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阮螢初回到王府,朵紅哭成淚人,劉叔急得寫好請罪書準備回京,看見阮螢初出現,圍上前來查看她可有受傷。
“王妃沒事就好,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看住小姐的。”朵紅抹着眼淚,嘴是笑的,表情談不上輕松。
劉叔只把書信撕成對半,“王妃已經回來,老奴現在就收拾包袱回京請罪,辜負老爺的托付,是老奴不中用。”
“好了好了,劉叔朵紅,我這不是回來了,你們別哭,也別走。”阮螢初拍拍劉叔和朵紅的後背,她闖了禍,要道歉的可不止他們兩人,現在朵紅和劉叔是最好哄的,先把他們哄好再說。
她難過起來,委屈道:“我現在好餓,他們的刀就放在我面前,好吓人的。”
阮螢初邊說邊趴下,把頭埋在臂彎裏,從小陪着阮螢初長大的朵紅和劉叔見到人,再看阮螢初受了驚吓,早把擔驚受怕的心收進肚子,忙着去招呼小廚房做菜,朵紅叫人燒水給阮螢初沐浴,之後哪兒也不去,步步緊随阮螢初。
一晚上折騰下來,阮螢初躺在床上,眼睛是閉了起來,還能聽見朵紅在門外走動的聲響,劉叔也過來說了兩句,阮螢初等啊等,怎麽也沒聽見想要的聲音。
她翻過身子,睡不着,她闖禍不是一天兩天,往常爹娘護她,下人為她掩護,但事後總歸有了機會,爹爹就會把她叫去書房,給她講明白事情的原由和她的不妥當。
如今她在段王府闖了禍,下人依舊掩護她,可沒人敢說她,她就得自己來找她的不妥當,找來找去,怎麽都繞不開一個人的名字,段沐宸。
她就是想要本譯好的詩文,也是因為詩文讓段沐宸顯得沒那麽嫌厭,她才打算參加個宴會幫忙,不欠段沐宸的人情,可宴會比她想得兇險,阮螢初哪裏料到要面臨殺身之禍。
想到這裏,她就把所有錯拿到段沐宸身上套。
段沐宸總是一副過于自謙的态度對她,在阮螢初眼裏無比自傲,好似西南的一切與阮螢初無關,這份避讓不那麽舒服,有要把她遠遠排離開跡象,表現就是段沐宸的不在乎。
在乎可以是喜,可以是厭,但阮螢初要的厭沒有,只有一種讓她置身事外的安放,段沐宸在她最危急的時刻趕到,一切都像段沐宸安排好一樣,救她都像順便,讓阮螢初還在為得到八仙圖一覽後,為此歡喜的心情成為笑話。
阮螢初這麽想着,失眠一夜。
第二天,她頂着泛青的臉色更讓朵紅和劉叔心疼,阮螢初則不太在意,在白紙上畫下八仙圖看到的地域,一夜的功夫,她最擅長的就是勸好自己,打算拿着畫好的圖去找段沐宸,要當面得了段沐宸的話,她何來失眠的理由。
實際,段沐宸已經兩天兩夜未回過府內,阮螢初叫了劉叔幫忙盯着王爺回來,她恨不得立刻就跑去武場找段沐宸,确認段沐宸在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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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畫完八仙盤上能記下的所有地域,阮螢初站起來,朵紅就跟着來到窗邊,她只是坐久了起來活動,再看看外面已然變冷的天氣,院子裏有些發黃打卷的枝葉。
阮螢初扭頭朝朵紅笑笑,看起來是真要跟着她寸步不離的樣子,走到門邊想逗逗朵紅。她故意走快幾步,朵紅追過來,恰好和進門的劉叔撞了照面。
劉叔整整衣襟,唠叨兩句朵紅冒冒失失,告訴阮螢初:“王爺回來了,剛進的書房。”
“回來了。”阮螢初輕輕重複,她回到書案前拿起畫好的圖紙就要走,朵紅在後面跟着阮螢初步子邊走邊問:“王妃要去哪兒?”
“書房。”阮螢初抱着幾頁紙,行色匆匆,趕到書房正對的長廊後停下步子,段沐宸必須生氣,不許再當她不存在,不許再裝好人。
她來到書房前,清風說:“王爺去南郡夫人處了,等王爺怕是還要好久。”
清風在說謊,如果離開清風守着一間空屋子為何,她才前腳知道王爺回府,沒多長時間王爺就從書房去了南郡夫人處,不合理。再說,南郡夫人這幾日和友人賞玩西南,在不在府內都未從知曉,何來王爺一到就叫去談話的,太過巧合。
“我進去等。”阮螢初話落,朵紅就上去幫忙開門,清風沒攔,只往後退了兩步。
屋內,一雙錯愕的眼睛看過來,女子慌忙站起身縮在紗簾後,未見段沐宸在屋內,阮螢初只好叫來清風,問:“她是何人?”
