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結局(下)
初秋之際,中原易主。
大梁的藩王司俨奪權篡位後,便将國號改為了軒,而大軒朝的新年號則為建元。
那夜司俨率軍攻入京城, 前朝皇帝和其妃嫔***于天梁宮, 司俨非但沒有命人滅火, 反是命兵士順勢将整個建章宮內的所有華宇和宮殿盡數焚毀。
此舉,倒是同當年西楚霸王項羽焚燒鹹陽宮如出一轍,可司俨本是個性情溫和, 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任誰也想不出, 他竟是會做出如此暴殄天物的瘋狂之舉。
前朝舊宮被焚為一片廢墟後,光是用來彌散嗆鼻的硝煙就用了數日。
雖說司俨命人燒皇宮的舉動大有暴君之嫌,但是不得不說,他身為中原新的帝王,無論是軍事上,還是內政上的才能都讓人望塵莫及。且颍國近年積蓄的財富,竟是整個中原境內的兩倍。
故而司俨以雷霆之勢, 使中原其餘各州的官員紛紛歸降, 亦收繳上了近百萬的兵士。而阏氏一族的其餘分封國,有的選擇了歸降, 有的則選擇了負隅頑抗。
肯歸降的藩國為六安國,司俨念及郊祀大典同六安國國君阏治的情誼, 選擇了留下他和其妻甄氏的性命,只是他二人在将來卻要永遠活在司俨的監視下,且要遠離中原腹地,到中原之南的交州生活。
而司俨對負隅頑抗的國君, 亦是絲毫都未手下留情,篡位的新帝會給前朝餘孽什麽待遇,他便給了那些國君什麽待遇。
而大軒朝自司俨稱帝後,再不置分封制,只設郡縣制。
司俨僅用了七日的時間,便擺平了新朝的許多瑣事,亦将朝中的官員換了血。
他仍想拜裴鳶的父親裴殊為相,但裴殊卻委婉地拒絕了他,裴殊大半生夙興夜寐,勤勉于政,便動了想要歸隐的心思。
實則他原也是個有着名士情節的人,如果不是生在亂世,不得不入世,他亦想終日縱情山水,過些清靜無為的平淡生活。後來他娶了班氏,便也覺得男兒需立業,只是他的內心深處卻一直存着遠離朝堂,過歸隐生活的念想。
故而司俨還是拜了翁儀為大軒朝的丞相,卻并未讓其開府理政,他正值青壯之年,自是不會像阏澤一樣将舉國政務都移交給相府處理。
他剛一登基,就将權柄握得很牢,成為了說一不二的鐵腕集權帝王。
裴鳶的長兄裴弼原先任治粟都尉多年,也是頗有才幹,實則他也早該被原先的皇帝拔擢官位了,故而司俨便将舊友封為了大司農,位列九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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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信任裴弼,卻覺若裴鳶的母家人只在朝中任司農,她在後宮中的地位難免會讓人诟病,所以他雖對武藝頗高的裴猇心有提防,卻還是将年僅十七歲卻戰功顯赫的他封為了開國郡侯。
裴俪姬則以裴氏族人的身份,被司俨封為了軒朝的一品诰命夫人。京中亦無人知曉,住在章臺街那豪華府邸中的诰命夫人,實則卻是前朝的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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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登基後,裴鳶的身子也已過了四月,小美人兒的小腹也攏了起來,且她害喜的症狀也比從前輕了許多。
裴鳶得知家人無事後,身體很快便有了好轉,不過在颍宮等待司俨的過程中,她不免還是心有惴惴。
幸而司俨他沒有輸,還平安地回到了颍國。
王朝剛剛易主,司俨手頭政務繁冗,卻仍是放心不下裴鳶,還是于百忙之中抽身,親自将她接回了已被改名成東都的京城。
建章宮內的建築雖被盡數焚毀,但是司俨卻在翁儀的勸谏下,暫時保留了先朝的未央宮。
不過司俨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住在前朝的舊宮中,早晚都要擇新址重新修葺宮殿,只是他才剛剛登基,許多事情都未處理完畢。
登基大典和裴鳶的封後大典都在三日之後,司俨便陪着小皇後暫時住在了靠近石渠閣旁的承明殿中。
他每日都會哄着裴鳶入睡,所以便命宦人将折子都放在了榻旁的高幾處,這樣既不會耽擱了政務,還能不讓小皇後孤單寂寞。
男人華貴的帝王冕服上緣佩着華貴的蔽膝大帶,墨發之上戴着充耳懸瑱的通天冠,他不發一言,卻有種矜貴的威嚴之感,面孔卻是極為年輕又清俊的。
其實裴鳶覺得,縱是司俨做了皇帝,卻也沒同從前有什麽變化。他在她的面前,還是自稱為我,而不是自稱為朕。
小姑娘縮在溫暖的衾被中,卻一直沒有睡下,反是一直用那雙水盈盈的眼,悄悄地看着他精致立體的側顏。
覺出了裴鳶正眼帶嬌氣地看着他,司俨修長的手放下了折子,随即便俯身,很自然地親了她一下,“怎麽了?”
