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元洲在高再無打招呼的時候對他點頭示意,剛子牙見人到齊了,氣哼哼地喘粗氣,雙手叉腰恨聲道,“我不信那個婊,子有這麽大的膽子,她背後一定有人,就算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那個人找出來。”賀元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表情,看到床上身上插滿管子的賀光澤時才有所改變,默不作聲,一整夜沒睡讓他氣色看起來不佳,兩鬓的白發更加明顯。
賀光澤有哮喘,聞不得花粉味,偏阿碧身上帶有花粉,使得賀光澤誘發哮喘,差點喪命,而知道賀光澤有哮喘的人沒幾個。
賀元洲的視線在剛子牙及高再無之間溜達一圈,雖疲憊仍有看穿人的威懾力,剛子牙撇開頭眼睛看向床上的賀元洲,高再無迎着賀元洲的視線望過去,目光定定未眨巴一下眼睛。賀元洲無力地擺擺手讓他們退去,“光澤沒大礙,你們都散了吧。”
剛子牙和高再無退出病房,剛子牙仍舊嘀嘀咕咕,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吐訴對象,竟然對高再無說,“老三,老子不信這個邪,一定是有人背後做鬼。”高再無敷衍着笑說一定幫忙把那個人揪出來。
高再無的書房內,高再無坐着,在書桌後站着兩個同樣高大的男子,一個一身黑色,一個一身白色,雙方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瞪着對方,不甘拜下風地用眼神厮殺。高再無把槍甩給他倆,“不是要死嗎?我成全你們。”黑色的男子麻利傾過桌子身子拿過槍,對着白色男子,咬緊牙槽腮幫子一動一動表明他在努力壓制情緒,開口仍舊壓制不住,氣息不穩地哽咽着說,“是你害死她的。”不是說好的一起活着,她為什麽不等他。
白衣男子雙手貼着褲縫站得挺直,聽到黑衣男子的問話嗤笑一聲,“憑你能靠近賀光澤的身?”語氣內頗為不屑。黑衣男子臉上風雲巨變,利索擡腿,謀足近用在腿上,狠狠踹向白衣男子的腹部,用了十分的力氣踹得白衣男子倒退四五步,抓住憑借才站穩身子,黑衣男子仍舊氣不過,三步并作兩步,提着白衣男子幹淨的衣領提起來,不顧他佝偻的身子屈膝一記用力頂,曲起手肘對着他脊背就是一擊,動作快如風力道卻極大,“少他媽的冠冕堂皇,你就是死了自己的女人,見不得別人好。”拿着槍的手因為情緒不穩定而握不穩。
“你以為真能帶她走?她為什麽跟你走?你不過是她挑中的傻瓜其中一個。”白衣男子手撐着地要站起來,他明知道這些話會讓眼前暴怒的男人更生氣,他仍舊說出來,“她比你經歷更多,你說不在乎,你摸着自己的心口問,你真的不在乎?不在乎她被那些男人誰?”
一聲悶哼,白衣男子再次倒地,黑衣男子這次是真的動怒,腳下的力道是要致人于死地的力氣,“不準你這樣說她,我說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嘴巴裏胡亂解釋着,像被戳中痛處一樣越發失去理智。
白衣男子呵呵笑,揩掉撕裂嘴角上的血跡,“如果你真這麽想,為什麽要生氣?你和她不過是彼此的慰藉,給自己找一個支撐。”黑衣男子臉上的表情呆滞住,握住槍的手指用力收緊,指節發白,他忘記了,阿碧從未問過他是不是愛她,難道她也覺得他那不是愛她嗎?
