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登基為帝

林知惜走到他旁邊, “孔尚書要不要帶些土特産回去?”

孔溢滿笑笑,“我要的東西會比較多,走的時候再買吧。”

林知惜笑笑, 也沒說什麽,邀請他到旁邊茶樓喝茶。

林知惜原本要二樓雅間,孔溢滿卻指了大堂一角,“那兒就不錯。人多熱鬧!”

林知惜便讓侍衛四散坐開, 她和孔溢滿坐在一桌喝茶。

坐下沒多久, 就有讀書人抱怨科舉停擺,前程無望,言語中對林知惜多有不滿。

孔溢滿用惋惜的眼神看着林知惜,她卻絲毫異樣都沒露,專心品茶。

孔溢滿見她不說話, 勸道, “公主,讀書人是國家的未來, 您将蜀地良田全部改成國田引起讀書人的不滿。将來勢必會闖出大禍。這些讀書人瘋起來可不容小觑。”

蜀地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林知惜的死士, 他們本來就識字。而衙役是周術根據人品能力挑選出來的平民百姓, 又因為他們不識字,林知惜特地開了學堂幫他們啓蒙。

她不需要官員,自然也不想浪費時間主持縣試、府試和院試。

她從來不認為那些只會四書五經的書生能當好官。他們進入官場,很快就被這座大染缸弄得面目全非,失去原先的雄心壯志, 而她想要的是忠于她的勇士。死士永遠不會背叛她。她現在只需要給他們機會, 讓他們去歷練去學習,将來就是她的幫手。

林知惜淡淡道,“你只知本宮阻了這些人的前程, 可曾想過他們本身就沒有能力為官。本宮想要的官員本宮會自己培養。”

孔溢滿愕然,“從古至今選拔官員皆是如此。”

林知惜笑了,帶着點不屑,“從古至今就是對的麽?我是上位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麽樣的官。本宮以為孔尚書桃李滿天下是個大才,沒想到盛名也不負實。”

這是對孔溢滿才華的不滿,無關他是不是新皇的舅舅。

孔溢滿如此自負哪受得了這個,當即嗤笑起來,“公主只不過僥幸占了兩省之地,就以為自己無能不能。殊不知,天下能人濟濟,您還是別太狂妄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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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惜對前一句諷刺并未看在心上,後面一句卻是深以為然,“本宮從不小瞧任何人。孔尚書卻因本宮是女子就輕視,将來可是要吃大虧的。”

她攏了攏袖子,“孔尚書回去告訴皇叔,若他想要本宮出兵,只給那點東西可不夠。本宮要一百萬兩白銀。”

孔溢滿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兩?她怎麽不去搶?“公主這是獅子大開口?”

林知惜淡淡道,“他可以不給。不過幾日前,寧王叔和許化臣都派了使臣,熱情邀請本宮分一杯羹。本宮最喜歡熱鬧,實在不忍拒絕他們的好意。”

她這話也不完全在诓孔溢滿。寧王确實寫了信,許化臣也确實派了使臣過來,不過他們沒說分一杯羹,只是過來試探虛實。不同的是寧王以長輩自居,俨然一副你要識實物的嚣張樣兒。而許化臣就聰明多了,他态度懇切,将自己身份放得很低,說自己謀反純粹走投無路。他顯然在讨林知惜歡心,認為她和他是同道中人。

孔溢滿登時臉色大變,她這是打算攪局?如果不給她銀子,她不僅不會圍攻江南幫聖上一把,而且會趁機攻打翼州,讓聖上雪上加霜?

國家現在被一前一後夾擊,本就撐得艱難,如果惠陽公主也加進來,那他們連最後一絲勝算也沒了。

饒是孔溢滿口才出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威脅給震得忘了回嘴。

說完,林知惜直接出了茶肆,回了府衙。

周術看到她沒帶孔溢滿回來,以為她勸誡失敗,立刻安慰她,“有才之人多的是。我已經寫信給了弟子,他過些日子應該就能到了。”

林知惜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

林知惜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他的才能不是我想要的。”

周術不太明白,作出困惑表情。

林知惜将自己與孔溢滿的談話簡單說了一遍,周術聽後,卻不覺得孔溢滿有錯,他也沒有貿然反對林知惜,反問她将來收複國家,打算如何選拔人才?

林知惜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我會重開科舉。”

只是時間會很久,她暫時只相信死士。

周術點頭,“科舉之路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從縣試、府試、院試一步步來。沒有十幾年苦讀根本不行。您現在不需要官員,可不代表以後不需要。”

林知惜陷入沉默,她原本想等收複河山之後再重新制定選拔規則,可周術說得也對。科舉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十幾年時間。

死士的壽命最多只有一百歲,而她可以通過修仙達到三百歲。那剩下的兩百多年,她要學會自己選人。她需要制定更穩妥更詳細的計劃。

她暫時沒有主意,問周術該如何保證底下的人認真辦事,不會陽奉陰違?

