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

和阮晴見面,是想把和她的關系結束,因為辛赫說,繼續拖下去對阮晴沒好處,因為她已經給不了阮晴想要的感情,也承受不起阮晴在她身上施加的那份安全感,因為她自己就不安全。

而從她自身的角度,她也承認,她對阮晴已經沒有興趣了。

但沒想到,在見到阮晴之前易杉居然會出現在她眼前,而且看他那架勢,是她非得給他個完完整整的交代,他才肯罷休。

可是,她為什麽一定得給他一個交代?

只要他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就夠了,其他的她一點都不想要,告訴他來龍去脈有什麽用,會發生任何改變麽,不會,所以,沒意義不好玩的事情她為什麽要做,看他傻傻折騰自己還一副認真的表情,那才好玩。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不,應該說你恨不得我知道後立刻出現在你面前。我知道,你想逼我回來才把‘分分’搞得烏煙瘴氣,想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會成為齊岚的走狗,可我不會因為你的理由正當就如你的願,你要自甘堕落不得善終那是你自己的決定,請不要把我拉上,我擔不起那樣的責任。”

他站起來,已經是快要失控的模樣,大吼道:“夠了!紛紛你別說了,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你是騙我的,你不可能這樣對我,你是愛我的,你是不得已而離開的!”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自己改變了世界就會跟着改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自甘堕落’我有多開心,覺得多有意思,我就是喜歡看原本‘美好’的事物被我破壞,你不知道那多讓我興奮,我都告訴你實情了,你還覺得自己所謂的努力是值得的?呵呵,值得讓我情緒高漲對吧,那我可真謝謝你了,謝謝你成為我了無生趣生命裏一部分不可缺少的樂趣……”

他不信,正常人的邏輯是不會把她的話給當真的,他完全不會例外。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說的就這些,你怎麽認為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沒人任何關系,你要怎麽過你的生活,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請不要把我作為你的借口,謝謝。”

“你……”他緊緊拽住了她的手,另一手高高揚起。

打吧,如果他要以可以把她打醒而下手來欺騙自己,那就下手吧,反正,她也想因此而少個麻煩。

易杉真的下手了,狠狠地打出了一巴掌。可是打完之後他就在原地完全呆愣住了,瞳孔開始失焦。

她便趁機捂着臉,忍着臉上的痛離開了,看到了阮晴發來的短信後,就去找她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輕易把話說清楚,但她很快發覺,就算她條理非常清晰,阮晴也聽不懂,不,是她壓根兒就聽不進去,她只在自己的思維構架當真進行思考,根本就沒有真正注意到她說的什麽,以至于最重要的點她根本沒有機會說出口,只能被她牽着走,到最後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

辛赫說她是作繭自縛,但她并不那麽認為,如果不是他要求,她根本不會說,阮晴怎麽樣,為什麽她非得要負責?阮晴自己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個體,控制不好自己的情感難道必須怪罪到她身上?笑話。

“河粉,你太惡劣了,白費了我對你的良苦用心!”辛赫恨鐵不成鋼地對她說。

“那又如何?我有我自己的決定,只求你別在聖人似的管我,我不需要管束,也不希望管束,更不想j□j涉,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已經給了你最大限度的寬限了。”

“是,是我多管閑事,那我還真謝謝你給我那麽大的寬限,真要榨幹你我早就做了,你能不能就那麽稍微給我點正常而正面的反應啊!”每個正常的人都會因為她而抓狂,辛赫也不會例外。

“你……生氣了?”她忍不住笑了,“你不知道你這表情有多好玩,真的,辛赫,你加油,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夠取代易杉,那你就不用費盡心思讓我看得見你了。”

“總有一天能夠取代”就是個假命題。

**

“失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何紛紛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過了。

她依稀還記得母親把自己留在原地那個時候,那種無助感,那種不管怎麽哭求都把人哭不回來的無力感,應該就是“失去”的一部分感受,那完整的“失去”是怎樣的感覺,她已經說不出來了,也再沒有機會體會了。

這沒有什麽不好,誰都會自我保護。

她甫一出場,就吸引住了全場的目光,由于齊岚的緣故,她被刻畫成了一個低調而危險的人物,誰都會對神秘的事物充滿好奇,再加上她又很久沒有在公衆面前出現,人們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的,我只是想要你爸徹底對齊岚失望,但也沒法,誰叫她現在已經被我逼到絕路上,快要喪心病狂了呢。”辛赫那語氣裏滿是無奈,一臉勉強。

