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40

覃森怎麽解釋的清楚?他就算老老實實把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她會信麽?

是的,在阮晴看來,覃森的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在講故事,可信度上必須打問號。

在關于覃森的事情上,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身體感受到的,不管自己被下藥他究竟有沒有和阿三達成默契,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什麽解釋都不會接受,她被藥力控制了,和他滾床單絕對不可能是處于她內心的意願。

因此,她果斷把覃森拉黑了,并且把所有有可能會和他直接相遇的場合都設法避免,不給他任何能夠靠近的機會。

覃森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每天都在想要怎麽去補救。

他不是沒想過像以前那樣硬着頭皮賴上去軟磨硬泡,他相信,現在和以前的情況有所不同,只要他肯用心花時間,肯定是可以把人給哄好。

但他并不太想那麽做,不僅僅是因為他再沒之前那份精力,而且還因為他的确開始有些心急,停下來緩一緩也好,讓她多想想,她或許就是想得太少了才會老做出些或許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事情,才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但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又覺得自己幹巴巴的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需要想出一個不用出面或者制造一個她躲不開他的機會——只要他能出現在她眼前就行了,給她一點壓力,她就不會犯懶又把問題給放到一邊,等着其他情況發生後才想到去解決。

阮晴這次沒有犯懶,她是真的因為事情太多,沒時間去多想。

經過幾次思考,她還是相信覃森事先不知道酒裏有藥的事,而那時候她被藥控制,身體各種反應都不是自發産生的,做出的行為、說出的話也和她的本性不符,現在她只要一想起回憶起的那幾個場景她就有種想要殺了自己的沖動,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為了不增加自己回憶的頻率,和他隔離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矛盾的是,看不見他人,她的日子也沒見得有多好過。

人都是會形成習慣,已經習慣的行為某一天突然中斷,會很難受。

阮晴就很難受——中午快要下班的時候她總會有意無意去查看手機,看有沒有新短信進來;下班走出公司大門,她也會刻意去望一眼馬路對面那家星巴克;甚至路過覃森辦公室附近心裏就會莫名開始緊張。

她被自己矛盾的心緒折磨地靜不下心,一方面不想見到他,同時又隐隐期待着某一瞬間能夠不經意和他來一個偶遇,有沒有眼神的接觸都不重要,她只是想把心頭那種坐立難安、糾結不斷的感覺給壓制下去,不然她的正常工作要受到不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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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這兩天到底在幹什麽啊,接二連三給我出低級錯誤,要是身體不舒服就給我請假回家,我不需要不在狀态沒有效率的助手!”杜浩“啪”的一聲把文件夾摔到阮晴面前,怒氣沖沖的說,“自己檢查一下到底什麽地方錯了,改好了再拿給我,要是第二次還改不好,阮晴你就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吧!”

阮晴拿起文件夾恭恭敬敬給杜浩鞠了個躬,說了聲“對不起”默默退出了辦公室,回到座位上一臉頹喪地接連把額頭往桌上撞。

袁希不經意擡頭看到她的行徑,不解地問:“幹嘛呢?杜浩他怎麽着你了?”

聽到袁希問她話,她便停了下來,擡起頭,一臉幽怨地回答:“是我自己作死,活該,別問了,我現在的首要大事就是把錯找出來給改了,老大他是真發火了,警告我要是改不好就卷鋪蓋走人。”

“他就是話說得重,幹不出來的,你比我用起來還順手,他把你當寶貝都還來不及!”袁希說的是實話。

她卻不怎麽信,擺擺手說:“你別安慰我了,我自己幾斤幾兩重我還是知道的,不說了,我要快點把東西給改完!”

