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池月瑤看阮螢初說得認真,等夫人們散去後,她問:“螢初妹妹真要去見女子馬幫?”

“要見,明日就去。”阮螢初眼睫撲閃,十拿九穩朝池月瑤笑着說道。

池月瑤想想:“我陪妹妹一道去看看。”

她把女子馬幫在裏州能打聽來的事和阮螢初說了說,最早一批女子馬幫只有三人,她們是裏州山寨內的神秘族人,十年前裏州天災,地動山搖中山寨族人覆滅,民間都說遠處爆發紅白光圈把裏州城黑夜照成日月交相輝映,巨大的聲響後一座小山被移平,山寨內無人生還。

後來過去兩天,有農戶看見移平的山地中走來人,是三名女子,騎在狼背上,身上裹着樹皮蓑衣,頭發高高豎起,三個人脖子上挂着一串野獸牙齒,帶着三匹青眼黑駿的狼朝裏州城內走來,狼背上的女子懷中抱着一截樹枝,三人扔出樹枝,便打暈了城門将士,大搖大擺進了城中。

“進城之後呢?”阮螢初聽得入神,要是女子馬幫是如此野性的女子,她去一趟只怕兇多吉少。

池月瑤本打算停下,想阮螢初不感興趣她的道聽途說。

看阮螢初還想聽下去,又把被傳遍不知真假的事情告訴她。

農戶是唯一見過三個女子的人,進到城內後,她們就跟消失一樣,沒有人再看見過她們。直到三年前,城內有了一隊女子馬幫,在商道上見過她們的人都說女子馬幫隊伍裏走貨的女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狼牙項鏈,她們頭發高高豎起,一箭就能擊穿巨石。

商道上的馬幫借着傳說,對這群女子隊伍三分忌憚,沒人敢出來口舌行走商道的女子有何不妥,這支女子馬幫留存至今,人員越來越多,規矩仍然是只走內部人的貨。

池月瑤說完,阮螢初對這支女子馬幫很是佩服,無論傳言真假,她們存在于男子橫行的商道上,殺出屬于她們的隊伍,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

“池姐姐這麽說來,我更想去看看了。”阮螢初言下之意是去意堅決,池月瑤願意陪她去,對濟善堂來說是好事,不要生出什麽過節就好。

這支女子馬幫的居所,在裏州話本書屋內,一條長廊直通盡頭就到門口,這家書屋很少文人光顧,只賣話本子,文人抹不開情面,其他書屋還有詩經雅賦擋擋,揣上幾本話本子沒人在意,專要奔着閑書來,都是跑腿的家仆多。

第二天一早醒來,阮螢初來到書屋門口,她和池月瑤手挽着手走過被話本子塞滿的長廊,一扇小門打開後,裏面別有洞天是一個大院子,正對面的屋前挂着一塊牌匾,寫好馬幫三個字。

“怎麽沒人啊?”池月瑤看看各個屋子門鎖緊閉,能去的只有正對面這間,但遲遲不見人出來。

阮螢初邁步朝前,要進屋一探究竟,池月瑤拉住她,阮螢初知道要小心,慢下來說:“我們一同進去。”

跨進門內,屋內安靜,整面牆的木架上擺着各種幹花,用琉璃瓶子封存起來,看上去如同一牆的春夏秋冬,而右側軟塌上,懶洋洋躺着一人,這時翻了個身子:“誰人來找?”

“冒昧前來。”阮螢初急忙轉過身,看軟榻上穿豔色衣裙的女人支起腰身,她細細打量了阮螢初和池月瑤一遍。

“不是我們的人。”随即轉身要繼續躺下。

阮螢初直說:“我們前來,是想加入馬幫。”

“可有熟人在內,可是當家的舉薦,什麽都沒有,就回去吧。”女人背朝她們一步一扭腰地走,不太耐煩地打發人。

池月瑤和阮螢初低語:“應是加入的條件,是有馬幫內的人舉薦。”

“池姐姐,咱們都來了,總要試一試。”阮螢初走到女人面前,腦袋裏回憶起遇見過最兇的女人,是宮裏太子哥哥身邊的嬷嬷。

她揚起頭,擡手拍在桌臺上,力氣只夠拍起兩粒瓜子,瓜子彈起落下,阮螢初說:“馬幫不應靠本事說話,還是這好馬幫,是弄虛作假的好?”

