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薛妄柳将身上所有的氣息都收起,一路上跟在那血衣道人身後,聽見他狠狠咒罵自己的聲音只覺得好笑。

已經許多年沒有聽過別人這麽罵自己了,小夥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薛妄柳随着血衣道人又過了一個轉角,一直跟着的人影卻消失了。他反應過來不對,猛一回頭,就看見那血衣道人正站在自己背後,旁邊還有個半張臉畫着臉譜,穿着黑衣一身煞氣的女子。

“你跟着我做什麽?!”那血衣道人一見他就覺得自己的腹部隐隐發疼,恨不得直接撕了他才好。

薛妄柳笑了一聲:“不做什麽,就是看你傷好了沒有,想給你送點藥。”

送藥這種屁話方戾肯定不信,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穿着黑衣的女子道:“師尊,就是他!就是他一刀毀了我的元嬰。”

女子瞥了他一眼,發現此人修為不過金丹,立刻皺了皺眉道:“你就被個金丹期小鬼弄成這樣,還有臉同我說,沒出息的東西!”

她擡起一腳将血衣道人踹倒在地上,又轉頭狠狠看了薛妄柳一眼,手腕一轉憑空握住一把斧頭:“就是你廢了我徒兒?”

薛妄柳抱着刀看着他們一臉誠懇說:“這位前輩莫怪,我不過是誤傷而已,現在正是為這位道人送藥而來。”

女人冷笑一聲:“我看你的心肝就不錯,正好磨碎了給我徒兒當藥引。”

薛妄柳一頓,好心提醒:“吃人犯法啦,靓女。”

女人:……

她懶得再同薛妄柳廢話,提着斧頭腳下一轉竟然分出兩個人來,竟然還是個出竅修士。只見一左一右一個畫臉譜一個美人面,皆是手持一板斧朝着薛妄柳沖了過來。

薛妄柳提刀輕松擋下,垂眼看着她們好心提醒:“這裏是聆音菩提宗,你們在此生事,是會被佛修們抓去念經吃齋飯的。”

“殺你很快,肯定不會被他們發現。”兩個人異口同聲,四只眼睛都盯着薛妄柳,倒叫他有點不好意思。

他手上一用力,将刀上架着的斧頭推開,沖着女人笑了笑問:“我好看嗎?”

“什麽意思?”女人眉頭一皺。

薛妄柳笑出聲,腳下突然一轉,閃身出現在了臉譜女人的背後,手中的唐刀輕輕貼在她的脖子晃了晃,溫聲說:“既然不是覺得我好看,為什麽一直盯着我呢?”

女人瞳孔一縮,握着斧頭的手一緊,薛妄柳又道:“诶,小心點,我這刀快得很,碰一下出血了怎麽辦?”

他眼睛餘光一瞥那邊地上正蠢蠢欲動的方戾,笑了笑:“你也不要動,你萬一動了撞着我的手,豈不是害了你師尊?”

方戾一頓,盯着薛妄柳的臉狠狠道:“你放開我師尊!你同我的事不要牽扯到她!”

“诶,別說得這麽暧昧,我們可沒什麽事。”薛妄柳看着面前的臉譜女,用刀刃輕輕撞了撞她的脖子,開口問:“為什麽要掩飾修為?”

臉譜女垂着眼道:“我帶我徒兒參加新秀道會又怎麽了?你不也是掩飾了修為嗎?”

“我不一樣。”薛妄柳雙标的明明白白,淡淡道:“這幾天我可沒在外面見過你,你偷偷摸摸躲着幹什麽呢?”

臉譜女正欲說話,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聲音道:“師尊,我方才就是見着那妙三刀往這邊來了,這次你來了,一定能把他拿下。”

薛妄柳一聽就聽出了是日月書館那陰魂不散的闫知雨,他一分神,那臉譜女趁機轉身一掌打在他肩膀上,沖着地上的血衣道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化作一股黑煙啪一聲消失了蹤跡。

“就是這裏!看!他就在這裏!”闫知雨帶着一個穿着青竹衣衫的老頭走來,沖着捂着肩膀的薛妄柳一拱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薛妄柳“噗”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闫知雨:……

闫知雨:“你若是讨厭我就直說,倒也不必見我就吐血。”

他背後那個青衫衣服老頭一拍他的腦袋,氣得胡子都飛了起來:“你這個混賬東西,看把孩子都逼成什麽樣了!都氣吐血了!”

薛妄柳連連擺手道:“不管他的事,我方才同人過了兩招。”

吐在地上的血發黑,薛妄柳運氣又吐出一口,這口血的顏色方才淡了些。闫知雨過來扶着他,仍舊疑惑問:“你真的不是被我逼得吐血了?”

