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完結章)
? 第二十六章
“撈到了,大人!”衙差高聲喊。
“全部撈上來,一絲不能遺漏。”他在心內苦笑,我倒還能穩穩地發布命令。
謝虞看着那擺好齊整一副骨架,手卻不敢上前觸碰一點,他跪在地上,手舉在半空時久,才敢顫抖着摸上去。
這骨頭是小常的,他的小常的。
那日他做着兩全之夢,既想全了孝道,又想抱得愛人滿懷,又豈料得小常會……哪有什麽兩全之法,全是癡人說夢罷了!
骨上還纏着水草,有些已經全是污泥,謝虞一點一點将水草除去,把污泥擦掉,可是在水底埋了這麽久,哪能擦得幹淨啊。謝虞擦着擦着,卻俯下身子抱住這一地枯骨,活像那為夫郎在瘴江邊收取屍骨的未亡人。
“大人,還找到了這個。”一邊的官差在邊上站了許久,都不敢出聲打擾,好久之後,才戰戰兢兢呈上在湖中打撈的另一件東西。
是一顆珍珠,謝虞雙手接過,細心地用一方手帕包好,藏在貼身之處,這是小常母親留下的遺物,他不敢遺漏。
餘下的……謝虞找了足夠大的一個箱子,鋪上一層錦緞,一點一點将屍骨揀取了,鄭重地碼齊放進箱子裏面,蓋上箱子之後卻無力再站起,險些跪倒在地上。
“把箱子擡回謝府,放到我書房去,莫讓小常看見。”謝虞吩咐着兩個最信任的手下,“小心些擡,別晃到了!”
“我馬上便回,馬上便回。”
小常還在家中等着,謝虞想。
又一片紙錢飄到他的眼前,謝虞站在這戲樓前,聽到樓上旦角唱着,眼前卻是紙錢紛飛。一時間,謝虞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又姓甚名誰,究竟是人是鬼。
他聽那女旦唱一曲前腔。
人間君子心常改,世上郎君意不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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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因奴顏色好,恩愛夫妻纏綿夜。
五時妾身令休去,只因珠胎不曾結。
謝虞在心內罵道:我與那無子便休妻的薄幸負心漢有什麽區別,不過是想得一個兩全之美的貪心混球罷了!
謝虞疾疾歸家,進了謝府問清小常何處,快步便要到卧房尋他去。
謝虞一打開門,卻驚住了。
常久正舉着匕首,床上昏迷不醒的卻是謝炎。
謝虞心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害小常深也,他為了求一子竟如此不顧一切。
“放,放下。小常,你放下刀子好嗎?”謝虞勸道,生怕他這一刀就下去了。
常久見着謝虞害怕極了,他搖頭不止,全身也顫抖了起來。“不不,我要孩子,只剩最後一個了,只要這一個之後,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就有了!”
“不要了,我不要什麽孩子了,只要有你就夠了。你放下刀子好不好?”
“公子不要小常的孩子了?”常久忽而哭泣了起來,“是不是因為他?”常久指着謝炎尖聲。
“公子和別人有了孩子,就不要小常的孩子了!”常久又大笑起來,忽而哭忽而笑,恍若癫狂。
“謝炎不是我的孩子,是大哥的,你還記得人偷走的那個孩子嗎?” 謝虞拼命解釋道,他未曾仔細說明過謝炎的身世,卻沒想到能在這裏埋了禍患。
“不是?”常久愣住。
謝虞見常久冷靜了下來,向他走近了幾步。“不是的,小常。謝炎今年都八歲了,他只是長得矮而已。”
常久歪了腦袋想了一會兒,又搖頭道:“公子,還是不行啊,今天是最後一天,過了今天就沒用了,沒用了。”
常久這時看往門外看見,日月一齊出現在天邊,兩相對望,只在須臾之間,圓月便要占了整片天空。時間來不及了,常久心中只有這個念頭。他又舉起了匕首。
謝虞見機急忙撲過去,抓住常久的手,奪去了了常久的刀,一把甩出了門,死死抱住常久不放下。常久見匕首沒了,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他掙脫着要爬到謝炎身上,恨不得用牙齒咬出一口血,可是太陽此時已經完全落了山。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大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
“為什麽要攔着我,我只是想要一點兒血而已?”