高再無看這倆人你一拳我一腳在他書房內比劃着鬥狠,雙方都是使了大力氣,誰也不肯服輸,一記勾拳重擊對方俊俏臉龐,不多時兩個人氣喘籲籲,平時兩個冷靜自持的男人抱成一團襲擊對方的身體,瞪着猩紅的眼睛怒視着對方,脖頸間青筋暴起,恨不得上前咬住對方脖頸動脈。
毀掉兄弟之間友誼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他們一個女人。
高再無看他倆不打了,冷哼一聲提議道,“沉不住氣了?今天你們兩個不死一個就別走出這扇門。”說完大步流星走出門,關上門把兩個人關在裏面,不多時裏面一陣噼噼啪啪作響,又是一陣猛烈追擊。
希望在外面探着腦袋正往裏面張望,她只見到高再無和阿良進去,為什麽裏面會有三個聲音。看到高再無冷着臉出來,吓得她立馬縮回去,知道他已經看到,又伸長頭挺直腰背,臉上挂着讨好的笑,戰戰兢兢地走到高再無身邊,試探性地抱住他的手臂。
高再無揉着發痛的眉頭懶得理會希望莫名其妙的乖順,疲憊不堪地甩開她的手讓她回房間,并囑咐她不要出來。希望得令小跑進卧室,高再無臉上雖餘怒未消,但還讓她靠近,看樣子他還不知道自己偷東西的事情。
高再無靠着牆壁聽書房內兩個男人聲嘶力竭地痛哭流涕着抱怨哭訴,他的确不知道希望的小動靜。原計劃是高再無吸引剛子牙的注意力,阿良靠近賀光澤并殺他,賀光澤身邊有賀元洲排信任的手下守護着,半個月過去阿良都未找到下手機會。田建木卻沉不住氣,想要讓賀光澤一擊致命,把計劃告訴了阿碧,阿碧一聽阿良是抱着近乎同歸于盡的可能性去殺賀光澤,怎麽還坐得住,答應田建木代替阿良去。賀光澤哮喘發作,阿碧被毒蛇咬傷救治無效當場死亡,阿良知道之後悲痛欲絕要田建木償命,就有了現在這一出。
這雖不是好事卻給高再無提供重要訊息,賀光澤有哮喘,在此之前他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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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兩個人打累了靠着桌子粗喘氣,滿身大汗衣服撕扯成碎布一樣的挂在身上,強壯的身上布滿血痕和抓痕,人惹急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爪子都是最好的武器。高再無走過去蹲在他倆的面前,拇指用力摁壓着他們嘴角的傷處,兩個人疼得倒抽氣,高再無甩開他們的臉,“出息,我看你們也不用報什麽仇,去外面打一架招來剛子牙,就什麽都了了。”
阿良跟了高再無五年,深知他的性子,但是失去阿碧讓他失去全部支撐,一個雄壯的男子趴在膝蓋上嘤嘤哽咽着哭出聲,田建木到底理虧些,被阿良揍得更重,把手搭在阿良肩膀上,阿良不讓他碰自己,田建木苦澀地開口,“對不起,是我太想殺了他,只要殺了賀光澤,我這條命你随時取,換阿碧的命。”
阿良止住哭聲,低垂着頭握緊拳頭不肯搭理田建木,高再無攬過他倆的肩膀用力握住,“我比你們更想殺了賀光澤,但殺他之前必須有讓你們退身的方策。”阿良和田建木齊聲說不怕死,高再無相信他們的話,欣慰地拍拍他們的肩膀,“我知道你們不怕死,我怕你們死。”阿良是他帶進來的,田建木是妹妹生前喜歡的人,高再無無論如何要保住他們的命。