“現在不是,但是你再問就說不定了。”薛妄柳撐着他的手,又是一口血吐出來,這次總算是鮮紅色。

他松了口氣,拿出水壺漱了漱口,心想剛剛那個小姑娘手還挺毒。

“中了毒?”那青衫老頭看了眼地上的血,眉頭皺了皺:“你方才是和什麽人在交手?”

薛妄柳頓了頓道:“一個畫着臉譜的前輩。”

“畫着臉譜?我怎麽沒聽過?”闫知雨拍拍薛妄柳的後背,“那你毒排出來了嗎?我這裏有華駝峰的十全大補解毒丸,你吃一個。”

薛妄柳搖了搖頭:“無妨,我已經全部排出來了。”

老頭看着他面色如常,看上去不像中毒的樣子,點了點頭心裏更是滿意,開口道:“這位修者,可曾讀過四書五經啊?”

“讀過。”薛妄柳道。

老頭眉頭一挑,沒想到面前的莽漢竟然是讀過書的,他頓了頓繼續道:“那你想不想讀更多的書啊?”

“不想。”薛妄柳話音剛落,叮叮當當的鐘鳴聲起,同之前的鐘聲不同,這是在提醒新秀道會的修士們集合,到了授獎的時候。

闫知雨看着薛妄柳:“我記得你要去授禮的。”

“對。”薛妄柳點點頭,朝着面前的老頭拱了拱手:“這位前輩,我現在是真不想讀書,若是我有一日想了,我再上日月書院尋你。”

看來是真沒有緣分又是白跑一趟,老頭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行吧行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哪裏知道讀書的好。”

薛妄柳笑了一聲,又拱了拱手,轉身朝着擂臺飛奔而去。

雖然他的肩膀上還有點疼,不過待會調理一下便好了,正好離伽藍秘境開還有兩天的時間,正好夠他休息準備。

等到他到擂臺下的時候,那光頭亮亮的長眉住持正念到妙三刀,薛妄柳連忙舉手道:“在這呢!”

他一路擠上臺,站在上面拍了拍灰沖着老主持笑了笑,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站到了第九名也就是徐吉慶身邊。

歷經五天的折磨,徐吉慶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身上的鬼氣和怨氣都濃了一個層次,看着更像鬼了。

他雙眼放空,看着一邊的天空喃喃道:“救命,我要死了。”

個沒出息的玩意。

薛妄柳轉頭看他正準備開個玩笑,突然看見江沅那小夥站在第一個,手上還拿着自己給他的喚星。

小夥不錯啊,還能拿到第一名。

薛妄柳有些滿意,再往後看了看,十個人中還有兩個是華寒宗的弟子,就連那個被念殊打敗的無耳道人也在。

不過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上了妙音樓特有羽絲綢緞袍,上面用金線修着宮商角徵羽五個字,看來是加入了妙音樓。

前面的住持還在念叨着諸位辛苦了雲雲,薛妄柳看膩了臺上的小夥,開始在下面的人裏找念殊的身影。

鐘聲響的一瞬,丁紅就去佛經書閣找念殊了,現在應當是過來了。

薛妄柳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念殊,又找了一圈,才在人群的最後面看見了他這個瞎徒弟。不過幸好,這次他是好好站着,沒有再紮馬步聽八卦,被花邊消息迷了眼。

為師甚是欣慰。

等着住持說完,開始給臺上的修士排排坐分果果,因為薛妄柳是最後一個,手上的東西比前面的人少了不少,但是他也無所謂,反正最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

他握緊那塊華駝峰的墨玉令牌收好,剩下的丹藥經書還有一塊玉髓都準備拿給念殊。薛妄柳握着那塊白玉髓,發現觸手溫熱,确實是個好東西。

雖然對他無用,但是可以磨成小珠用藥草泡上一泡,給念殊穿個手钏,叫他戴在身上蘊養身體,若是再加上符咒,也能有些驅邪的作用。

這些年有自己庇護,沒有什麽孤魂野鬼敢上念殊的身,但是進了伽蘭秘境就說不定了,雖然念殊已經金丹修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防備。

這兩日休息,聆音菩提宗給修士們準備了地方,念殊坐在小小的禪房中轉動着手中的念珠,房間裏的檀香萦繞,他默念誦經突然聽見窗戶一響。

他一轉頭,便看見了那窗邊多了一個人。

薛妄柳背對着霞光萬丈拍了拍身上的灰,才笑着叫了一聲念殊,正準備問他看了多少書,就見他這蒙着眼的瞎徒兒突然流下一行淚,啞着聲音叫了他一聲師尊。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薛妄柳連忙走過去,就聽見念殊說:“師尊,我讀完了那書閣裏的所有書,我頭好疼……”

薛妄柳一頓,伸手摸了摸念殊的腦袋,溫柔說:“沒事,用腦過度,回去師父給你整點生命1號補補。”

作者有話說:

薛妄柳:孩子太過優秀,對家長也是一種負擔。

丁紅對鏡用生姜擦頭生發,未果,結果頭辣了兩天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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