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墨月教壇隐于京外竹林深處,機關玄妙,道路迷離不清,十分難以到達。但對于識路人而言,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知曉機關,熟知路程,快馬加鞭地從京城往墨月教壇疾去,約莫不足兩個時辰。
洛筠秋與蕭沨晏二人各驅一馬,匆匆趕往壇中。
其實這人早兩日便傳了密令回山莊,要莊中人緊急收取解蠱密法,至此以來也不是沒有收到過相關消息,但總是不夠完備與清晰。
見卿山莊身為江湖上舉足輕重的情報組織,幾乎可以囊括中原大小之事,但遇上如此棘手的異域謎題,短時間之內還是很難尋出詳盡密法。
山莊尚且如此,墨月教壇內的奇書恐怕更是希望渺茫。然而事已至此,嘗試一番總好過坐以待斃。
教壇樓牆漸現,護壇教衆遠遠認出來人,不作阻攔,屈膝行禮,由着兩匹馬疾馳而入,一路向着藏書閣的方向去。
近兩個時辰一直勒着缰繩,讓手臂痛覺明顯了幾分。到了樓前勒繩下馬,洛筠秋不自覺壓了壓手腕。
蕭沨晏走近兩步,他擺一擺手以示無礙,同他進到樓中。
過了一會兒,席陌收到消息趕到藏書閣來,推開閣門入裏時,與異域奇術相關的古籍已被翻得散亂一地。
“出什麽事了?”
“義兄,”蕭沨晏早已翻得沒了幾分耐性,滿心都是煩躁,這重重書籍之中所記載的多是些離奇傳聞,真正說到實處的蠱術要法根本無處可尋,愈發讓他覺得希望渺茫,不禁愠怒道,“這些沒用的書可以燒了。”
席陌蹙眉,看着滿地古籍,猜不着他被何事所擾,又追問道:“遇着了什麽麻煩?”
洛筠秋擡起頭來,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先一步作了回答:“中了蠱,想解了。”
輕描淡寫六個字,好似真不是什麽大事似的,卻教席陌心中一凜,急道:“誰中了蠱?一雨?”
洛筠秋搖頭回道:“我。”罷了嘆氣,又說:“倒幸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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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陌愈發驚訝,瞧着眼前這看似好端端的人,上前幾步去探他脈相,卻不經意間瞧着了腕上的烏黑色疤痕,這才似真的置信一般深斂雙眸。
片刻後,他沉思道:“不必翻看了,我閑來無事早将這些書籍一一覽過,唯一有用的東西,便是提及到的幾種解蠱毒的方法。”
兩人聞言阖了手中書卷,覺出了些希望,轉頭聽他仔細講,卻聽着了無甚用處的答案。
“書中說,想要救治中蠱之人,就必須使蠱蟲離開宿主肉身。若是讓它死在體內,人便也活不了多時了......但這蠱蟲除了被施蠱控蠱者收回以外,只能想辦法引它出來。至于如何引它出來,卻是只字未提。”
洛筠秋無言,席陌所說的只言片語,和見卿山莊目前所得知的線索無二,都是如此而已。
看來這一點方法,是苗疆人根本不懼于為外人知曉的,而真正重要的訣竅,才是他們死守的秘密。
想要知道這樣的秘密,恐怕比登天還難。
閣中一時靜無聲息,許久之後聽洛筠秋似乎輕輕笑了笑,道:“那便回京吧。”
蕭沨晏愁眉不展,想着回與不回都不是法子,如何都拿不定主意,猶疑道:“你現在回去,如何面對一雨?”
這人搖頭,反倒變得十分冷靜,道:“蕭沨晏,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等這疤痕長到心口...或者說,等那蟲子到了心口,興許我不只是痛苦難耐而已......也不能說是‘興許’,我有那樣的預感,覺得到了那時候,我應該活不了。”
話裏滿是無可奈何,卻十分輕易能笑得出來,接着道:“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多陪陪他。”
洛筠秋說得雲淡風輕,蕭沨晏卻十分惱火發怒,驀地揪住這人衣襟,幾乎就要将髒話脫口而出,半晌後好不容易忍下來,瞪着他放手道:“好好撐下去,等着山莊那邊搜取到的解蠱之法,墨月教這邊也會繼續尋找秘法。”
席陌颔首認可道:“不要輕易認命,天無絕人之路,一定能找到辦法的。你二人姑且回去,有了任何法子,我會立即通知你們。”
“我不回去,”蕭沨晏搖頭,“義兄,我留在教中與你一同想辦法...讓這家夥自己回去吧。”
“獨自一人?”
“還沒到要死不活的時候,況且一雨在等他,不怕他回不到蕭府。”
洛筠秋聽得輕笑,面上一派輕松,心中卻十分沉重,心緒複雜。沉默片刻後,難得正經地對這兩人抱拳行一記江湖禮,罷了離開藏書閣,輕功縱上馬匹,往京城歸去。
這麽往返奔走下來,等回到京中之時,天色已暗,早已過了用晚飯的時辰。
街道上行人稀少,四周安靜,只馬蹄聲清晰作響,一路蔓延到蕭府。
記挂在心裏的那庭院房中燈火通明,洛筠秋在院口下了馬,不顧這馬匹,有些迫不及待地尋着裏頭而去。
屋內人似乎聽着了聲音,身影透過窗欄,從桌旁站起身子,往門邊行來。
洛筠秋望得清楚,加快了步伐,在蕭一雨開門的一霎迎到身前去抱起他。蕭一雨雙足懸空被吓了一跳,急忙摟住這人肩背,回過神來才忍不住覺得好笑,勾腳阖上房門,輕輕捏住他耳垂道:“幹什麽去了?我以為你今夜不過來。”
“想我了?我怎麽舍得不過來,”洛筠秋微微偏頭由他捏着耳朵,抱他到內室去,道,“只是忙了點其他瑣事,才來晚了些。”
屋內十分明亮,四處的燈盞盡數點亮了,書桌上還單獨添了一盞,賬錄翻在一多半的位置,似乎是在那兒忙了許久。
洛筠秋禁不住笑問:“瞧你一回來就把自己忙成這樣,這生意真就這麽重要?”