高再無的面子阿良還是要給的,面上和田建木關系緩和,實則更加劍拔弩張。
賀光澤病情好轉一些,高再無每天去看上一遍,賀光澤病房外不少人守護着,對每個來看望的人都要搜身,連高再無都不能特殊例外,想要再近賀光澤的身更是難上加難。賀光澤今天精神還算不錯,靠着床頭對着護士大呼小叫,看到高再無來老實叫聲阿再讓那些人退去。
“今天怎麽樣?”高再無脫下外面的黑色大衣,坐在一邊和他閑聊。賀光澤擰擰眉頭,頗為不耐煩地抱怨,“悶死了,我爸不讓我出去,你和他說說。”
“大哥是為你好。”為你好不讓別人近你的身,高再無想,如果他現在開槍殺了賀光澤,是不是就游戲結局了,所有人都解脫了。
“都是阿碧那個賤人,竟然敢害我。”賀光澤說的急了些,一口氣提起來沒咽下去彎腰咳嗽,高再無給他拍背,拍上他後背的手漸漸上移,捏着頸椎骨揉捏,手指上用力,只要加上幾分力咔嚓一聲響,就一切結束了,這時候門外響起聲音,“賀爺好,鋼爺好。”高再無放開捏着的骨頭,繼續給賀光澤拍背。
作者有話要說:
☆、NO.29
來的不僅有賀元洲和剛子牙,還有阿綠,阿綠見了高再無谄笑着問好,高再無和阿綠打交道極少,卻知道這女人向來依仗剛子牙的威力,在藍蓮狐假虎威欺負人,說心裏話,高再無不願意和藍蓮的女人打交道,不是因為她們低賤,而是每次接觸不由想起妹妹。
剛子牙本陰郁着臉不知道在和賀元洲彙報什麽,高再無卻知道,嘴角挂着冷峻的笑看着走進來的兩位哥哥,剛子牙看到高再無竟然一掃剛連上的陰霾,笑呵呵地打招呼,“三弟原來在這裏,讓我一通找。”粗人開始拽細文,一定沒什麽好事,高再無這個直覺還算準确。
賀元洲說要和賀光澤單獨說些話讓他們先離開,高再無跟在剛子牙身後走出去,走廊內往前走幾步的剛子牙突然回頭對高再無說,“阿再,你養的人,膽子真是個頂個的大。”高再無謙聲說哪裏哪裏,心裏卻在想剛子牙指的是誰?
第二天高再無就知道了,賀元洲說身體累沒有出面,高位設置了兩把椅子,一把是剛子牙一把是高再無的,屋子內站着三十多個手下級別偏上,場面嚴肅緊張。高再無不知道剛子牙唱的是哪出,大早上把他大費周章叫來,但是高再無不急,剛子牙既然叫來這麽多平時不聚集在一起的人倒也難得。待高再無落座,剛子牙忍不住開場唱戲,從門外兩個男人拉扯着一個女人走進來,高再無本低頭在捏着大衣上的扣子把玩,聽着那人聲音熟悉,擡頭一看竟然是希望。
希望還穿着睡衣,稍長的頭發亂糟糟的,腳上的拖鞋早就不見,被兩個大男人拽着揣着往裏面拉,希望一改往日的順從服從模樣,墜着身子往下禿嚕,嘴巴裏尖聲叫着讓那兩個人放開她,怎麽看都是副撒瘋的模樣,高再無看得起勁,忍不住掩住嘴角無聲笑,她這個樣子倒挺難得。
不用高再無問,剛子牙與阿綠一唱一和,聲色并茂地就把事情說明白了,希望偷了高再無的令牌給十八,十八是藍蓮的人按規矩已經辦了,希望是高再無身邊的人,尤其是極為寵愛的女人。剛子牙故意問,“三弟,這女人是你的,你說怎麽處置?”拿眼睛故意看着高再無怎麽忍痛割愛。
高再無雙手墊在腦後伸展身體,最近真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發生,慵懶地漫不經心地說,“按幫規,該怎麽辦怎麽辦。”高再無一副事不關己的清淡語氣,眼睛連看希望一眼都沒有,仿佛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
