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候王爺府邸,東西幾十個房間,高再無和剛子牙在這裏都有房間,只是他不習慣住在這裏。賀光澤住在東邊,穿過長長的走廊才走到賀元洲所在的位置。
廳裏只有賀元洲,連剛子牙都不再,賀元洲看到高再無招手讓他過來下一盤。
高再無稍作思考,手起手落,落子穩準幹淨,賀元洲看着殘局笑着搖搖頭,對高再無說,“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高再無低眉斂笑,目光沉沉看着棋盤穩聲說,“是大哥教的好。”
“後天有什麽安排?”高再無搖搖頭,把棋子歸位,知道賀元洲有事情找他。
“要你走一趟。”賀元洲長長嘆口氣,“這是個新買家,往東擴擴,你去探探路。”
高再無點頭應允,說會辦好。待高再無離開,剛子牙才從屏風後走出來,不滿地粗聲說,“大哥,我走就可以。”這不是白白便宜高再無嗎。
賀元洲背手站在門口看着高再無挺直的腰背越走越遠,稍顯渾濁的眼睛內一片沉寂,“老二,你跟我多少年了?”有些人丢棄舍不得,不丢又燙手。
“立秋就是三十三年。”
賀元洲點點頭,三十三年卻不及高再無七年的通透,“鐵琉回來了嗎?”剛子牙點點頭,摸着下巴看看高再無離開的方向,爽朗的大聲笑,的确是越老越發沉不住氣。
五十公斤冰毒,二十把自動步槍十把沖鋒槍,不是大買賣。高再無一把把摸着精致槍身,手指輕敲着,黑色長褲皮靴上鉚釘亮的發光,長腿靠着桌子站着,眼睛低垂視線向下遮住心思,一頭黑亮短發直愣愣豎着。聽着下屬介紹要交易對象,面前站着七八個高大虎背熊腰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後,闊步站着整裝待發。
高再無輕擡手,那些人把袋子拉鏈拉上,提在手上跟在高再無身後往門口走去。為了不張揚,沒有開平時的車子,兩輛普通的本田商務車,相隔十幾米一前一後相随,在路上兜轉幾條街确定沒有其他車子跟着才緩緩駛向開往城郊的方向。
高再無手臂撐在車窗上,風沖着窗口吹進來,吹的他衣領噗噗響,賀元洲在懷疑他,今天就是一場試探。高再無收回手,頭靠在座椅上,雙手交叉插在腋下閉眼養神,心裏冷笑一聲,他們太小看高再無。
交易時間是八點,高再無到的時候七點五十,這裏是一處廢舊工廠廠址,因為荒廢多年,煙囪和管道生鏽起皮,腳踩在地上撲哧撲哧響,是地上積的極厚的落葉,有幾條被打擾的小蛇盤着跑遠。高再無擡起手腕又看了一次表,距離八點差五分,頭頂只有幾頂白熾燈孤零零發着清冷的發,照亮這片舊工廠,照不到的地方卻黑漆漆的像潛伏的猛獸。
八點過兩分,五六個人才順着管道滑下來,為首的是位三十多歲的男子,露出的手臂上盤着張牙舞爪的紋身,身邊的另外幾個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破洞衣服帶着誇張的耳釘,眼神頗為不屑,甚至對着地上輕呸一聲。
“貨呢?”那人率先開口。
高再無低頭摸着中指上冒出來的疙瘩,臉上沉靜一片,如果不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出來他微微蹙起的眉頭表明他的不滿。高再無放開手指雙手插在口袋內,慵懶地站着左右晃動頭活動僵硬的脖頸,輕挑嘴角無聲地微笑一下,狹長的眼睛微眯着看着對方,“在這裏。”
Advertisement
