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或有一日,言放邀其入府,言洛撇撇嘴不是很想去,還是耐不住言放拿言父送來的家書要挾,恨恨地跟着去了。雖言洛言行似對言放極其不喜,謝虞卻以為不然。言洛跟只扮老虎的貓一般,整日咋咋呼呼,伸着爪子到處撩撥,一旦卸了僞裝,就乖順了。言放只愛逗弄他,和逗貓一樣,言洛也是笑嘻嘻模樣,倒是高興的不得了。
“恐結黨營私,故我朝明令恩科期間,考官不得與應考學生來往過近,更不得稱‘門生’爾爾。但大人卻這般大方與應考之人交往,果真率性坦蕩。”謝虞道。
言放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本官染病告假,不參與此屆恩科考核,所以與我何幹?”說着,為了證明自己的确染病,咳嗽了幾聲。
“此次恩科主考官為次輔張大人,聽聞次輔與大人可是兄弟,而言大人卻與諸多考生相交,甚至謹卿還是大人的族親,豈不容易惹人非議。”
“兄弟?我父親可只得本官一子,況且張大人年逾五十,父親可生不出這麽大兒子來。”
“世人皆知張次輔性忠厚賢良好為仁義,有聖人之德才,皆因有大學者張畢老先生教導有方。雖是鄉野傳聞,也未必全然不可信。但世人卻不一定知道張畢老先生可不僅僅只教出了這麽一個,還有一個天人之姿的幹兒子,便是大人您了。”
言放狀似不在意地答了一聲:“哦?”
“大人曾在幼時走失過一次,幸被張老先生所救認作了義子,後來才被言府找了回去。張老先生對義子甚是喜愛,便是這之後也是傾心教導。大人從不說師從何處,卻是師從大學者張先生。”
言放放聲笑了起來,“如此隐秘之事,你又從何得知?”
謝虞這時也笑了笑:“即是隐秘之事,自然只是道聽途說罷了,作不得真,大人便當聽了個故事好了。”
言放與謝虞一來一往之間,唯有言洛目瞪口呆,看二人互相打太極。
“大人廳上這塊‘愛民如子’的匾額便是張老先生所書吧,忠于國愛于民,大人确實是老百姓們的好官。”謝虞擡頭看匾額,筆畫蒼勁有力。
“小子不錯,能看出是張老先生的字,”言放飲一口茶,“那麽,你還能看出些什麽?”
“野心。”謝虞不卑不亢。
“呵呵,”言放笑着盯了謝虞許久,言洛都覺得氣氛有些尴尬,這時有下人通報有來客。
“既然大人有客人,小人就先告辭了。”謝虞拱手,言洛見勢也說要離去,雖然他內心是有些好奇,想留下來再追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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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客顯然比謝虞迅速并且出入自由,謝虞還沒有走出客廳,便聽見一陣有力的腳步聲。
“言大人有客人啊。”來人打量了謝言二人道,來人正是那譽王。
“幾個後生學子,”言放起身将譽王迎向上座,對另二人道:“還不快像譽王殿下行禮。”
二人依言行禮,言洛只在心裏驚詫,這就是傳說中仁厚為民的譽王呀,和他想象中的樣子有那麽一點不同呢。至于哪裏不同,還真說不出來,民間盛傳譽王的德行,更有百姓自發籌款為其造了生祠,總之是十分受人愛戴的一位王爺。就連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恐怕也得不到這種待遇。
不待言洛再細想,謝虞便看出首輔與譽王之間應有私密之事相談,識趣與言洛離開。
譽王一直到看不到二人身影才不輕不重地對言放說:“言大人今次可真是積極獎掖後生廣納賢良,果然是愛民如子的首輔大人!”
“呵呵。”言放笑。
被謝虞匆忙拉走的言洛還沒回過神來,他扁扁嘴:“啊,言放說好要我的家書還有一罐雨前還沒給我呢!”
