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一次回府,子娴不得不面臨一個問題。
關于請安的問題,按說,她現在與四貝勒沒什麽實際關系。雖然挂着格格的名頭,但并沒有分這府裏女人的福利。因此,她個人覺得,之前福晉的話就很對。在有實際關系之前,這給大老婆請安,還是免了吧。
畢竟,大家是兩看兩相厭,互相膈應。
可這話,福晉說了那就能作主,她這個格格這麽說了,那就是不識擡舉。她是不在乎擡不擡舉的,可她就怕,她若說了,以後反而推不掉。
于是,當天未亮,朱兒就來叫她起床,去給福晉請安時。子娴想了半天,最終覺得,還是裝病最好了。事實上,她的臉色的确不太好。“去跟福晉說,就說我病了。”
“格格,這不好吧?”
“沒關系。”子娴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朱兒去了,很快回來,臉色難看。獨個兒在外面落了半天的淚,紅着雙眼委屈的進屋。本想勸一勸自家格格的,結果她家格格還在跟周公約會,根本沒将這些放在心上。
真正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朱兒心中也是暗惱,卻只是覺得自己實在是白擔心了。
事實上,昨夜子娴在空間裏第一次嘗試煉丹,折騰了一夜,神識用得多了,精神着實疲備。可惜的是,還沒有一件成品。
小說裏主角那種有如神助的逆天氣運,她半點也沒有。浪費了這麽久以來積攢的藥材不算,連點藥渣都沒給她留。
福晉請了大夫來。他們進來時,子娴是醒了一下的,可她不耐煩應付,便繼續躺着。大夫把脈是隔着帳子,一方帕子搭在手腕上。
子娴本來修的就是水,血液也是水,調動自己血管裏的血液,更是得心應手。對付個大夫,還是極容易的。
把完脈,大夫說了一大堆別人聽不懂的話,最後又開了藥。
大夫走後,福晉又專門看了她的臉色,最後吩咐朱兒:“好生侍候你家格格,看着她點,這藥可別少喝了。将身子骨養好了,才好侍候爺。”
然後便頂着那張賢良的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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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娴從淺眠轉為深眠,錯過了早膳,起來時,劉嬷嬷直接開的小竈。
到了中午,弘晖跑過來一回,童言稚語的說了些安慰的話,便讓他身邊的小太監給催走了。
子娴又在外面曬太陽,可是這會兒的天,卻是時陰時晴,曬得極不痛快。到了下午,愣是下了場瓢潑大雨。
朱兒沒能去見她弟弟,但她弟弟卻将消息遞了進來。
朱兒的弟弟年紀小,可能力不俗。那個本來沒什麽進項的鋪子,如今一個月也能送上二百兩銀子進來。至于那宅子,如今也不再空蕩蕩的了。
聽說,買了不少孩童。因着子娴本來是想要收養的,因此,他們放大了她的慈心,在選的時候,總是選那些特別艱難的孩子買。基本上都是特別老實,有的甚至還是有病痛的。
子娴聽了也沒說不好,只是點頭。在這個年代,想要做點什麽,說難其實極容易。只要不去碰觸一些敏感的地方,幾乎是無人管你的。而朱兒的父母替她做的這事,只要不是刻意為難她,基本上不會讓任何人着眼。
但是她忘記了,她并不是默默無聞。不過,暫時的确一點都不紮眼,因為她的産業,實在太小,小到不值得人去特別關注。
到了傍晚,雨停了。四貝勒領着十三阿哥回來,直接去了正院。兩個院子離得近,子娴可以聽到十三阿哥與弘晖的笑鬧聲。
到了該關院門的時候,四貝勒又來了琴悠苑。
子娴那時已經睡了,她沒有等人臨幸的覺悟。四貝勒也沒指望她守規矩,但他來的時候,臉色确實不怎麽樣。
“今兒不舒服了?”他一來,便坐在床面上。
“只是不想去請安。”
“理由?”四貝勒的臉色開始低沉暗黑,心情也從陰轉雨雪了。
“名不正,言不順。當初福晉曾言,待我名正言順,成了四貝勒你的人之後,再去請安。如今我若去了,豈不讓福晉出爾反爾!福晉賢名在外,豈能因我一人而廢?”