剛子牙不可置信再次詢問,“你舍得?舍不得和哥哥說聲,二哥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你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麽漂亮毀了就可惜。”希望跟着高再無有段時間,這期間高再無沒有找過其他女人,這讓剛子牙多少認定希望這個女人對高再無是有些不一樣的,剛子牙故意拿話試探高再無,他可是記得前幾天高再無才把近身用的那把刀送給希望,并給她霸道的特權:看誰不順眼就用刀子讓他們屈服。
高再無從凳子上站起來,散漫地朝着希望走過去,他還真是小瞧這個女人,竟然有膽子偷他的牌子,他倒是好奇,既然有牌子,她為什麽不自己跑?高再無認真打量不遠處的女人,估計是被這嚴肅的場面吓到,她身子微微顫栗着,小巧晶亮的腳趾頭蜷縮着,像多次盤在他腰後一樣的漂亮。
希望低垂着頭不敢看他,卻感覺到一股冷冽的氣息迎面而來,那是高再無身上的氣息,不知道是因為堂內的冷清,還是希望的鼻子出問題,她嗅到高再無身上不同的味道,讓她生疏。
高再無挑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擡起頭,調笑語氣着說,“多些二哥體恤,不懂規矩的女人自然要用規矩教,我想想幫規是怎麽處置這條的,鞭子二十下,連降三級,我看她也沒什麽級別可降,不如賞給別人罷了。”高再無說完,察覺到希望更劇烈的顫抖,小拳頭緊緊攥着鼓勁,緊閉着的長睫毛洩露她的驚恐,身子抖得像門外樹上的落葉。
高再無對她的驚恐熟視無睹,把她的下巴擡高,掐着她臉頰迫使她睜開眼睛,水靈靈的大眼睛中是乞求的求饒,是明晃晃的求助,她怕了對他求助,希望他能幫助她。高再無的手在堂內衆多人中指一圈,“送給誰呢?這個?這個?你告訴我看上哪個?”他的臉湊近希望幾分,他的呼吸帶着香皂的幹淨氣味,她卻壓制住呼吸小心翼翼。
在這一秒,希望內裏有一處轟然倒塌,這就是所謂的特殊嗎?捧得高拉得很,她不該寄托在高再無身上的,她自認經歷過很多事情,自以為看清人世冷暖,畢竟只是十七歲的小姑娘,見過的人也就是這麽些,怎麽鬥得過高再無這樣的級別。雖防備着還是輕易相信這個男人偶爾的柔情,被他每個早晨醒來的眯鈍純良的外表而欺騙住,以為他會幫自己一把,起碼不會這麽絕情。
高再無拇指與食指掐住希望的咽喉,希望掙紮着要掰開他的手,順着高再無指着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肥頭大耳略虎背熊腰的男子被點名呵呵傻笑着看着希望,另一個尖嘴猴腮看到高再無指着他時,眼睛賊得發亮,希望後背一層冷意攀着脊椎往上攀爬,她知道高再無說得出做得到,定不會憐惜她的性命。
高再無手一轉指向剛子牙,“還是他吧。”那人站在剛子牙身後,雙手背在身後閑散地在研究柱子的紋理,仿佛置身事外的散漫,聽到高再無的話,他擡起頭望過來,臉上表情變了又變,往前走幾步,對高再無彎腰致謝,“謝高爺美意。”在所有人看好戲和稱羨的眼神中,男子彎腰扛着希望走出大廳,在男人肩膀上倒挂的希望看着越來越遠的高再無,忍不住一層水霧迷蒙住眼睛,咬住嘴角忍住,仍滴下三滴在地板上,有朝一日她一定把今日屈辱加倍還給高再無。