周術愣住,這個問題相當實在。上位者首先看重一個官員對他忠不忠心,而不是他的能力。

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忠心與否很難判定。就算現在忠心,可不代表以後就會忠心了。

尤其是窮人乍富,最容易飄。就比如周魁,有了錢,比富人還會剝削百姓。

周術也不敢保證自己選拔的官員永遠都能踏實辦事。

林知惜見他一時答不出,也不失望,讓他回去好好想想。至于科舉考試還是照顧進行,不過她也囑咐,“新科進士讓他們當□□品小官,縣令以上的官員暫時不要變動。”

周術見她聽勸,暗暗松了一口氣。

孔溢滿不知道林知惜居然會因為他的一番話,打算重新撿起科舉考試。

他現在正在驿站等自己的屬下。

林知惜走後沒多久,他就讓屬下去打探消息,想知道那些布為何會那般便宜,以及為什麽百姓對衙役的口碑如此好?

半個時辰後,去打探布料的屬下回來了。

得到的消息卻讓孔溢滿大吃一驚,“聽說惠陽公主改進織布機和紡織機,織布速度比老機器快了五倍。所以蜀地的布才這麽便宜。”

孔溢滿在屋裏團團轉,思忖片刻他解開自己的包袱從裏面取出一個信封,倒了一張銀票出來交給屬下,“你拿這五百兩去賄賂,看看能不能偷運一臺機子出去。”

屬下将銀票塞進袖子,點頭出去。

另一個屬下也回來了,“聽說惠陽公主把之前的衙役全部攆了。現在的衙役都是縣令直接選拔的。聽說她還給衙役制定規矩,貪污受賄、勒索渎職全部革職不再留用。所以這些衙役才如此盡心。”

孔溢滿恍然,“原來是這樣。”

他原以為她任性妄為将私田變為王田就夠離譜,居然還把世襲的衙役說廢就給廢了。

“那些衙役就沒鬧?”

“剛開始确實鬧過,但她有兵,衙役敢怒不敢言。後來等她率兵攻打陝西起義軍,那些衙役跟着大戶作亂,被周義全都誅殺了。現在無人敢反對。”

孔溢滿哼了一聲,不齒周術如此狠辣,“世人都說他是天下第一謀臣,叫本官來說,他該是天下第一狠人才對。他與他那主子都是不擇手段的下作人。”

屬下對林知惜和周術的所作所為也頗為不齒,連連點頭。

孔溢滿又問,“你去試探過那些衙役嗎?能不能借機拉攏幾個當咱們的耳目?”

惠陽公主把衙役全都換了,辦法是好,但是只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這些衙役當了官,過上人上的日子,就會心存僥幸開始冒險。若是縣令沒發現,衙役很快又會變得跟以前那些衙役一個樣兒。

屬下搖頭,“這些衙役的家人都在那些廠裏做工。要是衙役收受賄賂,全家都沒了活路。他們不敢收。”

孔溢滿只覺得棘手,來前聖上讓他做兩件事。一是勸惠陽公主出兵,二是在蜀地府衙安插細作,這樣蜀地有什麽動作,他們也能盡快知道。沒想到兩件事都不順利。這惠陽公主還真是不好對付。

孔溢滿憂心忡忡,屬下想了想,“不過是人就有缺點,只要多給屬下一些時間,肯定能拉攏幾個。”

那些人現在不敢收,其實主要擔心前腳幫忙辦事,後腳就将他告發。要是時間長了,相處久了,取得對方信任,一定能拉攏。畢竟華國自古以來就是人情社會。

孔溢滿點頭,“來前,永王讓我給他幾個掌櫃帶了信,你将信交給他們,讓他們幫忙安插人手。”

屬下點頭應是,欲言又止,斟酌好久才開口,“大人,蜀地這邊廢了賣身契。他們恐怕不會聽咱們的話。”

孔溢滿差點要氣死了。祖宗制定的律法,她幾乎全給廢了,害得他連個幫手都找不到。還怎麽安插人手?

孔溢滿喘息好一陣,才平複心情。

屬下又彙報一事,“惠陽公主在全省開辦了免費學堂。無論什麽出身的孩子都可以去學堂讀書。”

孔溢滿這回是真驚訝了,自古以來上位者都是采用愚民之策,生怕百姓知道太多就造反,她卻反其道行之,主動給平民開智。這是想做什麽?