謝虞簡直要被他氣笑了,這家夥神經在這種時候的神經是有多粗啊,“你沒看到言放的‘野心’來了嗎?”
言洛一臉懵懂:“野心?你說什麽?”
“若謹卿真考中了,可有想做之事?”
“自然是有,本公子可是要回于川做一方父母官的!”
謝虞邊走邊說,“走吧,你的家書和茶葉晚上應該就會有人送來。”
晚上果然有家丁送來,同時一起的還有一籃封好的于川特産臘肉和一壇藏了三年的桃花酒。言洛看他酒壇上畫的花紋就知道是自己三年前埋到樹底下的,花紋還是常久在上面随手描的幾朵桃花,紅褐色的陶壇卻用青色描花,謝虞還文绉绉地在上面寫了一行詩“春風不識桃花面,笑把紅花落清池”。總之十分不倫不類,純屬附庸風雅。
這一壇絕對是言洛他們一起親手釀的,而且不止一壇,所以另外兩壇呢?言洛氣急敗壞,聲稱一定是言放偷藏了另兩壇。
“算了,別糾結那兩壇子酒了,家鄉的老臘肉,啧,不錯!小常,你說今晚做些什麽菜好呢?”謝虞可不管正一心要找言放理論企圖讨回另外兩壇子酒的言洛,詢問常久。
“春天的魚最是肥美鮮嫩,王阿婆逛了早市回來說,今日有桂魚、鯉魚、鲈魚外加青蝦。我想着可以做醋溜桂魚,最近的筍子也嫩着,炖個竹筍鯉魚湯最好不過,上籠子蒸個清蒸鲈魚,還可以做道蒜蓉大蝦哩,我看了,這些臘肉也不錯,蒸些吃吃好了!好久沒得吃過餃子,也怪是想念,有老農采了河灘上的新鮮的芥菜,在街上吆喝的時候被我聽到買了些,切碎了混着剁成肉末的五花肉一起拌拌,包餃子要不要……”常久說着說着卻沒聽到謝虞的反應,擡起頭瞧他,只見謝虞正一臉揶揄地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估計有一會兒卻愣是不吭聲光盯着自己,常久臉一熱就不說話了。
“說啊,怎麽不說了!”被這一連串菜名早勾得忘記了兩壇酒的事,言洛滿是期待地盯着常久。
常久覺得謝虞笑起來的模樣十分欠揍,恨恨道:“好像吃不完,那不如全不做了。”
謝虞揉揉他的腦袋:“不做不做,我們小常可有脾氣着呢!”
“喂喂喂!小九兒,可不行啊,這可不行啊,我這饞蟲可都勾出來,你們情人之間打情罵俏可別牽扯到我!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啦!”言洛覺得自己就是那只倒黴的魚。
好在常久也只是說說而已,言洛想吃吃不到的表情足夠可憐了,況且他也饞了。
有酒有肉,有聲有樂,一室溫馨。
桃花酒初入口不燒喉嚨,回甘之後更有一股清甜的滋味,淡淡的桃花香袅袅,但它的後勁卻很厲害,常久喝了幾步就腳步虛浮,搖搖晃晃抱着院落之中的梨樹樹幹開始自言自語。
謝虞先把酒量一般的言洛送回房間,言洛醉得不行,黑皮子上竟看得出微紅也是難得,等他再來料理酒量特別一般的常久的時候,就見到這幅場景。
謝虞要抱常久回房,哪知他抵死不從,胳膊緊緊箍住樹幹,雙腿一般盤的老緊。謝虞無奈,只能在他耳邊不停說好話,求爺爺告姥姥地求這尊祖宗移步回房。
“不要,我就不回。”常久醉得迷迷糊糊,嘴裏念叨,”除,除非,你親我一口!”
這個要求好,皆大歡喜。謝虞滿意地對着常久通紅滾燙的面頰親上一口,常久得了響,也自覺地放開手腳随謝虞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