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落一連三天沒有出門。不要說慕容鳴澗,就連山寨裏的土匪們都開始擔心了。一個個看向慕容鳴澗的眼神都隐隐帶了敵意。

慕容鳴澗很能理解土匪們的想法:原本這山寨窮是窮,可也勉強能自給自足,重要的是他們圍繞着冷落生活在一起,每天樂樂呵呵不用想太多,生活苦中有樂,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但是自從自己上山之後,東西是富足了,但冷落的情緒卻一天比一天低沉,別看那些土匪平日裏似乎不把冷落放在心上,但心底其實還是很愛戴這個頭兒的,所以會因為冷落的情緒而仇視自己,也就可以理解了。

三天的時間,慕容鳴澗的氣也漸漸消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對,弄什麽不好,弄些金銀財寶的俗物去給小土匪,也難怪他誤會自己要買他,這舉動還真有點像那些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橫行無忌的纨绔惡霸。

但是這能怪自己嗎?慕容鳴澗在反省過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冤枉,暗道落落本來就喜歡錢嘛,我那是投其所好,想換他開心。誰知道讓他誤會我了,其實我平日裏也沒做出什麽色狼舉動啊,他怎麽就認定我是居心不良了呢?

唉,算了算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落落都三天沒出來了,好好哄哄他是正經,他老說自己低微卑賤,可見心裏是自卑的,這時候正該自己去遷就他,慢慢讓他知道自己是不在乎他的身份的,讓他明白自己是真心喜歡他的,讓他也漸漸有自信。

既然愛他,就一定要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份去逼着他接受自己不是嗎?

慕容鳴澗想到這裏,自己也不禁愣住了。暗道愛?我竟然……竟然說愛他,我……我愛上小土匪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會……怎麽會連如何陷進來的都記不住呢?

這樣想着,腦海裏早把回憶翻了一頁又一頁過去,從和冷落初見時就對他有莫名的好感和好奇,到來山寨後喜歡逗弄他,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在城裹時看着他因為那些自己出錢的菜肉魚蛋而興奮,自己也是心花怒放。還有那個看月亮的夜晚。

慕容鳴澗不由得笑了,是啊,自己的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愛上了冷落,但這有什麽關系呢?自己總之是愛上了對方,心情都随着他轉,他開心自己就開心,他煩惱自己就煩惱,他憂愁自己就憂愁。

至于那個雷霆震怒的夜晚,那也不是因為冷落投懷送抱,而是他把自己和他都說的太不堪了,所以一時間控制不住才會打他。

慕容鳴澗想到這裏,就覺得那天晚上自己下手實在是太重了,于是更坐不住,硬着頭皮來到冷落房間,敲了敲門方推門進去,不等說話就先賠上一個笑容,方才問道:「落落,你這幾天怎麽都沒出去?不餓啊?」

冷落從被窩裏慢慢探出腦袋,頭發亂的像是一蓬草,眼睛紅的和兔子沒什麽兩樣,清秀的一側臉頰上還留着模糊的手指印痕。雖然過了三天,卻仍然沒有完全消腫。

慕容鳴澗就覺得心好像被人一把揪住使勁兒揉搓了幾下,痛的發緊,耳聽得冷落哼了一聲,喃喃道:「怎麽出去見人啊?臉腫的像饅頭一樣,我一個堂堂寨主被打成這樣,有臉出去嗎?」

慕容鳴澗的心更加痛了,似乎都能滴出血來。

當下一步跨上前去,托着冷落的臉細看,一邊心痛道:「怎麽會到現在也不消腫?唉,我……我那天晚上下手實在是太重了,我……」說到這裏,卻不知再說些什麽,只覺得眼中有些酸澀,痛也無邊無際的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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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驀然被他捧住了臉,就覺得身上又是一陣酥麻,吓得連忙推開他,不滿叫道:「喂,那天晚上你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你對我沒那個意思,既然這樣,就別來招惹我。」一邊說着,就又要縮回被子。

「落落……」忽聞身邊的家夥深情呼喚了一聲,吓了冷落一跳,擡頭看,卻見慕容鳴澗眼角隐有淚光,他心頭一顫,有一絲期待渴望油然而生。吓得他連忙拼命壓下去,就要慌亂的再往被子裏鑽。

