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柏嶼穿書了。
他穿進一本渣攻賤受文裏,成為裏面同名同姓的主角受柏嶼。
主角受外貌身世樣樣争先,仗着超凡的顏值和資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偏偏栽進比他小五歲的小渣狗手裏。
這小渣狗有什麽好呢?無非就是器大活好嘴巴甜呗。他當初拿到這本書的時候,從開頭直接跳到結尾,看到“柏嶼因病去世,對顧島的愛永遠留在秋天”這句話時,隔夜飯差點都給吐出來。
這年頭,地球少了誰不會轉?讓主角為一個抹茶味的小渣狗連命都不要了,這作者奪筍吶。
當下他穿書,還恰好穿進這本書最後一個高潮——綠茶渣攻顧島卷錢跑,柏嶼病情惡化準備去世這一章節裏。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上來就搞事兒。
可能受原主身體狀況影響,柏嶼的确感覺到胃部有些許不适。但胃病這個東西吧,跟情緒息息相關,柏嶼沒有原主那麽悲情傷感,所以也間歇地延緩了病情的惡化,只要他不情緒波動,好好養着,絕對會比顧島那厮活得長。
這也是為什麽坊間傳聞一貫溫和親切的柏總,最近似乎有些淡然疏離的原因。不疏離就沒命了,能不疏離嗎?!
既然上天派他來拯救原主,他就要給原主截然不同的人生——果斷肆意的人生。
獨自美麗登上人生巅峰不香嗎?
活成別人心中的白月光不香嗎?
為什麽要用自己寶貴的人生來喂養抹茶小渣狗呢?養也只養芬迪一個。
他靠在躺椅上,身上蓋着一件柔軟的淺色皮草,随手用尼采的著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遮臉。夾在其中的書簽無聲地嘶吼“人是必須要被超越的東西”。午後的陽光穿透落地窗的玻璃,溫柔地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輪廓都包裹住溫暖,仿佛墜落雲端。
芬迪似乎感到寂寞,狗狗爪搭了一只在柏嶼的腿上,似乎想努力地爬到主人身邊去,但是它的指甲被剪掉了,勾不住什麽東西,很快就掉下來,四腳朝天摔在地上。它咕咚一聲爬起來,失落地仰着頭叫喚主人。
一只溫暖的大手将它托舉起來,輕輕放在柏嶼的身邊。
仿佛感受到熟悉的氣味,芬迪轉過身來興奮地搖晃着尾巴,小爪子啪嗒啪嗒地來回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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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這一番狗狗rap,成功将柏嶼弄醒了。
柏嶼睡眠本來就淺,更何況這只是個簡單的午後小憩。柏嶼的目光穿透午後朦胧的光線,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
那個人背對着他,正在修剪一束新鮮的花。他一米八八的個子,脊背挺/拔而修長。一頭蜷曲短發染成鉛筆灰,溫柔中帶着幾分欲,襯托他後脖頸的冷白色調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哪怕一言不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朝氣和融洽的生活氣息,仿佛天生就是這個家的主人。
脖頸下方與奶白色套頭衛衣的圓領交接處,一處被遮住的刺青吸引了柏嶼的注意。
因為刺青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柏嶼”。
柏嶼希望他能做出幅度比較大的動作,好讓他能猜一猜這兩個字下面還有沒有別的內容,比如——“是條狗”或者“算個屁”之類的。
不然他會以為,這是顧島故意紋給他看的。
惺惺作态誰不會?更何況刺青成本又極低。把他的名字紋上去,不就可以捆綁操作、光明正大抱緊自己這棵搖錢樹的大腿了麽?
當然,他失策了。他什麽都沒看到。因為顧島回頭了。
回頭的那剎那,柏嶼承認自己弱小的心髒的确是跟着原主的節奏狠狠抽動了一下。
顧島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幾乎能和柏嶼的胃部疼痛共振,效果堪比手術前的麻醉針。柏嶼開始合理懷疑,原主是不是覺得他這張臉足夠治愈系,才養在身邊的,類似于植物的光合作用?
emm……反正不管怎樣,抛卻顧島的人品不說,他的顏值的确無可挑剔。當初的包養不是沒有理由的。柏嶼不得不承認。
顧島隐隐綽綽地看了他一眼,剛好跟他的目光對視。
他的眼神裏沒有“金主爸爸快死了”的憂傷,也沒有為卷錢跑的不齒行為自慚形穢。他一如往常許許多多個日夜,輕輕喊了聲“小叔”,神色如常。
溫柔又甜膩的嗓音。
柏嶼胃疼。是真的胃疼。估計是被這聲糖分超标的“小叔”給齁的。
柏嶼不想多搭理他,捂着胃部敷衍了一句:“回來就好。”
顧島沒有讓他繼續說話,一杯溫度适宜的水已經熟絡地送到他的嘴邊。
柏嶼想都不想,撩起眼皮冷淡地看着他,下命令:“喂我喝。”
瞧把他給慣的。金主爸爸喝水還用親自動手?