謝虞不知道常久的一點兒血是多少,是人的一顆心髒還是一條人命。他心有餘悸,只能不停安慰着。然而常久卻只不停地顫抖着,謝虞手摸了一把,常久下身濕了一片,他忽而意識到這是羊水。
常久的反應越來越弱。
“不,不!”謝虞大喊着,引來下人。
“快去請神醫。”
神醫大概來得最快的一次就是這次了。男人生子他之前從未接觸過,之後幾乎也不會再有機會了。神醫的表情顯得很是焦躁,這種情況有些棘手。
“老夫可能保不住大人了。”神醫拿着剪子看着床上不同顫抖着的常久說,這話卻是問給謝虞聽的。
“神醫,小常絕不能有事。”謝虞麻木地說,他這一天有如三世,大起大落。
“盡量吧。”神醫不敢斷言,說完便開始了。
謝虞站在邊上不敢離去,他看着常久頭上的冷汗濕了頭發,手腳像痙攣一般抖動着,他的嘴裏也聲聲念着。
“公子,我只要一點血,公子,我沒有要害小炎。時間,時間到了。”
知了,知了,公子知了。小常,乖,別說了。好嗎?謝虞不住想,忽而又想讓常久多念幾句,他怕一旦停下就永遠安靜了。
已經失去過一次了。
常久的手四處抓着,謝虞握住它,常久才安靜了下來。
這一夜過得漫長,直到子時,才聽得一聲孩子的啼哭聲。
“是個男孩。”
神醫将孩子擦洗幹淨,要抱給謝虞一瞧,謝虞只看一眼那嬰兒額上的紅色胎記,就有些嫌惡地往後退了一些,這孩子對他來說仿若催命鬼。
“常久呢?”他抓着常久的手一點點變涼,倒與常久的體溫沒什麽區別了。
神醫嘆口氣:“老夫我尋遍古書,終于找到男子産子的出處。傳說有蚌精一族,行為怪異,不僅生而體寒,更能男人産子,不過過程艱辛了些。産子之人不但要由生入死再由死入生,還需要與人交歡之後,取七七四十九個中元日出生的童子之血,方能産子,如若數目少了一個,産子之人就會于第二日天明之時死去。”
謝虞面如死灰,是他親手害死了小常。
“除非有一樣東西。”
謝虞猛一擡頭,神醫的這一句話,仿若救了他的命一般。
“此一族人有寶物一樣,便是母親的內丹,能夠活死人肉白骨。” 神醫有些可惜,內丹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要內丹的所有者自己挖出才能保證不損。
謝虞心中忽而有一猜測:“內丹是什麽樣的?”
“形似珍珠。”
謝虞從裏衣緩緩取出一物,他的心都鲠在喉嚨,這裏面包的便是常久胸前挂的珍珠。
“果然是它。”神醫驚異極了,這東西極不常見,謝虞竟然會有。
幸好神醫接了過去,謝虞覺得自己的手已經脫力,差點失手摔了下去。
神醫把珍珠放入常久含住,謝虞屏氣凝視,一眼不錯地等待,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然而許久之後,仍舊什麽都沒發生。
好似空歡喜一場鬧劇
神醫這時道:“只是古書記載,到底可不可行老夫也不能确定,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他謝虞竟到了只能聽天由命的地步。
神醫要離開,要将孩子抱還與他,謝虞卻絕不再接手,只好由下人抱着下去了。
只剩他一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只是自己的一點疑心,竟愚蠢到這種地步。
他在這室內枯坐了一夜,直到蠟燭都燒幹,燭油滴了整張桌子,此時天色大亮。
天明了。
謝虞站起身在常久唇上吻了一下,拖着疲憊的身子緩緩走出了門。
有家丁急沖沖地撞了過來,是平日起早去買菜的下人。
下人着急道:“大人,大人,挖心案兇手找到了,竟是那馮尚書的妻子!”
