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4
為什麽還在這, 這問題一出來，莫塵宵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什麽叫做她為什麽還在這，明明就是她們把自己給忘了吧！
話說起來, 眼前這個人的聲音雖然很耳熟，但是臉分明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和先前的冷淡禦姐或可愛蘿莉都不同，現在出現在眼前的莉莉素面朝天, 眉眼寡淡, 不高不低的鼻梁上架着一只黑框眼鏡，頭發紮成大光明的單馬尾，看上去像是個還未成年的高中生，但是拿着酒杯的姿勢非常老練, 薄而淡的嘴唇上有淡淡的紅酒漬，下唇還有一顆精巧的小痣。
莉莉皺起眉頭：“你看到了我真正的樣子……”
莫塵宵警惕，難不成看到了真正的樣子就要滅口？
莉莉道：“事情就有點麻煩。”
莫塵宵道：“你真正的樣子難道沒有別人看過？那現在開車的人是誰？”
“那是同伴。”
莫塵宵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而且你放我下車, 我們以後就不會見面了。”
莉莉道：“那可不好說, 我先前抽空查了下你是誰, 像你這樣大財團的富二代，是我們最喜歡的合作對象。”
“為什麽？”
“不缺錢且要求少。”
莫塵宵：“……”得, 簡稱人傻錢多。
她深吸一口氣：“那不是正好麽，以後我要是有事，一定會優先聯系你們的。”
莉莉道：“可是還是有點不保險，我也需要有你的把柄。”
“我只是看到了你的素顏，什麽叫做把柄……”
話音未落，莉莉放下酒杯沖她伸出手，一轉眼就把她的外套給脫了, 外套裏面是一件襯衫，在對方的魔爪伸向襯衫紐扣之前，莫塵宵抓住她的手，說：“你想幹嘛！！！”
“你幹嘛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我是Beta，我們倆睡了你也不吃虧啊。”
莫塵宵的臉漲得通紅，雖然平常接受的精英教育讓她知道了很多東西，但是作為一個環境單純的高中生，過去還從未有人這樣随意地說出這種事來——不過話說這個人居然是Beta，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厲害的Beta麽？
莉莉通過莫塵宵的反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你還是雛。”
“你住嘴！”莫塵宵失态地提高聲音。
莉莉扼腕：“那你是不會同意了，假裝上床實際上偷拍你的裸|照的計劃失敗了。”
莫塵宵：“……會有人同意麽？！”
莉莉道：“有些饑不擇食的Alpha會同意。”
莫塵宵莫名覺得自己又被羞辱了，這次是被地圖炮。
莉莉揉了揉臉，懊悔道：“現在這樣子也确實稍微有點沒有魅力。”
莫塵宵：“……”她是真心在懊悔嗎？
莫塵宵覺得自己小看了大人的世界。
莉莉躺倒在地上的毯子上，背靠着車廂，懶散的姿勢漏出了一大片平坦的前胸和深深的鎖骨，在車廂搖晃的白熾燈下，照出一片晃眼的白，與此相比對方的臉是如此的寡淡而沒有存在感，似乎只需要稍微走一下神就能叫人遺忘。
莫塵宵開始嘗試抓取主動權，開口道：“我記不住你的臉，很快就會忘記了……我不是說你的臉很普通很沒有存在感，只是現在環境那麽黑，我剛睡醒也有點暈，我真的不記得，從現在開始我就不看你的臉了好不好？”
這簡直是她多年以來一次性說的最長的一段話，足以表明她的決心。
莉莉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過了一會兒，扒着車窗沖着駕駛座上的人說了句什麽，用的是別的語言在加上發動機的轟鳴，莫塵宵沒有聽清，只是沒過多久，車從國道線開上了一條小路，停在路邊，莉莉打開車門，說：“你下去吧。”
對方面無表情，看起來又像是初次結識的莉莉。
莫塵宵環顧左右，看見荒山野嶺雜草叢生，但是這裏也沒她挑剔的份，她深吸一口氣，下了車。
也沒說個體面的道別什麽的，車門啪的一關，在揚起的塵土中房車揚長而去。
月朗星稀，這是個氣溫宜人空氣清新的晚上，莫塵宵的心情卻像是走在懸崖邊上一般在最壞的邊緣，她本來想給管家打電話，思來想去，還是氣不過，撥通了謝折光的號碼。
……
此時謝折光和晉蘊如剛剛上車，謝折光後怕又滿足，千言萬語堵在心中，不知如何說出口，她心情太過于激蕩，反而沒有發現晉蘊如神色異樣，就在這個時候莫塵宵的電話打過來了，謝折光随手接起，聽見莫塵宵聲音低沉，咬牙切齒：“你沒有忘記什麽吧？”
謝折光道：“我剛做完筆錄出來呢，你現在在哪？”
莫塵宵道：“我剛從那個叫莉莉的人的房車上下來，你猜我在哪？”
謝折光一愣，過了一會兒，她收到一條定位，來自郊區的荒山。
謝折光：“……你……一直在車上？我以為你走了，我們上車看了一眼，沒你啊。”她說的有些心虛，其實當時是真的忘了，不過路過房車的時候看了眼裏面，印象裏确實是沒有看見人。
