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什麽虞騰的信息素聞起來...)

沒錯,  現在出現在俞躍面前、大擺架子的中年alpha,正是俞躍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

死人才稱“先”,可惜俞躍在心裏默默叫了他三年“先父”,這老玩意兒還活蹦亂跳的。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俞躍在豪門裏循規蹈矩了十八年,  現在解放天性,  成了這全天下最氣人的存在。他端着貴公子的氣度,  說出口的話卻比地痞無賴還要缺德。

虞興華沒有想到,  他多年未見的大兒子,會變成這麽一副樣子。

居然……居然咒他死!

虞興華大怒:“你怎麽變得這麽混蛋?我教你養你這麽多年,你就這麽對待你的父親?”

俞躍挑眉:“不好意思,您可沒有教我養我。教我的是老師,養我的是保姆,  您呢,  也就負責出了一顆精-子和幾個錢。要說您真身體力行的教導了我什麽,  估計就是直A癌是怎麽通過染色體遺傳的吧。”

他嘴巴不客氣,一個髒字沒帶,偏偏一字一句都往虞興華心窩子上戳。

虞興華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  就是他是一個alpha,而他最遺憾的事情,  就是他最疼愛的大兒子沒能如他所願,  也分化成alpha。

他和妻子是政治聯姻,他是驕傲的alpha,  而她是溫順的omega。她安于omega的出身,  說話輕聲細語,毫無主見,  就像是一朵菟絲花。她出嫁前聽父母的話,出嫁後聽老公的話,  婚後就當了全職太太,每日逛街、美容、打牌,只可惜身體不好,努力多年,也只生了一個孩子。

而那個孩子,就是虞躍。

是的――俞躍本姓“虞”,他曾經是赫赫有名的虞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曾經”,截止到他分化成beta的時候。

從小到大,他都是家裏說一不二、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他矜貴、驕傲,他想做成的一切事情,都會有人替他解決。他要出國去游樂園,父親就安排轉機接送;他想見某個籃球明星,父親就派人把對方請來。

他曾經也好奇過,為什麽他家裏會這麽有錢。虞興華語氣驕傲地告訴他:“因為我是alpha,這世上只有5%的人會分化成alpha,alpha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我們能力卓絕,我們創造財富。小躍,未來你會和爸爸一樣,分化成alpha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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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小的俞躍卻覺得這個答案有點不合常理。

要alpha真這麽厲害的話,那剩下95%的人都可以天天不上班啦,反正alpha一個人當九個人用嘛。

每個人的分化年紀不同,但大略是在青春期前後。

俞躍在父親的殷切期盼中,終于在十二歲那年迎來了分化。

直到今天,俞躍依舊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分化時的每一個場景。

他發了好久的燒,床單被汗反複浸透。醫生一波一波的被帶到自己的卧室,血更是一管一管的抽。

燒退後,他覺得身體很輕巧,但同時也很空蕩――他的身上,并沒有産生那種叫做腺體的器官。

他此生都不會擁有信息素了。

他是一個beta。

他還記得父親失望的表情,和母親含淚的雙眼。

他偷偷聽到父親和母親抱怨:“我是alpha,你是omega,咱們結合生下AO兩性的幾率最高!怎麽小躍偏偏是beta呢!這世上有幾十億的beta,beta有什麽用!”

聽到這段話,俞躍也曾有那麽一段時間,瘋狂的內疚、瘋狂的埋怨自己。

他恨自己為什麽是beta,一個“一無是處”“随處可見”的beta。

他加倍的學習、努力的鍛煉身體,每天壓榨自己的睡眠時間,就為了多學一些東西,好向父親證明,即使自己是beta,他也是“有用”的。

好在,虞興華的不滿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待俞躍還像從前那樣,依舊是錦衣玉食、寵愛非常。

于是俞躍覺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父親的認可――

――直到,他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

像虞氏這樣的豪門,繼承人十八歲生日宴都要大辦特辦,因為這是繼承人正式踏上社交場合的最重要的戰役。

然而虞興華卻沒有為俞躍舉辦社交宴會,而是請所有親戚來到家中。

俞躍傻傻的想:這樣也挺好,他其實最煩社交場合,能和父母親人一起慶祝這一生僅有一次的十八歲生日,足以留下珍貴的回憶。

沒想到,回憶确實有了。

可惜,是一場鬧劇。

因為在那一天,他的父親,牽着一個和俞躍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孩,走進了生日宴會中。

那是虞興華的私生子。

他叫虞騰,只比俞躍小三歲。

他很乖巧,他很懂事。他打扮得風度翩翩,比俞躍還像是這場生日宴的主角。

最主要的是,虞騰是一個alpha。

這個年幼的alpha對俞躍揚起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說:“哥哥,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在那一天――俞躍的世界就此崩塌。

也是在那一天,俞躍把曾經貼在他身上的标簽層層剝離,即使鮮血淋漓也不回頭……然後孤身一人,離開了那個可笑的家。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憑自己的努力終于擁有了新生活,虞興華這個直A癌憑什麽打擾他?

父子倆人,明明是最親近的父子,可如今的距離卻不止一扇車門。

車內的虞興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動怒:“你……虞躍,我畢竟是你父親,你真的要任性到這種程度嗎?你可以改名換姓,但虞家永遠和你血脈相連。”

“打住!”俞躍雞皮疙瘩都飛起來了,他立刻比了一個暫停手勢,誇張地搓搓胳臂,“什麽血脈相連?當時我離開虞家,您可是好大威風,先是讓保镖痛揍我一頓,又搜我身,不讓我帶走一分錢……您當時讓我一輩子別回去,怎麽這一輩子才過去三年,您就變卦了?提前聲明,虞家的王位我不想繼承,我這個嫡長子不做了!”

