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二思量長遠計
原來紫钿看自家姑娘被二爺的人帶走了,就趁人不備,一溜煙的跑到三姨娘那裏去報告去了。誰知到了三姨娘院中,才知她去了五姨娘那兒,只好又急急的跑到了五姨娘那兒,叫小丫頭悄悄的去說了這事兒。
三姨娘一聽就着急了,她在這個家中唯一的倚重就是這個丫頭,她要是失了寵,自己必然受牽連。
太太表面上雖是和和軟軟的,可是因為侯爺寵愛自己,早就對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能抓住自己的把柄。
以前有侯爺護着,太太不敢把自個母女怎樣,可是上一次因為那個死老太婆的事兒,老太太發了火,侯爺也覺得玫兒有些太過了,不但将她罰了跪,連帶着自己也有些失寵,侯爺好幾個月都沒怎麽到自己屋中來。還好自己聰明,想法兒又勾起了老爺的心思。現在太太暗地裏存着心思要找自己的麻煩,要是這一次再惹煩了老太太,只怕自己又要擔幹系。
她心中一邊埋怨女兒魯莽,一邊又擔心女兒受苦,女兒是她的心頭肉,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顧不得風雪刺膚了,也顧不得路滑了,扶着丫頭的手,幾乎是一路小跑就過來了,卻見女兒站在堂中,沒有受一點苦,臉上還一幅很高興的樣兒,眉眼都笑的彎彎的。
三姨娘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躬身給剛走到門口的柳含章行了一禮,笑道:“二爺好,姑娘是不是又惹禍了?還望二爺看在她年幼,不懂事兒的份上,多多包涵。”
柳含章向旁邊一閃,只受了她半禮,又淡淡的笑道:“三姨娘放心,妹妹只是性子活潑了些,論說我倒是喜歡她這樣子,只是妹妹眼看着越來越大了,以後到了老太太、太太面前,還是沉穩一些的好。對妹妹的将來也是有好處的。”
三姨娘自然也是懂這些道理的,她雖是寵這個女兒,可是女兒将來的婚事,還得太太和老太太做主。現在聽柳含章這話,心中倒升起了一絲感激,太太雖是看不起她們母女,可是這個二公子對妹妹的心倒是不差,就又笑道:“多謝二爺提點,你是她哥哥,是該多教着她點兒。”
柳含章心中記挂花嬌,無心多談,拱了拱手,說了聲,“我先走了,天氣不好,姨娘和妹妹也早些回去吧。”
柳含章急急的出了明德堂,往東邊去了,卻沒看到,西邊老太太身邊的丫頭清荷轉過回廊走了過來。
卻說柳含章匆匆回到惠風軒,恰好好剛才派人去請的大夫也到了,正在門房喝茶。柳含章搶步上前與李大夫見禮道:“有勞先生大雪天兒過來一趟,辛苦了。”
這李大夫的父親曾做過太醫,父子二人在京中皆有名望。他不慣拘束,所以并沒有進宮,只在京中開了一家醫館。這些年李大夫收了不少徒弟,也都小有成就,一般人家來請,李大夫都打發徒弟們去,他本人并不常出診,只有一些老主顧,或者是一些高門大戶來請,他才親自出診。今日落了雪,李大夫不願出門,聽得侯府來請,卻是忙收拾了醫箱,帶了一個小徒弟出來了。
李大夫忙站起身來還了禮,撚須呵呵一笑,道,“二爺不必客氣,索性來回都有轎子,那裏談的上辛苦二字。要說辛苦,那也是擡轎子的人辛苦。”
柳含章哈哈一笑,帶着李大夫到了堂屋。讓丫頭們上了茶,他才進裏屋去看花嬌,只見翠巧已經幫着她穿好了衣服,臉色也恢複了以往的神色,心中略寬,過去拉了她的手道:“李大夫來了,讓他幫你瞧瞧。”
花嬌微愣了一下,扭頭看了柳含章一眼,“剛才不是已經塗過藥了嗎?”心想不過就是打了一鞭子,又沒傷到骨頭,那裏用得着看醫生。
柳含章躊躇了一下,怕直說是她剛才的樣子不對勁兒,又怕她多心,就道:“不是傷的事兒,是天氣漸漸的冷了,怕你身子弱,容易鬧病,就叫了李大夫來給你把個平安脈,開一些調理身子的藥吃,本是早幾天就說好了的。”
花嬌一聽,原來是日常體檢呀,也沒再說什麽,就跟着柳含章出去了。
花嬌只是個丫頭,李大夫也已經五十多歲了,所以柳含章倒也并沒有太講究什麽,讓花嬌坐在那兒,只用了一方絲帕遮了腕子,請李大夫細細的診了。又怕當面說的話,花嬌聽了心裏犯嘀咕,就帶了李大夫到了前面書房。
柳含章又将今日的事兒對大夫說了一遍,才問道:“怎麽樣,可礙事?”