從高再無身後走出一強壯男子,手裏面提着極大的旅行包,往前邁出幾步。與此同時,對方中有一男子做同樣的動作,兩個人隔着一條埋在地下的管道,彼此伸手,遞出手裏面的東西,另一只手接過對方手裏面的交換物。
作者有話要說:
☆、NO.7
突然對方身後多出來十幾個同樣不正裝的男子,舉着槍的方向是指向高再無,眼神輕佻地看着高再無,輕哼一聲,“聽說你很牛,你的貨我們收下了。”高再無輕蔑地看那些人一眼,冷笑一聲,黑吃黑嗎?他倒要看看有誰能從他高再無手裏面搶走東西。
高再無利索拔槍,指着的方向是對方為首那人,在其他人沒反應過來時已經開槍,一股血從對方腦門上炸開,正中眉心,一鼓作氣轉移手臂,連聲開槍次次中把心。
對方人越來越多,看來是潛伏在附近的同夥,一群人步步為營着慢步前移,火力全開逼近高再無。子彈擦肩而過,蹭破衣服留下一道血跡,高再無身邊四五個手下團團護住他往後退,閃躲進一排排廢舊管道之間,子彈打到管道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高再無右手托住左手,伸直手臂往前,瞄準進入視野內的穿着黑色皮鞋的腳,伴随着慘烈的叫聲一人應聲倒下。
高再無在警校時候曾是多項記錄的保留着,他是出槍最快的學員,他是在短時間內開槍次數最多的警員,他擅長拆槍裝槍,他擅長近身格鬥。
刀光劍影流彈飛竄,短短幾分鐘,高再無身邊只剩下一人,那人手裏面提着來不及交易的貨品,壓低聲音急急叫高再無的名字,“高爺,他們早準備好的,我們怎麽辦?”怎麽辦?高再無也想問怎麽辦,賀元洲是不會來救他的,估計賀元洲早就知道對方有黑吃黑的心,才只給他八個人,估計打着讓他死在這裏的念頭吧,這就是他的好大哥。
眼神交換,背對背互為保護。在直通的管道兩頭,一人一頭舉着槍瞄準這邊,高再無身邊的人倒下,高再無拖着手下的屍首,憑借着遮擋連續扳動兩次,打中那人的胸口。手槍子彈用盡,高再無邊防備用腳踢不遠處的袋子,陷入被動局勢,稍不留意被一槍打中腿,肌肉抽搐着疼痛,他咬緊牙槽,腮幫子硬硬鼓着,手向前伸去快速拉住袋子上的提手,拉開袋子取出一把完整的沖鋒槍。一個冷冰冰的頂着他的太陽穴,高再無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他知道那是什麽。
“站起來。”那人呵斥着高再無,手裏的槍把他的頭頂得偏着,高再無手撐着身後的管道艱難站起來,腿支撐不住顫抖着往下滴血。那人明顯看到高再無受傷的腿,故意擡起一腳用力向下踩在他腿上,把他本站得不直的腿踩下去,幾乎跪在地上。
高再無緊抿嘴巴,薄唇失去顏色一樣,腦門上冷汗滲出一層,他手撐着地,一點點用力迎着那人的力道艱難站起來,用比頂着他太陽穴微微帶着熱度的槍口冷幾分的聲音,一字一句說的極慢卻堅決,“我最恨別人拿槍指着我。”
那人對高再無死鴨子嘴硬的倨傲态度十分氣惱,擡手用槍身從下往上砸向高再無的頭,一股濃稠的血液順着高再無的短發流下來,順着臉頰往下淌,那人學高再無的語氣,“我最恨別人用命令的語氣。”
高再無是賀元洲得力助手,如果說剛子牙是老虎,那也是掉了牙的老虎,高再無不同,這幾年幫賀元洲征地擴大圈子立下不少以少勝多的奇跡,讓不少同行人對高再無又敬又恨,今天高再無落在自己手裏面,這人不急着一槍解決他,用冷嘲熱諷的語言刺激他,有什麽把一頭生龍活虎的豹子踩在腳下更過瘾的,一幫子人圍着看高再無的笑話,哈哈大笑。