四貝勒眼神微閃,“瞧你那小氣勁,這麽久還惱着?”心情瞬間轉晴。“你想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子娴笑眯眯的點頭,伸手從瓷枕下摸出塊純白的絲帕來。大咧咧的在他眼前晃了下,似笑非笑。
那方素白是洞房之房鋪在單子上的,承接女子落紅之用。如今一片素白,便好似在嘲笑他的無能。
“蘇培盛。”
“奴才在。”
“備水。”
“嗻!”
“爺今天晚上,就讓你名正言順。”四貝勒伸手欲撫上子娴的面頰,眼底欲望翻滾,幽暗深沉。
子娴笑着一個翻滾,剛剛好避開他的手。“我等着。”
熱水送上,四貝勒自去沐浴。待出來,朱兒已經将卧房收拾一翻,甚至點了香。
子娴着淺藍綢衣側躺着,被子只蓋到腋下,手支着頭。
四貝勒直接掀被上床,子娴不動,他也不急色,反而難得的笑了:“等急了?”
子娴也笑,“急了。”耽誤她不少時間。手指輕動,拔動靈力,帶起他體內的某根血管裏的液體,只是停了那麽一會會,便足以讓他無知無覺的睡去。一覺到天明……
子娴伸手拍了拍已然熟睡過去的人的臉,嗤的一笑,“便宜你了。”本來,她想的另一招是控制他身體裏的另一種液體的。咳,就是膀胱裏的液體。畢竟,那裏份量更多,她調動起來也更容易。只是,想到如果他在她面前,那種液體不受控制,帶來的結果,雖然有可能是他這輩子都不好意思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更可能是殺她滅口……
捏了捏那瘦巴巴的臉,子娴嫌棄的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意識一動,便消失在那拔步床上。空間裏的物産又熟了,她該去收一收了。
…………
四貝勒是被蘇培盛給叫醒的,卡着時間點,提醒他的爺,到上朝的時間了。四貝勒懵了一下,眉頭一皺。怎麽睡着了?
再一看身邊的人,小臉紅撲撲的,睡得極熟。但身上那幹淨整齊的衣服,以及枕邊那塊潔白的帕子,卻在提醒着他的無能。
名正言順,他似乎又一次沒給她。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了她的。不論是為了名正言順,還是為了她。可他到底是怎麽睡着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想,是子娴動的手腳的。
在他想來,子娴是個有能力的人。不論是她的武力,還是她雕刻的手藝。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她是佟佳家不受寵的庶女,名聲有損,這輩子做了他的格格,已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歸宿。而他也說過,要擡她做庶福晉。只要她乖乖的,将來也許還會給她更高的榮耀。在他看來,佟佳子娴就不可能會拒絕他。
她的種種表現,是一種傲氣。有能力的人,總有這種傲氣。但再有能力的人,也不過是憑着這股傲氣,而獲得更多的利益罷了。
諸葛亮憑着傲氣,讓劉玄德三顧茅廬。可最終,諸葛亮跟着劉備走了不是?而他也可以因為這份傲氣,高看她一些,多給她些寵愛,多一些縱容。但這個女人,一定會是他的。
因此,他永遠都不會猜到正确答案。
他疑心,難道是最近太過疲憊?身體出了問題?更疑心,是不是有誰動了什麽手腳。從喝的茶水到屋子裏的熏香,該懷疑的全都懷疑了個遍。當然,四貝勒疑心了,自然就要查。
于是,也不叫醒子娴,直接就讓蘇培盛開始收集物證。昨晚用過的杯子,屋裏熏香的灰燼,侍候的人,一個都沒跑。
至于請安,明知是她不守規矩的借口,可對着那方素白帕子,他也實在說不出口。只在臨走的時候,對蘇培盛說了一句:“去福晉那裏說一聲,讓佟佳氏繼續養病。”
又想到她說要出門的事,這會兒就讓她一直養病,看她能堅持多久。到底還是惱了~!!
