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天晚上楊潤葵一個人艱難地用單只手打開門鎖回家時,想到這件事情,只覺得十分不對勁。

他不知道從同性戀的角度來看,是不是會顯得他很輕浮。尤其是楊潤葵已經知道了肖祁的心思,還拜托他這種事情……一定會讓人誤解。

房間裏面還未開燈,但是卻很溫暖。可能早上走得時候忘記關空調。楊潤葵習慣是先關了門再到玄關深處開燈,一片漆黑中,右手顫顫巍巍地去摸燈的開關。

沒想到卻碰到了一團溫熱的東西。

楊潤葵警覺地問:“誰?”

“我。”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被打開了。

來者先是眯了眯眼睛,随即像是主人一樣走到屋裏面巡視:“好簡陋的宿舍。”

“……你不開燈,躲在我家。不怕我剛才‘不小心’‘失手’把你打殘嗎?”

肖祁嗤笑了一聲:“就憑你單只手?”

“……”

“我剛到。還沒找到你家開關,你就回來了。”

楊潤葵深刻地表現出了對于自家安全的擔憂:“那你怎麽有我家的鑰匙?”

肖祁說:“你的宿舍是公司分配的。公司是我家開的。”

“……”

好吧。

楊潤葵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了沙發上。他很難形容心中的感覺。大概來說,就是在家裏不想對肖祁表示出尊敬。

從理論上來講,肖祁是他的上司,就算在楊潤葵的家裏仍然不會改變兩人的地位差距。放在以前,給楊潤葵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和肖祁這麽說話。

只是,自從知道肖祁喜歡自己之後……

肖祁淡淡地說:“你單手很不方便,上司來家訪。”

“家訪……”楊潤葵的嘴角抽了抽,“你是來照顧我的,還是要我照顧你?要不要給您倒杯茶?”

肖祁側着臉看了看他,也不出言反駁。走來走去,大概将楊潤葵家裏的擺設記熟後,說:“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

楊潤葵這才看到他帶來的一大包東西,有幾顆芹菜的綠枝伸出,十分青翠的模樣。

他略帶開玩笑地說:“吃了不會有害身心健康吧?”

肖祁瞪了他一眼,自顧自把東西搬到了廚房。楊潤葵懷疑地站在他旁邊,看他到底會不會做飯。

雖然肖祁顯得自信滿滿,然而他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好像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粗活。洗菜的時候,他也沒有脫掉西裝,僅僅是解開了白襯衣的紐扣,将袖口挽上去,露出細白的手腕。

楊潤葵說:“你這套西裝多少錢?”

肖祁奇怪的看着他,一板一眼道:“你一年的工資。”

“……,”咽下了心中的髒字,楊潤葵說:“太腐敗了,做一次飯就要報廢一年的工資。”

站在旁邊的楊潤葵本是懷着看笑話的心情。誰想肖祁動作不急不緩,水流開的很小。切菜的時候,那種秀氣認真的動作像是在做數學題一樣。

沒過半個小時,他就做了四個菜端到桌前,給兩個人盛好飯。

西裝上面什麽都沒有留下。

“……”

楊潤葵面無表情的吃了一口菜,剛要挖苦一下上司,肖祁淡淡地開口:“你今天晚上有什麽活動?”

“……”楊潤葵只好回答道:“沒有。”

“今天不是你……”

“什麽?”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肖祁從面前夾了一點菜,用筷子輕輕挑起些米飯放進嘴裏。待咽下之後,才說:“我聽你女朋友說的。”

楊潤葵心想,什麽女朋友?後來才哦了一聲,知道他是在說阮馨。

“對。不過自從二十歲以後就不過了。”

“不過了?”

“都是成年人了嘛,總之就是出去吃個飯什麽的。但是每年我生日的時候都會很倒黴,手斷了都算是輕的。久而久之就不辦了。”楊潤葵埋頭吃飯,雖然單手有些辛苦,但不得不說肖祁十分貼心,每一道菜都做的尺寸均勻,适合一勺取用。

肖祁的喉頭滾了滾,裝作不在意的說:“可是,你女朋友托我送你生日禮物。”

“……”

楊潤葵的勺子幾乎掉在地上。

“什麽?”楊潤葵反問的聲音有些古怪:“你說我哪個女朋友?”