高再無輕別開那人的槍,用彎曲的中指揩掉臉上的血跡,側站着的左手悄悄摸向腰間,抽出一把尖銳的尖刀,用力刺向那人的心髒,連刺兩下,迎着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高再無勾起一邊嘴角冷冰冰說,“我說過,最恨別人用槍指着我。”奪過那人手裏的槍,一陣掃射。其他人沒想到高再無會在這麽短時間內化被動為主動,瞬間失去優勢,不敢輕易靠近。
高再無沒有乘勢追擊,身姿矯健攀着管道往上爬,上面是空曠的頂樓,高處占盡先機,他不知道對方外面到底還有多少人。飛竄的子彈在身側飛過,手上一陣脫力,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用力把住房檐,腿向上躍跳上去,還好樓層不算高。右手臂低垂着,溫熱的血順着手臂往下淌,高再無躲在半人高的障礙物後。
這時候此起彼伏的警笛在附近響起,大波噪雜的腳步聲靠近,高再無更深的縮着身子。警察很快控制住局面,他們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有目的的在搜尋什麽。領頭那位用高再無熟悉的聲音發布命令,“至少還有一位販毒者,大家小心。”
目測有近百人,這廢舊工廠本就面積不大,展開地毯式搜索很快搜遍,那些人把目光聚集在樓上,高再無拖着受傷的手和腿,盡量讓腿彎曲起來,好縮小暴露的面積。先上來的是幾位武裝嚴實的特警人員,兩位走在最前面,步步謹慎靠近那個半人高的水泥高臺,這是一覽無餘的頂樓唯一的障礙物。
高再無算着手裏面的彈藥能讓他堅持多久,又想如果他被警方抓住生還幾率有多少。他不能死,他必須贏這一局才有繼續玩的資格。賀元洲想讓他被黑吃黑的對方殺死,再不濟被警方抓住,或當場擊斃。高再無露出無力的笑,賀元洲的計劃真是一環套一環,他不是對高再無沒有起疑心,而是要不動聲色用無懈可擊的方式,讓高再無不容推脫又放松警惕的方式解決他。
高再無如養精蓄銳的雄獅,用力閉眼又睜開,集中精力不被一陣陣的疼暈過去,失血過多讓他頭有些暈晃晃的,抽出匕首及身上另一件稍有重量的物件,朝着兩邊扔過去,物件落地發出響聲。
總有人條件反射聽從耳朵的召喚而放松警惕,高再無忍着痛快速起身,手臂扭住其中一人的脖頸,槍頂在那人太陽穴處。
更多的人湧過來,高再無勉強站着,他黑色的衣褲上沾染上紅色的血液仍舊看不出來,他讓自己脊背挺直,威武凜凜站在高處,“後退。”朝下厲聲發號施令,失血過多讓他嘴唇發白,一頭黑發越發顯得孤傲着樹立。
穿着藍色制服肩章記錄頗多功績,看起來年齡四十多歲的男子止住往前的人,“別動,他真的會開槍。”高再無嘴角噙笑,笑意直達眼睛,仿佛在印證他的話,輕移開槍口朝下,一聲慘厲的叫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廢舊工廠,高再無仍舊咧着嘴角笑,除了他額前的頭發亂了些,臉上被鐵鏽蹭了些黑,他模樣仍舊冷峻帥氣,帶着股嗜血的狠勁,如果沒猜錯,他槍裏面剩一發子彈。
這是一場心理和實力拉鋸戰,敵強我弱的局面,偏不能讓對方看出你的弱處,眼神、身姿、狀态都要正常,讓那些擅于心理戰的警方看不出破綻。高再無深知如果他放下槍,被警方拘捕帶走,人證物證俱在,他的罪名完全落定,賀元洲鐵定不會冒險救他,他的下場要麽是牢獄一生要麽是槍決。如果他反抗,勢必會被當場擊斃,這都不是兩全其美的方式。