其實已經快接近中午了,阮晴仔仔細細逐字逐句重看文件非常花時間,等她終于從頭到尾檢查完一遍再沒有發現問題,午飯時間早就過了,她也餓過了。

她很累,眼睛很疲倦,又不太想待在辦公室裏,便坐電梯到18樓露臺的透明花房裏,想要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空位置好好的、安安靜靜的休憩一下。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剛剛好,打在人身上很舒服,花房作為午休的絕佳去處要找到空位是需要運氣的,還好她運氣不錯,逛了半圈居然發現了一張位置有些隐蔽的長椅還空着。

坐下之後她就帶上了耳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椅背,閉上眼睛開始仔細聆聽耳機裏流淌出的舒緩音樂,什麽都不去想。

覃森午飯吃得很飽,透過落地窗發現窗外陽光不錯,也想去花房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座位,好好享受一下陽光。

上樓之後他先是粗略地往四處掃了一眼,自然是沒看到合适的位置,往中間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定睛看了看,确定那個不怎麽顯眼的長椅上的背影就是屬于阮晴的。

他疾步繞到前面,彎下腰,發現她禁閉着雙眼,一副已經睡着了的樣子,低垂着頭,呼吸有點重,耳朵裏塞着耳機。

“暖暖。”

他輕聲喊了一聲,阮晴只是淡淡皺了皺眉心,再沒有其他反應。

他坐到她身邊,把她的頭放到自己肩上,看着她安然的睡顏說,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暖暖,我真希望你能快點把自己的心看明白,別再折騰了,其實我沒有關系的,只是我的家人們,他們很急。”

話說完,他把頭靠上阮晴的頭頂,也閉上了眼睛,他也想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之下好好休息會兒。

意識開始漸漸恢複的過程中阮晴發覺自己頭部有所依憑,枕着什麽軟中帶硬的東西,猛的睜開眼睛,趕緊坐直身體,回過頭去查看這是個什麽情況。

她沒想到自己剛才枕着的會是覃森的大腿,而他還閉着眼睛,沒有轉醒的跡象。

她并沒有立刻叫醒他,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他的面容,目光從他臉上每一個角落掃過,就像是在觀察一件完全陌生的事物一樣細致用心。

她了解這個人麽?

她喜歡這個人麽?

她能接受這個徹徹底底進入她的生活麽?

她在心裏接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但她都回答不出來,總覺得,還差點什麽,而且就差那麽一點點。

那,差什麽呢?

覃森并沒有睡得太沉,他感知到了腿上的重量減輕,知道應該是阮晴醒了,稍微醞釀了一下,悠悠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正盯在自己臉上的兩只大眼睛,一時沒能适應,下意識頭往後縮了縮。

見覃森也醒了,阮晴立刻緊張起來,“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了,我是覺得你吊着腦袋睡肯定醒過來脖子會不舒服,才讓你靠着我的肩膀。”覃森又使勁眨了幾下眼睛,揉了揉眉心,讓自己清醒些。

“可我醒過來的時候頭枕着的是你的大腿。”

覃森也只能猜測:“可能是你滑自己下去的吧。”

“你……”她正要繼續和他理論下去,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那是她設置的鬧鐘,提醒她醒來下樓去的,結果她提前醒了。

趁阮晴去關鬧鐘的間隙,覃森問:“還要躲我多久?如果我現在好好和你解釋,你會不會聽?”

她卻反問:“想解釋為什麽不早點說,非要等隔了這麽久才說?”

覃森聽得出阮晴的意思是說他該早點解釋,可他當時就算是萬分誠懇地解釋了,她會相信?

“因為你那個時候肯定不會信我說的任何話。”覃森用的肯定句。

她繼續反問:“那你認為你現在解釋了我就會信?”

覃森很篤定:“會。”

阮晴勉強一笑,“那你把原因說出來,我聽他。”

“沒有什麽原因,我就那麽覺得。而你這麽多天不敢面對我,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你接受不了自己在我面前表現出的那種姿态,說的那些你平時根本不敢說的話,但你信我,我不在乎那些,你要是讓我忘了,我就絕對不會記得。”

阮晴一臉不信的表情,在遲疑。

“我之所以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解釋,是我相信,給你時間你能做出自己的思考,會把事情的思路想清楚。”

阮晴聲音頓時冷下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的關注點依舊在自己身上,所以你浪費了時間,你的解釋我沒有半點興趣知道。”

“那你想怎麽樣?”覃森把主動權交回到她手裏。

她想怎麽樣?她沒想怎麽樣,真沒想怎麽樣。

“你真有那麽愛我,愛到非我不可的地步?”