裴鳶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便軟聲回道:“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說罷。”
司俨順勢将不欲入睡的小姑娘抱在了身上,決定陪着她在入睡前敘會兒話。
裴鳶這時讷聲問道:“霖舟,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我的樣子嘛?”
話音甫落,裴鳶又添了一句,“不算我暈倒那次。”
小美人兒身上好聞的馨甜奶香已經漸漸地沁入了司俨的鼻息,他清冷的眸漸變得有些沉淪,自裴鳶有孕後,他的自制力尚強,但也随時處于崩潰的邊緣。
司俨嘗試讓自己回想起四年前的畫面,低聲回道:“記得。”
裴鳶掀眸,仰着小臉兒看向了他,随即又問:“那你都記得些什麽了?”
“我記得,那日下了小雪,你穿了件淡粉色的合歡襦裙……”
這般說着,司俨腦海中的畫面也越來越清晰,那時的裴鳶生得小小一只,眼神幹淨得比雪還要清澈,異常的靈動可愛。
故而男人的唇畔有了絲笑意,便溫聲問裴鳶,“那你第一次見我時,又是怎麽想得我?”
裴鳶聽着男人溫沉的問話,心跳卻是驀地漏了幾拍。
半晌,她終于鼓足了勇氣,将她早便該同司俨說的話,嗓音溫軟卻又不失堅定地說了出來:“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你了。”
司俨原本想用大手撫一撫裴鳶柔軟的發頂,聽到這話,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眸色亦是驟黯。
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嗓音還是因着震驚,不易察覺地微微變了調,“你說什麽?”
“然後…然後我就一直很喜歡你,你從上京回到颍國後,我也一直喜歡你…喜歡你了好幾年……”
司俨只覺心跳得極快,他亦突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随即便用大手托起了小姑娘纖巧的後頸,态勢稍顯兇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直到裴鳶發出了可憐的低嗚之音,他才意識到她還懷着身子,待松開了小姑娘後,司俨的嗓音已然變得微啞,仍難以置信地問道:“不許騙我,你真的一開始就喜歡我?”
裴鳶點了點小腦袋,略有些害羞地回道:“嗯,我真的很喜歡你,一開始就很喜歡你。”
司俨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想法過于可笑,但當他想起了阏臨時,卻還是問了裴鳶,“那阏臨呢?”
“阏臨?”
“你喜歡過他嗎?”
裴鳶一聽這話,小臉兒便顯露了幾分愠怒,但她埋怨司俨的語氣仍是嬌滴滴的,“我怎麽可能會同時喜歡兩個人嘛,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的。”
司俨終于露出了釋然的笑意,裴鳶同他說,她四年前就喜歡他的這事,無疑是他人生中的最大驚喜。
他的小嬌鳶終于向他坦白了一些事情,司俨亦想将二人的前世同裴鳶講述出來,還有前世的祁稹為自己種下的情蠱、他的胞兄很可能是她前世養的老虎的轉世。
不過夜已深沉,小嬌鳶的神情也顯露了些倦意,司俨便照拂着她,讓她躺回了溫暖的衾被裏。
餘生還長,他會慢慢将這些都告訴裴鳶。
裴鳶鑽進衾被裏呼呼地睡下後,于意識朦胧間,覺出男人的薄唇輕輕地覆在了她軟小的耳廓處。
司俨的眼神透着寵溺,卻又不失深深的占有欲,他對着小姑娘的耳蝸低聲道:“鳶鳶,生生世世你都得是我的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