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年初識心難測

“嬌嬌,你怎麽了?”柳含章剛剛放下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他心中焦急,卻又不敢搖晃她的身子,只好拿手輕輕撫了撫她微微皺起的眉心,似是這樣就能讓她放下心結,開顏一笑。

懷中的人兒依然是呆呆愣愣的,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看着她白皙粉嫩的小臉,如同被抽去了靈魂般,眼晴都不轉一下。柳含章只覺心急如焚,只好将她輕輕的擁在懷中,撫摸着她柔滑的黑發,盡量的放柔聲音道:“嬌嬌,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了,我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再受任何人的欺負的,嬌嬌……”

靠在男子結實而寬厚的懷中,被熟悉的味道包圍着,耳邊是柔聲的安慰,花嬌慢慢的從那無邊的噩夢中醒了過來。背上的傷很疼,卻又透着一股清涼勁兒,屋中彌漫着淡淡的玉肌膏的香味,想是柳含章幫自己塗過藥了。

被鞭子抽上的那一瞬間,背上火辣辣的病痛,将花嬌又拉回到了前世那恐怖的情景中,她的腦中轟的一下子,就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好似都是虛無的了,都與她沒有關系了。現在她醒了過來,才倏然察覺到自己赤着身子被柳含章抱在懷中,背上只虛虛的搭了一床錦被,花嬌不禁微有些臉紅,自己真是太沒用了!難道是患上了鞭打綜合症了?

她看了看柳含章一臉焦急的樣子,向外蹭了蹭,說道:“二爺,我沒事的,剛才只是有些吓着了。”說着就推開了柳含章,去拿床邊上自己的衣服,想要穿起來。

卻被柳含章又撈回了懷中,“衣服破了,一會兒我叫人再拿新的來。你背上塗了藥,穿了衣服反而不舒服,不如先在床上爬一會兒,蓋上被子就行了。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他要出去,那自己不穿衣服也就無所謂了,花嬌順從的點了點頭。柳含章扶着她,讓她背朝上趴到了床上,又輕輕的給她蓋上了被子,叫了人來照料着她,這才出去了。

齊大娘也挨了一鞭子,這時也敷了藥在下面歇着了,所以就換了翠巧過來。她坐到花嬌床邊,給花嬌倒了一碗酽酽的瓊針雨花茶,道:“姐姐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也不必将這事兒放在心上,大姑娘一向這樣的,人小心狠,經常打人。反正她再有個二三年也就嫁出去了,咱們惹不起她,躲着她也就是了。何況還有二爺給你撐腰,想她下一次應該不會了。”

花嬌趴在床上,伸手接過茶來輕抿了一口。屋中淡淡的藥香中又混入了絲絲縷縷的茶香,爐子裏的銀絲碳燒的旺旺的,身邊是好姐妹的軟語安慰,她的心神也慢慢的定了下來。

這侯府的冬天溫暖如春,生活安逸,如果不是剛剛被人用鞭子抽,花嬌想,這在古代也算是不錯的生活了。

可是她明白,自己只是一個無父無母,沒有依靠的小丫頭,如果在侯府呆着,将來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做個姨娘。這個府中可以欺負自己,可以打自己的人太多了,今天是小姐,明天可能就是夫人,可能就是以後的柳二奶奶。柳含章就算是有心護着自己,可是他又能護自己多久?花嬌又想起了陸銀,那麽好的一個人,那麽好的一個機會,卻生生的被柳含章給掐斷了,她不禁心中升起了一陣恨意,雖說剛才柳含章護住了自己,可是這些痛苦和羞辱歸根結底不也是他帶來的嗎?

花嬌現在心情略有些複雜,不知自己到底該不該恨柳含章。是他将自己從柳大的魔掌下救了出來,可是也是他,毀了自己出侯府,奔向自由生活的路,他強迫自己留在他身邊,到底還是與柳大也沒有兩樣,不過都是貪戀自己的身子罷了,唯一好的一點兒,就是他現在對自己還算得上是好吧。

花嬌看了看茶杯裏的茶,不知不覺已經被自己全喝光了,她用力握緊了白底青花的細瓷茶杯,暗暗發誓,不管有多難,自己一定要想法兒離開侯府。即便是過再苦的日子,也不能放棄自己的底線,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卻說柳含章一出屋,錦書就跟了上來,撐了一把油紙傘想要給他遮擋風雪,柳含章卻是擺了擺手,讓他跟在後面,自己冒着雪出了惠風院。

府中的青石甬路上都是掃雪的下人們,見柳含章過來,都規規矩矩的垂手立在一旁。雪越發的大了起來,剛剛掃過的路面上,很快就又落上了薄薄的雪層,柳含章大步走了過去,轉過了兩三道回廊,三五座院落,來到了明德堂外。