話說完,女人擡眼哈哈大笑起來,她用兩根手指挑起阮螢初衣袖,看她細弱的手腕,完全沒被阮螢初的話激到,輕蔑說:“王妃就不要來這裏找樂子了。”

“你識得我,就算給段王府一個面子,也要讓我試試再說。”阮螢初拿開手,放在身後。

女子突然爽快:“好啊,好久未見段王,到時候他一定要來。”

阮螢初和池月瑤走出來,這時阮螢初才擡起手,拍桌子可太疼了。

“螢初妹妹現在用起自家夫君,已經得心應手了。”池月瑤取笑她方才搬出段王府的架勢,阮螢初揉着手,不以為然。

她苦惱的是答應了騎射考驗,聽屋內的女人講,加入馬幫的騎射考驗,不是簡單的在馬上射箭出去,而是要在山間古道中駕馬前行,穿行山林中,沿途射中錯落挂在樹枝上的紅布土瓦罐,射中的越多,以取到的紅布條數量排首位者,得到進馬幫的機會。

女子馬幫每月都有一次騎射考驗,但三年內能加入的人越來越少,敢上前舉薦的熟人,手裏是有把握能參加騎射考驗的能人,阮螢初和這些人争奪是勉強,再要拿下第一豈不成了白日說夢。

考驗的日子在月底,還有半個月時間,瞧剛才女子和段沐宸關系好似認識,既然都用的得心應手了,回去她要和段沐宸問問半個月時間,能不能拿下一個第一。

“不是都說裏州無人不識段王府,借我用用也無妨。”阮螢初故意說得張揚,這話她來說有意思,她本就是王妃,何須借來,就算搶來,奪來,請來,都是理所應當。

回到王府中,上一次和段沐宸長久照面還是在慶功宴上,她忙于濟善堂的事,只在朵紅嘴裏聽聞王爺的手上傷口結痂,不用再纏布,受傷那只手的手臂可以拿些輕巧的物件。王爺閑不下來,拿了木棍揮動耍弄,被清風追着攔下來,看樣子恢複的很好。

她今晚要在王府和段沐宸一起吃飯,難得的像以往段沐宸奔跑武場,無暇顧及府內還有夫人,猛然要一起吃飯,阮螢初還着急起來。

見到段沐宸,她早已經坐在桌邊,迎口喊他:“王爺看起來神采奕奕,氣宇軒昂,傷口沒事就太好了。”

眼巴巴看着段沐宸嘴角抿了抿落座,阮螢初招呼他先吃飯:“雞肉好,補身體,魚肉也好,對眼睛好。”

“王妃這麽忙,還有時間陪本王吃飯。”段沐宸未動筷,他碗內被阮螢初命丫鬟夾了滿滿當當的菜肴,段沐宸要逗逗她,他知道阮螢初忙濟善堂的事情沒日沒夜,光王府內走動去濟善堂的家仆護衛,每日都來回二十餘人。

阮螢初雙手托着臉頰:“王爺立下赫赫戰功,我怕來陪王爺吃飯打攪了王爺的好心情。”

“王妃心情不好,是因為濟善堂的事?”段沐宸把甜口的豆腐卷夾到阮螢初碟子上,他吃這套,絕不是因為話,是眼前雙手包住小臉,欲語還休的阮螢初眼睛擠成圓圓一顆珠子看他,他心軟了。

阮螢初放下手:“王爺可認識城裏的女子馬幫?”

“一年前見過。”段沐宸擡頭,認真回想一年前商道重修,女子馬幫走貨的商道暫且不能用,挪到其他商道的時候,帶頭的一支老馬幫唯獨不願意接納女子隊伍。

段沐宸當時幫了女子馬幫,讓老馬幫不再拿商道走貨的話語權,所有馬幫都可在西南商道上正常走貨,講得是公平,不分男女。

阮螢初又問他:“王爺對騎射了解,練多久可以到王爺的水平?”

“本王沒練過。”段沐宸說的實話,他上馬便會,拿弓次數多了,手勁更加穩健。

難道還講天賦,阮螢初眼眸低垂:“那一般護衛的水平,練上半月,也該可以了吧?”

“聽護衛們聊過,不善騎射的人有騎馬要一年的,也有一個月就熟悉的。”這斷不是阮螢初會和他聊起的話題,段沐宸疑惑:“誰要練騎馬射箭用?”

阮螢初瞥了瞥嘴:“我。”

她把去女子馬幫的經過講過段沐宸聽,段沐宸聽後思索一番:“靠拿紅布取勝,半個月倒不難。”

“王爺此話當着?”阮螢初身子探朝段沐宸的方向,

段沐宸點點頭,如果是他教的話,自然能做到。

“大丈夫一言既出。”阮螢初站起來,因為聽到希望的話喜上心頭,手無意搭在段沐宸肩上看他,段沐宸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說:“決不食言。”

“多謝王爺。”阮螢初蹦蹦跳跳往前,雙手揪住段沐宸在手肘處的衣袖布料,和段沐宸約定好:“明日,明日早上在院內,王爺不要忘記。”

等段沐宸答應好她,兩個人終于坐下吃飯,用膳間阮螢初給段沐宸講了半個月來濟善堂的事,段沐宸在一旁聽她說,他的王妃描繪了一幅在西南的大好光景,有一刻段沐宸想,阮螢初喜歡了這裏,會不會也會慢慢喜歡這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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