二十鞭讓粗壯的男人都吃不消的懲罰,更何況是希望這樣的女人,在藍蓮兩年還算養尊處優不至于做什麽體力活,粗糙的鞭子揮在身上時候,皮像被剝開一樣疼痛,希望趴着忍着那一陣陣最初是疼,最終是麻辣的感覺一陣陣侵襲而來,咬緊的嘴唇發白滲着血跡,她上衣被脫掉,手臂上脖頸上的冷汗順着凳子往下滴,又是一鞭打在身上,一股疼痛侵向大腦,希望大腦一片空白,暈死過去,如果真的能死過去該多好。
希望第一次覺得,死未必是結局,或者是另一個開始,關于美好的開始,是解脫。
希望再醒過來,是趴着的姿勢,後背上仍舊火辣辣的難受,她手肘撐着要側轉身子,趴伏着的姿勢,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憋悶過去。剛支撐起一條手臂,牽動背上的傷口,希望啊一聲癱軟着趴在床上,下巴磕在床鋪上,上下牙齒咬住舌頭,又是一陣疼。
希望攤開手臂尋着最舒服的姿勢,趴着不能動,四處打量周圍,這裏不是高再無的住處,她忘記了,高再無把她送給別人了,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希望仍舊忍不住心裏猛一疼痛,她以為真如外面傳的高再無對她多好,到關鍵時候他仍舊能輕易放開她的手,任由她自生自滅。
“醒了,喝水嗎?”一道還算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希望擡頭看那人,只看到他白色的衣褲及幹淨的下巴卻看不到他的面容,在大廳時候她早就吓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正眼打量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把她仰着的頭摁下去,好笑地看她的呆愣模樣,“張嘴巴。”把水杯遞到她嘴邊,希望小口喝着,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現在不僅渴還餓,但她不敢多說話,不知道眼前的人什麽脾性,心裏只能祈禱對方看到她這個樣子,不會有什麽胃口。
那人喂過希望喝水,坐得離她遠遠的,那裏距離窗口近些,他整張臉隐在帶着微亮燈光的黑色中,僅看清楚大致的面部輪廓,正宗的國字臉應該不醜,他不和希望說話,希望就閉口默默觀察四周。
那人拿出香煙點燃一根,微弱的火光在手指尖跳動,煙霧缭繞着纏繞在男人身邊,把他的臉隐藏其中,被一陣随意的風吹散着飄散在房間內,希望最初不适輕咳一聲,那人往這邊看了一眼,突然溫柔地輕笑一聲,“第一次見她時,她也咳了。”他笑起來比冷着一張臉更好看些,他笑得滿眼柔情,看的雖是希望,卻像是對另一個人說,輕柔的唯恐大嗓門會吓到她。
男人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飄散的煙霧籠罩在他周身,為他添了幾分哀戚,男人望着窗口似乎想起什麽美好的事情,“我第一次見她時候她進藍蓮不久,明明什麽都不懂偏膽子比別人大些,見到別人也不認生,對誰都自來熟。”他搖搖頭像是幸福又像是哀傷,“她就是個傻瓜。”
希望聽着男人的話,腦子中同樣有這樣一個人,那個人是小雯。她擡頭再看窗口坐着的男人,恍然大悟驚訝叫着他的名字,“你是田建木?”因為激動要爬起來偏使不上力氣,疼得她悶哼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田建木……眼熟不?
