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占有(紅包) 心裏只許想着我一個人……

姑臧青陽殿較之女孩在上京的閨房有着太多的不同之處。這華殿的內飾和擺設華麗又古樸, 亦置有重制的青銅戊鼎、熏爐等禮器。

這些禮器上雕着獬豸和夔龍等獰厲的紋飾,瞧着谲怪又詭異。

縱是燭臺上燃了這麽多的燭火,可內殿的整體色調仍是偏灰偏黯, 讓人只身在其中, 便有一種嚴冷肅殺之感。

裴鳶在從上京啓程前,便一再地叮囑自己, 遇到事情一定不要膽怯好哭,她不想讓司俨覺得她還是個滿身都是稚氣的孩子。

實則班氏曾叮囑過绛雲, 讓她尋機告訴她, 在同夫君行周公之禮時該怎麽做。

绛雲适才告訴裴鳶時, 她卻覺得萬分羞赧, 沒怎麽太将她的話聽進心裏。

裴鳶只隐約記得,绛雲好像說過, 這時的男人應該都會強勢些,所以她不必因此害怕。

绛雲還說,王上念及她是初次, 應該會善待并疼惜她。

裴鳶雖然很喜歡司俨,也曾在腦海中幻想過數回與他相處的情景。

在她的幻想中, 兩個人相處的方式就同三年前一樣, 譬如手牽着手行在燈會上, 亦或者他為她細細地描畫眉眼, 或是用修長的大掌牽引着她的手, 提筆練字。

不過, 這些所有的相處俱都止步于親吻, 她從不敢去深想旁的親.密之舉。

縱是三年前,司俨曾因醉吻過她,可裴鳶還是不敢自己去想這種事。

且在那年, 司俨吻她時帶着珍重和缱绻,她也因此被當時的氣氛感染,雖然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卻也沒如今夜這般害怕。

但今夜的司俨,讓她覺得陌生,甚至感到可怕。

所以她才會對此稍有排斥,還不争氣地落了眼淚。

司俨這時将女孩的小臉兒再度扳正,另一手則為她仔細地拭着面上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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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鳶的烏發披散于身後,且別至了軟小的耳後,襯得她下巴越尖,模樣亦是纖柔楚楚。

女孩有着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樊素小口也塗抹了朱紅的唇脂,她因着哭泣,鼻尖和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紅,瞧着倒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孱弱幼兔。

司俨為她拭淚時,只覺自己的手幾乎都能将她的臉蛋兒完全覆住。

她還是同幾年前一樣,膽子小,性情嬌弱且好哭。

實則在此之前,司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知女孩第一次遠離家人,只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在姑臧的頭幾日可能還會表現得一切如常。

可若到了第三、四日時,裴鳶八成就會鬧脾氣,同他使小性子,也有極大的概率要同他哭鬧,要讓他将她送回上京去。

卻沒成想,裴鳶這才剛到姑臧第一日,就在他的面前哭了鼻子。

且他适才,也只是想親她一下。

別的事,他還一點都沒做。

司俨這時想起,那年她落水于滄池時,他也曾算是間接親過她。

不過裴鳶她應該已經不記得了。

司俨剛想說些安慰女孩的話,以免她一會再哭起來,他會難以收場。

卻見裴鳶竟是漸漸地阖上了雙目,亦微微揚起了下颌,将巴掌大的小臉兒靠近了他幾分。

她神情溫軟嬌妩,呈了副任君采撷的乖順模樣。

可那濃長的羽睫卻仍在上下翕動,讓人一看便知,她還是很緊張。

司俨這時問道:“不繼續哭了?”

裴鳶點了點小腦袋,軟聲回道:“嗯~”

她仍閉着眼,卻覺發頂竟是倏地一重,男人冷冽的氣息也迎面撲來,且稍帶着強勢地将她萦繞纏裹。

原來是司俨伸出了手,他的動作稍帶着安撫意味,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就像是主人在撫着一只幼貓。

司俨想,裴鳶乖一些最好,因為今夜他卻然是沒有任何放過她的念頭。

男人聲音低沉,複又命道:“睜開眼,看着我。”

裴鳶聽話地睜開了那雙盈盈且含霧的剪水明眸,她甫一睜眼,便見司俨微粝的指腹已然覆上了她的唇.瓣。

他眸中的情緒不明,面容依舊稍顯冷淡陰郁,只将上面的唇脂塗抹殆盡。

裴鳶因而赧然地垂下了雙眸,沿着他的動作,将視線緩緩下移。

司俨這時低聲問道:“我是你的誰?”

裴鳶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她完全搞不清司俨這般問她的由頭。

女孩快速地眨了幾下眼,邊猜着司俨莫測的心思,邊如實地讷聲回道:“是…撫遠王…是我的…夫君。”

話落,司俨獎賞性地啄了下她的唇,淡聲回道:“對,我是你的夫君。所以一會兒你不許想別的事情,也不許想別人,心裏只許想着我一個人。”

他說這話時,亦掀眸直視着她,語氣雖然溫淡如故,但是話意卻是不容置喙的強硬和霸道。

裴鳶自是弄不清司俨這麽說的緣由,反正她對這些事也不懂,那司俨這麽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只要聽從就好。

思及此,女孩複又乖順地點了點頭。

裴鳶現下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當她因着羞赧再度阖上了雙目後,卻聽見自己的肚子,竟是“咕嚕嚕”地叫了數聲。

司俨自是聽見了她因腹餓而發出的動靜,他也是一怔。

裴鳶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聲如蚊讷地解釋道:“我…我……”

——“餓了?”