周承弼是高再無的教官,高再無的一身本事都是自己教的,在那批學員中,周承弼一眼就看中高再無,出手快狠準不驕不躁沉得住氣,重點培養他。當初怎麽也想不到,他教會的東西有朝一日高再無會用在他身上,高再無在警校時沉默寡言,為人低調,唯一一次打架是對方不知碰了他什麽東西,高再無踹斷那人三根肋骨,周承弼趁機開除他勸他去做卧底。在警校時,周承弼就不曾完全看懂這個徒弟,更何況高再無在雙并會呆了七年,是純白的也會染得發污。虛虛實實,以至于周承弼竟然吃不準高再無手裏的槍子彈到底有多少。
只得用看似無效,抱着僥幸的方式朝他喊話,“放下你手裏的槍,你就還有機會。”沒人生來愛殺人,沒人願意站在道德的對立面,高再無覺得這一刻,心裏所謂的正義轟然倒塌,七年的非人生活,誰人記得他的好,誰人能補償他,早就把他的一顆英雄心和慈善心磨得發尖,對別人看似無效,刺得他自己發疼,這一刻徹底和過去撕裂,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過去,回不到七年前,如果妹妹還活着,他用力回歸陽光,現在,他只嫌自己不夠黑不夠狠。
在頂樓的另一名武裝人員得到領導的暗示,舉槍試圖偷襲高再無,高再無早注意到周承弼閉起的眼睛,知道周承弼對他起了殺心,快速閃身撲倒躲過飛過來的子彈,反擊打中那人,那位武裝人員倒下一動不動。
高再無殺過很多人,在雙并會七年,他早就不知道白色是什麽,他試想過無數次,如果他找到妹妹該怎麽對她說起這七年陰暗的日子和嗜血的生活,他在黑夜浸泡太久,再也無法在太陽下生活。這卻是他第一次殺警務人員,這對他來說是底線,因為他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自豪地穿着那身象征正義公平的衣服,是誰脫了他的衣服,他的道德早已不再。
從另一側攀附上來一個人,站在高再無身後,攙扶住他,低聲叫,“高爺。”高再無松開手裏的人質及沒有子彈的槍,被那人攙扶着走到邊緣處,縱身跳下去。
其他人舉槍要追,領頭那人說,“不用追了。”周承弼比任何人更了解高再無,他比別人更知道高再無的槍法,周承弼心裏始終存着一絲希望,高再無就算擺脫警察,至少不會傷警務人員,今天看來,他想錯了,這是頭長大的獅子,開始吃他的飼養者。
高再無曾問過周承弼,“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站在對立面,你會怎麽辦?”周承弼簡單回答他三個字,“擊斃你。”
高再無不是聖人,他做不到拿生命做救世主,去寬恕要奪他命的人,在別人沖他開槍時候,無動于衷的承受,他是高再無,學會掌握自己命運的高再無,做沒有軟肋的高再無。
作者有話要說:
☆、NO.8
高再無受傷嚴重,賀元洲和剛子牙匆匆趕來,只看到手臂肌肉抽搐的高再無躺在寬大床上,身下的白色床單沾染着烏黑,血已經幹涸粘住衣服,把黑色的衣褲染得顏色更重。雙并會的私人醫生被人拉着推搡到最前面,賀元洲深鎖眉頭,在眉心聳起一座山,“把他救活。”
“屬下知道,請賀爺和鋼爺先出去。”兩個護士把亮堂堂的手術刀拿出來,遞給滿頭大汗的醫生,醫生用剪刀剪開高再無腿上的褲子,子彈穿過布料留下燒焦的一個圓洞,剪刀尖夾住布料輕輕拉扯,要和血肉模糊的受傷處扯開,病床上的高再無模糊的□一聲,手用力抓住床側,被疼痛再次弄醒的他示意醫生繼續動手。