“你有幾個女朋友?”肖祁冷冷道:“我只認識一個。”

“……”

依楊潤葵對阮馨的理解,別說是送禮物,就連發個短信祝福他生日快樂都實屬難得。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生日。

楊潤葵帶着懷疑地說:“阮馨送的?什麽禮物,你拿來看看。”

肖祁放下手中的筷子,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随即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和你女朋友在路上遇到。她托我轉交給你。”

楊潤葵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枚顏色淡雅的袖扣。

“……”

“怎麽,你不喜歡?”肖祁裝作不在意地問。

楊潤葵淡淡地說:“怎麽會,我‘女友’送的,當然喜歡。”

說完這句,他把袖扣放到桌子上,對這肖祁說:“幫我戴上吧。我單只手,不方便。”

這句話可謂相當之無禮。但肖祁卻像是并沒有感覺到似得,當真拿起了那枚袖扣。

“肖祁。”

“……”

第一次聽到楊潤葵真正叫他的名字。肖祁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随即恢複了平靜:“怎麽?”

楊潤葵見過一支顏色差不多的袖扣。

袖扣這種東西,說是裝飾品,但卻很少能起到裝飾品的作用。沒有多少人會真正關注一個人的西裝袖口有什麽東西。相較于比較顯眼的胸針、領夾,袖扣可以說是絲毫不引人注目。

楊潤葵也并不是會關注袖扣的人。

只不過有一次,一個人在會議室中怒斥、敲桌,曾經不小心把袖扣甩到了楊潤葵的面前。

和現在的袖扣是同樣的款式。

楊潤葵說:“我女朋友有沒有讓你對我說些什麽啊?”

肖祁裝出一副回想的樣子,臉色十分溫和地說:

“有。

“她說,生日快樂。”

當天晚上肖祁親手幫他洗澡,又做完了所有的家務。等他離開房間時,已經将近晚上十一點。

楊潤葵本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誰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肖祁每天下班之後都會到他的房間。

“肖理事最近不加班了,科室所有人員都可以按時下班!”

午飯時被同事這樣告知,楊潤葵一口飯差點噎到。

勉強咽下去,他冷靜地問:“是嗎。”

“對啊。”對面的同事說:“聽說肖理事要去美國深造了。馬上要重返校園,現在是最後的輕松時刻,自然不想加班賣力氣啊。”

“……”

楊潤葵的筷子一頓,随即又夾了米飯遞到嘴裏:“深造什麽?他的學歷不是夠了嗎?”

“學歷嘛,總是不嫌多。聽說這次他要去H大攻讀法律系博士,沒有五年是畢不了業的。”

楊潤葵切中肯綮:“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有點浪費時間。”

“你說他在事業上升期,突然跑去讀書會有影響?但肖理事肯定早就做好準備了,說不定H大畢業後,就在美國支設做下去……”

楊潤葵哦了一聲,面前的飯竟然有些咽不下。

“話說回來,”同事瞅了瞅他面前的盒飯:“最近你怎麽都是自己帶飯過來?超麻煩的啊。而且你還傷了手,難不成是你女朋友做的便當?”

“……”

“材料很豐富啊。做這樣的飯要費不少時間吧。”

楊潤葵只好說:“我不知道。”

“……?”

“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放在桌子上了。”

同事幾乎是用羨慕的語氣說:“你一定有被好好愛着。”

“晚飯不合口味嗎?”

當天晚上肖祁同樣準時趕了過來,脫下帶着涼氣的外衣,卷起袖腕做飯。全部做好之後,也不過半個多小時,動作十分麻利。

只是今天楊潤葵有些吃不下飯。

注意到這點的肖祁站起身:“胃不舒服?我去做些湯……”

“不用麻煩了。”

楊潤葵的語氣并不是很好。

肖祁微微一愣,點頭道:“好。”複又坐在他面前。

他看出來楊潤葵是有話要說,也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等待。

楊潤葵愈加煩躁。

“你想做什麽?如果是想要讓我答應什麽奇怪的要求,或者是想感化我之類,你大可不必浪費時間。”

肖祁睜大了眼睛:“我沒想……”

楊潤葵的聲音很不耐煩:“我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上男人的。”

“……”

肖祁低下頭,沉默半晌,才道:“怎麽突然之間說這個。”

他重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得很壓抑,也很沉默。

楊潤葵說:“你做的這麽明顯,當我傻的嗎?”

