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衣人

沈府後院,沈夫人接到林知惜的帖子,興沖沖找兒子過來将這消息告訴他。

沈柏陽眼底平靜無婆,似是早有預料,只是面上依舊有些羞愧,低聲呢喃,“是我負了她。”

沈夫人翻了個白眼,一把握住兒子的手,“哪能怪你,要不是她父親謀反,我們也不會受她連累。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可我心裏總覺得對不住她。”沈柏陽抿了抿嘴,“而且她還是郡主,與安樂公主是親戚,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傳出去也不好聽。”

兒子有顧慮倒也正常,雖然那些人明面上不敢說出來,但安樂姑侄搶一個男人傳出去不好聽,他們沈家已經沒落,再也經不過半分波折,她轉了轉眼珠子,很快計上心頭,“等她及笄後,讓安樂公主在皇上面前吹吹風,早點将她遠遠嫁了。這樣眼不幹為淨。”

沈柏陽正有此意,見母親如此上道,心下高興,他低頭看帖子,懊惱地拍了下頭,“娘,我忘了當時她送我是哪塊玉佩了。娘,你知道嗎?”

沈夫人還真不知道,當時兩個孩子瞞得死死的,剛剛要不是看到帖子,她都不知道這回事。可惜兒子房中的那些丫鬟早年一場□□,全死在路上了。

不過她畢竟管家多年,很快就想到法子,“那有何難。你十歲跟她定的親,查那年的薄子,看看你房中添了哪些玉佩,不就行了?”

沈柏陽眼睛一亮,很快叫下人将本子找出來。

定親後幾天,他首飾匣子裏果然添了兩枚玉佩,一枚墨玉在半個月後失手打碎,一枚白玉完好無損。

能當定親信物,必定會好好愛惜,想來那枚墨玉只是他随意添置的。

沈柏陽将那枚白玉找出來,又拿了定親文書,按照約定赴了約。

**

林知惜攪弄熏香,半夏得知她見表哥,居然還要點迷魂香,有些驚詫,忍不住小聲詢問,“主子,那些信件真的是沈柏陽放進去的嗎?”

她始終想不透沈柏陽做這種事圖什麽。沈柏陽是沈家長房嫡出,将來沈家都是他的。

齊王府是沈家的後盾,她想不出有什麽理由沈柏陽會害齊王。

林知惜也想不通,所以才更要點迷魂香,比起人品,她更相信藥物。至少藥物都是經過多次試煉,準确度有保障。而人就不一樣了,人有私心,會撒謊,會背叛。

外面傳來嗒嗒嗒上樓聲,半夏打開門出去,很快沈柏陽走了進來。

他依舊是那清新俊逸的矜貴公子。

但林知惜卻找不到半點小時候的熟悉。

沈柏陽從小就待在京城,那時候沈夫人要留在老家照顧太夫人,他一個人待在後院,有些孤僻,她母妃就經常帶着她到沈家玩,他臉上也有了笑模樣,那微笑透着憨厚與質樸,就像會唱歌的烏鴉。

現在這個笑容卻是刻意勾勒出來的生硬,失了真誠,缺了靈魂,讓林知惜無比陌生。

林知惜淡淡一笑,等他坐下後,将東西推了回去。

沈柏陽欲言又止,悶聲道,“表妹,是我對不住你。”

林知惜搖頭,“不必。”

沈柏陽将自己帶來的匣子推過來,林知惜打開匣子,裏面不僅有一封定親文書、一枚玉佩,還有一張銀票。

林知惜眼底閃過一絲驚愕,愣了足足好幾息,手指摩挲那枚玉佩似是帶了幾分懷念,随即又拿起那張銀票,也沒打開,直接将銀票退回去,“我父王連累到舅舅,這錢我不能收。”

沈柏陽面上似有痛苦之色,“這些銀票留給你置辦嫁妝。有錢好傍身。”

林知惜搖頭,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表哥若真覺得虧欠我,不如跟我說說,我父王被判謀反的全過程吧?”

沈柏陽緩緩擡起頭,眼睛帶了些迷蒙,最終卻沒拒絕,一五一十講了前後發生的事,“姑父弄丢五百萬兩白銀那晚,我接到命令看守齊王府,那天晚上有個黑衣人闖進齊王府書房,我那時輕功不行,叫對方逃了。後來我第一時間就将這事告訴了上峰。”

林知惜目光銳利,有人夜闖書房?她怎麽不知道?她只記得那天晚上有刺客要刺殺她父王,她當時太害怕,母後哄她到半夜才睡。可細細一想,她父王那時被聖上叱責,自身難保,就算有仇家也不至于連片刻功夫都等不得吧?恐怕對方不是要刺殺她父王,而是藏信件到書房。

她一個孩子不知道真相很正常,可為什麽那卷宗上也沒寫,“後來呢?”

“翌日有人狀告姑父謀反,徐廣臨從書房找到謀反信件,我質疑這些信就是那黑衣人放進去的。但是其他人說我為了替姑父開脫才故意撒謊。我讓上峰給我作證,他矢口否認。”

林知惜簡直難以置信謀反罪居然定得如此潦草。就算他們質疑沈柏陽說謊,可他還有那麽多下屬,怎麽可能都幫着他撒謊。這些人擺明是想快點定她父王的罪,她心下一凜,“你上峰是誰?”

“陳峰,他去年已經死了。”

林知惜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過他一絲異樣,“那黑衣人的主子是誰?”

沈柏陽眼神混沌,像是被人操縱的傀儡,“福王。”

林知惜這回是真的驚訝了,“為何?”

五年前福王還只是個貪花好色的纨绔,與她父王根本毫不相幹的兩種人。他為什麽要害她父王。

“齊王被定謀反,沈家受了重創,我調查後發現陳峰是福王的人。那個黑衣人逃走的時候,不小心被我屬下斬斷劍穗。那劍穗乃金線編織,我把京城大小鋪子繡坊都查過,那編法特殊,只有夢錦苑售賣。而買它的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月無空,他一直在替福王辦事。福王背地裏早就投靠了康王。福王廣納美女有一大半都送進了官員的後院,他在為替康王拉人脈。”

林知惜還以為福王是最近才投靠康王,原來他早就是康王的人了。如果福王為康王鬥垮她父王,倒是說得通。

林知惜想到另一人,“那永王呢?”

“永王也早早就投了康王。他跟福王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永王賺的錢也是為康王賺的?”

“對。”

林知惜擰眉,如果永王早就投靠康王,那五百萬兩白銀就不可能是康王一系盜走的。一是永王有源源不斷的生錢之道,沒必要铤而走險。二是因為永王和康王他們根本雇不到那麽多江湖人幫他們賣命。

要知道他父王當時可是有一萬禁軍随行,能進禁軍武功最低也是三月以上,打架比那些花架子江湖人強多了。她始終不相信搶走五百萬兩白銀的山匪是真正的山匪。恐怕是有人借假山匪之名行不軌之事。

林知惜還想再追問,沈柏陽眼底漸漸恢複清明,她不好再追問,只能作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