更何況這還是一只卷款潛逃的小渣狗。
顧島淺色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他一轉念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站起身,仰頭先喝了半杯水。
柏嶼眉頭微蹙,不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樣。
下一秒,顧島俯下身來,将口中溫熱的水送進他的嘴裏,一點、一點耐心地送進去。
“還要麽。”顧島擦了擦嘴角問他,神情清澈。
柏嶼只是想讓他拿個勺子,沒想到他竟然玩得這麽刺激,頓時對他刮目相看。看來這小渣狗撩金主的本事登峰造極。柏嶼內心冷笑一聲。
就……真不怪原主。
“喝。”柏嶼不客氣地說。
“……”顧島起身,去添熱水。
芬迪到底在他手上的時間多一些,跟他比較親。所以他去茶水間的時候,芬迪也跟他去。
“陪着主人。”顧島對它說。
于是芬迪又回來,乖巧地蹲在柏嶼腳邊給他焐腳。
柏嶼胃部的灼熱感稍微褪去,他又躺下來。顧島給他倒水,順便也拿來他常吃的胃藥。
“羟考酮緩釋片和抗生素。”顧島說。
這些藥往常都是顧島負責,什麽時候吃什麽藥,吃幾粒,甚至每種藥會産生什麽副作用他都清楚地記得。
柏嶼平時很忙,不會把太多時間勻給自己的身體。這也是為什麽他離不開顧島的原因。
深谙這一點的柏嶼覺得很有必要抽空見一見私人醫生,做一個徹徹底底身體檢查,逐漸擺脫對顧島的依賴。
當下藥片和水遞到柏嶼面前,顧島再次蹲下來,問:“藥需要我喂嗎?”
他是真的拼。是藥三分毒,柏嶼要是每種藥都讓他喂一遍,估計等病好了顧島離肝髒衰竭也不遠了。
柏嶼幹不來這麽缺德的事兒。他皺着眉說:“我自己吃。”
藥苦,剛沾到舌頭,那苦味就猛地鑽出來,柏嶼趕緊喝水中和。但藥性發散,整個口腔都是苦的。
很難受。
他好不容易把藥吞下去,嘴巴發澀,生理淚水都給憋出來了。
“苦。”他不瞞不抗地說。
“有糖。我喂你。”
柏嶼還沒來得及反應,顧島就已經俯下身來,薄唇輕輕貼在他微涼的嘴唇上,将一顆薄荷味的糖珠送進他的嘴裏。糖很甜,但是顧島的嘴更甜。柏嶼近似貪婪地吸取他唇齒間的甜味,幾乎要将顧島吻得站不住腳跟,呼吸聲也變得很沉。
芬迪夾在兩人中間瘋狂搖尾巴,甚至企圖要加入進來。
顧島盡量遷就他這個情不知所起的深吻,手順從地摸上柏嶼的胸口,“要做嗎?”
要做嗎。這句話讓柏嶼的意識有所回轉。他差點忘了他跟顧島只是金主跟金絲雀的關系,不是什麽身份平等的愛人。愛人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愛,金絲雀問這個問題,是為了年底沖業績。
自己活不過三個月,到時候K&L集團近10%的股份都名正言順地歸入顧島名下,他甚至可以憑借大股東的身份左右公司,可不要沖一沖業績嘛。
得逞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就算顧島立志當一個活脫脫的妲己,他柏嶼不是纣王,K&L集團的江山照樣坐不改姓。
柏嶼說:“抱我回房間。”
顧島聽話地将他抱起,上樓,将芬迪關在門外。芬迪不滿地用狗狗爪扒門,試圖進來,無奈裏面沒有人理會它。
室內恒溫,不會冷。
柏嶼被放到床上的時候,顧島還用空調毯給他捂着胃。
他真的很細節,柏嶼颦蹙之間流露出的情緒,他都能準确細致地照顧到,不會遺漏一絲一毫。就比如現在,他知道柏嶼是想要的。
一只腿跪在床上,他咬着發圈将頭發紮起來。他頭發短,不能完全紮上去,總是會有細碎的卷發溜出來,所以給人一種很文藝的印象,當然,在柏嶼眼裏,這就不叫文藝了,這叫茶藝。
顧島的瞳孔跟他的發色很像,一種高級的灰色,顯白,很好看。此刻的他毫無吝啬地展露自己近乎完美的身體曲線和肌肉紋理,讓沒有任何buff加持的氣氛瞬間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大抵他屬于天賦流的,很會操縱荷爾蒙。
他俯下身,用牙齒叼開柏嶼的衣領,溫熱的鼻息撫慰着柏嶼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
柏嶼本來不想在床上跟他談公事的。但他覺得有必要說些什麽來緩解此刻二人之間的無聲隔閡。
于是他從床邊剝了顆薄荷糖壓抑住喉嚨裏的興奮,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從容而鎮定:“別咬我,還有,明天上午跟我一起去公司。”
顧島為什麽肯回來,柏嶼沒有當面問他。
一來大家都是聰明人,問出來反倒顯得不夠聰明。二來,柏嶼心裏門兒清,就是懶得問。
說到底,顧島只是一個表面上還算聽話的金絲雀。以柏嶼的資本,這樣的金絲雀他可以養很多只。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組一個金絲雀樂隊。當然,是不走心,只走腎的那種養。
只要不走心,小小一只金絲雀,能撼動他什麽根基?
歸根結底,他看顧島沒有原主看得那麽重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柏嶼:你的業務很熟練。看來咱倆适合走腎,不适合走心。
顧島:我年紀小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