肖祁說:“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我只想在這段時間照顧你。沒有任何企圖。”

楊潤葵說:“前天我媽讓我相親。那女孩很漂亮,我也想去見見。”

楊潤葵的話還沒說完,他看到肖祁擡頭看了他一眼。只看到肖祁的那個眼神,楊潤葵就有些說不下。

肖祁說:“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哦,我們早就分手了。”

“……”

“所以我想趕快找個人結婚。”

肖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直到晚飯結束,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肖祁還是和往常一樣,收拾完家務後一個人離開。

楊潤葵想,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是肖祁很危險,最好的辦法是再也不和他打交道,此後生活會再次進入正軌的。

自從那天說過之後,肖祁不再到楊潤葵的家中。

如果說平時工作交接,兩人可能會有些許聯系,但除此之外,楊潤葵甚至見不到肖祁的人影。

有時候楊潤葵會突然想起肖祁的臉,也并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意思,只是會想到他做的事情。

楊潤葵的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

時間過得飛快。楊潤葵的手康複,拆除石膏,恢複了日常的生活,炎熱的夏季中知了在窗外大聲的抱怨,極為短促的秋季急匆匆翻過頁,很快就到了冬天。

幾個月的時間裏,肖祁的消息再也沒有傳到楊潤葵耳中。

“肖理事好像已經離開公司。”

“對啊,連項目負責人都變了。”

“聽說有人前幾天還看到肖理事……不過是在公司門口,他只站了一會兒,馬上就回去了。”

“他像是生了病一樣,瘦的很厲害。但還是和以前一樣,雷厲風行,做事果斷。”

十二月份上班的一天,楊潤葵一進辦公室,就聽到很多人小聲讨論着那個人的事。

有人看到楊潤葵走進來,連忙說:“今晚科室聚餐,一起來嗎?”

自從肖祁離開公司後,公司上下的氛圍都變了許多。以前那種加班文化不複存在,雖然科室業績下降很多,但起碼所有人都可以準時下班,對于大多數人來講,這可不算是壞事。

楊潤葵搖了搖頭:“你們去吧。我可能要加班。”

和阮馨分手之後,他也和別的女孩子交往、約會,随後因為陪伴時間不足吵架、冷戰,自然而然地分手。

楊潤葵并不着急,二十多歲正是打拼的年紀,他覺得只是沒有遇到合适的人。

下班的時間還沒有到,就有人早早地收拾東西。等到天黑的時候,辦公室裏只有楊潤葵一個人。

打開全部的燈光太過于浪費,他熄滅了房間的燈,只打開了面前的一盞。

窗外刮着大風,玻璃都在嗚嗚作響。

楊潤葵聚精會神地工作一會兒,突然從背後聽到了“咯噔”一聲。

好像有人從門口進來了。

楊潤葵警惕地回頭看,一片漆黑之中,只能看到模糊的人物輪廓,不知道是誰。

“誰?”

那身影聽到了聲音,也不回答,卻停止了向前的腳步。

楊潤葵略微皺眉,從座位上站起身,剛想要打開照明設備,那個人重新走了過來,邊走邊問:“你怎麽還在公司?”

明明沒有看到那個人的相貌,光是聽到聲音就讓楊潤葵辨別出了他的身份。

“肖祁?”

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他。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楊潤葵回過神來,舉了舉手上的資料:“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那人終于從陰影處露出了面容,在斑駁燈影的照耀下,臉上的線條也柔和許多。

“完不成就明天做。現在加班也沒有加班費了。”

楊潤葵略帶開玩笑的語氣說:“不加班不是看不到你了?”

“……”

“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

氣氛略有些尴尬。就算楊潤葵覺得并沒有什麽,但也可以推斷的出來,大概肖祁是因為不想在公司裏見到他,才選擇在深夜冒着寒風來到公司。

可能對于肖祁來講,單戀失敗就最好再也不見面,最好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肖祁沒有在說話,走到隔壁的桌子,開了一盞臺燈。他從桌子上拿了幾張A4紙,複印了幾份資料。

兩人之間再無對話。

楊潤葵以前從未想過,和上司一起加班會是這麽尴尬的場面。

過了半晌,肖祁突然開了口:“沒想到我在走之前還能見你一面。運氣不錯。”

他雖然說着這樣輕快的話,然而語氣卻并不輕松。和幾個月前相比,肖祁瘦了很多,眼裏還是隐藏不住的傲氣,唯獨說到‘運氣不錯’時,不經意間,楊潤葵似乎聽到了一些脆弱的成分。

楊潤葵說:“你想見,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啊。”

肖祁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發現了什麽,皺眉說:“你怎麽沒問我要去哪兒?”