“高爺,得罪了。”醫生弄開布料,惹得幹涸的傷口滋滋往外流血,這不是難的,醫生要為高再無注射麻醉,高再無滿頭大汗搖搖頭,額頭上的汗蹭在枕頭上,“我能忍住。”咬緊牙槽,手指關節用力抓住床側發白,脖間青筋滾動,滿臉通紅仍舊不同意注射,冷汗浸透身上的衣服,在床單上印下濕漉漉的痕跡。
腿上和手臂上包紮好,醫生說注意不感染就好,說完退出去。房間內剩下賀元洲和剛子牙,及一位一米七五左右的瘦瘦男子,他臉上有道從顴骨到嘴角的疤痕,顯得猙獰不堪。“鐵琉,你先下去。”這位男子聽到賀元洲的話,微微欠身退開。
賀元洲手背在身後,大拇指摩挲着中指和食指,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高再無若有所思,幾分鐘之後走開,剛子牙暗罵一聲跟着賀元洲離開。
“大哥,難道真是咱們懷疑錯了?”剛子牙低聲問賀元洲,賀元洲闊步走在前面,聽到剛子牙的話沒回答對錯,只是說,“現在下結論太早。”這樣竟然都被他逃回來,不得不說賀元洲是欣賞高再無的,尤其是聽到鐵琉說高再無殺了警察時。
醫生說高再無病情穩定,但是到了晚上開始發高燒,燒得整個人迷迷糊糊,擡手動腿不得安生,兩位護士按住他的手腳抵不過,賀元洲下令找來繩子把他的手綁在床上的柱子上,高再無身子拱着像掙紮的螞蚱或者蟲子,卻掙脫不了,臉上虛虛實實的閃過痛苦又愉悅的表情。
兩個小護士瞧瞧高再無再看看賀元洲離開的方向,壓低聲音議論紛紛,“高爺不是賀爺的兄弟嗎?賀爺為什麽要給高爺注射寶哥拉。”寶哥拉是雙并會研制提純出來濃度極高的毒品,相比較普通毒品更容易上瘾,戒毒更是艱難,控制性極強。
希望并不是每天都會被送出去見客人,幾天才會有一次,藍蓮似乎并不熱衷于把她送出去賺皮肉錢,更像是在試探什麽,因為每次見到的男人是不同類型,那些人雖碰她,卻像有顧忌般畏手畏腳,不碰嘴巴不碰她私,密,處,到忘情處放肆些,又生生頓住,像突然醒悟過來什麽,希望隐隐覺得這其中像是有人在從中設障礙。像一道道關卡,一關關的通關,希望在等,等翻身的機會,只是這個機會來到太慢。今天,她被提前通知有任務。
希望換上一襲吊帶長裙,裙子長度到腳踝,腳上穿着阿紫給她搭配的白色松糕人字拖。阿紫早吩咐下去提前把希望的長卷發拉成直發,鏡子中的希望清純的像臨近高中畢業的學生,如果在正常人家,她現在應該正是高中的年齡吧,只可惜她命薄,沒投在普通人家。
仍舊是車子送希望來,時間規定仍舊是半個小時,希望對這些流程早已熟悉,熟練地推開車門要下車時,副駕駛座上的人竟然轉過頭對她說了多餘的話,“別讓他碰你□。”希望懷疑地看着那人,點點頭,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副駕駛座上的人盯着希望的背影斂住眼裏的少許擔憂,各安天命,他又有什麽資格去關心她的安危,是死是生只是別人的一句玩笑話而已,生不容易,死卻太簡單。從腳下拿出筆記本打開,指尖跳動幾下切入畫面,是間寬敞的大屋子,有整面牆的書櫥。
希望推開獨門獨院的鐵門,院裏面有棵高大的梧桐樹,碩大肥嫩的枝葉郁郁蔥蔥,星星點點陽光穿過葉子照射下來,在土地上投下亮亮不規則的光,希望腳踩着光亮心情好極了,她愛任何時候的太陽,溫和的晨曦初陽,熾熱的正午太陽,還是朝霞滿天的落日,只有有太陽的地方才是光明的,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心跟着暖洋洋起來,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人,起碼她還活着。
