一個男的嗎?你就因為這個翻臉?”
“對。”
嚴景庭一句話說得幹脆,怼得他們結結實實,幾個人暗暗啐了一口,想要罵人的話憋在嘴邊又咽了回去,徹底沒了下文。
宋川迷迷瞪瞪暈乎了半天,并未聽到這個字。
“好!好!!”紅毛指着嚴景庭,好了半天卻也沒好出來個下文,被幾個人架着連站都站不穩,絲毫沒有半點威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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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景庭,你別以為你是……”紅毛一口氣上不來,正想破口大罵,卻被周圍有眼力見的攔了下來。
如今直接成為嚴家掌權人的嚴景庭,誰都不想碰其鋒芒。
他們這一場本就是面子上的聚會,想要讨好嚴景庭再順勢求個合作的機會。
事已至此,就算合作求不成,也不能跟他結了仇。
紅毛雖然行事大膽,但好歹也是生意場上昏了幾年的人,知道輕重,被人攔着的他只能狠狠地把這口惡氣給咽了下去。
宋川這邊被嚴景庭一拽,一杯酒沒抓穩全部倒在地上,酒杯跌在柔軟的羊絨毯上,悄無聲息。而他自己卻一個趔趄,栽倒在面前人的懷裏,一股熟悉的淡香味道鋪面而來。
宋川就算是有些暈乎乎的,生理上已經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他一把嚴景庭推開,固執地伸手要去夠桌上的酒:“我還沒喝完……”
“你這是想死!”嚴景庭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幾個字。
“那又關你什麽事?”
宋川被酒辣得淚眼朦胧,但還是對上嚴景庭的眼睛,反過來冷諷。
嚴景庭被嗆了一句,啞口無言。
對,也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的關系,宋川所做何事都和他無關。
過去五年宋川的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給了嚴景庭足夠的自信,以至于他自信到以為宋川會永遠都乖乖地在他身邊,聽從他的一切。
但是哪裏有永遠溫順的兔子,你把它狠狠地扔在泥地裏踐踏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總有一天它會轉過來咬你一口?
宋川笑得悲哀,眼眶裏的淚被他強行憋回去,他不會在嚴景庭面前哭,因為不值得。
宋川想讓自己永遠都記住,嚴景庭這個人不值得。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不再看向他,仰頭,一口而下。
這一口喝得利落,宋川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快點喝完拿錢,還是為了強行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再去理會旁邊這個男人。
等到他動手準備拿第二杯的時候,他的手被人鉗住,桌上的酒杯被他全部揮灑在地,嚴景庭冷冷地笑了,眼底卻無任何笑意:“你既然想要錢,可以,陪我,十萬。”
周圍看戲的富二代們面面相觑,知道事情正要朝另一個方向發展,懂事的人已經相互招呼着開始悄悄離開了。
而本來在嚴景庭身邊的大波浪往嚴景庭身上湊了湊,見嚴景庭明顯對宋川這個新來的感興趣,不禁覺察到危機感,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怎麽能讓宋川搶了去。
她急忙貼上來,舔着笑臉:“嚴總,他就是個新來的不懂事,人家比他會玩,為什麽不找人家……”
“滾。”嚴景庭看都沒看他,聲音一貫的低沉,但是在這低沉中暗含着隐隐的刺骨的寒意。
大波浪一顫,但還是不死心,魅着聲音:“嚴總……”
“我讓你滾。”嚴景庭轉過眼,這是大波浪第一次得到他的正眼,但是嚴景庭這一個正眼,卻不含有任何的感情,只有滲入心底的陰寒。
大波浪本能地感覺到後背發毛,讪讪一笑,被一旁有眼力見的女郎給拽到了一邊,拉扯着送出了門。
不過一會兒,門幾開幾合,房間裏只剩下宋川和嚴景庭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宋川已經幾杯酒下肚,本就沒怎麽沾過酒的他已經暈暈沉沉的,但還是拼命裝得清醒,頑強地挺直身體,直視着嚴景庭:“你說的十萬,一份不能少。”
現在還在談錢?
嚴景庭的火氣更上一層樓。
他站在宋川面前,宋川眼裏就只有錢。
那他是不是現在正在心裏盤算着自己一夜能有多大價值?
是不是今天甘願為了錢陪他,下一次就敢為了錢陪另一個人?
“你既然要陪我,就要有陪我的本事,倒酒。”嚴景庭唇角雖在笑,眼底卻霧沉沉的一片。
宋川使勁拍了拍腦門,讓自己清醒一下,壓穩了步子走到桌前,從那一堆打翻的杯子當中找出來一個新的,倒上了半杯酒
嚴景庭坐在沙發上,斜靠在椅背上,口唇微啓:“喂我。”
宋川愕然:“你沒有手嗎?”
嚴景庭沖他挑眉:“怎麽,你在酒吧呆的這一段時間,還沒見過?”
宋川咬着下唇,深呼一口氣。
他怎麽可能沒見過,記得他來工作的第二天,被派去包廂送酒。就在樓下的那些小包廂裏,在沙發的另一邊黑暗的角落裏,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懷裏摟着一個妙齡女郎,那女郎特別乖順地把酒喂進大叔的嘴裏。
大叔色眯眯的眼神放在女郎的身上就沒落下來過。
“怎麽,來這裏沒培訓過?”嚴景庭冷諷。
嚴景庭把目光放在宋川的身上,身體往後撤了撤,放松地搭在靠椅上,襯衫解開了兩個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他再次重複道:“喂我。”
宋川默默捏緊了拳頭,在面子和錢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後者。
他把高腳杯裏再倒了些酒,直挺挺地把酒杯舉到嚴景庭面前:“張嘴。”
嚴景庭垂眼掃了一眼酒杯:“你見過誰這麽對客人?”
嚴景庭的長指沖一旁的沙發上點了點:“跪上來,喂我。”
宋川的手不受控地捏緊了酒杯。
半跪在他面前,這不就是典型的魅惑勾引?
嚴景庭就非要看自己被侮辱到這個地步。
他把酒杯拿過來,半跪在沙發上,沙發深深的陷下去。
宋川沒想到沙發會這麽軟,身體不受控制地一傾斜,差點栽倒在嚴景庭的身上,只不過他的手一把按在了嚴景庭的頭邊,兩個人的臉只差幾厘米就貼在了一起。
嚴景庭也驚愕了一下,随之道:“看來這裏教了你不少東西,連這種把戲都會了。”
這明擺的是嘲笑,根根如刺,紮在他心裏。
宋川不願解釋什麽,嚴景庭是不會聽的。
酒杯抵在嚴景庭的唇上,嚴景庭眼底幽深,冷白的皮膚襯着殷紅的酒,即使随意地倚在靠背上,肩頸卻不似一般人那樣松散,反而緊繃着,天生的氣質就讓他不論何時何事都尤為沉穩,不緊不慢,似是中世紀的吸血鬼伯爵一般,嗜血的瞳孔此刻在打量着他的獵物。
唇角微揚,勾出一抹禁忌的性感。
嚴景庭的這張臉,他怎麽看都不會膩。
已經深深地刻在腦海裏,無法自拔,眉眼輪廓,身材體格,無論哪一處,他都在心裏描繪過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