他想起今天一大早在馮府門前看到的,被關在大鐵籠子裏的水桶一般粗的一條青蛇張大着巨口,那青蛇還能口吐人言,不住大笑大罵:“你這該死的負心漢,虛僞的混球!”
下人那時忽而萌生出一種同情之意,但轉眼又想到這蛇妖害人許多,那生起的少數同情也立時消失了。
謝虞一味地點頭,也不知聽了沒聽,下人讨了沒趣撓撓頭走開了。
過了很久,謝炎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小爹呢?”
謝虞不語,謝炎便自己進了房間,出來的時候,喃喃自語道:“小爹睡覺比我還不老實,手一直在動。”
此一年後,大理寺寺卿謝虞以病請歸田,帝不許,三次,終許之。
其後若幹年,于川一湖上。
湖上有爽朗而明快的歌聲,朝氣蓬勃的少年郎正劃着船大聲唱着山歌。舟中坐着的有外鄉來于川游玩的游客。于是便有游人詢問船家,可有什麽于川的稀奇事說來聽聽。
少年郎頓了一頓,整了整他頭上的草帽,露出額角半個紅色的胎記。
少年笑着道:“有是有的,不過不算稀奇了。有客官要聽,在下便講了!”
話說啊,從前在這湖中住着一只女蚌精,蚌精生得十分美麗,可惜不能說話。有一日蚌精失了法術不能回到水中,擱淺在沙灘上被漁人救了回去。這蚌精又叫珠女,為答謝漁人的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
漁人為人寬厚性格溫和,珠女也善良溫柔,夫妻二人恩恩愛愛,生有一子。因為這出生的只傳了半個蚌精的血脈,因此卻是個不會水的小蚌精,被蚌精取笑壞了,後來……
有同鄉人笑了起來,打斷少年的話:“蚌子,可別再忽悠外來人了!”蚌子是船夫的小名,賤命好養,這名字叫開了之後,許多人甚至想不起他的大名來。
少年郎惱怒起來:沖那同鄉人嚷道:“再叫這個名字,我可打你了!”
同鄉人又笑道:“蚌子,你又惹事,小心又讓你小爹生氣了!”
少年郎的小爹身體不好,說到這裏少年郎冷哼一句不再多言,持着槳在稠藍色的湖水中劃出一朵清淺的水花。
日暮鄉關,煙波江上,舟搖人晃,渺渺故園鄉。?
☆、番外(小乞丐與桃花妖)
? 番外(小乞丐和桃花妖)
惡搞番外小腦洞與正文無關,就是用來甜的。
北方大旱,饑荒遍野,百姓流離,紛紛逃往南方。
正這天,一行徒步逃到于川的乞丐路過一片桃樹林,二月初,桃花未發,桃樹上光禿禿的,黑乎乎的枝桠在暮色之中更顯滄桑蕭索。
“這裏有房子哩,咱們快進去休息一會兒吧。”一個老者道
“這破破爛爛的屋子不會有鬼吧。”一幹瘦男子戰戰栗栗道,這房子看着破破爛爛而且偷着一股陰森鬼氣,叫他心裏麻麻的。
老者也覺得這房子看着吓人的很,“也說不得,前頭咱們在路上,不還聽有老農夫說這裏有鬧鬼的屋子麽?那家夥,據說有人進了鬼屋裏頭就再沒見出來,不是說得這房子吧”
“不不不是吧,誰知道哩。”有人道。
大膽些的提議:“要要不咱進去先看看咯。”
“看看,看看。”衆人道。
一行人弓着背哆嗦着相攜而入,春寒衣裳卻單薄,風凍得人牙齒打顫,噠噠噠得直響個不停。
“我的個娘喂,這屋子也太破了,大缸子大的破窟窿,這晚上不得呼呼地刮大風哩。”一人跺跺腳道。
幹瘦男人翻找着,想弄件衣服包一包,卻啥都木有,抱怨道:“啥東西都沒得,別說找點吃的了,連塊能裹身子的布都沒有,拿起來都是,嘩嘩地碎成了渣渣。”
“這櫃子不錯,要不燒了生個火呗。“
有人提議。
“生火,生火。”衆人同意。
幾人抄了身上所帶刀具,便要向木櫃砍去,其中的一個又瘦又小的小乞丐名叫小常,他忽覺得眼皮一跳,正要阻止幾人,卻瞧見那男人手中的斧子拐了個彎就劈到了地面上。
其他人笑話:“我說你行不行啊,不是個三寸丁吧,哈哈。”
拿斧子的男人臉色一變,憤恨道:“我不行,你來啊…”
當真換了人來。
換上的這一位吐了口水在掌心磨擦幾下,對衆人道一聲:“各位可就瞧好了吧!”哐當,又砸到了地上,漢子一下子沒收住力氣,摔下了地上。
“哈哈哈,你特麽也不行啊!”