李大夫微撚長須,沉吟了一下道:“這位姑娘身子倒還康健,只是有些心思郁積,氣血稍弱,我開幾副理氣溫補的藥,吃個十來天也就好了。至于二爺剛才說的,想必是姑娘以前遭遇過一些讓她極端害怕的事情,又被今日的事兒所激,所以才會一時走了精魂,所謂驚弓之鳥,此之謂也。雖然不是藥石所能治的,不過二爺也不必擔心,并不防事,只是以後要少受刺激,時間長了,慢慢的将心中的傷痛撫平了,就好了。”
柳含章聽說不防事,這才放下了心,只是轉念又心疼起她來,想她從小被人牙子賣了,在別人家做丫頭,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在那裏,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直恨自己沒有早一點遇上她,為她遮擋風雨。
雪已經停了下來,送走了李大夫,柳含章見天色也到了該吃響午飯之時,就轉身又往惠風軒而去。
平展的青石路面早已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四周的樹木之上,廊庑亭臺上,都蓋了一層白白的積雪,将整個侯府裝點的如瓊林玉樹琉璃世界一般。
雪景怡人,柳含章的心卻是一陣陣煩惱,連帶每日呆着的侯府,也看不順眼起來。
外人看起來,他這侯府的二公子,必是的生在了富貴溫柔鄉中,萬事遂心,可是只有他知道,這侯府內裏的腐朽,還有萬事不由己。
父親雖是侯爵,卻只是空挂了一個左都禦史的名而已,在朝中早沒有什麽實權了。每日也就是去朝中點個卯,然後不是跟幾個要好的官員出去尋樂,就是在家中與那幾個姨娘歪纏,而大哥更甭提了,從來就沒有做過正事,除了尋歡就是做樂。
以前柳含章的處世态度是不管他們怎樣,只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可是現在有了花嬌,他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才知這侯府對自己的束縛有多大,這是一潭爛泥,想要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他就算是不與人争鬥,可是這些人卻不會放過自己。就連一個庶妹都想着欺負一下花嬌,耍耍威風。大哥也好幾次表現出了對花嬌的興趣。以前柳含章覺得大哥荒唐是荒唐了些,可是也不至于要搶弟弟的女人,現在看來,還是要多加防範才是。
其實這些都還好解決,現在他最犯愁的是,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以後要是娶了親,萬一新媳婦要是個刁蠻狠毒之人,只怕也容不下花嬌,到時候後宅争風吃醋,就算是自己護着花嬌,天長日久,必也有疏忽的時候,以花嬌的出身還有她那性子,必是占不了上風,到時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只怕自己要懊悔終身。
記得強要了她的那一天,他曾在心中暗暗發誓,今生今世,不管有多少阻礙,必要娶花嬌為妻。柳含章思量着,要想與花嬌雙宿雙飛,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變強大起來,連父親都忌憚自己的時候,才有可能對抗父親,才有可能與花嬌白首攜老。
柳含章曾聽父親與老太太說,要等自己考中進士以後,再議親。他知道父親為的是可以攀一門更好的親事。這樣也好,倒是為自己提供了一些時日。
過幾天太子又要選伴讀了,去年自己不想涉足仕途,答題時故意做的七零八落的,并沒有中選,父親還把自己訓斥了一頓,柳含章想,今年一定要争取做太子伴讀,明年春天要是再考中了進士,才有勢力與父親抗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