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人在酒店鬼混了一宿。等醒來之後,天已經大亮了。柏嶼兜兜轉轉醒來,發現顧島罕見地睡得很沉,看樣子昨天的确是累到了。

公司年會之後緊接着就是年假。由于去年一整年都很忙,所有人都把年假調到年底再休,久而久之就造就了連續半個月的超長假期。整個公司除了傅昀之的游擊部門和續航能力極強的沈何頌小組,其餘人都在放假。

柏嶼也放假了,一想到連續兩個星期不用上班,他就不想起床。翻了個身,他湊近顧島。

顧島還在睡覺,睡得很沉,連呼吸都是平穩的。他睡着的時候真的很奶,手規規矩矩地放在枕頭邊,一排纖密的睫毛整齊地垂着。柏嶼眼尖地發現他懷裏還藏了一只酒店的吉祥物小熊。

柏嶼試圖搶了搶顧島的小熊,結果顧島抱得更緊了。

“你抱我,我抱小熊好不好?”柏嶼悄悄地在顧島耳邊說。

顧島的眼睛動了動,還真松開了小熊。

這麽好騙的?柏嶼覺得好笑。他得到勝利品小熊,舉起來左看右看,都覺得長得醜萌醜萌的。小熊脖子上圍了個看似高大上的絲巾,套了一件黑色衛衣,衛衣右下方印着酒店logo。這只小熊的眼睛是彎着的,看久了像表情包。

睡夢中的顧島仿佛意識到上當了,想要從他手上将小熊拿回來。柏嶼當然不肯了,很不要臉地說:“我拿到的,就是我的了。”

顧島将他拖到懷裏,吻他的嘴唇。

“什麽時候醒的啊?”柏嶼奇怪地問。顧島懷裏實在太暖和了,春天一樣的暖和。

“在你搶小熊的時候。”顧島說,“我把小熊讓給了你,你卻不讓我抱。”

柏嶼的臉紅了紅。自己的幼稚發言竟然被小孩兒聽得一清二楚。

“做嗎。想做。”顧島抱着他小聲地說。

望着顧島一雙誠摯又認真的眼神,柏嶼很想開口說不,但是他真拒絕不了顧島。他勉為其難地說:“給你十分鐘。”

“一個小時。”顧島吻了吻他的額頭,無聲地給自己加碼,“等會兒幫你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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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

柏嶼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奇跡般地站起來,還能跟顧島一塊兒去一樓吃自助餐。

看來人類的潛力是座有待開發的冰山。

自助餐分為中餐區和西餐區,柏嶼只喜歡中餐區,他吃早餐都很接地氣,一碗蝦仁馄炖兩塊燒餅就能把胃應付得很開心。顧島說:“你去坐着,我替你拿。”

柏嶼回頭看了看餐廳座位,基本上都是情侶,他倆男的同出同進就很顯眼。

柏嶼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顧島不一會兒給他端了碗熱騰騰的清湯馄炖。

“水煮蛋和茶葉蛋要哪種?”

柏嶼想了想,說:“茶葉蛋吧。”大清早他想吃點有味道的,水煮蛋太清淡了。

顧島拿完東西,抽開椅子坐在他對面。他還拿了一盤非油炸的油條,放在柏嶼面前。

柏嶼勺子攪着碗裏的馄炖,笑着說:“咱倆現在這麽和諧是不是有點奇怪?”

“為什麽?”顧島擡眼看他,“我們以前一直這樣。”

柏嶼的笑容凝滞在嘴邊。以前一直這樣?也就是說他穿進這本書之前就這樣了?柏嶼突然覺得有點酸,鮮香的小馄炖瞬間沒了滋味。

顧島察覺到他微妙的情緒變化,奇怪地問:“怎麽了?胃疼嗎?”

柏嶼沒好氣地說:“是啊,疼得要命,快死了。”

顧島擱下筷子說:“有止疼藥,我随身帶着,你先吃兩顆。我打個電話給韓醫生。”

“韓醫生正在休年假,讓我別騷/擾他。你得等到明年才能給他打電話。”柏嶼戳着碗裏的茶葉蛋說。

顧島:“……”

“問你一件事。”柏嶼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說。”

“以前,也就是幾個月以前的我,是什麽樣子的?”柏嶼問。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正當柏嶼想要回答他的問題,顧島卻說:“別在餐桌上談這麽不下飯的問題。”

說罷他就走了。

柏嶼:“……”

不下飯?什麽意思啊?

柏嶼是下午三點趕到康複醫院的。他安排在醫院盯梢的小裕和小陳向他彙報:“下午二點多,常良駿的胼頭來了,拎了一籃子水果和一箱牛奶。”

柏嶼聽後問:“人還在嗎?”