“真想不到她居然會傻到那種地步,你說,我真要是當衆中了一槍,我爸和她兒子會不會立刻不約而同看向她,然後她特別心寒啊。”看着齊岚朝自己走過來,她居然莫名期待那個會朝她開槍的人出現。

被人背叛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有足夠的誘惑,齊岚身邊的親信為了自保有幾個已經倒戈和辛赫站在了一邊,她的計劃辛赫也完全掌控,今晚她完全是什麽臉面都不要了,打算搞壞自己丈夫的壽宴,而且完全是被逼急了——她打算雇人在當衆将何紛紛射殺。

當然,辛赫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以确保自己的未婚妻性命無虞。

在離她不遠處,齊岚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格外的得意,仿佛在說:“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等着吧,我會讓你目瞪口呆的!”

她和辛赫不約而同冷哼了一聲,但下一秒,她的心就不自覺緊了,辛赫也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易杉從齊岚身後站出來,眉目低垂,面無表情。

“紛紛,這是你老熟人吧,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他現在的情況,現在他是我的人,我要讓他做什麽他就必須乖乖去做——即使我讓他殺了你。”齊岚那張臉在辛赫眼裏已經非常扭曲了。

“第一,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和他之間的糾葛不用告訴我,我沒有興趣知道;第二,取我的性命,也要看你有沒有能耐,你說,這麽多年,你哪次得手了的?”

話說完,她發現旁邊易杉的臉色變了,只是再多的變化,她就體會不出來了。

沒能達到預想的效果,齊岚只能強裝正色轉身離開,易杉則緊随其後,并且還回頭看了她一眼。

“河粉,你又傷他心了你知道嗎,何苦呢,要我說,你們這就是相愛相殺的前兆——哦,不對,你和他是‘相’不起來的,只是看上去是那麽回事兒而已。”辛赫終于把手松開,一邊微微搖頭一邊說。

“傷得了他的心,還是挺好玩的。”

“……”

宴會按部就班進行着,辛赫的目光始終警覺,雖然進行了嚴密的部署,但他心底始終不能完全放心,畢竟并不是每一種可能性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當主持人讓全場賓客舉杯同慶時,何紛紛正好在從洗手間往回走的路上走進宴會廳。

她還沒能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有個黑影擋在了她面前,緊接着就是幾聲沉悶的聲響,再接下去就是很多人急促的腳步聲。

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擋在她身前的黑影也跟着倒下來,定神一看,她頓時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感受。

易杉倒在她腿上,胸口接近心髒位置那一塊西裝已經打濕,獻血還在不停往外冒,他的臉色發白,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她分明能感受到,那力道在漸漸減弱。

“紛紛……紛紛……”他應該是想要說什麽,但已經沒辦法完整把話說出來了。

四周早已騷動不已,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但何紛紛除了易杉微弱的呼吸聲,再聽不見其他聲音。

“紛紛……紛紛……”易杉仍舊在用自己僅剩下的氣力叫着自己心愛的人的名字,但他說呼喚的那個人遲遲沒能從呆愣中擺脫出來,只是眼眶已經明顯發紅了,渾身開始顫抖。

最終,一聲痛徹心扉的叫喊聲掩蓋住了會場其他所有聲音,甚至慌亂的人們不由自主停下了自己動作和思考,時間宛如停滞,只留給她一個人。

這就是失去,真正的失去,毫無挽回之機。

**

殺手很快被抓住,易杉也被很快趕到的救護車送往了醫院。

一路上,何紛紛都握着易杉的手,甚至在他快要被推進急救室了還舍不得放開,最後還是辛赫掰開了她的手。

辛赫把她擁入懷中,将她的頭按進自己的胸膛,想讓她平靜下來。

她很冷靜,一點都不激動,只是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絕望,什麽叫做無法挽回。

“辛赫,我還沒告訴他我是誰,他一直只以為我是何紛紛,但我還是歡歡,還是那個說話不算話把他扔在福利院的歡歡……”

辛赫只是聽着,沒有回答。

“辛赫,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可是他卻進了手術室,他不是已經和齊岚一路了麽,為什麽還要幫我擋子彈,你安排的人為什麽沒能盡早把那個人給找到!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等待時間流逝了,但在等待急救室有人出來的過程中她非常煩躁,即使辛赫用盡全力去安撫似乎也沒有明顯的效果。

終于,有醫生從門的另一邊出來,惋惜地對她說:“請節哀,傷者中彈之處正是心髒要害,我們無能無力。”

