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憐的清遠
清遠出來時就看到賀樓明與一男子站在一起,兩人氣氛冷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人,他目光轉到隐曜身上,看了一圈後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魔子隐曜,說起來算得上是賀樓明摯友。
不過這個時候應該是他第一次與對方見面,故而清遠只略略颔首,看起來興趣缺缺。
隐曜眼睛一亮,十分熱絡地和清遠打了一個招呼,“清遠仙尊,久仰久仰。”
能不是久仰嗎?聽賀樓明念叨了無數次的名字。
清遠微微一笑,“魔子”
這位魔子自有一種灑脫感,性格也是極有趣的,他身上有一種活力,仿佛一草一木到了他身邊都比旁人好看幾分,那是修真之人身上很少出現的東西。
嗨呀,笑地可真好看。
隐曜還欲說上幾句話,身邊賀樓明視線掃過來,眼神中帶着警告,無聲地說着‘離他遠點’。
隐曜笑容一僵,旋即神色自然地開口,“清遠仙尊,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些俗事,若有機會改日再聚。”
說完,就拱手離開。
他倒不是怕賀樓明,而是擔心賀樓明一會心裏不舒服對清遠仙尊說些什麽話,到那時候怕兩人不好收場。
要不怎麽說隐曜了解賀樓明呢,他前腳剛走,後者就神色不悅。
看着自家道侶臉上出現熟悉的表情,清遠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方才與他說了兩個字。”
伸手修長的兩指晃了晃,所以別亂猜想什麽,也就是現在兩人還未結成道侶,要真是兩年後的賀樓明,後者又要說什麽:讓他記得道侶的身份這些話。
要真說起來,如今賀樓明的占有欲還沒有兩年後那般強。
想到這兒,清遠還有些詫異,不是聽說在一起後就沒有當初那般感覺了嗎,為何他家道侶那堪稱詭異的占有欲有增無減,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賀樓明不知道身邊人腦中已經回憶着四年後的事情了,只是對方突然來的解釋沖散了他心中的不悅,笑了笑,“方才魔尊與你說了什麽?”
清遠指間無意識地撚了撚,魔尊的話與當年如出一轍,大致問如何看待賀樓明,或者更清晰一點,對方想問他以後與賀樓明如何。
當年他平靜地回答說:他以前是我弟子,如今是魔使,日後亦不會與我有半分關系。
那時的清遠怎麽也不會想到,不到兩年後,他就與賀樓明結成道侶,兜兜轉轉地過了三年。
他想了想,淡聲道,“魔尊說了一些你這幾年的事情。”
那是從他将賀樓明逐出師門後發生的事情,直到他們結成道侶賀樓明都不知道魔尊重淵給他說過這些話。
說起來也是好笑,出雲峰的三人都掉下過無間深淵,不同的是,秦沉身邊還有一個清遠,賀樓明身邊什麽也沒有。
那時仙魔關系正是冰點,賀樓明是出雲峰弟子又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被帶回魔界時受了不少苦。要不是遇見隐曜,當年真可能撐不下來。
賀樓明平時一點小事都要告訴他的人,卻在他們結成道侶後對他此前魔界遭遇閉口不提。
賀樓明挑了挑眉,不甚在意,“說這些做什麽,都過去這麽久了。”他性子一向睚眦必報,當年打他的幾個魔修,連神魂都抽出來毀了,仇早就報了,沒必要還揪住這個不放。
他狀似無意道,“魔尊曾誇我是驚世之才,說魔界誰也教不了我。”
所以也沒拜誰為師尊,就連魔尊同樣如此。
可惜清遠沒聽出他弦外之音,他大概也沒想到道侶還在意師尊的事情,只是真心誇贊,“對,你向來聰慧,的确是驚世之才。”
賀樓明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他寝宮,他上了床榻,衣衫半開着,神情慵懶的沖清遠招手,“過來,陪我睡一會。”
不是才剛醒,我又要睡了嗎。
但人形抱枕清遠還是走過去躺在床上,身側人就滾了進來,八爪魚一般纏上他。
這種姿勢真的能睡得舒服嗎?