但慕容鳴澗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一把撈住冷落的胳膊,不由分說就把他抱在懷中,他逼視着冷落的眼睛,同時用手固定住他的頭,逼他和自己對視,然後才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開口:「落落,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幹……幹嘛這麽問,你……你是大俠啊,這還用問嗎?」冷落氣惱的掙脫了幾下,但是沒掙開。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一個花言巧語反覆無常朝三暮四花心下流的小人?」慕容鳴澗的眼神十分認真,箍着冷落的手也越發用力。

冷落愣了愣,然後下意識的搖搖頭。

慕容鳴澗雖然身份高貴武功高強,每一樣都比自己優秀不知道多少倍,雖然是這樣的讓人眼紅嫉妒,但是他很清楚,對方是一個小事随心大事認真的人,那些惡劣品質,絕對不會在對方身上出現的。別問他為什麽這樣篤定,他就是篤定。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你會覺得,我是在故意欺騙你嗎?你會害怕我在得到你之後就始亂終棄嗎?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嘗試一下,你應該對我,也有一點點好感的,對不對?」

這番話說的又快又急,顯示出慕容鳴澗迫切緊張的心情。

「你……你你你說什麽?慕……慕容……鳴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在在在說些什麽?」

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吧?慕容鳴澗向他示愛?這是天地毀滅都不可能會出現的事情吧?堅定的認為自己已經産生幻覺的冷落,在一邊極力否定的同時,一邊下意識的結結巴巴的開口。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書香門第」慕容鳴澗将冷落抱在懷裏,讓他的臉緊緊貼着自己胸膛,堅定道:「落落,我真的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你了,不信你感覺一下,你感覺一下我的心,它跳的很厲害,落落,你……你喜不喜歡我?」

心髒的确是跳的厲害。伴着熾熱的溫度,滲入到冷落的肌膚血液甚至是骨髓裏。他的身子顫抖着,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痛苦同時襲中了他,而這樣交纏着的兩股極端的滋味,幾乎生生将他逼死。

他驀然推開了慕容鳴澗,迅速的将身子埋進被窩裏,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叫道:「別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慕容鳴澗,你知道我嗎?你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嗎?你知道我的過去嗎?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跑來跟我說愛我,你……你憑的什麽?告訴你,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你,走,你立刻就給我走。」

「落落……」說不驚訝是騙人的。慕容鳴澗明明覺得冷落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平日裏很多時候都是被自己氣得雞飛狗跳,但是當細細一回味的時候,會發現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情意,尤其那天晚上的投懷送抱,事後想想,明明感覺出他當時也動情了。誰知竟會在告白時被如此堅定的拒絕。

不過慕容鳴澗是什麽人啊?能這樣輕易的放棄嗎?那還能成魔宮宮主嗎?最開始的驚訝過後,他便恢複了鎮定,輕笑着道:「沒關系落落,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會好好努力,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他一邊說着,就又掀開被子,不由分說抓住了冷落的手,帶着笑道:「知道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的手都不知道被我抓幾回了,注定是要和我一起到老的。」

「你……你先出去了。」冷落此時心亂如麻,看都不敢看慕容鳴澗的眼睛,只揮着手,想先把他打發出去再說。

可沒想到對方不但沒走,反而更靠近了幾分,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把那裏面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冷落臉上,立刻,原本的微熱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涼。

冷落停止了掙紮,任慕容鳴澗細心的為他抹着,讓那藥膏慢慢滲入皮膚中,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度,他忽然有些想哭,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療傷,用這麽溫柔的動作替自己擦藥。

真想就這樣靜靜依在他的懷中,告訴他,其實我也很喜歡你,我想我們可以試着去看看,彼此是否能共同生活,看看我們這兩個男人的戀情可以走多遠。

但是……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這麽說?他是可以讓自己活的快活,但他早已失去了在情愛這條路上幸福的權力。

「好了,今晚就會消腫的。」慕容鳴澗又輕輕撫了下光滑的臉蛋,然後在冷落耳邊輕聲道:「對不起落落,我……我那天晚上真不該沖動,現在我很後悔,也很心痛,真的……對不起……好了,我先出去給你端點東西過來,這幾天你也沒吃什麽東西吧?」

他說完就出去了,這裏冷落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苦笑道:「慕容,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的過去,你……別再折磨我了,我只想這樣簡單孤單的生活一輩子,想讓自己生活的好,想找到青黛姐姐遠走高飛,你……別攪進我的生活裏來行嗎?」