接下來幾天,四貝勒就跟子娴杠上了。一連來了六天琴悠苑,可每一天早上,他都瞪着那方素白絲帕,又疑又怒。一上榻就無緣無故睡着,哪怕他刻意提防,哪怕他讓人暗中盯着都沒用。甚至于,他想,晚上不行,那就早上。男人麽,早上總有沖動的。他讓蘇培盛早些叫他起身,結果居然叫不醒。
到最後,他自己也疑心上了。難道真的是上天注定了他不能碰她?還是說,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直到第七天,四貝勒終于換了一個院子。結果自然是一夜盡興……四貝勒松了口氣。
可對子娴,他卻始終不甘心。
正是應了那句話,想得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可雖然一直得不到,他一個月卻有小半的時間都是宿在琴悠苑裏的。而子娴卻從來都沒有去給福晉請過安,這一切的一切,落在旁人眼裏,自然又是另一翻景象。
四貝勒獨寵佟佳氏,縱得佟佳氏快要爬到福晉頭上去了。
後院裏酸氣沖天,那些盯着他的人,自然也得了消息。于是,當五月來臨,子娴突然收到福晉的通知:“太子的四格格滿月,太子側妃特別提了,要你這個妹妹去呢!”
“我一定去。”佟佳側妃,也該為她所做過的種種,接受懲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宮真膈應
皇宮是個麻煩的地方,一個身份不夠的小妾進宮做客,那過程更麻煩。
跟着四福晉,在宮門下車,被搜身,一路走到永和宮。先給四貝勒的親生額娘德妃娘娘請安!子娴終于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婆媳相處之道。雖說沾了個皇字,規矩大了些,重了些。可子娴依舊看得目瞪口呆!
這德妃與四貝勒,怕不是有仇吧?
她與福晉早早的便立在永和宮正殿之外,通報的人進去了,結果她“看”着那明明早就着裝整齊的德妃娘娘,卻非讓人出來跟福晉說:“十四阿哥昨日得了皇上的誇獎,昨日在這裏鬧得的久了,娘娘睡得晚,這會兒還未起,請四福晉稍等片刻。”
福晉立刻一臉擔心問道:“身為兒媳,這是應份的。額娘昨夜睡得可好?最近食得可香……”
宮女一一回答,這便耽誤半晌。接着宮女進了殿,四福晉卻就這麽站在殿外等着,跟着邊上守門的太監宮女一樣。福晉站着,子娴自然也只能站着。只是,這進了宮,身為命婦的四福晉是要穿旗鞋的,五六公分高,硬梆梆的,便是習慣了,又如何能舒服?
子娴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繡花鞋,再一次感嘆皇子福晉的苦逼。身份越高,遭的罪越大。
四福晉就這麽站了半個時辰,裏面的德妃娘娘換了兩盞茶,吃了盤點心,換了兩回衣服,還将指甲又全都染了一遍,讓人細細梳了頭,上了妝,這才終于讓人遞了話出來:“讓老四家的進來吧。”
子娴看四福晉的腿都在發抖,神識一掃外面,可巧那一抹明皇帶着幾個阿哥往這裏來。作為唯一跟着福晉進宮的格格,子娴不想成為別人視線的重點。不是怕,實在是這皇宮裏的人,太膈應人。
神識看着外面,輕輕拔動靈力。
“兒媳給額娘請……咚!!”一個安字未出,四福晉直接一頭栽倒在地。臉色煞白,滿頭冷汗,竟好似不大好一般。
“啊!!”恰如其份的一聲尖叫,讓正往這個方向來的人加快了步伐。
“掌嘴。”德妃娘娘不愧是一宮之主,就是冷靜,喝叱了衆人,這才吩咐道:“還不快将老四家的扶到偏殿去,鬧哄哄的,像什麽樣子。春桃,去請太醫……”
兩個宮女過來扶四福晉,扶到一半,又是一聲叫:“娘,娘娘,四福晉她……”那宮女指着四福晉寬大朝服的後擺,一團殷紅,由點及面,慢慢渲染開來,好不刺目驚心。
“快。”德妃娘娘終于變了臉色。
“皇上駕到,四貝勒到,十三阿哥到,十四阿哥到……”太監一聲宣號,德妃生生打了個冷顫。
子娴随着腳步加快的宮女們,一起去了側殿。甚至比她們所有人都更快一步的進了側殿……順便,在皇帝及幾位皇子恰好望過來的時候,讓宮女腳下一個踉跄,将四福晉又摔了出去。那身後的血,染了一地。
“皇上恕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宮女渾身戰栗,卻是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四貝勒已經沖了過來,抱了四福晉進了側殿,看到子娴時,他微微一怔,将四福晉安置妥當,人卻沒有出去。
他的妻子在他母親這裏出事,他這個兒子不管說什麽都是錯的。不如幹脆避開!而且,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思,他一看到子娴一臉的淡定,他便安了心。
“出了什麽事?”雖然安心,他卻是不得不問。
“不知道。”
“不知道?”