楊潤葵說:“我早從別人那兒聽說你要去美國了。恭喜恭喜,一直以來我的夢想就是努力奮鬥,再到美國工作幾年……”

肖祁平靜地看着他說。直到楊潤葵把所有的客氣話都說完,再次陷入沉默時,他才說:“再多說幾句吧。”

“……?”

“我想聽你說話。”

“……”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唐突,肖祁不慌不忙地轉換了話題:“你還是比較适合卷發。”

楊潤葵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失笑道:“是因為太久沒有打理了。”

他天生的自來卷,發色又偏淺,從背影看過去很像是外國人。有女友的時候,她們說直發更有男子氣概,總是讓他弄成直發。

肖祁說:“我能理解你女友的心情。”

“什麽?”

“你大學的時候,不是很多女孩子追嗎?

“我要是你女朋友,一定會心中不安。男友有魅力是件好事,沒有魅力也讓人輕松。她們是怕你被人搶走。”

“……”

肖祁突然從身邊拿出一個窄長的盒子,打開後抽出一根雪白的香煙。

“介意嗎?”

楊潤葵吃了一驚,搖頭示意他請便。他從來沒有見過肖祁在他面前吸煙的樣子,與其說是厭惡,更多的還是驚訝。

肖祁也不點燃煙,只是用手把煙夾在嘴唇中間。

好像能夠從這樣的動作中獲得什麽安慰似得。

過了片刻,他才重新把煙摘下,眼中還是那盛氣淩人的模樣。

“楊潤葵,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聲音幾不可聞。

有一瞬間,楊潤葵覺得自己幻聽了。但那人嘴角含笑,一點點把手中的香煙撕碎,眼睛卻一直盯着楊潤葵不放,要等他的回答。

楊潤葵只好說:“我知道。”

“這也是你‘從別人那兒聽說’的?”

“……不是。”

肖祁慢慢地把最後一點香煙沫撕進煙灰缸裏,放開雙手,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走到了楊潤葵的身邊,俯下身子,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無限的縮短。

楊潤葵冷靜地說:“你為什麽喜歡我?”

肖祁微微一笑:“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問。”

楊潤葵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耳畔一陣微風,随即傳來清新的味道。

意識到是肖祁湊了過來,他連忙躲閃,肖祁的嘴唇只将将碰到他的臉側。

“你瘋了!”

楊潤葵猛地站起身,不假思索地揮出拳頭,肖祁一聲悶哼,被力道連帶着倒在了地上。

“……”

肖祁擡起手蹭了蹭嘴角,看到手指上斑駁的血痕,居然哈哈笑出了聲。

“這是你第一次對人動手吧!”

肖祁重新站起來,朝着楊潤葵那邊走過去。

楊潤葵緊繃着神經,預計在他有下次動作時重新揮拳。然而肖祁這次僅僅是不斷朝他走過去。

他走一步,他退一步。房間只開了一個燈,很快楊潤葵就被他逼近至房間一隅。

背對着燈光,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只能感覺到對方炙熱的呼吸灑在臉上。

做好了‘只要他敢靠過來就打他’的準備,片刻不敢放松。誰想肖祁只是保持着這樣微妙的距離,一動不動。

“你還記得大學的那年迎新晚會,你彈着吉他唱過一首歌嗎?”

肖祁說話時,微微吐出的氣息都能察覺到。

他雖然問了這句話,卻也沒要回答,自顧自輕聲唱了起來。

沒等他唱完,楊潤葵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幹什麽?”

肖祁安靜了片刻,最後很輕很輕地說:

“我想讓你……不,我想吻你。”

楊潤葵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

肖祁輕聲說:“只不過是皮膚接觸一下。你想升職嗎?還是要現金?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給你。我給你一筆錢,讓你去追女孩子也有底氣,好嗎?”

楊潤葵不耐煩地推了推:“你他媽有毛病。”

肖祁也不再勸說,反問了一句:“真的不行?”

他也有他的自尊。

多次被拒絕的心情,就像是被人一腳一腳的踩踏。痛了也說不出來,更不要提給人展露傷痕。

就算傷痛也不能流淚。只要躲到另一個地方,就好像能夠暫時撫平這種心情。

楊潤葵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多年以前,大學的迎新晚會上,楊潤葵确實彈着吉他唱了一首歌。

只不過,因為現場太過于糟糕,臺下幾乎立刻哄笑起來。自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在別人面前表現過什麽。

那個沮喪的下了臺,在後臺低垂着頭的卷發小男孩,早就已經被他丢在了腦後。

他沒想到有人記住了多年前的場景,還在現在重述給他聽。

楊潤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嘴唇交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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