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魔尊重淵

似乎在人高興的時候時光總會變得飛快,清遠在某天早晨看到窗前一朵花開後,突然覺察到他來魔界已經有半年了。

某天早上,他醒來後發現賀樓明已經站到了門口,他一身墨袍凜然大氣,配上那張濃墨重彩般妍麗的面容,有着說不出的好看。

賀樓明長相有些像他的母親,眉眼精致卻絲毫不顯女氣,眉宇間英氣銳利,一雙眼睛中總帶着些陰鸷,淩厲冷峻的地讓人不敢直視。

清遠欣賞了一會道侶的美色後,才心情頗好地開口,“今天怎麽來了?想來這睡會?”

他雖在賀樓明寝宮中,可賀樓明到底事務纏身,如今也不像凡人一般需要休息,說到底兩人自那晚後兩人關系才緩和點,賀樓明有時來這裏睡一會,蓋着被子純睡覺那種。

清遠覺得目前在賀樓明心裏,他大概就是一個人形抱枕,賀樓明願意了來這睡一會,不願了幾天乃至十幾天見不到人影。

賀樓明抱臂站着,眉間看起來有揮之不去的煩躁,“魔尊重淵想要見你。”

雖然知道這裏的事瞞不過重淵,但如今聽到重淵的提議後還是有些不舒服,他不想讓任何人見清遠,他一個人可以看到就夠了。

清遠臉上笑意清淺,“好啊”

上次魔尊重淵也突然有一天想要見他,對于這種從他還未出生就已經聲名顯赫,差不多已經是傳說中的強者,他也帶着幾分敬仰。

賀樓明面上不悅更加明顯,卻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帶着清遠來到重淵所在的宮殿。

碩大的宮殿空曠,殿中由靈石制成的桌椅發着柔柔地光,座上的男人已經現了老态,發中有幾縷銀絲,看起來像人類六十左右的年紀,身上沒有什麽逼人的氣勢,反而有些可親。

此時他看到賀樓明和清遠,樂呵呵地開口,“小樓啊,人帶到了你就先出去吧,我與你師尊聊幾句話。”說着還沖賀樓明眨眨眼睛,帶着促狹的笑意,“放心吧,很快的。”

清遠面上不變,他和賀樓明的關系知道的人不計其數,只是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罷了。

反倒是賀樓明聽到這個稱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清遠,才走出去。

殿中一下子只剩下二人,重淵道,“清遠仙尊,請坐。”

清遠微微颔首,說了一句多謝後才坐下。

他平日裏就是清俊雅致之人,此時周身氣質簡靜從容,像是一幅淡雅的山水畫,沉靜溫潤地讓人移不開眼。

重淵語氣溫和的開始與他說話,這位成名已久的強者已到了暮年,如今感大限将至,仍安和從容,淡然相對。

他活了太久,早就看淡了生死,隕落後自有新的魔尊出世,而他周身魔力回歸魔界,像是落花歸根一般,日後自有無數人憑借他的魔力成為新的強者,周而複始,是天地間特有的法則。

賀樓明看着魔宮的那扇門緊閉着,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怎麽?我那便宜老子還沒死?”

語氣戲谑,不像是說老子,倒像是說孫子。

隐曜嬉皮笑臉地開口,渾身是一種混不吝的痞氣,看起來逗雞摸狗、游手好閑的不行。

賀樓明雙手交疊,薄唇微啓,“魔子好。”

說的是有禮的話,只是神情不耐,看起來敷衍地厲害。

隐曜是魔尊不知何年與人類所生,他一出生就不知道父親是誰,稍微大些母親也去世,自此後江湖浪蕩,過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原本想着能浪幾日是幾日。

沒想到命還挺硬,愣是人間逍遙七十載,一朝醉後水中撈月,本應人間多墳茔一座,沒想到再睜眼後搖身一變成為魔尊之子,活脫脫話本裏的主角命。

他接受良好,幾天後就接受了由老返童,是魔尊之子這個設定。

只是當時見了外表不過二十來歲,年輕地能當他孫子的魔尊,一句‘爹’愣是叫不出口,兩位看起來年齡相仿的男人互相看着對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慈祥,仿若都是對方的老父親。

對于賀樓明的無禮他亦不在意,只豎着耳朵貼近牆壁,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聽了許久,什麽都沒聽到,遂轉頭看向賀樓明,“裏面是誰?”

莫不又是一個人間的兒子?

賀樓明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出雲峰峰主,清遠仙尊。”

我艹!

隐曜差點兜不住下巴,他不是你以前的師尊嗎?怎麽到了魔界?

好像聽人說魔使宮裏藏了個人,隐隐約約感到自己吃了某種大瓜,逮着賀樓明問,“清遠仙尊怎麽會見重淵?你對他做了什麽?”

看到賀樓明唇角揚起的弧度,隐曜心頭一震,“你該不會……真的把清遠仙尊關起來了吧?”

這他喵的還真是賀樓明這厮能做出來的事!

賀樓明聞言不置可否,只看了眼自己的手,眉眼冷談,“算是吧。”

“我去!”隐曜希望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第一次這般正式嚴肅的叫着他名字,認真地看着他,“你千萬別做這種囚禁的事,清遠仙尊是什麽人,你做了這事能得到什麽,白白的招人恨。”

話本裏的故事看看就好,清遠那麽傲氣的人哪能受得了這般屈辱,他知道幾分賀樓明的心思,要真的想日後結成道侶什麽的,這是最愚蠢的方法。

賀樓明神色如常,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我還怕他怨我?”

心情不錯的想着,要是憑借恨能讓清遠眼裏只有他,那倒也很好。

他低低地聲音聽在隐曜耳中宛若驚雷,裏面包含濃烈的情緒像是蛛網般纏繞在一起,死死地拖住人,讓他在深淵裏掙脫不得。

或者說,賀樓明亦不想掙脫。

清遠看似溫和實則淡漠,冷心冷情到了極致,他當初可以毫不猶豫地趕走他,亦可以平淡的說出将秦沉扔出去這種話,師徒情在清遠眼裏又算得上幾分,能在心裏留存下多久,到時候還不是忘了他,他在清遠心裏和花雲雨露有什麽區別?

永遠高高在上,随時可以抽身離開。

但賀樓明不行,他陷在泥潭裏難以自拔,那些過往化作毒蛇一般纏繞着他,嘶嘶地吐着信子,說着自己的不甘,說着自己的怨恨,吐出的毒液經年累月的腐蝕着他,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賀樓明想,他現在爛透了。他對曾經的師尊再也生不出半點孺慕的心思,反而盡是亵渎之意,如果他要堕入地獄,那他也要死死地拉住清遠一起沉淪。

總歸,不該讓他一個人這麽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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