子娴一攤手:“的确是不知道啊,先在殿外站了大半個時辰,結果一進去,福晉的安還沒請完,就直接暈了。這不,娘娘才剛讓人将福晉扶到側殿,你們就來了。”他們親眼看到德妃娘娘的宮女将福晉摔出去的,這不需要她說。只是感嘆:“果然,請安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四貝勒狠瞪了她一眼,心中卻是極惱,他的額娘當真如此狠心麽?站半個時辰,若是福晉當真有了身孕,這半個時辰一站,便是有也沒有了。且明明已有出血,她竟還讓宮女又摔了那一下……
子娴看四貝勒那淡定模樣,突的就驚奇起來:“你知道福晉……”來小日子了?
四貝勒又瞪了她一眼,“侍候好你主子福晉。” 轉身便出去了。
子娴的神識一路跟着,看着四貝勒那微紅的耳尖,微微一曬。結果等四貝勒一出了偏殿門,那臉上便烏雲密布起來。“太醫呢?”
“回四貝勒,正在請,還未到。”
“該死的奴才。”傷痛急切,望向主殿的眼神,更是複雜到了無以複加。
子娴“看”的咂舌,又将神識轉到主殿裏。
皇帝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從進殿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那摔了四福晉的兩個宮女,被堵了嘴,押在邊上。德妃娘娘跪在地上,哭得委屈之極。眼裏淚流個不停,卻依舊美不勝收。十四阿哥繃着背,跟德妃娘娘跪在一處。臉上擔心又焦急,十三阿哥就在主殿門前,一看到四貝勒出來,立刻就跑了過來。
“四哥,四嫂怎麽樣?”
“太醫怎的還不來?”
十三阿哥小心觑着四貝勒的臉:“四哥,你,你莫要傷心。”
四貝勒僵了一下,長長的複雜的嘆了口氣。卻什麽都沒說!!
這麽會兒功夫,有宮女嬷嬷端得端、擡的擡,送了熱水、新衣各種東西進殿。四福晉貼身的丫環嬷嬷也全都被叫了進來。殿裏面一通忙亂,擡進去的是清水,擡出來的是血水。那架勢,怎麽看怎麽吓人。
太醫來得快,可皇宮太大,宮裏又不能跑馬,即便是到了,也晚了許多。若是救命,是絕計來不及的。所幸這不是要命的事。太醫本來還想去正殿給皇帝請安,結果剛到門口,就叫十三阿哥給扯了過來。
把了脈,開了藥。太醫這才被等在殿門口的梁九功給領了去。四貝勒及十三阿哥一起去了,只子娴,被所有人忘記。而四貝勒觑了她一眼,用眼神讓她老實些,也是半個字未提及。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子娴出現在皇阿瑪面前。
“四福晉小産,傷了身子,以後怕是……”
一時間,整個大殿寂靜無聲,氣氛凝重。四貝勒臉色慘白,指甲掐進了手掌心,滲出絲絲血跡。十三阿哥一臉擔心,十四阿哥滿是不敢相信。德妃娘娘臉色慘淡,皇帝則更加陰沉。
“德妃,你有何話要說?”
“臣妾,臣妾冤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嫁禍臣妾,一定是……”謀害皇嗣,是死罪,那是決計不能認的。
“你是說,一向賢良恭孝的老四媳婦,為了嫁禍給你這個婆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請皇上明察。臣妾什麽都沒做!!”德妃此時卻是再保持不了那柔美的模樣。
皇帝并不為德妃之言所動,聽她哭嚎,再看老四那悲苦隐忍模樣,心中大恸。他表妹最愛的兒子,居然被如此作賤……德妃她怎敢,她怎麽敢??