房子是上下兩層小樓,一樓空空蕩蕩沒有人,不同與院子裏的破亂,屋子內裝修雖不精良奢侈卻幹淨整潔,尤其是有整面的書櫥,希望邁着步子走過去,仰頭望着書櫃內像板磚一樣的書,她墊腳拿下來稍微上層的一本書。
書被保護的很好,沒有任何褶皺,希望只是稍微翻開,翻着書看裏面的文字。突然身後一股力量沖過來,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攬住她的腰,把她往前推緊緊貼着書櫥,希望沒有回頭,手裏面仍舊拿着那本書。手的主人卻顯得格外興奮,一雙手力道重重的揉搓着她的胸,把一對綿柔的軟噗噗捏的變形,手指壞心的拉扯着頂端的甜果。希望裙子裏面穿着一件低胸吊帶,肩帶被人扯下來,連帶着裏面的衣服一同扒下來。
“痛。”希望咬着嘴角忍不住仰頭大喘,手伸向後面撓那人的胸口,被身後的人粗魯的抓住按在書櫥上,她整個身子拱着,頭往前臀在後,像一頭嫩生生的小母馬,被人牽制着。
身後的呼吸灼熱滾燙,粗重渾濁地噴灑在希望的脖頸上後背上,那人已經開始咬着她的肩膀往下咬,不知那人是否故意的,希望覺得那人咬得她疼,似乎要把她一塊肉咬下來一樣的用力。男人讓她的雙手撐在書櫥上,壓低她的腰擡高臀,把裙子從後面高高撩上去推到腰上,衣服仍舊挂在身上,卻岌岌可危的遮不住什麽。
察覺到男人的意圖,想起車裏男人的囑咐,那絕不是随口一提而已。希望拼盡全力手撐住書櫃用力轉過身,本擡腿搭在她身上的男人被她揮開,希望靠着書櫥對着男人笑,“不可以這麽急哦,那裏不能做。”男人氣喘籲籲地瞧着她,似乎難以忍受,嘴上胡亂答應着掰着希望的身子讓她繼續趴着,扶着慢慢貼近她。
希望深呼吸眯着眼睛往上看,書櫥真的很高,她看到書櫥最上層的書,猜着那些書的內容,是小說還是傳記呢,或者是煽情的文字,那些故事的結局是喜還是悲呢。身後的動作越來越大,希望被撞得臉偏着貼在書櫥上,挨着冷冷硬硬的書封皮。
那裏一張一合被擦得脹痛被野蠻的侵占着,沒有憐惜沒有詢問,只有無盡的占有,只能适應着接納,漸漸适應之後勸自己放松,但被人握住緊閉的雙腿之間仍舊疼痛的讓她咬着牙忍着哭腔,細細碎碎的化成欺騙他人,卻未能自我安慰,軟人心骨的嗯啊歡愉。突然抽動的動作越來越快,那人笑得越發得意和猖狂,嘴裏說着污言穢語讓希望叫他老師,希望随手抽出一本書,“老師,這首詩怎麽讀?”那人接過書攤在她後背上,用不正常的語調念着,希望認真聽着,配合着盈盈哦哦地叫,一聲更比一聲高,勾着頭往後瞧着身後的人,滿眼春情。
結束之後,希望顫抖着雙腿靠着書櫥站着喘氣,男人同樣氣息不穩坐在地上,剛還雄赳赳的逞,兇物已沒有兇狠模樣。待體力恢複些,希望随手抽下來一本書,“可以送我嗎?”男人看着希望一手拿着書,另一只手拉着衣裙重新穿上,眼睛大喇喇的在她身上巡視,點點頭表示應允卻問她能否再見面。希望對他揮揮手,“老師,謝謝你的書哦。”提拉着拖鞋往門口坐過去。
希望得到她人生的第一本書,專屬的書,她把書放在枕頭下面,在睡覺之前看上幾行,書上寫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在希望離開不到五分鐘,在屋子內響起一聲槍響,那靠着書櫥不曾站起來的人,滿眼驚恐順着書櫥倒下去,血染紅了那幹淨的扉頁。那人收回槍,看眼地上的人,碰了不該碰的就是要死,這就是命,由別人定下的游戲規則。
