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清晨,一輛庫裏南直接開進地下車庫。

顧島才起不久,站在天臺上喂芬迪。那輛勞斯萊斯就在他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開進來,頗有分鸠占鵲巢的味道。

柏嶼早就起了。正對着鏡子系領帶。他原本一頭柔軟的黑發全部撸到腦後,露出飽滿硬挺的額頭,給柔順的面龐增添了幾分英氣。剪裁精良的西裝完美包裹他的身體曲線,搭配完美的五官,讓他看上去就像小說裏走出來的總裁類紙片人。

顧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從身後抱住他,送了一個早安吻:“我需要穿什麽?”

“帶你買。”柏嶼擡起手腕,邊整理腕表邊說。

八十萬的手表,戴上去沉甸甸的。顧島垂眸幫他調松緊。按理來說是不用調的,但是柏嶼肉眼可見地瘦了。尤其是原本有肉的臉部,線條都變得清晰可見。足以見得這些年他的病情反複,折磨人。

顧島懂事地說:“我可以直接穿你的。你的衣服我試過,能穿。”

“這麽替我省錢?”柏嶼轉身,單手直接扣住他的後腦勺接吻,“養你可真省心。”

他的話和他的吻都不是往常的風格,顧島小心翼翼地回應他,內心思考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畢竟,當初他要離開柏嶼,用的是短期留學這個借口,理由很蒼白。

“喊你回來是因為股權交割,公司得走法人程序。等程序走完,你就可以出國讀書了。”柏嶼仿佛猜透他的心思,故意避重就輕,将他卷款潛逃的事掩蓋過去。

“我不想去了。”顧島沮喪地說,他眼睛裏的哀傷掌握得恰到好處,甚至能看到一絲眼淚在眼眶中徘徊,“我不想離開你。去了國外,只剩我一個人了。”

“讀書沒有你重要,小叔。”

我沒有錢重要。柏嶼內心幫他補充完整。

他刮了刮顧島的鼻尖,語氣寵溺:“小男孩兒,不要意氣用事。你不是想出道嗎?你知道我幫你申請那所學校花了多少力氣嗎?說不讀就不讀,你是想氣死我?”

“可是。”顧島欲言又止,連頭頂冰冷的鉛筆灰發色似乎都染上一層哀傷的意味,“我擔心以後見不到你……我不想聽到不好的消息……”

“別害怕。”柏嶼溫和地拍着他的脊背,盡管這個脊背寬厚高大,并不瘦小,“小叔永遠是你的靠山,無論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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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嶼說這句話的時候,意料之中感受到身下人的發顫,不過只是短暫的一秒,随即平靜下來。

小渣狗正因為他這句話受到良心譴責。

柏嶼毫不吝啬地上揚起一個微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到底是什麽讓顧島執意黑化?這是柏嶼現階段最想知道的問題。

畢竟,比起跟他作對,抱緊他大腿才是性價比高的選擇。鑒于顧島是個極其聰明的人,除了存心作死和缺錢,柏嶼想不出更加合理的黑化理由。

存心作死這柏嶼幫不了。

缺錢倒是可以考慮。畢竟柏嶼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能用錢将一只誤入歧途的小渣狗拽回正道,也算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柏嶼沒有第一時間收回顧島手裏拽着的股份的原因。

股份,是他留給顧島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錯過這次機會,柏嶼是真的要對他動手了。

“謝謝小叔。”柏嶼聽到顧島如此說。

依舊是乖巧懂事的語氣。

柏嶼還是帶他臨時買了西裝。

西裝是柏嶼親自幫他挑的款式,但是左看右看總感覺不滿意,不是袖口緊了一些,就是腰身肥了一些,各有缺點。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柏嶼都想幹脆找人量身給他訂做一套。

“就這件吧。”柏嶼坐在店裏白色絲絨沙發上,優雅地架着一只腿,“轉過來給我看看。”

顧島聽話地轉過身。他身材比例好,修長挺/拔,大理石灰的西裝将整個人修飾得十分高貴。柏嶼欣賞地眯了眯眼。

櫃姐見柏嶼挑了半天終于挑了件滿意的,趕緊溜須拍馬:“這件真不錯,顯精神,很養眼。”

柏嶼不可置否,黑卡遞過去。

顧島嘴角抿了抿,看他習慣性地付錢,遞上自己的卡:“我付。”

“收起來吧。”柏嶼笑了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好言好語哄他,“下次我買衣服你再付好不好?”

櫃姐見狀,趕緊讓自己化作一團空氣。

顧島眼神微黯,他咬着嘴唇盯着柏嶼看。這個金光閃閃的男人,哪怕長期被病魔折磨,依舊優雅而從容,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上流社會的氣質,就連看他的眼神裏,都透着一股愛憐和……慈悲?

顧島內心汗顏,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就是柏嶼手中一只只會吃軟飯的金絲雀。

他不是金絲雀。他接近柏嶼是有目的的。這一點顧島比誰心裏都清楚。

他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錦官城富賈顧懿軒的小兒子,其父的身家跟柏嶼不相上下。當然,這只是三年前的狀況了。

柏嶼的K&L集團一出現,被動導致顧懿軒名下的軒業集團股值蒸發一百億,動了根基。顧島那時正在讀書,家中産業由父親和大哥顧承澤全權打理。

顧家不是沒想過與柏嶼談合作,他哥也屢次試圖找中間人牽線引薦,但是K&L集團上上下下都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柏嶼更是連見一面都難。

家道中落,富二代出身的顧島自然是發愁。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聽說柏嶼要來自己的學校做慈善演講。他于是買通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貧苦同學,冒名頂替接受了柏嶼的撫恤。

其後,他又采取各種手段在柏嶼資助的貧苦學生中脫穎而出,成功吸引了柏嶼的注意。

他和柏嶼接吻了。是他主動的。

他和柏嶼上/床了。也是他主動的。

柏嶼很闊綽,給了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股份。可是他的野心很大,他想要更多更多。

他甚至很惡劣地想看柏嶼身敗名裂的樣子。

在未來某一天,自己一定是柏嶼身敗名裂的導/火/索,是柏嶼親自放在身邊的定時炸/彈。

只要時機一成熟,他這顆定時炸/彈就會帶走柏嶼的一切。

那時,他的境況就會和柏嶼反過來——柏嶼會成為他手中楚楚可憐的金絲雀。

作者有話要說:

顧島:我想反向包養。

柏嶼: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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