司俨低聲問時,清冷的眸中,難能有了絲淺淡的笑意。

裴鳶瞥見了他的神情,他又恢複了她熟悉的溫和模樣。

這也是最令她心動的模樣。

她因而,有些看怔。

心也漸漸地安沉了下來,縱然她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感到恐懼和害怕,但是萬幸的是,陪她完成這一切的是司俨,而不是別的人。

她也只接受司俨這麽待她。

司俨這時已經擡聲喚了殿外侯着的下人端來了吃食,因平日近侍他的人都是些十二三歲的侍童,所以今夜他二人既是大婚,那由女使守在外面則更為合适。

近殿的女使是绛雲,她端來了甜膩的雲片糕和兩盞清茶。

——“吃罷。”

裴鳶得令後,便将纖白的小手伸向了雲片糕,她盡量克制自己的吃相,想讓自己吃東西的模樣看着雅觀一些。

绛雲怕她會被噎到,用眼示意她身側檀木高幾上有茶水,女孩便就着清茶,吃了幾塊雲片糕。

見司俨一直在緘默地看着她,裴鳶便将剛拿的那塊雲片糕遞到了他的身前。

他修長且指骨分明的手上,還存着她唇上的口脂。

見此,裴鳶微微垂眸,糯聲道:“夫君,你也吃一塊罷。”

司俨搖首,沒有用下的意圖,道:“你吃便好。”

裴鳶複用了兩塊雲片糕後,便覺得腹餓終消。

司俨這時命绛雲道:“退下罷。”

绛雲依言得命後,便端着漆盤往殿外退去。

裴鳶這時伸出了小手,想要将司俨手指上那抹淡紅的口脂擦去。

“夫君,我幫你擦幹淨。”

司俨因而垂眸,亦覺出自己的手指正被女孩柔膩的掌心包裹。

他未動聲色,鴉睫微垂,裴鳶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只是很專注地為他拭着。

绛雲這時并未退出殿外,想着那兩個茶盞并沒有拿出去,可又不能折回去取,便聽見了“哐當——”地一聲。

茶盞應聲墜地,成了碎瓷一片。

绛雲還是沒能忍住,回身看了一眼。

卻見身量高大且相貌俊美的颍國王上,就像抱小娃娃一樣,将一臉懵然無措的女孩抱進了華帳之中……

******

采蓮、采萍和绛雲站在了青陽殿那重檐歇山,翼角翻飛的殿檐之下。

待绛雲于半個時辰前從殿內走出後,姑臧便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下雨。

忽而之間,卻又狂風大作,雨勢也漸漸變大。

到現在,這雨已變得滂沱,風雨飄搖之音亦将殿內女孩嬌憐的喁喁泣音深掩。

绛雲的神情還算鎮靜,但站在她身側的采蓮和采萍卻明顯繃不住了。

誰也不知道,這位颍國的王上,還要再折騰多久。

采蓮和采萍同裴鳶一同長大,想起當年司俨還在上京相府時,是那樣一副儀質溫雅的人,對她們的小姐也很溫和照顧,誰能料到他能做出這種搶婚的事來?

現在上京那處,太子也應該知道了司俨提前帶着裴鳶跑回了颍國的事。

裴鳶既是司俨費勁心機搶來的美人兒,那大婚之日,豈有不去占有的道理?

可縱是如此,他也該憐香惜玉些。

采蓮和采萍互相對視着,亦都在心中暗暗祈禱着,希望這一切趕緊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绛雲擡首看了看如墨般的天際。

姑臧如今,終有雲收雨歇之勢。

——“備水。”

殿裏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他的語氣明顯強抑了些不明的情緒。

绛雲聽罷,面色未變。

采蓮和采萍皆是驀地一愣,得知即将要進殿伺候小姐,兩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神情都因着羞赧,而不甚自在。

绛雲性子沉穩,引着采蓮和采萍進了殿。

殿中的燭火已被吹熄了數盞,熏爐裏的香料也已焚燒殆盡,滿室都泛着那些淡淡的甜靡氣味。

卻見殿中的二人已經披上了蔽.體的衣物,身量高大的男人将嬌小的女孩橫抱在懷,正往浴房的方向走。

绛雲神情未變,亦帶着兩個女使更換榻上衾褥。

見其上稍顯淩亂,還有抹顯眼的紅色,采蓮和采萍的面色都有些微慌。

想起司俨平日總着一身華貴的冕服,他身形颀長,蜂腰長腿,發上再戴上充耳懸瑱的冠冕,真真可謂是衣冠楚楚,俊美無俦。

可再一聯想到他适才的行徑,不由得又讓人想到了一個詞——

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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