摔在地上的人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又試幾次,無一不如此,那漢子覺得很是不對勁,這時有膽小的人諾諾道:“不不,會真鬧鬼吧?”
鬧鬼?這話一說出,許多人臉一下就紫了。
“這麽破房子可能真的有鬼,啊……”說這話的人忽的被一陣風刮了出去,尖叫着酒摔到了院子裏。
一個清冷的男聲從不知何處傳來。
“鬼?說你大爺我是鬼?”
“啊啊啊!”衆人尖叫着推搡着,拔腿就要逃,身子強壯地跑在前頭,柔弱的落在後頭,餓了幾頓的小乞丐小常腿都是軟的,被人一推,就摔倒在門口。
一群人哪還顧得上他,本也不過是一起逃亡罷了,只見就那麽一會兒,整座破敗的院子就只剩小乞丐小常,滿院呼嘯的陰風和院子中開得令人稀奇咋舌的一樹桃花。
噠噠噠,小常聽得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吓得腿直接就麻痹了。他蒙住自己的眼睛,口裏不停念叨:“菩薩保佑,別吃我!!我不好吃,又幹又瘦,沒幾兩肉,我沒洗澡,髒得不要不要的!不要吃我啊,嗚嗚嗚……”
“小乞丐,誰說我是鬼了。”
“你你你真不是鬼?”
“老子當然不是,有我這麽美的鬼嗎?不信你擡頭看。”
小常哆嗦着擡起頭,一點一點睜開眼睛一條縫,只見一個穿着粉衣的男人現在他眼前,小常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處,小常把眼睛整個睜開瞧,這一下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我的娘诶,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只見那男人腳下着一雙白靴,身上穿着一件桃粉的長衫,發上簪着白玉簪,青色的發帶順着耳鬓的發垂落着,搭在肩上,雖然穿着打扮妖嬈了些,卻全然沒有一絲女子氣息,反倒強勢地很。
大概,大概是因為對方身量祈長,身高約比八尺還多了半尺,自己坐在地上看,更覺得高大。小常又仔細瞧那人的臉,卻見那人漾着水的桃花眼輕輕一挑,小常心裏嘎噔一生,這下子死了,這一定是勾引書生的男狐貍精。小常想起曾經聽過的各種破廟之中書生遇見美貌狐妖被吃了心髒的故事。
“你,你是要來吃我的嗎?”
“吃你,呵,看你這麽髒,我怎麽下得了口。”男人挑眉。
啊,小常低頭看自己有些自卑,衣服破破爛爛,黑乎乎的,臉上肯定也都是灰,狐貍精都看不上自己。
小常癡癡問:“那你是狐貍精嗎?”
“哦,狐貍精…”男人拖長了音,“怎麽看出我是狐貍精?”
“你長得那麽美,不是狐貍精是什麽?”
“我長得美?”男人理了理鬓間的一縷頭發。
小常點頭。
男人突然笑了笑,像綻開了一朵桃花似的。
“看你這麽有眼光,我就勉強饒你一命,哼,就讓你在這裏住一下好了。另外,我才不是臭狐貍呢,別亂叫了。”
“謝謝你,那我叫你什麽呢。”
“哼,愚蠢的凡人怎麽配知道我的名字。”男人在心裏想着,轉了個身,帶起的衣帶飄起來:“在下姓謝。”名桃花,名字太羞恥不好說出去。
“小謝!”
謝桃花撇嘴:“小什麽謝,跟叫狐貍精似,娘們兮兮的。不許叫,要叫謝公子!”
