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貝勒天未亮便走了。子娴一夜好夢,朱兒和珍兒兩人氣乎乎的。到了中午,四貝勒着人送了賞賜過來。布匹珍飾珠寶,還有幾個小擺件。它們成功治愈了朱兒和珍兒受傷的小心肝。

“都擺上吧。”東西一樣樣的報出來不少,可其實不多。

“要不要收起來?這些東西都貴重的很,萬一要是碰到了……”

“擺着吧。”她笑看了朱兒一眼,這是跟她過慣了樸素的日子,不習慣奢華了?可就只這幾個小擺件,真的半點沒有奢華的感覺。連多寶格都擺不滿呢!

朱兒跟珍兒将每一個擺件都擦拭的幹幹淨淨,再小心擺上。兩人甚至當場的分起了工,以後,兩人一起看着這些東西。

這一日天氣不錯,子娴最近又有了要突破的跡象,便沒再出去。而是留在院子裏,慢慢的沉澱。拿了煉丹的書冊,慢慢的打發時間。

“格格,牡丹院裏的客人想請格格過去。”小門子怒紅着臉。小眼微紅,可見是受了氣。

“不見。”

只是那年小姐卻是個執着的,一拔剛走又來一拔。那份趾高氣揚,着實讓小門子氣惱了一回。

“格格,這可如何是好?”朱兒又開始擔憂了:“若是惹惱了她,在主子爺面前說您的不是……”

“那就請王嬷嬷去吧。”那王嬷嬷是四貝勒的人,有什麽事,她出頭最好。

王嬷嬷先去了年小姐的牡丹院,大約一刻鐘,難看着一張臉過來了。

“老奴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

“起。”子娴坐在院子裏,捧書慢慢的看。“怎麽,王嬷嬷也處理不了麽?”

“老奴慚愧,那位客人……請格格過去一敘。”

子娴清淺的笑着,這位年小姐真是個執着的人啊!而她總是無法理解那樣的人,執着于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她想,大概是因為太天真幸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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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四貝勒是如何交待你的?”

“回格格,主子爺交待,讓客人好生靜養,不得打擾。”

子娴點了點手上的書卷:“王嬷嬷,我只是個格格,沒有貝勒爺或福晉的命令,我是不能見任何外客的。這是府上的規矩……哪怕這裏是莊子,王嬷嬷也要守好門禁才是。”

“可那位客人……”

“那位是客人,還是四貝勒的客人。想來,能讓四貝勒如此相待的人,也是個懂道理的。那應該明白何為客随主便吧?或者,當真是個連做客之禮也不懂的蠢人?那王嬷嬷就更應該阻止了,還是說,王嬷嬷覺得,本格格就是那讓人随意遭賤的?”

“奴婢不敢。”

“那便去回那位客人,若想見四貝勒的格格,那得先福晉點頭了才行。當然,若是她能讓四貝勒開口,便是讓我去她那裏當個侍候的丫環也沒什麽不行。”

“嗻。”王嬷嬷臉色白了白,慢慢的退了出去。

“格格,您真的一點不擔心?”朱兒一臉的不安。

“何需擔心?”伸出手,五指張開,手心朝上:“我們都不過是在四貝勒手掌心裏過活的人罷了,自然以四貝勒的話為準。他的話就是規矩,他要我做什麽,我才能做什麽。客人麽?呵,客人就該守客人的規矩。”更何況,那還是個不想當客的。

“萬一那們要是在四貝勒面前說您不好,豈不是?”

“還能更壞麽?”

不能了,她雖只是個小妾。可這小妾與小妾也是不同的,即便佟佳子娴其人,只是太子側妃慫恿太子爺替四貝勒讨的。也可稱之為送,可就算未上玉碟,也過了明路。想要處置了她,也是要費些麻煩的。

只要她自己不讓人用手段給害了去,哪怕是四貝勒要處置她,也要名正言順。

她的運氣好就好在,她進了四貝勒這個最守規矩的人的府裏。

“如果更壞……”其實更好。給了她一紙休文,将她從那府裏逐出去,從此各不相幹。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那可能是絕望之境。可對她,豈止是好,簡直太好了?可惜,沒聽說皇家有放妻妾的前科。

這種正規渠道她離不開,那就只能先想辦法弄到身份文書。

這個世界沒有身份文書,會寸步難行。除非永遠當個黑人,當個流浪者。可這種人,一被抓住,就可以直接将随意買賣。那樣還不如繼續待在四貝勒府裏。

這一回,年小姐終于消停了。王嬷嬷過來的時臉色好看了許多,又順便送了些水果蔬菜過來。

說起來,春天終于來了。萬物複舒的同時,也給飯桌上帶來了新花樣。“

哪怕是皇城,也不能改變這裏落後了幾百年的事實。冬天的蔬菜真的很少,而她這個格格能上桌的就更少了。蘿蔔白菜鹹菜疙瘩是主菜,偶爾會有些筍,一些藕,可惜,送到她桌上的不多。幸好,她在空間裏種了許多水果和可以直接入口的蔬菜。虧得如此,否則,她一定會營養不良。

如此又過了幾天,四貝勒又到了再次過來的日子。

子娴本來要出門,王嬷嬷前一晚專門來說:“主子爺讓格格明日務必留在別莊裏。”

于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四貝勒來的時候,子娴不得不親去別口迎接。也因此,她終于在明面上,頭一回見到了那位年小姐。

“年秋月,給佟佳格格請安。”年秋月就算是四貝勒的客人,但從身份上,卻依舊比子娴低上一層。僅一條就能壓死她,子娴是四貝勒的格格,哪怕是妾,也是皇家的妾。

年秋月在家裏再嬌重,對于皇帝來說,也只是奴才。

子娴笑眯眯的,這位小姐真是執着啊。那天沒見着,這回就直接主動出擊了。不過,這才合規矩不是?上次居然只讓奴才傳話,讓她這半個主人去見她。好大的範!!

