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志不見了,段沐宸再問來報的武将:“在武場不見的?”

武将說了王志消失前,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武場的食堂內,他心事重重不看路,還撞翻了士兵的飯碗,連連幾句抱歉離開,沒有繼續打飯,回了房中。

後面屬下再去查看,王志已經不在房內,門柱上有暗箭射中的孔洞,進去的士兵找到未燒完的半封信和斷成兩半的羽箭,武将拿出來呈在段沐宸面前。

紙面只看得見‘妻兒’,‘盡快’,三兩個字眼,羽箭更是再普通不過,看來不是昝家要見王志,是康文本心急了,要快速除掉王志。

康文本把怒州賣給昝家占地為王,如今他拿不準成敗,只能讓王志消失,他再把罪名放到段沐宸身上。

王志收到妻兒威脅,才出了武場,正中康文本的圈套。

“不見了多久?”段沐宸問,王志手裏有康文本和昝家往來的證據,信件在段沐宸這裏,他們不會就此殺了他。

武将估摸一陣:“怎麽也有三個時辰了。”

衛義在一旁,原本想和段沐宸嘲弄一番昝家組建的草頭軍隊,看事情突發,臉上恢複平靜,段沐宸轉向衛義說:“所有反賊,活的押回去。”

衛義上前領命:“王爺是要去找人?”

“王志還沒到典州,本王去救他,還來得及。”段沐宸不想差人行事,眼下怒州反賊要人收拾殘局,一半人回程時再去支援衛忠,護送百姓回怒州。

段沐宸吩咐下張宗和衛義,帶着前來的這名武将朝典州方向走。

可以肯定,帶王志走的人斷不敢走官道,當下段沐宸從官道趕去典州,在必經的城門外往回走,加快一些,多半是能遇到。

等到了典州城外,段沐宸和武将往回,察覺不遠處行來的馬車古怪,走得急,只看路不看人,武将上前去攔下,就被駕馬之人直沖過來,武将縱身躲過,段沐宸躍上馬車,拉住缰繩控住,馬車停了下來。

随即馬夫拔刀出來和段沐宸交鋒,馬夫眼看落了下風,拉開布簾把王志挪到刀下,清楚了段沐宸要車裏的人,拿王志逼退段沐宸。

王志看見段沐宸,喊着:“王爺,我有妻兒老小,我要去換他們,是我對不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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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王志确實是自願跟着去見康文本的,此人性子急,心裏的疙瘩一直是怕沖動檢舉康文本,給一家老小招來殺身之禍。

王志來裏州前就把家人安置在怒州山寨內,怒州大大小小的山寨多不勝數,康文本有再大的能耐,找出人也要些時日,何況現在昝家進了怒州,康文本提前一走了之,就是不願意插手踏足怒州。

王志被心急蒙了眼,段沐宸說給他:“你這樣走才是對不起他們,你的妻兒老小還在等着你回去,你卻要去送死。”

馬夫刀口扣緊王志,催促他趕人:“快叫他們走,不然你一家老小誰都別想活命。”

王志腦袋這時才轉了彎過來,步子往段沐宸這邊挪,大喊:“康文本騙我,是我糊塗,是我糊塗。”