失去的才知道珍惜,皇帝也不能免俗。元後死了,他寵了太子幾十年。如今看到曾被他表妹放在手心裏寵的兒子受了如此委屈,卻只能默默承受時。他想到了早逝的表妹,當時如何已不重要。可現在,他想到的全是她的好。
“德妃禦前失儀,禁足永和宮,抄寫女四書百遍,将宮務交于宜妃。”
“請皇阿瑪息怒。”十四阿哥跪爬向康熙:“皇阿瑪,額娘是四哥的親額娘,絕對不可能傷害四嫂。求皇阿瑪明察。”
“皇阿瑪息怒!”四貝勒也跪了下來。只是除了息怒二字,他只重重的将頭磕碰在地,重重一響,再未擡起。沉重的讓人心酸。讓人更無法再去苛求他了!!
求情?如何求?如果只是婆媳之争,他身為人子,額娘便是無理責罰,也是他當受的。孝之一字大過天!莫說罰,便是打了又如何?可這裏還有未能出世的孩子,他如何求?如何原諒?如何不在意?
子娴在四貝勒開始作戲時,便收回了神識。她覺得膈應!
明明是小日子,結果變成了小産。四貝勒明明知道,那副悲痛憋屈委屈傷心隐忍的模樣,卻騙過了所有人。皇帝也許不知道四福晉只是小日子,可他一定知道,德妃不會傻的在這裏動手。但他依舊發作了德妃,還直接将她的宮務給撸了……德妃害怕了,卻未必沒有高興!這裏最真的,大概就是十三十四了吧!
子娴估摸着,她今天是見不到那個佟佳側福晉了。好在永和宮離毓慶宮不遠,她的神識收籠了,往着一個方向探查,探查到毓慶宮并不難。
找到了。
佟佳側福晉正抱着剛剛滿月的女兒,笑得又甜蜜又得意。身處一群貴婦裏,自以為低調的得意着。
要怎麽懲罰呢?殺了她?算了,既然她能生,那就讓她為了生命的延續繼續作貢獻吧。但是,想要再活得這麽得意驕傲,卻是休想了。
正好,之前想在四貝勒身上使的手段,就用在她身上好了。不知道,等……之後,她還能不能再這麽得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年氏
子娴就這麽看着,看着佟佳側福晉突然臉色大變,濕了裙褥,濕了鞋子,濕了地面。
寂靜,瞬間降臨。尴尬,如附骨之蛆。
“啊!!”一聲尖叫,女兒直接被扔掉,掩着面跑了。幸好身邊的嬷嬷,接了小格格。
直到佟佳側福晉的身影從衆人面前消失,還有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離得近的,總是有跡可循。尤其是佟佳側福晉站過的地方,離得近的,甚至能嗅到氣味。
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只是所有人都得給太子爺面子,不能宣之于口罷了。太子咬牙切齒,恨不能撕了那個女人。卻不得不依舊扮着笑臉,只作不知。
…………
因為四福晉不得不卧床“休養”,所以,後宅的女人不用請安。子娴終于不用裝病,得了空,問了福晉,便事着人出府了。
先去的是鋪子,原來賣什麽子娴不知道。雖鋪子是她的,可裏面的人,賺的錢卻從來不是她的。因此,當初讓朱兒的弟弟去收這鋪子,本身就是一份考驗。與佟佳家那一頭,徹底的惱了。
如今這鋪子賣的是雜貨,東西多又亂。這也是沒辦法的,成熟的單種生意想做起來并不容易,而做雜貨,卻可以薄利多銷。
子娴頭一回看這世界的鋪子,鋪子不大,貨架很多,除了小家夥所待的櫃臺外,幾乎全是貨架,堆得滿滿的。不是打理這塊的,別人決計找不到要找的東西。可偏偏,這裏雖小,卻是百貨俱全。
也見了朱兒的弟弟,一個十二歲的小家夥,腿腳不太好,明明還是個小孩子,此時卻一臉老成的坐在櫃臺後面算賬。看到朱兒和子娴,高興又緊張。
從鋪子裏出來,坐了馬車。結果剛行不遠,就被阻了路。讓小門子去打聽,結果是出了事,堵了路。小門子回來時,臉色有些怪異,湊朱兒耳邊嘀咕了幾句。
朱兒又湊到子娴身邊小聲道:“格格,是主子爺和十三爺,說是驚了馬……”
子娴的神識早已看到,堵路的不是四貝勒和十三爺。而是一輛馬車,妙的是,那馬車的主人正是之前被接回去的年秋月。