小常狗腿道:“哦哦,謝公子。這是你家嗎!”
“嗯。“
小常肚子有些餓,餒然一笑,望着院中開的桃花樹,說道“要是結的是果子就好了”
“什麽話,開花不好,本公子的花不好看嗎,非要結果。”謝桃花聲音陡然高了幾度。
“不不不,花很好看,我只是有點餓了。”小常的肚子咕咕地應景。
“人類真是麻煩,進來,看着。”
小常跟着謝桃花進去。
“你待會不要尖叫不要喊。”男人囑咐道,他對膽小地人類都無語了,總是大驚小怪個沒完沒了。
然後小常就看見男人的一根手指迅速變成了樹枝,開花長葉子,最後變成兩個大大的粉粉的桃子,啪,男人把桃子摘下來,扔給小常。
小常已經目瞪口呆,但還是忍住不出聲,接過桃子才贊嘆道“哇,好厲害,公子你是神仙嗎?”
謝桃花心裏樂開了花,得意道那是自然,本公子就是守在此處的神仙。
小常咬一口桃問:“神仙哇,公子既然是神仙。為什麽還要呆在這種破房子裏。”
謝桃花怒:“咳咳,這是有原因的,天機不可洩露,本公子我不能說。”
其實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留在這裏,他已經化出了形,可以不必留在一方土地之上,去往天涯海角。但是心中好像在等什麽人,不過他想不起了,自從幾百年前他從一棵桃樹裏有了意識開始就覺得自己必須得等在這裏。
謝桃花被問得腦仁疼,吼一句關你什麽事!你只要記住本公子是這裏的神仙就夠了!
“公子是桃花仙嗎??”
“如何見的?”謝公子面色不動聲色,心中直呼乖乖這小童竟看得出在下的本體?“因為公子長得和……不,是比桃花還好看。”
“哼,”謝桃花驕傲道,“那是自然,本仙可是桃花仙。”
“公子是桃花仙啊!”小乞丐露出羨慕神色。
謝桃花上下打量這個乞丐,見他衣裳破舊,腳下一雙見了底的草鞋,縮成一小團,簡直沒眼看,心裏便覺煩悶,道,“房間裏有衣服,你換一下。”
小常:“阿?謝謝公子。”
“櫃子裏便有。”謝桃花提醒。
小乞丐打開櫃子,只見一堆破布,比自己身上還不如呢,回頭望了謝公子一眼。謝桃花都忘記這些東西都擺了幾百年,早碎成渣了。于是立馬施了一個法,這些衣服就煥然一新,上面還繡着花紋。
小乞丐正要取,謝桃花大喊一聲:“慢着!”
小乞丐頓在哪裏不敢動一眼,謝公子嫌棄道:“髒兮兮的,且先去洗浴。”
謝桃花瞪着他,大有小乞丐敢不洗澡就和他拼命之勢。
“可這裏哪有洗澡的地方?”
“後院有井。”
“哦。”
“阿等等,井水太冷了,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不得凍壞了,可真沒用!”謝桃花袖子一甩,房間之中出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浴桶。
小乞丐扒了扒,浴桶太高,沒爬進去!謝桃花眉毛一揚,撸起袖子就把小乞丐扔了進去。小乞丐被丢了進去,濺了滿臉水。
刷洗一番以後,小乞丐又要爬出來,這時謝桃花不來拉他了,直接把桶子變沒,白光一閃,小乞丐就全身光禿禿地立在中間,可憐的小兄弟垂着。
“有傷風化。”謝桃花甩衣服丢到小乞丐臉上。
要睡覺了。
謝桃花大開恩典道:“今晚你就睡這兒吧。”小乞丐看一眼破破爛爛的床,那木頭一坐估計就碎了,再擡頭望一眼頭頂的大窟窿,哦,覺得好冷。
謝桃花道“人可真麻煩,這麽難養,想我們樹種,每日風吹雨淋,從不喊苦。”雖然嘴上這麽唠叨,謝公子還是動動手,補好了大窟窿和爛床。小乞丐崇拜地看着他。謝公子得意地笑,哼,崇拜我吧,愚蠢的人。
小常跳上了床,往裏靠了靠,這房子只這一處有床,小常以為大約要兩人共用一張床,哪知謝桃花見小常跳上了床轉身便要出去。
小常連忙叫住他:“桃花,你往哪去?”
