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态
好蠢的畫面。
俞霜岚看着前面手拉手回教室的兩人如是心想。
昨天吳敏雲拿字典砸容詩的時候她有那麽一瞬間想抓住吳敏雲的頭發将人摁到地上去, 陰暗想法在觸及容詩擔憂的目光那一刻悄然消散。
算了，反正她不動手也能震懾到那個愚蠢的女生。
對方的确被她震懾到了，但也很快就跑走了。
容詩更蠢, 竟然連上課都惦記着那個人, 生怕吳敏雲出事，甚至還想出去找吳敏雲。
呵, 難道她會任由容詩聖母心泛濫嗎？
唔，好像會，後來她陪人家去辦公室來着，啧……
容詩後知後覺俞霜岚沒跟上來，她回頭望去，只見對方站在教室門口眉頭緊鎖, 也不知在苦惱什麽。
她小跑着沖過去往俞霜岚跟前一蹦, 嘴裏模拟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咚！俞霜岚你在想什麽呀, 走神這麽嚴重。”
俞霜岚盯着容詩，“我在想……”
“嗯？”容詩豎起耳朵認真聽講。
“我怎麽會認識一個小傻子。”
“……”懂了, 是在說她。
容詩轉身往教室裏面走，嘴裏嘀嘀咕咕, “真要算起來我可比你大兩歲呢, 我沒讓你喊姐姐就不錯了，臭妹妹……”
“你說什麽？”
“呀！”
耳畔冷不丁響起俞霜岚的聲音, 容詩吓得一哆嗦，随即眼珠子一轉恢複鎮定，“我是說我昨天晚上用手機查資料的時候看到一個心理年齡測試，我測了十九歲，比你大。”
俞霜岚嫌棄道：“你還信這種東西？”
言語之間隐隐透露出一個信息：仿佛只要容詩說信那麽她的傻氣程度就更上一層樓。
容詩識趣閉嘴, 默不作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俞霜岚不慌不忙緊跟着坐下，屁股剛沾到椅子，面前就被人推過來一張試卷和兩張草稿紙。
俞霜岚偏頭，“嗯？”
容詩故意板着臉：“做卷子，昨天說好的。”
俞霜岚拿起筆轉了一圈，很是勉強道：“行吧。”
這副矜貴又傲嬌的模樣也是沒誰了。
容詩忍不住偷笑，趕在俞霜岚察覺之前再度板起臉，她以為對方就算不哄她起碼也會說一句軟話給她聽聽的，誰知一節課過去對方毫無動靜。
大課間，俞霜岚朝容詩的方向撐着額頭，另一只手悠閑轉筆，見容詩無聊到數筆芯也不跟她說話，挑了一下眉，随口問道：“這道題怎麽做？”
容詩精神一振，立馬放下筆芯熱情回應，“哪道題哪道題，我來跟你說……”
四目相對，俞霜岚神情似笑非笑，容詩一下子就卡了殼。
她怎麽這麽不矜持，都怪俞霜岚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都破功了，容詩也不再堅持擺臭臉，她萬分細致的對俞霜岚講了一遍解題思路，俞霜岚點頭說知道了，接着便直接在解題處寫上一個答案。
容詩震驚，忙拿出草稿紙驗算一遍，結果俞霜岚寫得還真是對的。
她放下筆，表情嚴肅，“我懷疑你又在逗我玩。”
俞霜岚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有，“對，你要生氣嗎？”
容詩撇嘴，“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
“……”
一上午就這麽平靜度過，俞霜岚始終和容詩待在一塊兒，班上同學雖然有一肚子八卦卻無人跑到俞霜岚跟前說。
容詩猜測俞霜岚還不知道俞瑾的事，中午放學回家路上，她開始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
“俞霜岚，你不在自己家住嗎？”
“嗯，麻煩。”
“那他們會不會聯系你呀？”
俞霜岚深深看了眼容詩，語氣淡漠：“有需要我承認的錯誤才會聯系。”
“那……”
“他們昨天打了很多通電話，我沒接。”俞霜岚停下腳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容詩條件反射搖頭，支支吾吾，“這、這個……我……”
俞霜岚頭疼道：“說吧，以後別人問你話麻煩再鎮定一點，別一秒就自亂陣腳了。”
容詩小聲辯駁：“在別人面前我還是蠻鎮定的，我只是不想對你撒謊才慌亂的。”
俞霜岚心尖微顫，強迫自己移開幾乎要黏到容詩身上的視線，胡亂應了一聲，“嗯。”
容詩一無所覺，她斟酌着用詞輕聲說：“昨天俞瑾的親生媽媽去她們班鬧了……”
俞霜岚聞言瞳孔猛縮，一把抓住容詩的胳膊，“你說什麽！”
容詩沒想到俞霜岚的反應這麽大，她忽然有些後悔說出來，可是不說的話俞霜岚遲早會從別人那裏聽到。
她按下疼惜，狠着心繼續說：“現在大家都知道你跟俞瑾當年被抱錯的事了，你如果聽到他們議論的話，別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俞霜岚死死扣着容詩的胳膊，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臉色發白，一字一句問道：“他們，都，議論了，什麽。”