這年小姐真是用生命在刷存在感。這一次,四貝勒和十三爺騎着馬好好的,結果她家的馬車突然就這麽沖了出來。而年小姐更是直接就從馬車裏滾了出來。如今驚吓過度,昏過去了。
這些是子娴從路人嘴裏聽來的。左拼右湊的,就還原了經過。而現在的問題是,十三爺對年秋月很有好感,但他卻一根筋的認定,年秋月是他四哥的女人。
所以,他救了年秋月,一轉手,卻将人塞他四哥懷裏去了。
“噗。”子娴看着臉色發黑的四貝勒,一個沒控制好,噴笑出來。
神識收回的時候,不小心掃到邊上的茶樓。看到裏面的人,不由微微挑眉。想了想,叫來朱兒:“去跟四貝勒說,如果不便,可以将年小姐送到我這馬車來。”
年小姐家的馬車,馬兒已經橫屍在地,馬車更是四分五裂。到是馬車裏年小姐的兩個丫環,加一個車夫,如今正躺在地上,哀哀輕嚎。
可惜他們的存在感太弱,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
朱兒立刻讓小門子跑了過去,四貝勒很快破開人牆,抱着年美人上了馬車。
十三阿哥自然跟着,看到子娴還微微點了點頭,到底沒當着街上的人行禮。
“十三爺,那邊上還躺着三人呢?你既然拔刀相助,可不能厚此薄彼。”可不能因為是美人你才出手,長得稍差些的,便連人命都不看在眼裏。
十三阿哥臉突的一紅,露了些尴尬。看向四貝勒的眼神還有些心虛,卻立刻又轉了回去,讓跟着的人,将那三人擡了,送到醫舍去了。
子娴看着四貝勒懷裏的人,突的笑道:“要調頭回府麽?”
四貝勒不知想到什麽,眉一皺。“不必,往前一些,那裏有家客棧。”又轉向小門子:“去請個大夫去客棧。”
子娴有些不懂,明明在別莊的時候,他對這年秋月不是挺和善,雖不說千依百順,但也是哄着寵着的,怎麽才這麽幾天時間,竟然就有要撇開的跡象了?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不得了的事情嗎?
到了客棧,四貝勒表現的很不甘願,但實在沒有旁人能抱年小姐了。
子娴到是能抱動,可子娴拒絕了。“女人的話,我只會抱我将來的女兒,孫女,外孫女……”
說起來,四貝勒的一再容忍讓她得寸進尺了。所以說,男人太大男子主意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在她還是他的,還是一個想卻沒得到的女人之前,他不會對她動用非常手段。
或者,也許這是男人的某種驕傲?要征服她?她是知道有些男人的确喜歡這個。他們對于送上門的女人總是不屑一顧,哪怕吃幹抹盡也毫不上心。卻得那些帶刺的,得不到的,費心費力。他們稱之為征服……有些惡劣的,一旦征服了,就會丢棄,尋找下一個值得征服的目标。也有那些會就此愛上,一生一世。
她現在覺得四貝勒也許是前一種,年秋月就是實例。
四貝勒最終還是抱着年秋月進了客棧,只是讓珍兒拿了件披風,将年秋月牢牢的擋住。
大夫來了,結果只是身體虛弱,受了驚吓!身體完全無礙,醒了就行。連藥都因為她原來就一直在吃,怕有沖撞而沒開。
“四哥。”十三阿哥處理了那三個傷員回來,而同時帶來的,還有十四和八阿哥。“佟佳格格?”看到子娴,他們有些意外。本來他們看到了四貝勒将人抱進一輛馬車,卻不知道馬車裏的人是誰。所以才特意跑這一趟的。
“見過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幾位阿哥吉祥。”
“佟佳格格無須多禮。”
“八弟、十四弟,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剛好在茶樓聽書,結果看了一出英雄救美。見到四哥,有些擔心,便過來瞧瞧。”八阿哥笑意盈盈,對于年秋月曾經以美擋箭救英雄的事,他如何能不知?沒想到,今天更看了一出好戲。
四貝勒心下尴尬,面上卻是不顯:“只是湊巧罷了。這裏我們兄弟待着不合适,不如一起去前面喝兩杯?”這是要将年秋月甩給子娴了。