“桃花?”謝桃花腳步一頓,這小童不僅能看出我的本體還能看出我的真名,他到底是什麽做的?
“啊,叫錯了。”小乞丐捂住嘴,在心裏腹诽的名字哪能當面叫呢。
謝桃花大度了一下,不計較小乞丐的冒犯,哼,看他也不像是看相就知道名字的臭道士。他被臭道士追殺過幾次,尤其是初化形之時,只要遇到道士,那道士就會大喊一聲:“桃花妖,哪裏逃?”
“本仙自然是出去歇息。”
“不冷?”
謝桃花一本正經道:“本仙可是桃花仙,怎麽會怕冷。況且只在幕天席地之下,本仙方能吸收日月精華,沐風霜吸雨露,這是修仙之術,小童兒不懂。”
“可是,可是……”小乞丐想要挽留一下,這房間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他有點怕,“神仙,我有點怕。”
“怕?”謝桃花豎眉,鄙視:“真膽小。”
然而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最後謝桃花還是關上了門,和小乞丐一起睡了。他的內心充分意識到人好難活哦。
謝桃花脫去外衣,一上了床,小乞丐就聞到一陣桃花的香味。他使勁吸了幾下,就吸到謝公子身上了。
謝桃花推來他的腦袋:“作什麽靠這麽近?”
小乞丐癡癡呆呆道:“你好香啊。”還有桃子的味道,啊,有點餓了。
謝桃花忽的臉就紅了,罵一句小色鬼,吹滅了燈,囫囵就進了被窩。
小乞丐初和他還是各睡一邊,哪知過了沒多久,這小乞丐小常就挨了過來,謝桃花往後躲了幾次都沒逃得過小乞丐的雙手雙腳齊齊纏上來。
謝桃花甩出幾根藤蔓蚌住小乞丐的四肢,正要去罵他醒來,這小子卻迷迷糊糊的,全身都發起熱來。
謝桃花拍拍小乞丐的臉蛋,喊:“臭乞丐,小乞丐,小常!”
還是不醒,謝桃花收了藤蔓,小乞丐又黏了上來
謝桃花心中疙瘩一下,糟了,他的花粉會有cui情作用!
但是這種作用并不是對誰都有影響的!謝桃花這下完全認定小乞丐絕對身世不凡了。
“啧,這小家夥還挺可愛的嗎?”謝桃花摸了摸小乞丐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叫小常是吧。”
“哼,便宜你了。”
謝桃花抱了上去。
……(省略號部分由于作者不會寫肉,就這樣過去了。)
後來的某天
“桃花。”小乞丐喊了一聲。
謝桃花回頭,“什麽事,還有都說了不要叫這個名字。”好羞恥。
“這是親昵的叫法。”小乞丐委屈道。
“好吧,好吧。”謝桃花妥協,小乞丐有開心地抱了上去。
“看看看,那片桃花林一朵花都沒開,能不能讓它開一下。”謝桃花可以讓一棵桃樹馬上開花,尤其壯觀瑰麗,小乞丐心中期待地不得了。
謝桃花抱歉地說:“我的法力暫時不足,下次,下次好不好?”開一片桃花要用他大量的精血,最近幹的次數太多,估計開這一次他要有一個禮拜下面不能用了!
小乞丐表示理解,需要用傷到謝桃花的身體的方式開花的确很不好,不過臉上還是帶出一點失望。
謝桃花見小乞丐露出失望的神色,心疼極了。
“先閉上眼睛。”
他用手遮住小乞丐的眼睛,嘩一聲就在另一只手上開了一枝桃花,然後讓小乞丐睜開眼睛。
“哇,這樣也很漂亮,我很喜歡。”小乞丐抱着謝桃花的臉吧唧親了一口,謝桃花心裏歡喜的不得了,但身體卻害羞地僵硬起來,腦袋上卻莫名開了幾朵粉紅粉紅的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