清遠疑惑,但身邊人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平穩。
算了,你高興就好。
默默想着,又轉頭看了眼道侶,他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的,翻身間就被扯開,清遠轉頭就是一大片裸露的肌膚,賀樓明生的白,所以某些對比就格外明顯,半隐半現的石榴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無聲的邀請人品嘗。
清遠視線頓住,他手慢慢地伸向衣襟,沒有看到原本已經睡熟的人睫毛顫了顫,呼吸又緩緩地放平,看起來睡得格外的熟。
修長的手指已經觸到了衣帶,看不出來是想要拉開還是合攏,‘睡熟的人’呼吸一滞,就感到松散的衣袍被人合攏,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出一點皮膚。
清遠慢慢地收回手,也不知道賀樓明睡覺脫衣服的習慣怎麽來的,經常晚上穿的好好地睡,早上醒來就差點脫光了。
旁人是好好睡覺,就他是睡覺脫衣服。
半裸的人,整個身子貼着他睡。
說了幾次,依舊不改,不改就不改吧,每次一說臉色都鐵青着,然後就開始咬人。
可憐的清遠,每次道侶親他都得提防着,随時都要準備後退,免得被賀樓明咬出血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如今與凡人無異,耳邊有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後,清遠也開始困了,他習慣性的将人往他身邊撈了撈,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也閉上眼睛。
身旁原本睡熟的人睜開眼,目光一片清明。
賀樓明幽幽地盯着清遠,對方安穩的睡顏看起來有些單純,他舔了舔唇,目光在清遠看起來格外柔軟的唇上流連一會,旋即有些遲疑地湊近。
像是貓兒一樣舔了一口後就飛快地退開,整個人神經緊繃,目光灼灼地盯着清遠,對方依舊無所察覺,睡得深沉。
賀樓明看着看着,唇角就輕輕地揚起,清遠仙尊不理凡塵不知風月,他那點心思對方根本就不知曉,何必生這些悶氣。
他想着,就又湊過去,輕輕地在唇上啄幾口,額頭輕抵,眼中一片柔軟,聲若呢喃的開口,“清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知曉這些……”
半夢半醒間唇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清遠連眼睛都未睜,手已經撫上去,像是撫摸貓兒一般沿着脊背來來回回幾下,他下意識地親了賀樓明一口,聲音中還帶着困倦,“不鬧,讓我睡一會。”
賀樓明喜歡親吻,通常一有機會就親他,有時他還打坐着,後者就撲過來親他,要是不回應,他能将他唇咬出血來。
他姿态親昵而熟稔,親吻得到回應本來是只在夢中存在的情景,如今突然實現,賀樓明身上反而沒有美夢成真的喜悅感,在短暫的激動之後心卻像是泡在了冰水中。
從內而外出現的寒意将他包裹起來,令他身上透着徹骨的冷。
為什麽清遠一點也不驚訝?對于一個曾經弟子的親吻看起來接受良好半分詫異也無?
他一直以為清遠不耽風月不知□□,一直以為清遠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這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賀樓明眸色沉沉,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他再一次低頭,薄唇缱绻纏綿的吻住他,“清遠仙尊”
清遠慢慢地睜眼,就看到自家道侶眸色幽深若寒潭,看他醒來,後者大力地鉗住他下巴,虛懸在他身上,額頭慢慢地相貼在一起,溫熱的肌膚相觸,他卻感到絲絲寒意。
完了。
這時候還不是道侶,他就把人親了。
唇上觸感太好,他又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只覺得又是自己道侶搗亂,他下意識地就親了回去。
如今意識回攏,看着賀樓明莫測的神情,只覺得尴尬地不行。
“抱歉。”這大約是清遠仙生中能排進前三的狼狽時刻。
賀樓明聲音裏聽不出什麽喜怒,就那樣看着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清遠想了幾秒才明白道侶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默默看着賀樓明,我說是半年後離開時你親口告訴我的信不?
賀樓明也不等他回答,神情篤定,“你早就知道了。”
其實也不早,就是時間挺久的,四年了。
這份沉默就成了最明顯的答案,賀樓明一時之間覺得可笑,虧他覺得清遠澄澈,可原來對方早就看透了他一切心思,冷眼旁觀這一切,那他做的那些算什麽,像個不知廉恥的小醜還是彷如低賤的娼妓?
賀樓明緩緩地勾了勾唇,眼底無半分笑意,他突然低下頭,上下齒含住那片柔軟,舌尖輕柔拂過後就是用力狠咬,清遠只覺得下唇一痛,緊接着就像是被野獸嘶咬獵物那樣啃咬住,上下齒一同用力,直到滿口血腥味才移開。
清遠下唇被他咬的鮮血淋漓,看起來凄慘無比,賀樓明低低地笑了幾聲,他唇上沾着血,臉上蒼白,這樣神經質地笑着,看起來詭異極了。
清遠忍不住地‘嘶’了聲,覺得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但賀樓明眼睛有些發紅,眸子深處隐隐有水光,胸膛劇烈地起伏着,他唇都有些顫,看起來像是在承受着某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怎麽,難道他嘴巴太硬,将賀樓明牙齒都咬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