辛赫完全沒想到,何紛紛會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直接閉上眼暈了過去。

他沒讓醫生把她送進急診室,而是把人帶回了家,一直守在床邊,電話一直震動不停,他只是看一眼,後來看到來電顯示來電人為何寅,他才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何寅在電話裏說得很明确,給他最大的權限,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他不會幹涉,如果遇到阻礙,及時聯系他,他來解決。

挂了電話,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何寅終究還是不想親自出手,只想要借刀殺人,無所謂,反正他也就是個外人,顧忌不多。

而且,齊岚施加在何紛紛身上的,他肯定會加倍為她讨回來。

回到卧室,沒想到她已經醒過來,坐在床邊,雙眼迷蒙,右手揉着太陽穴,看上去應該很不舒服。

他趕忙走過去想把她按回床上去躺着,卻被制止了,她的聲音異常平淡:“我沒事,閉上眼我也睡不着,你還不如讓我醒着。”

“別強撐了,你以為你身體還有多好,快躺着!”他的語氣也很重。

“你別管我了好不好,我現在很亂,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呆着!”他發現,她眼裏包含的所有是他無法理解的,就像一個幽黑的黑洞,無法靠近。

“我不能不管你。”

“你完全沒有必要管我,要做什麽就去做,你快得到你想要的了,不要假惺惺擔心我,我不需要你管,你滾!”她近乎是在低吼。

本來,她有想過在辛赫身上找到和易杉相似的感受,但似乎總是做不到,她也不太清楚為什麽,他始終占據着一塊,而且面積在不斷變大,變成現在這樣。

她和辛赫,更像是寄宿者和利用者,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相互間的維系,比她和阮晴之間的聯系還要脆弱。

分明就不該彼此幹涉,他已經過了。

“你向我保證你不會做傻事,我再走。”他也知道自己管太多了,這件事,的确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但至少,他必須安心。

“你放心,我不會,滾吧。”

**

對于何紛紛,她從來就沒有“傻事”這種概念,想幹什麽事就幹什麽事,為什麽還要考慮那件事的性質,那樣根本沒有意義。

她拿出悄悄裝進包裏的易杉的手機,一點點翻閱,才發現,所有關于她的都還保留着,她唯一一次允許他照的那張照片作為封面,還做過處理,右下角有大大的幾個字:“紛紛,我想你。”

我也想你,但也只是想你而已,見不見你都沒有什麽區別,只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會想你,我也會好好活着。

可是,你不見了,你都不在了,我還能想誰?

你以為你用你的命保住了我的命,我還能高枕無憂地活下去?

我不想欠任何人,包括你,我也不再想欠了,你要拿命給我,我就只能還給你,反正,活下去的意義,我已經想不出來了。

接了覃森打來的電話之後她就睡了,雖然經他那麽一提醒,她想起了暖暖,但也對她再起不了任何特別的作用,暖暖對她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只是個路人一般的角色,再不會讓她提起任何興趣,幹擾到她的決定了。

她做了很多夢,好像在夢裏,她把自己從小到大發生過的事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怎麽度過加速的一分一秒,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活了那麽長的時間了,在她身上也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已經很足夠了,再沒有什麽對她來說有意義的事情會出現了,辛赫和暖暖都會說,那種感覺叫“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之後就到廚房去拿了把刀,再到浴室去開始在浴缸裏放水,等到水快要滿了,整個人浸入水中。

她亮出左手腕,目光找到了一個合适的點,再把刀尖放上去,毫不遲疑劃了一刀,鮮血立刻就從刀口中冒了出來,很快就低落到了水中。

痛麽?

好像有一點,但也不太重要。

接下來,她在靠後一點的皮膚上接連又劃了三刀,血也越冒越多,她聞到了類似于鐵鏽的味道,不太好聞。

于是,她只好把手腕放進水裏,目光驀然發狠,右手也伸入水中,開始在原本的刀口上胡亂劃起來。

似乎那樣,更痛了一些。

終于,她可以離易杉近一些了,也快要兩清了。

後來,她還是停手了,因為視野開始發花,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她只能背靠着浴缸,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易杉,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害的你,我就要還給你了。

如果,如果,我愛你該多好,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如果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個故事的過程,是幾個極其痛苦的過程……Q_Q

我的第二個故事就在這個結束了,期待我的第三個故事吧!

介裏有新坑,雖然是全文存稿ing:死命不放

嗯,就是想試試有木有人會真的點收藏 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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