說是不讓慕容鳴澗攪進自己的生活裏來,然而事實上,冷落對于抗拒這個男人卻完全的無能為力。

事實上,在六位魔宮宮主當中,慕容鳴澗也可以說是最浪漫多情的一位宮主,他對人溫柔,謙虛有禮,其溫潤君子的外表和行事讓人很難想到,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會冷酷的讓人心寒。

和慕容鳴澗接觸過的女子,無不對他心存愛意,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慕容鳴澗對她們,不管有多溫柔大方,但是卻從未有過和誰一起共度餘生的想法,他自己也沒想到,原來姻緣竟然系在這千裏之外的小土匪身上。

被冷落第一次拒絕後,這家夥更是卯足了勁兒,溫柔手段層出不窮,裝出來的便已經受不了了,何況是從內心流露出的關懷和愛意,沒過幾天功夫,冷落便在他的柔情攻勢下一敗塗地。

轉眼間就到了初秋,屈指算一算,慕容鳴澗在這山上已經待了三個多月,這期間,他花錢請人将這山寨翻修一新,從他到來之後,土匪們再也不用去山下打劫,這裏俨然已經成為一個世外桃源的所在,而不是一個土匪窩了。

平滑的大山石上,冷落雙手枕在腦後,無言的看着天上悠悠而過的白雲。

慕容鳴澗說是要下山辦點事,在今天早上就出去了。難得他不再厮纏着自己,方能偷得這浮生半日閑,然而閑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冷落就發現,沒有慕容鳴澗的時光,更加難捱。

冷落不是鐵人,慕容鳴澗對他這樣好,他怎麽可能無動于衷,何況本來就對那家夥有好感。只是他不敢松口,唯恐一旦松了口,幸福就會到此結束。

幽幽的嘆了口氣:畢竟以前那些噩夢般的日子不是真的夢,它們是真實存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個有着超爛底牌的賭徒,在底牌沒揭開之前,還可以自欺欺人的享受下短暫歡愉,一旦被揭開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都會化為虛無,饒是他再大膽,也不敢去承受這個血本無歸的結果。

他就這麽一直想着,竟呆呆的在山石上躺了一天,傍晚太陽落下,初秋微涼的風吹來,讓人身上一陣涼爽,冷落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落落,你怎麽睡在這裏?不怕着涼嗎?」耳邊有微帶怒氣的聲音響起,睜開眼,是慕容鳴澗,圓瞪的眼睛,怒氣滿面,看見他醒了,不由分說抱起他就往回走。

「慕容啊,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冷落呵呵笑了一聲,随即又閉上眼睛,嗯,眼皮好沉啊,不想睜開了,算了,好好睡一覺吧,這些日子讓這家夥攪的心煩意亂,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面前是慕容鳴澗擔憂的臉,看見他醒了,帥氣面孔上現出一絲驚喜,對外面叫道:「大夫,落落醒了,他醒了……」

一個冷落不認識的老人走進來,沒好氣的橫了慕容鳴澗一眼,氣呼呼道:「醒了就醒了,他只是感了風寒,又不是受了什麽重傷得了重病,還能一睡不醒嗎?」

一邊說着,到底還是上前來給冷落把了把脈,然後站起身道:「行了,按我的方子煎藥服下,不到兩天就好了。」

話音落,老大夫已經走出門去。冷落疑惑的看了看慕容鳴澗和他身邊站着的江來,小聲道:「大夫?你們竟然請了大夫?花了多少診金啊?奇怪,我怎麽覺着老大夫有些不高興啊?」

「你還敢說。」慕容鳴澗憤憤的戳了冷落臉頰一下,低吼道:「你說你也不小了,竟然連基本養生的道理都不知道嗎?在外面的山石上就睡了,你以為你武功蓋世不怕邪風入體啊?結果昏睡了一夜,吓得我趕緊讓江來請大夫過來。」

他說到這裏,一旁的江來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咕哝道:「那是請嗎?根本就是我把人家給劫上來的?爺慌得不行,弄得我也急了,還以為得了啥絕症……」