俞霜岚抓得容詩很疼，容詩卻完全顧不上自己，她撲到俞霜岚懷裏用力抱住對方，心頭無端湧上一股驚慌，“沒什麽，他們沒說什麽，俞瑾也被指責了，你別難過，別難過好不好，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
“不，你不會。”俞霜岚狠狠推開容詩，垂下眼簾，意味不明道，“你不會站在我身邊的。”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俞霜岚！”容詩鼻子一酸，帶着哭腔喊俞霜岚，然而對方始終沒有停下，清瘦背影隐入人群，很快消失在街角。
容詩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公寓的，她坐在餐桌前恍然若失，碗裏的飯半天沒動。
從容家調來的保姆周姨見狀擔憂不已。
“小詩？小詩？你怎麽不吃飯啊，是不是在學校碰到了麻煩？”
喊了好幾聲容詩才堪堪回過神來，她放下筷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就是今天沒胃口而已，謝謝周姨做這麽多好吃的，我先回房間睡覺了。”
“哎小詩。”周姨看着魂不守舍差點撞到門框上的容詩長嘆一口氣，拿起電話打給林秀儀。
卧室裏，容詩望着天花板怔怔發呆，她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俞霜岚聽到養母的消息時那臉上的表情。
俞霜岚究竟在那個家經歷過什麽才會表露出那樣強烈的情緒？
小說裏沒交代俞霜岚的童年生活，給不了她任何參考。
思前想後，她決定聯系俞霜岚，看不到人終究是放不下心。
這樣想着，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找手機，然後給俞霜岚發信息，接連發了幾十條過去但是對方一條也沒回複，她轉而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舒緩優美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容詩氣惱地将手機摔在枕頭上，一邊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邊嘴裏碎碎念，“早知道我當時就應該追上去抱着她大腿不讓她走！”
五分鐘後——
容詩打開房門匆匆往外走，周姨正好在客廳，便問：“怎麽了小詩，中午不休息嗎？”
“睡不着，我想出去找個朋友。”
周姨攔住要去玄關穿鞋的容詩，“哪位朋友啊，你知道她家在哪嗎，先給她打個電話确定位置，這麽着急找她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啊。”容詩一拍腦門，眉頭皺得老深，“我什麽也不知道。”
周姨無奈搖頭，眼神充滿慈愛，“看來那個人是小詩很重要的朋友，小詩今天吃不下飯也是因為她吧，她總會來學校上課的，等她來了學校你再好好跟她說，朋友之間偶爾鬧點小別扭很正常。”
容詩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麽，但又覺得沒必要把真相說出來，便“哦”了一聲，垂頭喪氣轉身回房間睡覺。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一點半，容詩就迫不及待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往學校趕，周姨見了只以為容詩想快點跟朋友解開誤會，便随她去了。
“哇，容詩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啊？”蹲在教室門口拍黑板擦粉塵的張奇道。
“醒得早就來了，你有看到俞霜岚來學校嗎？”容詩不抱希望的問道。
“想什麽呢學神，俞霜岚怎麽可能這個點到校。”張奇笑着吐槽，下一秒又摸起下巴作沉思狀，“不過我中午回家倒是看到過她，她往雙星街走了。”
張奇後面那句話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容詩确認道：“你真的看到她去雙星街了嗎？”
“對，俞霜岚還是很好認的，雙星街那邊酒吧比較多，你說她會不會進酒吧啊？”
作為一個即将成年的男孩子，張奇對酒吧這種地方既新奇又向往，不等容詩說話，他就自己回答自己，“應該不會，酒吧不給未成年進去，俞霜岚再怎麽成熟也不可能比我先成年吧，我可是一月份的生日。”
容詩沒理會張奇的自言自語轉身就走。
“容詩容詩！”張奇兩三步追上去，“你幹啥去？”
容詩猶豫片刻，“我想去雙星街找她。”
“哈？”張奇撓撓頭，“還剩二十分鐘上課，你去雙星街肯定來不及回學校的。”
容詩咬了咬牙：“那拜托你到時候幫我跟班主任請個假吧。”
張奇雙手交叉擺了個“叉”，“別了吧，俞霜岚最近不是每天都到校嗎？你等等她，沒準她一會兒就來了。”
容詩沮喪道：“她不會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