“年小姐這麽早就等在這裏了。”明明中午時分才可能到,她卻一大早就在門前扮起望夫石了。這麽冷的天,也不怕再病了。

“聽說皇上南巡,四爺留京協理太子處理政事,必定辛苦忙碌。秋月整日無所事是,不過多站會兒罷了。比不得佟佳格格的忙碌。”

這是說她來得晚了麽?

子娴覺得很無聊,本來就瞧不上這年秋月,現在就更瞧不上了!知道她對四貝勒有心思,雖然她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子娴覺得有些癡心妄想。但女人麽?本來就是如此,一旦動心,有些欺許也很正常。雖然她可能更執着些。

可此時此刻,她年秋月無名無份,就開始跟她這個格格單方面開戰。那不是找死麽?何況,她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規矩?四貝勒是皇子,他的福晉,除非死了,否則就永遠都是福晉。是妻,而她永遠都是妾。現在她還可以自傲于自己的美顏姿色才情,一旦進了府,她就是奴才。哪怕是格格,更或者,她将來直接頂了天當了側福晉,那也依舊是個妾。

一個妾想繞過妻與丈夫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換到一般人家裏,未嘗沒有可能。女人有愛情至上的,男人也有。可這個男人是個皇子,是個在權利中心泡大的皇子。

對于這種人,子娴一點心思都不願在她身上浪費。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而她現在對四貝勒還沒什麽心思,因此,連看一眼都嫌累。

“對了,上次秋月冒昧,在這裏給佟佳格格請罪了。”

“談不上冒昧,年小姐畢竟不是貝勒府的人,不知道貝勒府的規矩也是正常。”子娴的神識掃到了正穩穩而來的馬車,看到馬車裏的人,子娴微微訝了一下。

居然是弘晖?更讓她訝異的是,弘晖此時的情景很是不好。小臉幹瘦蒼白,汗不止,發無華。馬車裏有他的奶嬷嬷和丫環,還有一個禦醫。後面一輛馬車裏,更有一整車的藥材。而四貝勒騎着馬,陰沉着一張臉。

“格格,四爺的車輛馬上就到了。”

子娴點頭,神識一直鎖定着弘晖。小家夥的氣息很弱,心跳的速度也比尋常人慢上許多。她不懂醫,卻知道小家夥很不好。可問題是,他如此不好,四貝勒怎麽又送到了這裏?

馬車到了,子娴帶着一衆仆從迎至門口。

至于年小姐,比她迎的更快,更遠。子娴只在莊子門口,人家迎到了門外,一臉歡喜的笑。

卻不知道,此時這樣的笑在四貝勒看來,是多麽的刺目。

“四爺,您來啦!”年小姐歡喜無限的叫着,然後好似才想起行禮來,吐了下舌頭,卻無半絲差錯的行禮:“秋月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四貝勒看到她有些意外,再看一樣半屈着膝在門內行禮的子娴,周身氣息又冷了一分。“起。”策馬越過她,來到門前才下馬。

“給四貝勒請安,四貝勒吉祥。”

“奴婢|奴才給主子爺請安,主子爺喜吉祥。”

四貝勒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在府裏,從福晉到格格、侍妾,在請安或平時總是喊他爺,簡單又親切,每個人叫出來都是不一樣的味道。有的婉轉,有的嬌吟,有的媚惑……年秋月這個沒名沒份的,都喊他一聲四爺,喊得嬌俏無邪。可是,這個佟佳格格居然到現在還叫他四貝勒。

在他聽來,無比的生份。生份的像是陌生人,裏面所含的情誼,也許還不如街頭說書人口中的他。

這讓他不舒服,以至于本來就冷寒的氣息更冷了幾分。

“起。”

等到馬車停穩,弘晖被奶嬷嬷抱下來之後,其他一衆人等全都來到身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叫起,擡步進了門。

弘晖不知是昏還是睡的,到了此時,竟無半點要清醒的意思。

四貝勒直接進了別莊最大的院子——景苑。剛坐下來,便對王嬷嬷道:“把佟佳格格的一應物事都搬過來。”

年秋月看向她的眼神立刻便帶了暗器,而子娴關注的卻是,弘晖的人已經開始安置東西了。這院子,顯然是留給弘晖的。現在讓她搬過來……這是要她照顧弘晖的意思?

子娴不解,這事兒,福晉怎麽會同意的?

就算弘晖生了病,需要出來靜養,也不可能讓她這個格格來照顧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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