“自然重要,若是不重要,哪來這麽好的日子過。”
“是是是,蕭三少爺說得最有理了,不知今日做了什麽大事?”
明顯只是打着趣兒問的話,蕭一雨也聽得出來,卻還是十分愉快地同他認真分享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去看了看那方墨翠的進度如何,何師傅讓人放心,未有任何纰漏。除此之外,便是清理了一下這些時日的細賬,我與兄長們都不在的時候落下的不少。”
“落下再多也不會到這時候還沒弄好吧?”洛筠秋動一動下巴示意桌上賬錄,問道。
蕭一雨彎眸回道:“看第三遍了。”洛筠秋露出佩服至極的表情,他覺得好笑,又抱怨道:“我是覺得無事可做,誰叫你這麽晚過來的?”
“是小的不好,小的失職,小的這就好好陪三少爺。”這人又學出了以前的那副陰陽怪氣的調調,湊過嘴要去親他,卻被手掌擋住唇,聽蕭一雨有意作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慢悠悠地問道:“你吃過晚飯了嗎?”
其實是真沒吃,他不這麽一提,自己都要忘了。
只是洛筠秋抱蕭一雨在懷中,早已沒了要吃晚飯的心思,眸色逐漸熱切起來,輕輕吻着他手掌心,聲音悶悶地從手中傳出來,道:“吃你......”
他張了張唇,手心作癢,微微一顫手指,有些意外問道:“你真沒吃?怎麽這麽晚沒吃飯的,你都不餓嗎?”
洛筠秋不甚在意,還微斂着眼眸嗅他指間墨香,身體漸漸燥熱起來,沉聲答:“餓,餓得不行了......你不在我身邊那麽些天,我快餓死了......”
蕭一雨微愣一下,明白了他這故作下流的話語,淺笑着抿唇,随即放下手掌,靠近去吻住他,緩緩閉上雙目。
這人溫柔回應着,抱着他慢慢靠近床畔。
洛筠秋俯身放他進床被之中,褪去兩人鞋襪,揮掌熄了屋中盞盞明燈,又扯下床簾阻隔柔柔月色,讓這床帳裏霎時黑暗下來。
蕭一雨睜眼,只依稀能看着他輪廓,伸手輕輕撫到他面上,低聲輕語:“看不清你了......”
洛筠秋捉着那手在唇邊細吻,另一手解開他衣帶,把衣裳層層掀去,含笑回道:“抱着我便好了。”
話落又輕吻到唇邊,細密之吻漸漸漫過整片臉頰。
蕭一雨随着動情,探手替他褪去衣物,待到還剩一件裏衣時,這人卻擔心被他撫着手臂上的異樣,不動聲色地阻止下動作,牽着他的手覆到自己身下,喉間低低笑着咬住他耳垂,囫囵着親昵喚道:“寶寶...疼疼它......”
這一聲稱呼入耳,讓他覺得甜蜜,心跳沉了些,手指仔細地撫慰起來,由着這人一路啃咬到頸上,輕吟出聲。
洛筠秋鼻間氣息愈漸粗重,愛撫間不知何時褪去惱人亵褲,耐着性子把蕭一雨身體展開,仿若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疼惜着他。
“洛筠秋......嗯......”
這人緩慢而溫柔地埋進身體,安撫般親吻他耳廊,哄道:“寶貝,我想聽你叫一回‘筠秋’,像我叫你那樣...更親昵一些......”說着往裏輕輕送一下。
“啊......”蕭一雨眸底淺淺起了一層霧氣,黑暗中光線朦胧不清,洛筠秋卻看清他眼中情意,聽他輕聲喊道,“筠秋......”
霎時變得激動難耐,滿滿愛意漲得胸膛發疼。
蕭一雨攀住他,律動間帶來的磨人快意令人幾欲瘋狂,許久不曾與他親近,早便是情難自已。
他仰頭索吻,手指抓着這人未褪下的單衣拉扯着,每每快要扯落時,卻又被制住雙手。
隐約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只是腦中混沌沒有閑暇認真思考,那一絲兒不解的心慌意亂盡被洛筠秋吻碎在唇齒之間。
“嗯......”身體細碎地顫抖,這人一夜裏用盡溫柔要他,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卻還是逼得蕭一雨聲聲讨饒,“不...了......不要......”
洛筠秋總會憐惜他體弱,這一回卻怎麽也不願放手,只盡量把動作放得更輕,吻去他眼角氤氲出的水霧,一遍一遍不作停歇地抱着他搖晃。
蕭一雨慢慢地說不出清晰話語來,到最後只能迷離地嗫嚅低喘。
也不知是何時失去意識,只記得黑暗中那人眼裏除了濃濃愛意,總還有着他捉摸不透的東西,讓他心跳平緩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