因天氣不好,老太太今兒并沒有過來,錦墨和兩個婆子将柳含玫帶到了明德堂,将她關在了裏面,明德堂的管事兒張嬸子要去禀報老太太,被錦墨攔住了,說是一會兒二爺來了再說。

柳含玫一開始心中也怕,怕老太太又要責罰自己,可是她在屋中轉了兩圈,突然又明白了。上一次是将人打死了,這一次又沒有将人打死,只不過才打了一鞭子而已,就算是二哥給自己告狀,老太太必也不會為了一個丫頭把自己怎麽樣的。

想通了這些,柳含玫又神氣起來了,自己雖是庶出,可也是這府中唯一的女孩兒,就是老太太必也不舍得将自己怎麽樣。她的威風又耍起來了,将門拍的山響,大喊着:“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告訴父親去,把你們手腳一個個全都打斷!”

錦墨想着反正她也拽不開門,索性也不吱聲,免的一開口說話,觸了她的黴頭,雖說有二爺罩着,可是得罪了大姑娘也是不好。

柳含章一進院門,就聽到了妹妹的叫聲,冷着臉走到門前,沉聲說了句:“一個大姑娘家,大喊大叫的,成什麽樣子!”

要說,柳含玫還是有些怕她這個二哥的。只因上一次出事兒之後,老太太因思量着兒子總是一味寵着這個女兒,兒媳又因為不是自己生的,隔了一層肚皮,不太好管,自己是老了,也懶得管,所以除了給柳含玫請了一個嬷嬷約束她以外,還讓柳含章幫着管教一下妹妹。

現在柳含玫聽了二哥的話,果然住了口,不再喊叫。管事的婆子開了門,柳含章走了進去,只見妹妹氣哼哼的站在那裏,見自己進來,嘟起了一張嘴道:“二哥,你也真是偏心,不就是一個丫頭嗎,你要是喜歡,我讓姨娘給你物色幾個更嬌豔的不就得了。”

柳含章臉色又沉了沉,這個妹妹真是從小被寵壞了,一個小姑娘家,說起這些事兒來,也不害臊,他壓了壓火氣道:“不管丫頭也好,下人也罷,你都不該平白的打人家鞭子。咱們柳家一向以寬厚為本,善待下人,你這樣做,只會敗壞我們侯府的名聲。既然老太太讓我照看着你,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你走上歪路。今日這事兒,我就不與老太太說了,免得她老人家生氣,就罰你跪半個時辰好了。”

“什麽,跪半個時辰?這麽大冷的天兒,你是要凍死我是吧?”柳含玫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屋子又不冷,怎麽會凍死?再說,半個時辰才多大會兒?上次你可是跪了二兩時辰。”

“上次不是死了人了嗎?這次她又沒死!”柳含玫惡毒的想,等我出去了,一定想法兒将那臭丫頭打死,看你能怎麽樣?難道還能将我打死不成,頂多再跪二個時辰罷了。

柳含章本不想再與妹妹多說什麽,負手就要回去,他還要趕緊去請大夫,給花嬌瞧一瞧呢,她剛才的樣子明顯是不對勁兒。

誰知他不經意間一撇,卻看到了妹妹狠毒的眼神,柳含章心中一驚,脖子裏直冒冷汗。是啊,自己差一點兒就疏忽了,花嬌只是一個丫頭,要是這個妹妹再使什麽壞的話,今兒是自己趕得急,要是那一次自己來晚了,受苦的還是花嬌。

再說了,自己只是她的哥哥,最多也就罰她跪一會兒,又不能給她實質性的打擊。今兒要是豎了這個敵,只怕以後要日夜提着心了。

柳含章又回轉了身子,将剛剛跪下的柳含玫扶了起來,笑道:“妹妹,我只是吓唬一下你,你怎麽還真的跪下了?其實你打那個丫頭倒是無所謂,倒是打了那個老婆子,萬一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老太太知道了,妹妹豈不是又要受苦?我也是為妹妹好啊!今日的事兒,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以後妹妹要聽話一些,不要到我眼皮底下生事兒,讓我在老太太面前不好交待。這樣吧,以後你想要什麽,二哥給你買,好不好?”

柳含玫聽了,這才高興起來,“二哥,真的嗎?我想要一個冰種翡翠镯子,上次父親給了我娘一個,水頭十足,晶瑩剔透,我很是想要,她都不肯給我。”柳含玫一高興,也忘了叫姨娘了,将私下裏的稱呼都叫了出來。

其實柳含章倒不在意這個,只說了句,“上好的翡翠不好找,等我慢慢尋摸到了,就給你買。”說完轉身就要走,不想一出屋門,卻見三姨娘帶着兩個丫頭,急匆匆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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