馬夫這下刀刃劃破王志衣領,王志不敢動了,段沐宸身邊的武将早已經移到馬車後面,飛踢而下踹倒了馬夫,王志跑到段沐宸身邊。

此時馬夫掏出一枚迷煙散,馬車周圍生出濃煙籠罩,馬夫要逃跑,段沐宸把王志推到武将身邊,獨身一人追上馬夫。

此人不能回典州,康文本現在還能在典州吃酒,覺是想段沐宸奈何不了他,區區一個參軍狀告他怒州知州康文本還能應付,康文本就不急。

等這人回去通風報信,康文本吓跑了後搬弄是非,這樣一來,反倒拿王志的證據無用了。

段沐宸追去,在樹林內看見馬夫在前方等他,似是有詐,停在面前未邁步。

眨眼的功夫,前方人影消失,段沐宸轉身看向身後,一陣頭暈目眩,鈍重感襲來,他抽出劍來抵在身側。

不好,迷煙有問題。

段沐宸欲要折返,只能艱難行進,方才扮作馬夫的男人放的不是迷煙,而是九毒散,一個時辰內感覺頭暈目眩,一個時辰後不服下解藥,便會毒發身亡。

看到他步子微晃,下毒的男人來到段沐宸面前,朝着武将和王志的方向走。

半彎着身子的段沐宸朝掌心劃開一刀,刺裂的痛感讓他清醒幾分,他急着步子追過去,武将尚且還睜着眼,王志則昏迷不醒,歪倒在武将背上。

男人撕下臉上□□,段沐宸看清是康文本身邊的随從,他正要拉起王志塞進馬車,回過身來看見武将擋在身前,拔出刀朝武将臉上砍去。

就在這時,段沐宸輕點腳步,揮劍砍下男人拿刀的雙臂,男子血紅着眼睛驚恐看向段沐宸,刀劍刺穿胸口,整片樹林安靜下來,只聽得見重重一聲倒下。

段沐宸單膝跪在地上,此刻朝掌心再劃開一道口子,他将昏迷的武将和王志推進馬車內,駕馬走到官道上,他把從倒下的人衣服裏搜出的解藥,一人服下一粒。

臉色濺了血跡,段沐宸擡起手背一抹,沒多久,混沌無力的感覺消失,手掌的痛感越發明顯,算是解了毒。

馬車一路到了武場,來迎他的是顧中哲,上前扶住段沐宸,把人送了回來,段沐宸松下勁,唇色發白。

他要比車裏沒有受傷的武将和王志嚴重,九毒散會在傷口處擴散,即便服下解藥解了毒,傷口卻止不住血。

顧中哲一看段沐宸掌心染紅的白布還在往外滲血,把要說的話壓在心口,只問道:“怎麽弄的?”

“九毒散。”段沐宸繼續往前走着,顧中哲叫來兩個士兵去喊郎中,他這個段兄,京都來的禦醫被他送走,只能靠裏州城內的郎中,不知能不能治。

沈郎中趕來,眉頭緊鎖,考慮再三說:“王爺,傷口處毒性未消,要先服藥放血,再用藥膏塗抹即可。只是……”

“有話快說!”顧中哲更顯得心急,段沐宸坐在床邊,另一只手撐在床沿。

沈郎中講:“放血元氣大傷,過程不定會發生變數,好了後也要靜養一個月才可活動。”

顧中哲忙拉過沈郎中到段沐宸面前:“救人要緊,段兄身子能有什麽變數。”

“中哲君,不得無禮。”段沐宸阻止顧中哲的舉動,和沈郎中說:“沈郎中盡管用藥,其他不用考慮。”

顧中哲站在一旁,不再多嘴,看着郎中把藥丸送給段沐宸服下,藥性烈,再加上本就失血過多再來放血,段沐宸閉眼失去意識。

此時顧中哲懸着的心更加繃緊,來武場聽聞反賊不堪一擊,他正要和段沐宸講奇怪嫂嫂一早出門找池掌櫃,兩人都不見在王府,客棧他回去看了也沒人,甚至顧中哲跑去張府找人,下人也回他池掌櫃沒有回來。

他擔心出事,沒有去處幹脆來了武場,碰到段沐宸救人受傷,心裏的話沒有說出來,這下段沐宸也不是能同他商量事情的人,他懸着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再聽到一點不好的消息。

可惜,怕什麽來什麽,外面士兵進來,看見段王傷情,猶豫後只能和顧中哲說:“外面自稱是牢頭的人,說昝利和昝松被劫走了。”

顧中哲擔心的事來了,阮螢初和池月瑤很有可能也被劫走,昝家打了敗仗,下一步就是要讓段王府一命換一命。

他看向床榻上的段沐宸,來不及顧慮什麽,他要去救人。

但沒有段沐宸的調遣,武場的士兵也不能為他所用,顧中哲想到還在怒州的精銳鐵騎,他有些勝算。

顧中哲派人去叫來清風,清風擔心整日的臉在聽見打了勝仗後愁雲消散,張羅着晚上回來的慶功宴,他在集市上被找來,看見躺在床榻的段沐宸,吓掉了手裏的紙包。

山貨海味撒開一地,清風跪在段沐宸面前,一點顧中哲的話沒聽進去,臉色鐵黑。

半響,顧中哲留下一句:“清風你好好照料段兄。”

他出來,牢頭的話半信半疑,這麽重要的犯人丢的像忘了關門一樣,一個牢頭跑着來武場說明事情,裏州知府卻不見出面,推出來一個不起眼的獄卒當差,是要盲人耳目。

顧中哲牽來馬,他身份不便去牢中勘察一遍,要緊的是去怒州救人,如果阮螢初和池月瑤還在裏州城內,自然是最好,真是消失了,只會是昝家動的手腳,他們能落腳的地方,只剩怒州城內。

武場內,段沐宸放血過程中,沈郎中時刻小心號脈,清風守在一旁,隆火燒水,添好被褥,讓屋裏暖和,人也不能着涼。

顧中哲的話清風記下了,他發愣段沐宸要有差池,他的命還沒還夠。

“沒事了,讓王爺好好休息就是。”沈郎中敷藥包紮好,長呼一口氣,“這幾日定要卧床休息,藥一日三次煎服。”

清風送走沈郎中,中哲君猶豫的事放在清風這裏,換他猶豫起來,等王爺醒後可要告訴王妃遲遲未回王府一事。

清風知道王爺是把王妃放在心裏的,他說了後,王爺一定是要親自去找人。

現在怒州亂成一片,王爺的傷急需靜養,清風在屋內站立在床側,一只手攥緊敲在掌心,想來想起都難。

他跑去煎藥,在藥罐面前抱緊頭郁悶,等他拿着藥回到屋內。

床榻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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