“如此大手筆,她所圖不小啊。”孔溢滿以為林知惜給平民開智是為了将來全國一統做準備。并不認為她是真的好心。

他嘆了口氣,将包袱裏的兩個信封全部打開。

屬下見了,差點跳腳,“大人,這是永王臨行前給您的地契和銀票,讓您關鍵是再用,您怎麽現在就拿出來了?”

孔溢滿也是沒辦法,“惠陽公主野心勃勃不見兔子不撒鷹。邊界戰事焦灼,我擔心再耽誤下去誤了大事。還不如将這些東西早些交給她換她早點出兵。”

屬下沉默不語。

到了第二日,另一名屬下無功而返,他在外面跑了一天,想盡各種辦法,那廠長就是不接受。

孔溢滿得知此事,也吃了一驚,“廠長每月俸祿再高也不過五兩。你給了他五百兩,他竟然不要?”

屬下也是一臉氣憤,“下官都給他加到兩千兩了,他就是不答應。到最後還跟我急眼,說我居心不良,要把我揪官。”

孔溢滿敲了敲桌面,“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不答應。我今天頂着應征的名頭進去瞅了幾眼,裏面管理非常嚴格,那些機子都用木板定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來。”

孔溢滿這下是真的驚訝了。廠長一個月工錢才五兩,五百兩都夠他八年工錢了。他居然都不動心?這屬下到底是怎麽管的?

孔溢滿不敢再小觑林知惜,能将一個廠子管得水洩不通,證明她管理屬下的本事極強。

就在這時,有個護衛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只信鴿,“從京城來的。皇上那邊在催呢。”

看來京城形勢不妙,要不然皇上不會如此着急,孔溢滿咬咬牙,寫了拜帖,約林知惜見上一面。

林知惜正在城郊訓練新兵,沒空見他,讓周術去接待,并且給了數額考量,“低于五十萬兩免談。”

孔溢滿沒看到林知惜有些失望,将帶來的匣子推過去,“這是永王殿下在蜀地的十四家鋪面和十三處宅子地契,都是好位置。價值五十五萬兩,請轉告殿下務必幫忙。不是我們不願給一百萬兩,而是京城日子不好過,多地賦稅收不上。請周總督務必向殿下美言。”

別看新皇有許多士族支持,但讓那些人掏錢,一個個就會哭窮。

周術打開匣子點了點,心想:這次他的态度比上次恭敬許多,看來是真急了。這些鋪面和宅子地段都很不錯,殿下應該能滿意,面上卻沒有表态,“好,我會轉告殿下的。”

孔溢滿剛要起身告辭,卻見周術拱手,“殿下讓我給孔尚書帶句話,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裏往往會是一場空。”

孔溢滿怔了怔,笑容不變,“周先生多慮了。吾皇受天命庇佑方登此位,其他人皆不足為慮。”

周術笑了兩聲,又道,“殿下還說,世人永遠叫不醒裝睡之人。她希望自己能叫醒一個。”

孔溢滿心裏惱火,但有求于人,也只能硬撐着笑臉恭敬應是。

林知惜拿到銀子,也沒有耽誤,立刻點兵準備攻打雲南府。同時她給陸霄送去軍令,命他進攻一月後集結貴州邊境。

三日後,林知惜在在官衙官員的見證下,穿着龍袍,頭戴金冠,登基為帝,國號為“玥”,年號鳳德。

孔溢滿沒有親自觀禮,但屬下隐藏在人群裏看過後向他彙報,“她身上的龍袍做工考究,一看就不是匆忙趕制。她稱帝之心早就有之。”

孔溢滿沒說話,他今天在茶樓裏觀看百姓的反應,卻發現百姓都很擁護她。甚至還有人自發買了喜糖撒給路人。顯然早就盼着這一天。

她如此得民心,怎能不讓孔溢滿忌憚。

接下來幾日,孔溢滿憂心忡忡,直到他看見大軍出發才放下心來。

轉眼一年過去。

林知惜騎着高頭大馬率十萬士兵進入雲南最北邊的縣衙。

縣令帶着下屬及衙役跪在院中,聽候號令。

她背着手進入縣衙,看了眼這些人,淡淡道,“既然你們識時務,主動投降,朕自然會手下留情,留你們一命。鳳肖,将他們當百姓百姓對待。剩下事情全部按照咱們蜀地的規矩來辦。”

鳳肖是是林知惜從平安镖局調過來的人才,辦事能力還可以。聞言自是跪下應諾。

縣令等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轉眼又過幾日,陸霄來信,他成功打開貴州大門。寧王與新皇之間的戰鬥因為貴州失守被迫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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