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靠風騷拉票,算什麽本事?……
也不知道是誰不做人,自從照片一換,陳斜的票數就跟坐了火箭似的直直往上飙升,哪管二名開外的草被虐得有多慘,反正他自獨美麗。
孫斯堯最近感到非常困擾。
他的同桌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每天有大半的時間都擺出一副思想者的樣子,偶爾餘光強勁地瞄到她的手機,給人發的消息都是什麽“包抄”“進攻”“美人計”之類的。有時候不小心惹到她,換平時早爆炸了,現在卻無心戀戰,專注地做她的思想者。
奇怪的還有陳斜,他這兩天有點嘚瑟得過分,經分析,這種反常和他草榜上離奇上升的票數聯系最為密切,但認識他這麽多年以來,孫斯堯不認為他是個會被這類光環影響的人。
所以思來想去,他也搞不明白這兩位是怎麽了。
不懂就要問,孫斯堯一下課就直奔24班,路上遇見何缈正往23班這邊來,兩人打了個照面,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擦肩而過。
孫斯堯一進去,原本坐在陳斜面前讨教某端游戰術問題的李小侯立馬自覺地滾回了自己座位,陳斜惬意地往後桌一靠,說:“你真該反省反省你這形象,怎麽好學生見了都跟趕着逃難似的。”
“那不能怪我,不信你來我們班試試,場面絕逼比這美麗多了。”孫斯堯在他前面坐下。
陳斜問:“找我什麽事?”
“我是來問你怎麽回事的,你最近孔雀開屏得厲害啊。”
“有麽?”
“怎麽沒有,草榜上脫了缰往上升的票數不是證據?”孫斯堯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在屏幕上劃拉着,“來來,再瞧瞧我這兒的證據,瞧見沒,最近加我的女生趕上一個團了,個個把我這兒當婚介所,你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你也不小了,該早戀了。”
“過來。”陳斜睨他。
孫斯堯自保地往後仰了下脖子:“幹什麽?”
陳斜沒給他保命的時間,身子朝前一傾,手刀落下:“削你!”
孫斯堯:“我他媽……”
陳斜:“嗯?”
孫斯堯口型一轉:“我他媽真佩服你這速度。那什麽,我是真的想問,你搞什麽了?那照片是怎麽回事?”
陳斜問:“你覺得那照片不帥麽?”
“帥啊,不是,這和……”
陳斜打斷他:“怎麽個帥法?”
孫斯堯:“……啊?”
其實這張讓無數女生瘋魔的自拍照,也算不上多特別,照片中的少年應該是剛運動完,額發汗濕,頭發看起來很柔軟,頭偏右微微昂起,倨傲地看着鏡頭。凸起的喉結往下,鎖骨的線條流暢地沒進黑色領口裏。
比起那張帥氣張揚的扣籃照,這張其實更冷一點,看起來也更兇一點。
但孫斯堯作為一個男人,男人看男人,讓他評價,結果只能是——
“這能是怎麽個帥法,自然是裝逼的帥法!”
陳斜安靜片刻。
“給你三秒鐘的時間,糾正一下措辭。”
三秒過後,孫斯堯智商回暖:“這張自拍照,用我十分客觀的眼光來看,自然而不做作,性感而不妖魅,拍得太好了,太具有藝術氣息了。”
見大佬神色愉悅,孫斯堯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他湊過去掃了眼大佬的手機,沒忍住臉頰抽動了一下。
大佬正在欣賞這張自拍照。
手機的頁面也停留在草榜上。
孫斯堯覺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明白了點什麽:“斜哥,你跟我說實話,這照片是不是你自己換上去的?”
陳斜的眼神還逗留在照片上:“怎麽?”
孫斯堯大跌眼鏡:“卧槽真是啊?”
陳斜一臉坦蕩道:“是又不是。欸,你說我如果把手指插進頭發裏,會不會更性感?”
“……”
“會會會。”孫斯堯敷衍完,問,“什麽叫‘是又不是’?”
陳斜放下手機:“我找人查了下上傳照片的IP地址,順便把那人的ID也确定了,然後借老爺子的手機匿名給對方發了張照片過去。”陳斜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來十分欠揍,“既然對方這麽欣賞我,而我又這麽大方,當然要成人之美了。”
“……”
他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惋惜道:“就是有人要不高興咯,啧。”目光無意地掃向窗外。
孫斯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陶聽言和何缈站在走廊上,正趴在欄杆上商讨着什麽。
孫斯堯問:“有人?誰人?”
陳斜覺得奇:“你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麽嗎?”
“看來你和你同桌的關系是真的不大好。”陳斜輕“啧”了聲,言簡意赅地把陶聽言要給于暢拉票的計劃告訴了他。
“我說她最近怎麽那麽異常,你說她這是不是傳銷頭目預備犯罪分子……”說到一半,看到陳斜的臉色驀地冷了下來,孫斯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馬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靠,我他媽嘴怎麽這麽欠。”
“知道就好。”陳斜恢複了一點笑容,“快上課了,滾吧你。”
孫斯堯心裏稍安了點:“滾之前小的有個請求。”
“說。”
“把給你查IP的人推給我。”
陳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推給你有什麽用,你能拍得出這麽帥的自拍麽?”
上課預備鈴的音樂響起,何缈也進了教室,靠近座位時,聽到孫斯堯沖陳斜說:“又不是要和你比。”
孫斯堯轉身走了,何缈随口問陳斜:“他要和誰比什麽?”