“虞躍!!”虞興華滿臉漲紅,捂住胸口,整個人像是一個拉滿的風箱,喘氣的聲音極大,“你……你這個不孝子,難道等我死了,你才回來嗎?”

這話一出,俞躍變了臉色。

他打量了虞興華幾眼,之前沒看仔細,現在才發現,虞興華眼角多了皺紋,雙鬓斑白,看起來确實比幾年前蒼老了不少。

記憶裏那個剛愎自用的alpha父親,不知不覺,就老了幾頁紙。

想到這裏,俞躍嘆了口氣,勉強應道:“……行吧。看在您養育我十八年的份上,這個要求我答應。等您兩腿一蹬後,您讓秘書給我助理發郵件,我這邊排好時間表,到時候撥冗回去給您摔罐兒。”

“……”

害。不是俞躍自誇,他要想氣人,那虞老先生明天就能心肌梗死。

話不投機半句多,虞興華見這個兒子“冥頑不靈”,氣的直接關上車窗,命令司機直接開車。

臨走前,還不忘扔下一句:“虞躍,你會後悔的!”

呸,後悔個小叽叽。

俞躍望着汽車絕塵而去的影子,認定自己出門沒看黃歷,才會踩到這麽一大坨狗屎。

真是莫名其妙。

那老頭子是吃飽了撐的嗎,明明都斷聯三年了,現在跑出來耀武揚威?不會真的是去高爾夫球場前,突發奇想來看自己一眼吧?

算了,誰知道這些直A癌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

禮堂後臺,陸厭青站在幕布之後,悄悄觀察着觀衆席。

然而他的視線搜尋了很久,也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和俞躍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二十分鐘以前,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趕上學校的擺渡車……

比賽快要開始了,卻遲遲見不到俞躍的身影。

陸厭青把手伸進西褲兜裏,摸了摸熊仔鑰匙墜的腦袋。圓滾滾的熊仔壓在他掌心,帶給他無限勇氣。

他轉身正要走回後臺,不經意地一擡頭,卻發現後臺裏多出了一道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虞騰。

後臺人來人往,準備比賽的選手、負責溝通前臺的場控、服務選手的志願者都來去匆匆,沒人注意到人群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年輕的alpha雙手插兜,施施然倚着牆站着,見陸厭青看過來,他把右手從牛仔褲裏抽出來,心情很愉悅地沖他say  hi。

“……”陸厭青頓步。他眉頭微皺,望着幾步外的年輕alpha,“你怎麽在這裏?”

“本來還想做自我介紹,看來不用了。”虞騰臉上帶笑,當他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格外眼熟,“我說我是散步時迷路了,你信不信?”

陸厭青:“從華清迷路到首大?”

虞騰雙手一攤:“一切皆有可能嘛,反正兩所學校距離這麽近。”

陸厭青實在反感這種說話油腔滑調的人,他幹脆把他當空氣,直接繞過他,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虞騰卻厚着臉皮,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好吧,我說實話,我是來‘刺探軍情’的。”虞騰說,“我想知道這次十校聯賽我會遇到什麽樣的對手。我猜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所以,虞騰才會兩次潛入首都大學的比賽現場,想要一探究竟。

其他選手他皆不放在眼裏。只有陸厭青,引起了他的興趣。

這不光是因為陸厭青在舞臺上出色自信的表現,更因為他舉手投足間展現的氣度。

還有,那種仿佛擁有着全世界的愛慕與青睐的alpha氣質。

……這些都令虞騰沉迷。

然而陸厭青仿若未聞,加快了腳步,只把虞騰當作某種煩人的蒼蠅。

虞騰哪裏能忍受這樣的忽視?他直接擋在了陸厭青面前,主動向他伸出手:“遇到客人卻裝沒看到,難道這就是首都大學學子的态度?我好歹是華清大學演講比賽的第一名,以後咱們可是會在賽場上見的。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虞騰。”

他嘴裏的話說得客氣,但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刻意揮散而出,挑釁似地撞了過去。

對于天生領地性很強的alpha而言,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氣勢洶洶地殺過來,這幾乎就等于當面下戰書。

空氣中充斥着陌生而濃郁的信息素味道,陸厭青停步,低頭看向了虞騰伸向自己的手。

陸厭青沉思幾秒,然後做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動作。

――他拿出手機,找到了許沫凡的微信,然後當着虞騰的面發了條語音消息。

“許師兄,後臺有個奇怪的陌生人攔住我,他自稱是華清大學演講比賽第一名,要來刺探軍情。他嚴重影響了我的備賽狀态,麻煩你報告比賽組委會,叫幾個保安過來。”

只聽叮的一聲,許沫凡瞬間就發來了回複。

“師弟別怕!!!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呔,俺老孫來也――!!!!!”

虞騰:“……”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陸厭青,算你厲害。”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被他視為對手的alpha居然會這麽做!

像他這樣的外校人混進這種重大比賽的後臺,沒被抓住還好,若是抓住了,那真是裏子面子都要丢進了。

虞騰來不及說什麽,只能狠狠咬了咬牙,趕在保安大部隊趕來之前,急匆匆離開。

幾乎他前腳剛走,後腳許沫凡就帶着保安隊殺到。

而這時,後臺裏已經不見了虞騰的身影,但空氣中彌漫的信息素味道,足以證明這裏發生了一場沖突。

“師弟!你可吓死我了,你沒事吧?”許沫凡叽叽喳喳,大呼小叫,“你可是咱院的王牌,你可不能有事啊!!”

“謝謝師兄關心,我沒事。”陸厭青搖了搖頭,視線看向了虞騰離開的方向。

……是他的錯覺嗎?他為什麽覺得,虞騰身上的alpha信息素,聞着那麽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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