一語未完,就被慕容鳴澗一腳踢了出去,聽他怒吼道:「烏鴉嘴,給我滾出去,三天之內不許出現在落落面前。」

江來在外面聳了聳肩,心想真是一個無情的主子啊,重色忘義,哦,算了,我還是去聽秋晨彈琴好了。

屋裏慕容鳴澗又坐到冷落面前,呵呵笑道:「藥在廚房裏煎着,得個把時辰才能好,我還讓人給你炖了鍋燕窩,哎呀,今天才發現,你這土匪頭子的身體也太虛了……」

正滔滔不絕的說着,忽見冷落的眼緊盯在自己臉上,那裏面滿是認真和哀傷的神色,然後聽他慢慢開口道:「慕容……」

「什麽?」心跳忽然劇烈起來,他有預感,落落要對自己說很重要的話,這條愛情的道路能否走到底,成敗都在此一舉了。

「你對我好,我心裏知道。」冷落嘆了口氣,神情凄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糾纏下去,他和慕容都會越陷越深,到最後害人害己。何必呢?就算貪圖這些溫柔暖意,但這些日子也得了許多,加起來比這輩子得的都要多得多,夠本了。該是快刀斬亂麻的時候了,為了自己,更為了慕容,他得狠下心腸。

慕容鳴澗要說話,但冷落搖搖手制止了他,雙目仍然注視着他,輕聲道:「其實你也應該明白我對你的情意,別說你對我好,就是你對我不好,但你天生就是人見人愛的,我又豈能逃脫。」

慕容鳴澗心中一喜,拉住冷落的手笑道:「那不正好嗎落落,我們就在一起,長長久久的,誰也不說分離好不好?」

冷落苦笑了一下,貪戀的看着被握在手心裏的手,但最終還是把它一寸寸的抽出來,他不再看慕容鳴澗,眼神飄向了遠方,聲音輕的更像是一縷風:お稥「慕容,你雖然是大俠,但在這情愛方面卻委實天真的讓人吃驚。我們兩情相悅,我卻始終拒絕着你,這其中,自然是有痛徹心肺的原因。」

他垂下眼簾,不等慕容鳴澗說話,就又飛快的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一個有過去的人,我的過去,不堪的讓我都無法啓齒,我只能說,那是一個羞恥,醜陋,讓人惡心的過去,這幾年,我在嘗試着慢慢的将它遺忘,我以為我成功了,但是到最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些情景,一幕幕的都壓在我心底,當你對我示愛之後,每天每夜,它們都輪番從心底出來折磨着我,慕容,你走吧,放我一條生路……」

終于……說出來了。冷落的手緊緊握成拳頭,他要積攢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慕容鳴澗的離開。

沒有腳步聲,一雙大手慢慢将他攬進了熟悉溫暖的懷抱中,緊握成拳的手指被一根根溫柔的掰開,然後他聽見慕容鳴澗的低語:「關節都發白了,落落啊,你的過去,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一句話,卻讓冷落的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不是沒有向人訴說過的,年少的他,也曾經聲嘶力竭和那些人吼過,叫過,不惜将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一次次撕開,只希望能夠有人給他一句理解和同情,只可惜,到最後卻總是被傷的更深。

所以他漸漸的明白了,原來自己就是醜陋無恥的化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慢慢的不再言語,只學會了隐藏。

可是慕容鳴澗,他沒有追問事情的經過,也沒有冷淡的離開,他甚至對自己的過去都沒有一絲好奇,他的語調裏充滿疼惜,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落落啊,你的過去,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夠了,就為這一句話,這一輩子都夠本了,現在就算是讓他為慕容鳴澗去死,他想他也會心甘情願。這個男人,竟然比生命對自己的意義還要重要。

「你說你不願意想起,那我們就不想了。我不問你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那是你的傷口,再怎麽小心翼翼,當傷口被撕開的時候都會痛。反正我愛的,也不是過去的你。落落,你才二十四歲,過去在你的生命中,才占多少部分啊?我們有大把大把的未來,美好的未來,是不是?」

慕容鳴澗就那樣擁抱着冷落,他的每一句話,對冷落來說都是致命的無法掙脫的誘惑。

「落落,我之前偶爾提及過我是鳴澗魔宮的宮主,你不是江湖中人,不明白魔宮是什麽,但是我自覺自己還是有能力保護你的。我們魔宮在江湖上不說是至尊霸主,但也能呼風喚雨了。你和我回魔宮好不好?你放心,有我保護着你,再沒有誰能夠傷害你,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就算是用你的過去也不行。」

冷落的心逐漸熱了起來,他擡起頭,看着慕容鳴澗,喃喃道:書香門第「你是說……你是說讓我和你一起回去?從此後……從此後我們不必再回來,我們……我們可以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不會有人知道我的過去,也不會有人提及……」

這番話的邏輯有些混亂,到最後,冷落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他只知道,有一個重生的可能擺在自己面前,一旦成真,自己就可以和慕容鳴澗遠走高飛離開這裏,遠離茍家的勢力範圍,不必冒着被找到的危險在這裏當土匪。