陳斜說:“比尊嚴。”
何缈:“……”
準校草“換照”事件在校內網上掀起了一波改照片的風潮,第一人往往風華絕代,跟風者免不了東施效颦,事情再往後發展,就不可避免地有點油了。
陳斜的票數一騎絕塵,讓人望塵莫及就算了,這人還特不要臉地在校內網上發了條個人動态:“雖然私人照片的流出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但還是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心)(心)(心)。”
孫斯堯極不捧場地在下面留言:“要點臉兄die!!!”
陳斜以德報怨地回複了他,順便公開地給他拉了個票:“這位是我的好兄弟老孫,當前排名第38,翩翩公子溫柔善良洗衣做飯勤儉持家,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他。”
沒錯,油膩大軍之一的孫斯堯緊跟潮流地換上自拍照後,排名開始持續下跌,他深刻分析後,認為是自己照片沒有選好,于是他決定每半小時換一次照,在他的力挽狂瀾之下,排名一路向下,盤踞在了十分感人的第38名。
本來他就因為這事感到困擾,看到陳斜如此有情有義地給自己拉票,瞬間非常感動,給陳斜私發微信:“謝謝老斜,還是你好,永遠都不忘發掘我身上的閃光點。”
陳斜回:“不客氣,為了你,說點謊不算什麽。”
孫斯堯:“……”
有了陳斜的助力,孫斯堯這只原本斷了線的風筝又順風起飛了,雖然飛得不算快,但相比陶聽言給于暢拉票帶來的龜速漲幅相比,還是要好那麽一點。
于是早上一來學校,何缈剛把牛奶罐擱陳斜桌上,就收到了來自同桌的風涼話:“競争意識是個好東西,感謝你替我将它喚醒。”
何缈看他半晌,吐出仨字:“神經病。”
陳斜對着桌角把牛奶罐的蓋子給磕了:“服不服?”
何缈:“自戀不是個好東西,要不要我替你把它摁回去?”
陳斜問:“怎麽摁?這麽摁?”
他擡起自己的手,做了個捂心口的動作。
何缈純粹就是話趕話一問,沒想到他真會反問回來,還動手做了個示範,瞬間一噎,愣了一下才說:“靠風騷拉票,算什麽本事?”
“咳——”她話音一落,陳斜被牛奶嗆了個正着,嗆得他白皙的臉龐通紅。他咳了幾聲把氣順下來,忍不住笑了,“你說什麽?風騷?”
他靠得近,何缈一側臉就看到他因為被嗆而咳得紅潤透光的薄唇,唇形極其好看,此刻還有幾分鮮豔欲滴之感。
何缈頓覺“風騷”這詞兒用在他身上,還真是無與倫比的貼切。
她稍稍往凳子外挪了挪屁股,不動聲色地與他多拉開了幾公分的距離,因為內裏的那一絲心虛,她的語氣透着點欲蓋彌彰的冷意:“自己流傳出去的照片,不承認嗎?”
“你挪屁股幹什麽?”陳斜驀地問道。
這人是人精麽?眼神怎麽那麽好?
何缈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道:“怕長痔瘡。”
陳斜差點笑趴,他忍住笑說:“照片麽,我憑自己的本事流傳出去的,換句話說,我這叫競争意識強,從你那兒學來的本事。”
“要我誇你一句學習能力也強嗎?”
“沒問題。你誇。”
“……”
“要不你先跟我解釋一下風騷吧。”
何缈拿牛津詞典一擋,隔絕了他窮追不舍的追問,專注背單詞。
陳斜也不上趕着讨沒趣了,一邊嘬着牛奶罐罐沿,一邊開始重複念“a、b、a、n、d、o、n,俺搬凳!a、b、a、n、d、o、n,俺搬凳!”。
幾輪下來,魔音貫耳,仿佛他的英語詞典上只有abandon一個單詞。
何缈聽得差點想搬個凳子錘他腦門上。
她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
接近十二點,上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一響,學生們蜂擁而出教學樓。
何缈和陶聽言結伴又去拉票了。
最近的午飯何缈跟着陶聽言吃得極其湊活,兩人一出校門,在美食街的攤位上買個燒餅或者要份烤冷面,邊走邊解決。昨天在養老院碰了壁,陶聽言臨時改變策略,把目标受衆重新聚焦回同齡學生上。
所以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是隔壁職高。
經過一家便利店時,何缈讓陶聽言在外面等一下,她進去買了一包一次性口罩,從裏抽出兩個,遞了一個給陶聽言:“戴上,難免有人嚼舌根。”
“也是。”陶聽言二話不說戴上了,“希望一切順利,沖刺前100就看今天啦。”她挽上何缈的手,“還好你不嘲笑我傻。”
何缈說:“說得好像我嘲笑你傻你就能洗手不幹了一樣。”
“說不定。幹傻事不抱團那才更傻呢。”
說話間,他們已啃完随手買的午飯,前頭再拐一個街角,就能看見隔壁職高的校門。何缈把吃完的烤冷面的紙碗扔進路旁的垃圾箱,擡眼的時候,餘光瞥見馬路斜對面有一位老人正拿着火鉗在揀拾垃圾箱裏的可回收物。
她動動胳膊和陶聽言示意:“那老人家身上穿的好像是我們學校的軍訓服?”
陶聽言看向對面:“是吧,應該是誰軍訓完後扔了被老人家撿了回去。”
何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陶聽言想到什麽,話鋒一轉:“啊!我要死了,聽說下周就要開始訂制校服了,這對我們背景板來說簡直太殘忍,校服一穿,就是人群中的一方空氣。”
她嗚咽一聲,怆然道:“我的足球哥還能看見我嗎?”
“穿校服其實挺好的。”何缈說。
陶聽言怨氣十足:“你上花榜你了不起,我醜我尴尬行吧?”
何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