子娴想說,她也是有正事要辦的。
“也好。”八阿哥自然點頭,只是十四阿哥卻心情不好。
他的額娘因為四哥而受罰,可他四哥卻無半點難過。八哥還知道來安慰他,四哥卻從未提及。這讓他看着心裏不舒坦!而身為被父母寵着的皇子,他有權利以自我為中心。有權利我不痛快了,就讓你們都不痛快。
“不去。”十四阿哥冷笑一聲:“爺跟那年秋月也算有緣,等她醒了,爺有話要問她。”說起來,十四阿哥今年才十一歲,可他這一翻作派,竟然頗有氣勢。
十四阿哥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尴尬起來。
這年秋月是十三阿哥救的,但是個人都知道,年秋月對四貝勒有好感。八阿哥純粹看戲,順便如果能給四貝勒添點堵,自然也好。十四阿哥卻只圖自己痛快,只要讓他四哥不痛快就好。
八阿哥笑了笑:“那我們不如一起留下?”畢竟,只留十四一人也不好。結果便所有人都留了下來。
好在,年秋月醒得早。一聲嘤咛,墨瞳微開,結果一眼看到的是朱兒,不由失望,連臉上的表情都略僵了僵。
“朱兒,卻跟幾位爺說,年小姐醒了。”子娴歪坐在窗前,不能離開,便看着樓下的景致。她不欲應付年秋月,便只好叫那幾個男人。
不得不承認,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女人,男人應付起來總是要容易些。
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了,幾個阿哥一起進來,也不管年秋月此時形象不佳,衣冠不整,還坐在床上。
偏偏,那幾個按理說規矩極好的阿哥們,居然一個都沒覺得不對。
“四爺,果然是你麽?是你救了秋月麽?”一看到當頭走進來的人,年秋月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整個人都在放光。
子娴扯了下嘴角,她覺得,除非四貝勒跟她是真愛,否則她大概沒什麽指望嫁給四貝勒。當然,如果将來她身上有四貝勒極需要的足以利用的東西,則另當別論。
皇子愛多娶,就她看來,好色與子嗣這兩個理由都不怎麽正确。最重要的還是拉籠關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都覺得,這種聯姻的關系更值得信任。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聯姻永遠存在。而聯姻之後男女之間的關系,足以影射出雙方關系的變化。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男女婚姻半點不牢靠,可他們依舊樂此不彼。
“秋月見過四爺,八爺,十三爺,十四爺。”看到後面的人,年秋月終于想起了規矩禮儀。也才發現自己的尴尬,臉紅成了熟桃,卻幾欲哭出來。
可惜,她碰上的并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十三阿哥到是有些喜歡她的,可十三還太小,還不懂什麽叫體貼。八阿哥想到了,可他憑什麽體貼喜歡老四的女人。最古怪的就是四貝勒了,他一進來,便看着子娴:“你不是還有事?怎麽不去?”
直接就開始趕人!!子娴其實這會兒不急着辦事,看戲也是挺不錯的消譴。一直用神識看,挺累人。
“那請四貝勒容我告退。”在外面,這面子還是要給的。
四貝勒眉一皺:“你主子福晉還在休養,你卻出來閑逛,不像個樣子。做完正事,便早些回去。”
“是,我知道了。”子娴無語的撇了嘴撇嘴,這就是蹬鼻子上臉,但依舊面不改色,帶着朱兒珍兒離開了。
這下好了,整個房間裏,便只剩年秋月一個女子,子娴連個丫環都沒留給她。看他們這群男人最後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