而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可以讓慕容鳴澗替自己完成,他們會有大片光明的未來。前提是:慕容鳴澗永遠都不知道真相的話。

冷落想到這裏,就痛恨起自己的無恥。但慕容鳴澗的話太誘人了,讓他忍不住在心裏替自己分辯:是慕容說過不要知道我的過去的,我……我不是有意瞞他的,沒錯,就是這樣的,冷落……你……你不需要太愧疚,只要以後的日子,你用生命對慕容好,你……真的不需要太愧疚的。

就這樣勸說着自己,漸漸把自己催眠在即将來臨的幸福裏。情愫在這一刻化作滾滾春潮,在兩人心中瘋狂奔湧。

情到深處,反而沒有了肉欲的渴望,兩人就這樣深情相擁着,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而在他們的前方,是金光閃閃的康莊大道。幸福的兩人被蒙蔽了雙眼,誰也沒有看到光明大道上方滿布着的烏雲。

要去魔宮,也不能說走就走的。山寨裏的衆人要好好安置,因為都是些大老粗,也沒有家室,所以一番調查下來,倒是全部願意跟着慕容鳴澗去魔宮。

冷落心裏頭高興,知道手下們也是舍不得自己。嘴裏卻罵道:「一個個吃裏扒外的兔崽子,沒有慕容鳴澗的時候,就巴結我拍我馬屁,一副忠心不二的樣子。如今一看慕容比我強大,就紛紛棄我而去,哼,一群沒良心的。」

林懶嘻嘻笑道:「頭兒啊,罵我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到底是誰先棄我們而去?別說的跟我們叛逃,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似的,真到了魔宮,你住的那地方,肯定要比我們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啧啧,慕容宮主對頭兒,那可真是關懷備至啊,這幾天,兩個人同吃同睡,就連眼神都婉轉多情,雖然他們是大老粗,但這兩人已經明顯到連他們都瞞不住的地步了,要不是兩個男人有悖倫理道德,也許慕容大俠會風風光光的迎娶頭兒也說不定。

「你……林懶你這個家夥,給我等着,哼,我決定了,就把你留下來看守寨子。」冷落氣呼呼的叫,可愛模樣讓慕容鳴澗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心想這落落就和孩子一個模樣。

一念及此,眉頭又微微皺起,自從那日晚上自己和冷落剖白心意後,兩人再無隔閡,雲雨也試過幾次。每一次冷落在開始時都是極力的壓抑,然而慢慢的就會忘情,忘情後其技巧之高超,實在令慕容鳴澗咋舌,那絕不是一個初經雲雨的人應該具備的技巧,甚至尋常男寵,都未必能有這樣高明的床技。

這樣的冷落,自然讓慕容鳴澗盡興不已。然而興奮過後,他心中又是疑雲重重,不過當看到冷落醒來時那慌亂的樣子,小心試探着自己對他的反應,他心中又柔軟了下來,暗道落落不願啓齒的過去,應該就是指這個了,聯想到他對茍家的恐懼和熟悉,暗暗得出結論:冷落應該是某個茍家人的男寵。

要說慕容鳴澗心裏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麽說他也是男人。

但他并未因此而不齒冷落,誰讓在推測出這個結論之前,他就愛上對方了呢?現在他心中只有對這個愛人的憐惜,暗道若果真如此,落落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否則怎會如此害怕茍家。

不過沒關系,現在他有我了,我一定可以消除掉他心裏的陰影,哼,至于茍家,本來倒可以放你們一馬,如此一來……

慕容鳴澗已經下定決心要将茍家連根拔起,那個欺負過冷落的人,他要親手将對方的性命給了結掉。他是男人,在這方面當然有高傲的自尊,但是這自尊絕不是要通過輕視抛棄冷落表現出來的。

于是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準備了幾天,一切事情都差不多,只欠集體搬家。然而這個時候,冷落卻不肯痛痛快快的走了,一個勁兒的說再等幾天等幾天。

慕容鳴澗也疑惑,卻怎麽也問不出冷落不肯搬走的原因。他起先還有些擔心,但看見小土匪開心的模樣,不像是有什麽心事,便放了心,暗道大概落落要離開這裏,舍不得,想再多住幾日,那便由着他吧。

想到此處,便任由冷落每天在明月山上逛蕩,也不十分的禁管他,只道他逛遍了,便能和自己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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