作者有話要說:
☆、NO.9
高再無除了最初發燒幾天之外,身體很快好起來,賀元洲每天會來看望他一次,說些讓他寬心的話。高再無臉上挂着結痂的未脫落的傷疤,對着賀元洲痛心疾首愧疚地自責,“那批貨……大哥對不起,是我掉以輕心。”賀元洲拍拍他的肩頭裝模作樣勸慰,“總有失手時候,這是意外。”演戲嘛,大家都把臺詞唱好;過招嘛,大家都是高手,怎又能不配合演出。
高再無的傷漸漸好起來,霏霏這段時間趁機賴在他這裏,她在也好,剛好能堵住別人的嘴。霏霏以為這段時間的床前照顧,高再無沒讓她離開,是徹底握住這位爺的心,行為乖張跋扈不少,高再無睜只眼閉只眼,有些女人心思簡單,給些好處得些好處,比如從霏霏口中得到些他想知道的大家的反應。
霏霏一心讨好高再無,對他形影不離,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是貼心的近身勾引,演一出患難見真情的戲碼。吃過飯,霏霏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在高再無的胸口摸來摸去,輕掐着乳頭軟綿綿的逗弄,高再無拉過她的手按在小腹上。霏霏得意卻故作羞怯地笑着,手溜進他褲子內,握住已經漸漸崛起的昂然,小手套弄着上下滑動,高再無看着她玩,霏霏褪下上衣,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向下俯身用蕩漾着來回的乳波一下下逗弄着滋滋流口水的大物。
霏霏的技術極好,這也是高再無一直留着她原因,霏霏要的很簡單,傍上高再無,逃脫像希望一樣的命運,這對她們這樣的女孩子來說是最快的捷徑,既然有可能她一定盡量把握住。眼睛往上勾着眼神看着高再無,高再無沒受傷的手摸着她圓滑的肩頭,握住她的肩膀摁低她的身子。
溫熱的小口遇到更加熾熱,融化成孜孜不倦湍急溪流,帶着技巧的讨好遇到不主動不拒絕的男人,雖效果差了些,仍舊有效。霏霏張着嘴巴一下下吞咽着,深達喉嚨,到的深了不急着退出來躲避,用吞咽的動作帶動喉嚨鎖緊……
高再無雖受傷對希望每天的情況了如指掌,比如她什麽時候接客,對象是什麽樣的角色,甚至連錄像都有一份,看着畫面內隐忍的小臉,高再無想起那晚上希望趴在他身上的模樣,故意用倒挂着的柔軟胸前蹭他的胸膛,當時她低着頭,高再無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想必和這畫面中的一樣,不樂意卻故意嬌柔着聲音嗲嗲地顫着音叫人,連高潮和愉悅都裝的那麽像,在別人瞧不見的背面,不耐煩的翻白眼。
高再無手臂上突然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仿佛有一張粉紅小口伏在耳邊,正對着耳朵細細吐氣,用纏人的聲音柔柔地叫,“高爺。”
把畫面定格,高再無伸手摸着屏幕內咬着嘴角的小臉,有股子要結束對她考察的沖動,這僅僅是一瞬間的想法,他還是惜命的,不會腦熱到把一顆沒用途的定時炸彈放在身邊。希望和小雯同歲,不知道小雯生前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都說物以類聚,據說小雯和希望關系不錯,小雯應該也是差不多性格吧。