“王妃,她……”清風面有難色,阮螢初再走近兩步,女子便像受到驚吓,又往後一層紗簾中隐去。
“王妃來此,有何事?”段沐宸從走廊處趕來,清風擡頭是看到了救星,而躲在紗簾後的女子看見段沐宸就上前繞到他身後,只剩阮螢初需要一個解釋。
她先說的是手上畫紙:“八仙盤的地域,我把能記下的都畫了,雖然不知道王爺可以光明正大去看,但買賣不成仁義在,我……”
“詩文在房中的錦盒內,全都譯好了。”段沐宸伸過手,要接下阮螢初手裏的畫紙。
阮螢初遞了出去,想着段沐宸的話,既然早就幫她譯好了,害她還白白去赴宴,差點丢了性命。
她幹脆一股腦把話說了,顧不了眼下還有不認識的人,說:“王爺什麽都自有安排,一副料事如神的樣子把人都蒙在鼓裏,事後又在裝好人,全是我的不是。”
阮螢初走到門外:“王爺連讨厭一個人都要口是心非嗎?”
沒要段沐宸回答,阮螢初離開書房,至于房中是誰,她懶得理會。
但即便她在屋裏擺弄花花草草,朵紅帶來的消息讓她不想知道也得知,朵紅打探來書房裏的女人是昝家走镖路上拐來的民女,本來是手下小弟敬松宴要孝敬昝松的,段沐宸剛好查封昝家,救出來被綁的女子,因為受了驚吓還未說清從何處來,就帶回來王府照料。
阮螢初點點頭,顯然沒有半分興趣,朵紅就覺得王妃定是傷了心,對王爺這麽快就把其他女人帶進府內吃味,才說了氣話。
朵紅就在旁邊證明:“奴婢看王爺對她絕無半點要收留的意思,王妃想想,王爺還把詩文連夜給你譯好,還是把王妃放在心裏。”
呵,阮螢初聽了朵紅的話沒有絲毫笑意,她就說段沐宸是裝好人慣了的自大之人,連朵紅都誤會她,還要為段沐宸在乎她說好話。
“我管他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阮螢初起身,她要去小廚房做面點,這種時候朵紅明白,阮螢初是真的煩悶。
朵紅叫走了小廚房裏當值的廚子,她幫阮螢初鋪好案板上的面粉和擀面棍,朵紅再想說什麽,阮螢初揚了揚手:“誰都不許進來。”
她挽好衣袖,把粉面倒上溫水,開始揉面。
阮螢初做面的手藝是和母親學的,母親每次都會叫阮螢初在旁邊,在家人生辰時,母親就做好兩碗手擀面出來,一碗給壽星,另一碗永遠留給阮螢初,阮螢初看得多了,也學會了擀面。後來,她發現母親不會生氣的秘密,就是每次小廚房的燈火會亮一夜,然後阮螢初就能在第二天吃到母親做的籠餅。
小時候的阮螢初覺得面粉有奇效一般,她也在心情不好時作弄粉面,學着母親的樣子,把面條和籠餅做得越來越好。
面團揉成形,鍋內的熱水冒出大泡,阮螢初熟練擀好面皮,一扯一抻,面條悉數落入鍋中。
碗裏放廚子炒好的肉醬,再加幾滴香油,丢下的幾片綠葉菜随着漲沸的水汽舀到碗內,兩碗熱騰騰的手擀面就做好,放在阮螢初撐住的兩手間。
她還是做了兩碗,全然投入的擀面,忘了不是在阮相府,沒人會來,不會有兄長父母,陪她吃完面條。
“王妃還不回去?”阮螢初被突然出來的聲音驚到,她腳步跟着踩到木柴,段沐宸便扶好她,眼睛盯着阮螢初重新站好,松了手站在面前。
“吃面條嗎?”阮螢初指了指面前還冒着熱氣的碗,她确實靠揉面忘了在書房說的解氣話。
段沐宸手放在碗邊,說:“我并不是讨厭……”
“不吃算了,那麽多話。”阮螢初不想聽,她只想要有人陪她吃碗面條。
她擡起面碗坐在廚房外的石梯上,段沐宸端了出來,阮螢初就滿意了,小口吹着氣,等着面條送進口中。
段沐宸也嘗了口,眼睛裏是阮螢初發髻上一片白花花的面粉,他說:“味道很好。”
“當然。”阮螢初得意地彎起眼睛,她師承母親,母親家裏是北方有名的高門氏族,手擀面最是地道,在京都都不見得吃得到。
阮螢初吃完放下碗,段沐宸不由來了句:“多謝王妃。”
阮螢初沒發覺有什麽不對,兩個人同時離開小廚房,阮螢初半路記了起來,她好像忘了問段沐宸來小廚房找她何事。
回到書房的段沐宸,手裏還有些文牒要看,清風進來勸說:“王爺今日生辰,奴才叫人送些暖食來,王爺吃了早些睡下。”
“不必了,我吃過。”段沐宸說。
清風納了悶,脫口而出:“王爺和那女子吃的?”
“王妃做了面條。”段沐宸文牒看得專注,清風咽下一肚子不解,白日還在針鋒相對,這晚上就一起吃了面條。
王妃這是記了王爺未入宮的生辰。
作者有話說:
新的一年從日更開始,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