“在。但是剛才病房發生一陣争吵,還挺激烈的,把值班醫生都驚動了,我們就沒跟您彙報。現在病房安靜了,也沒見到姘頭從房間裏出來。”小裕回答。

柏嶼說:“知道了,替我盯緊一點。我十分鐘後到。”

他派人盯着這麽久的常良駿,終于把他那神神秘秘的姘頭給等到了。這讓他心裏一陣釋然。

他曾經讓傅昀之調查過常良駿的姘頭,姘頭叫章衣玉,名字聽上去挺高大上,其實只上過六年學,45歲左右,早年離異,目前在發廊裏給人家洗頭,一天工資150塊錢。家裏有個正在讀書的兒子和一個小時候因為發高燒把腦子燒壞了的小女兒,處處都要花錢。

章衣玉是前年盯上常良駿的,常良駿經常去她那裏洗頭,兩人聊得來。常良駿經常向她吹噓兒子年紀輕輕就在外面掙大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章衣玉也是個有心眼的人,一來二去動了歪心思。

她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但是模樣還算周正,是同齡人裏面中上游水平了。況且常良駿一個五十的人,哪兒有什麽配不配的?兩人一來二去,就商量着要結婚。常良駿人沒什麽本事,面子卻很強,拿着從兒子那邊訛來的20萬給章衣玉置辦這個置辦那個,讓章衣玉相信了他有個有錢的孝順兒子,更加死心塌地打算跟他了。

本來兩人去年就要結婚的,只不過一是房子沒拿到手,二是章衣玉的小女兒因為大雨天跑出去玩掉進河裏淹死了,結婚就擱置了一年。

傷心夠一年的章衣玉收拾好心情,準備和常良駿結婚,常良駿卻突然發現兒子每月打給他的錢斷了。錢不夠,既拿不到房也結不了婚,常良駿無能狂怒,兩人沒少為這事吵架。

章衣玉抹着眼淚跟他說:“我娘倆跟着你這麽不容易,你就不能跟你兒子說說好話?”

常良駿摔桌子拍板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覺得我有兩個破錢才跟的我!我兒子快死了你讓我怎麽問他要錢!我還算是個人嗎?!”

章衣玉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半晌咬着牙說:“咱倆結了婚,小思也是你兒子啊……”

她覺得這樣說實在太不厚道了,于是說:“而且,你拿了房,咱倆結了婚,我努力努力,也是可以再生一個的……”

她後面這句話聽上去很有道理,成功讓常良駿臉色緩和下來。于是常良駿幹出了整本書中最為畜生的事:問快死的柏嶼要錢結婚,生兒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點柏嶼能理解。但是一想到自己親生母親柏寄柔是怎麽被這人氣死的,柏嶼就對常良駿恨得入骨。常良駿就像一株毒瘤,糟/蹋了這世上最幹淨的東西。

不僅如此,這人現在還試圖來糟/蹋他。柏嶼當然不能原諒。

到達康複醫院,柏嶼一刻也不停歇地朝醫院住院部二樓C區病房走去。

很快就找到253病房。門開了一條縫,隐約能看見一身白色羽絨服在裏面晃。柏嶼沒有即刻進去。

在外打工的女人很少穿白色羽絨服,因為不耐髒。而章衣玉選擇穿白色羽絨服來見常良駿,就說明是特地打扮過的。

果不其然柏嶼剛來就聽見這個女人在給常良駿洗腦:“我覺得,你還是去勸勸你兒子吧。他有那麽多大一公司,管着兩千多號人,分你一些錢又怎麽了?況且我倆要的也不多。我倆買房的錢不是已經湊夠一半了嗎?小思現在也能掙錢了,他上個月一口氣給了我十萬呢。只要再湊個三十萬,就能拿房了。”

常良駿仰躺在病床上,右腿和左手都因為打了石膏吊着,樣子十分滑稽。

他說:“你以為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開口就是三十萬,你有本事你問我兒子要去。他要是給你,以後咱倆結婚,錢都歸你管。”

“我跟你兒子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他為什麽要給我錢?你不同,你是他爹,他肯定聽你的。”章衣玉坐在床邊推攘他,說好話。

“我躺在病床上十多天,你見他來瞧過我沒有?沒有吧!他恨不得我這個爹死了!人一有錢就沒良心,一有學歷就冷血。你看他那個蠢媽,娘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尖酸刻薄慣了,都活不長。”常良駿說。

柏嶼靠在牆上,氣得笑了。

他本以為對常良駿的認知已經夠深刻了,直到今天聽到常良駿的“真情流露”,他才發現,人類學家對畜生的探索還停留在一個十分淺顯的階段。

他氣到久未造訪的胃痛再次襲來。

章衣玉聽完,不高興地說:“你背後說我不管你,在你兒子面前就別這麽說話了,省得他聽後不高興。靠他咱們至少還有一條活路。”

“靠我還有一條活路?”柏嶼走進病房,嘲諷地笑了笑。

“我很想知道,靠我,你們能有什麽活路。”

作者有話要說:

嶼哥別傷心,下一章你養了多年的小奶狗要護妻了!!感謝在2021-03-05 17:02:42~2021-03-08 19:0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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