高再無看着屏幕內的希望,不知怎麽就換成小雯的臉,他沒見過小雯笑,不知道她十七歲時候聲音怎麽樣,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嗎?只是這樣想想,心就揪着一樣的疼,那是他妹妹啊,他找了十四年的妹妹。這十四年,高再無從不覺得苦,因為有希望,因為有盼頭,在認出小雯是妹妹時候,高再無才知道什麽是真的苦,比生吃苦瓜更苦的味道,因為吐不出來只能往下咽,還不能表現出來,要做個陌生人。
希望脖子裏沒戴項鏈,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年齡不大頗有心機,不動聲色卻擅于觀察,她應該已經察覺到那條項鏈對自己有特殊意義吧,才會收起來,當做護身符。高再無摸着下巴無聲笑,露出七年來第一個真摯的笑,因為一個還算是陌生的女孩,只有這樣的女孩子才配的上他的游戲。
高再無拿出手機撥出去,“最後一道。”那邊遲疑幾秒鐘,問,“是不是……”高再無已經挂掉電話,自己的命既然掌握在自己手裏面,那麽首先要學會自救,你不能保證上帝會應時出現在身邊時,那麽讓自己做命運的上帝。
這幾天有消息走漏出去,交易時間交易地點甚至交易人名單清晰明了,警方有幾次規模宏大卻無功而返的行動,像被人吊着戲耍一樣團團轉,當然大功勞沒有,小功勞還是有的,查封幾個交易點,幾處娛樂城被封。
幫會內關于內鬼的消息越演越烈,為了自保,大家紛紛拿出證據表忠心,賀元洲對這些看在眼中,仍舊穩坐泰山。剛子牙依舊把矛頭指向高再無,奈何高再無自從受傷之後不接觸雙并會的生意,每天和霏霏厮混在一起,吃吃喝喝,甚至撿起這幾年盡力壓制的毒瘾,完全是要做個無作為的甩手掌櫃,讓剛子牙找不到他的可疑處,高再無生還的消息在雙并會像奇跡一樣被人津津樂道。
剛子牙私底下詢問過霏霏幾次,霏霏說高再無一直和她在一起沒可疑處,剛子牙讓她繼續監督,如若他有任何風吹草動快些告訴自己。霏霏雖想傍上高再無,更想傍上賀元洲,高再無在三個老大中年齡最小,論功勞剛子牙更大,賀光澤年輕就算将來接手仍舊需要剛子牙扶持,這樣算來,剛子牙是更好的投靠對象。
這天,剛子牙陣勢極大,鬧鬧哄哄說抓到一個人,是高再無身邊的人,自信滿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揚言想要給高再無一個下馬威,順便把他打回原形。高再無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他記得周承弼的話,不管是否是吓唬他,他都要留個心眼才是。
“三弟,你這些年埋得挺深。”剛子牙的槍指在高再無的太陽穴上,只要他輕輕松動,高再無就命喪黃泉。高再無一個月內被人兩次用槍指着,而且是他最讨厭的姿勢,心裏冷滋滋冒着寒氣,用手抓住剛子牙的槍頂在眉心。
高再無雙手插在口袋內放松地站着,仿佛只是普通的面對面說話,頂着他頭的槍根本不存在,“二哥還什麽都沒審,怎麽就斷定這人是我指示的,根據二哥這樣的理論,我是不是可以懷疑其實二哥才是那個內鬼,故意誣陷我呢。”高再無雲淡風輕笑着回擊。
剛子牙粗聲粗氣說他胡說,“我和大哥打拼雙并會的時候,你還是不知道在哪玩泥巴的小娃娃,憑這點想和我鬥。”
“大哥。”高再無更輕松攤手,頗為無奈的聳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