莫塵宵卡了殼，說實話，說出自己在車上睡着了還睡了那麽久這件事，也有點丢臉，但是那房車昏暗溫暖，還彌漫着一股讓人安心的香味，她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那麽好過了。
她好一會兒沒說話，謝折光心虛，以為莫塵宵是氣到不想說話，忙道：“我現在就去接你。”
莫塵宵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就覺得索然無味，便說：“不用了，我打電話給我的司機就好了。”
謝折光在挂電話之前都在忙不疊地道歉，直到聽筒裏傳來忙音，她暗滅手機，感覺到晉蘊如正看着她，目光相交，她看見晉蘊如目光沉沉，難以辨明神情。
“莫學姐為什麽也在那。”她問。
謝折光道：“她大概是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我。”
晉蘊如短暫地抿了下嘴，心理學上通常認為這是出于緊張：“你告訴你了莫學姐麽……”
她的下一句話是“卻沒有告訴我”，但沒有說出口，然而謝折光猜到了，她同時猜到了晉蘊如神情複雜的原因，忙說：“我只是害怕你擔心，莫塵宵會知道是因為剛剛好撞到了。”
晉蘊如道：“嗯，就算我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這話聽起來會很像怨憤麽，晉蘊如連忙解釋：“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擔心，而且我幫不上忙是事實，我絕沒有怪會長的意思。”
謝折光向來認為自己屬于口齒伶俐的，但此時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眼下的緊張都已經快超過下午的時候，反而讓她有點遺忘了第一次看見死人的害怕，啊對，說起來她下午看見了死人。
她頓時有了辦法，面上露出惆悵的憂傷的表情，道：“幸好你沒來，今天下午……唉……很恐怖……”
晉蘊如的心立刻提起來：“都驚動了警察，肯定是很嚴重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雖然原本是為了轉移晉蘊如的注意力，真的提起的時候，謝折光還是忍不住黯然，她低聲靠在晉蘊如耳邊道：“趙桐死了。”
晉蘊如面露茫然，有那麽一瞬間她沒有想起這個人，車子駛過商業街，霓虹燈晃了一下眼，晉蘊如突然想起這個人，在開學的時候因為嫉妒她進了學生會而霸淩她，最後因為被發現拍攝學生裸|照而被勸退，晉蘊如本來以為會有很多年聽不到這個名字。
“其他事回頭再說吧，總之很兇險……”
晉蘊如光是聽到這事，就能想象到兇險，緊張地忍不住抓住謝折光的手臂，謝折光顫抖了一聲，悶聲低吟。
晉蘊如松手，道：“怎麽了？”
謝折光道：“有點疼。”
“你還受傷了？”
“就是滑倒有點擦傷。”
雖然謝折光說的輕描淡寫企圖讓晉蘊如不要在意，但是晉蘊如還是讓謝折光脫掉外套，裏面是一件短袖，裸|露的胳膊上是一大片看起來觸目驚心的擦傷，晉蘊如心疼道：“看起來很嚴重。”
謝折光忙道：“實際上不嚴重，已經處理過了，只要結痂就好了。”
晉蘊如頓時覺得，此時自己任何矯情的情緒都是多餘的，她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和往常一樣，她深吸一口氣，道：“最近要好好休息，知道了麽。”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了晉蘊如家中，謝折光很想上去坐坐，但是時間已經很晚，她要趕回謝家，于是只目送晉蘊如上樓，就回了謝家，謝家燈火通明，謝折光做好了要應付一大群親戚的“關心”的準備，走到客廳，卻發現客廳裏只坐着爺爺，正在用逗貓棒逗洋甘菊玩。
看見她回來，爺爺只說：“餓了麽，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折光忍不住問：“只有您在麽？”
爺爺道：“又不是什麽大事，我讓他們別來，淨是些添亂的……下碗面怎麽樣？”
謝折光怔怔點頭，燈光昏黃，小貓正在精神頭最好的時候，滿屋子亂竄，廚房裏很快傳來香味，帶着點麻油和蔥花的氣味。
好奇怪，這個她已經來了快五六年，但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溫暖的地方，好像突然有了點家的溫暖了。
她突然想，晉蘊如在幹什麽呢？如果此時她在就好了。
晉蘊如也在吃夜宵，她一邊吃餃子，一邊對晉母認真道：“媽媽，你說的沒錯，我需要培養一個愛好。”
晉母聞言面露激動：“什麽愛好？烘焙？插花？還是學一個新的樂器？”
晉蘊如沉思着開口：“……武術怎麽樣？”
晉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