這是阮晴第一次在覃森面前說出“愛”這個字眼。

她可以很自然的對父母說“愛”,也可以對姜意然和何紛紛說,但在一個異性面前提起“愛”這個字,這是頭一回,話說完就覺得嘴巴怪怪的。

覃森遲疑了幾秒,“想聽實話?”

“難道你還準備了假話?”

“我怕我說了實話你就立刻毫不猶豫離我遠遠的。”

她定了定神,做出保證:“你說吧,不管什麽話,我絕對不會那樣做,不然我就是小狗!”

有了保證,覃森便敞開了說,這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他希望阮晴可以真正明白,而不是當成耳旁風,聽了就忘了。

他剛說出“我不是非你不可”七個字,就看到她眉頭皺成了一團,立刻停下來,直到她明白他的意思重新把眉頭舒展開,他才又從頭說起:“我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這一時之間沒能再找到能比你更能給我強烈感受的女人,所以你有時候不要太‘恃寵而驕’,我也有會有真正疲倦的那一天,到那時,我肯定會毫不遲疑從你身邊消失,雖然對你來說那應該算是麻煩終于沒了。我已經快要三十三歲了,再不成家沒辦法和家裏人交代,他們很急,我不想讓他們插手這件事,而你就在我身邊。”

“所以你是你結婚為最終目的在追我?”阮晴沒想過覃森會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應該說,是她自己根本沒有把結婚這件事納入目前的考慮事項當中,“那我的想法真的和你不一樣,我現在不想結婚,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結婚,你突然這樣說,我不知道怎麽辦……不行,我要走了,我的文件沒交給杜經理。”

她掙脫開覃森的手,站起來邁開步子就要逃,落荒而逃。

“暖暖,”覃森緊接着也站起來,從背後環住阮晴的腰,把她拖進懷裏,在她耳邊聲音低沉地說,“別逃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要的結果有點勉強你,可你為什麽不試一試,興許你可以做到。暖暖,我是真的愛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嗯?”

阮晴沒有再掙紮,心頭異常苦澀:“你真的愛我麽?如果,如果我傷透了你的心,而另一個符合你所有要求的女人又适時出現,那你一定也會對她說你是真的愛她,你想要的是一個可以和你結婚而你又不讨厭的女人,我不讓你讨厭,但至少在現在,我沒法與你結婚。”

看吧,什麽感情都是不純粹的,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之所以如此付出,是因為在他迫切需要一個可以穩定發展下去的人的時候只有她在他身邊,如果能有其他人選的話,他絕對不會找上她。

覃森自己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會對阮晴産生誤導。他的确不一定要非她不可,但他絕不是僅僅因為缺少一個結婚的對象才會賴着她不放手,他每一分感情都是真的,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如果他們能夠有一個比較好的結局,那将會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他不會拿要和自己生活一輩子的人這件事情開玩笑、打馬虎眼,他也想要過平和的生活。

可是,他都那樣說了,她還會相信他的真心麽?

“覃森,你放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鄭重的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和你的關系就只是上司和下屬,你別再來找我,我也會讓自己不去想你,我和你從此刻斷得幹幹淨淨,我不能擋住你去找結婚對象的路。”阮晴感覺了到自己的心在痛,痛得她右手手掌張開緊緊覆在左胸口,連說話都很吃力,但她還是把話完整地說了出來,“你完全沒有必要再話心思在我身上了,不值得,更糟糕的情況是可能在做無用功,你就把我看成是一塊石頭吧,石頭怎麽可能做出回應的呢,對不對?”

你不是石頭心,你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好好包容你、理解你,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可是,現在我連想你求得那個機會的機會都失去了,還是我親手把機會失去的……

阮晴拼命從覃森懷裏掙脫,低着頭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花房。而覃森卻一臉茫然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回神。

他們太過專注在對話當中,根本沒有察覺到,從阮晴第一次試圖站起來那個時候開始,就有兩雙眼睛和一個手機攝像頭開始悄悄地目注視着他們,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

流言,就從那天下午開始,在WM裏逐漸蔓延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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