肯定不眼熟,哈哈哈哈哈哈,因為他素第一次粗線
好賤好賤……
☆、NO.30
“你最好趴着別動。”男人對她認出來自己并不意外,倒像是預料之中的結果,語調仍舊溫情,“她果然什麽都告訴了你。”十七、希望這兩個名字不知道被小雯在耳邊念叨過多少次,想不記住都難。田建木有時候被小雯念得心不在焉問“十七是誰?希望是誰?”每每這時候小雯會急躁的跳腳,“我告訴過你啦,希望就是十七。”
小雯,那個笑起來憨憨帶着甜味的姑娘,明明處在最肮髒的藍蓮,卻始終無所謂的笑着。田建木情緒有些激動,深吸口煙,才有勇氣回憶起她。這樣沒有心機的女孩在第一次見自己時候,竟然能夠拍着自己的肩膀自來熟的聊天,說起她的未來有板有眼,田建木當時嗤笑一聲,那根本就是白日夢。那姑娘瞪圓眼睛,仿佛被他羞辱一般,“你為什麽笑?你不相信我?只要我聽話一定可以走出去的。”天真地嘟着嘴巴說要證明給他看。
她聽話,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有靈敏的嗅覺,輕易地利用自身擁有的優越條件去換取奢望的,她巴結上阿黑,投其所好倒是運用得好,知道阿黑愛色,她就故意吊着他,讓阿黑給自己留大客戶。阿黑從小雯進藍蓮第一天開始就惦記着這個熱情靈動的姑娘,心急難耐次次被她撩撥的滿身火。那時賀光澤剛玩死身邊的一個女人,需要別人替補,阿黑把小雯介紹過去,小雯年齡漂亮發育的好,賀光澤看過就喜歡上,把她留在身邊,小雯以為她的命運就會就此不同。
“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适合孤家寡人。”男人自嘲着笑,他以為在雙并會他就應該是一個人,無條件聽從剛子牙的話,因為從小他就跟在剛子牙身邊,換句話說沒有剛子牙就沒有現在的他,剛子牙對他信任,就像賀元洲對鐵琉,高再無對阿良一樣,在雙并會,總要有那麽一兩個心腹傍身。
小雯跟了賀光澤之後混得風生水起,後來不知道怎麽和藍蓮的一個女孩子打架,害得別人記錄被消除,這些和田建木都沒關系,但是小雯卻主動找到他,一直笑着的女孩子竟然哭啼着說自己害了別人。田建木當時想果然是小孩子一樣的年齡,為害了別人而自責。
“我該怎麽彌補呢?”小雯眨巴着淚眼問田建木,模樣無助又可憐。田建木只想着趕緊結束這讓他心煩氣躁的談話,随口說,“去找阿黑。”小雯聽了他的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腮幫子一股一股的,拍拍衣裙竟然正式滴對他彎腰鞠躬說謝謝。
田建木當時說完就後悔了,問她是不是真的傻,這樣的馊主意也會相信,到底是別人的事情,田建木聳聳肩随她去。讓他大跌眼鏡的是,小雯竟然真的找了阿黑,遂了他的意,一個女人遂了男人的意,除了身體交易還能有什麽。
田建木記得那天小雯來找他,陰郁幾天的臉上終于重新綻放笑容,田建木覺得這姑娘笑得勉強笑得讓人心酸,他差點就要開口安慰她。小雯絲毫不傷心,她笑嘻嘻地揮開擋住眼睛的劉海,“每個人都要為犯的錯負責,反正我已經這樣,只是多一個男人而已,破罐子破摔吧。”
這些希望記得,那時候她和十八被清除記錄,十八被送去C級,一個月後重新回來,三個女孩聚在一起聊天。小雯少了以前的沖動,大家都長大了,在這樣的環境下被迫着成長。小雯帶了酒,蜷縮着腿坐在地上,“上次是我對不起你們兩個,我向你們道歉。”希望拿過來兩瓶,一瓶遞給十八。十八沒有猶豫接過來,真誠地說,“謝謝,如果沒有你我仍舊在下面呆着,謝謝你。”
“以前挺看不上你倨傲,現在想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誰又能舒坦。”小雯對十八說,仍舊對她說對不起,她雖沒去過C級,光聽說是娛樂場合就驚怕。十八故意板着臉,“我可是真的生你的氣,我那麽努力被你的無理取鬧清零,不過我原諒你了,因為我也作弄過你,你還記得有次你身上出疙瘩嗎,是我撒的藥。”小雯故意呵她癢說她惡毒。
三個女孩碰瓶用力喝下一口,大家釋懷地笑了。三個女孩靠着床鋪坐在地板上,小雯抱着酒瓶難得唉聲嘆氣地說,“為什麽我們的命這麽賤?”希望和十八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小雯哭了又笑,“我希望這輩子趕快結束,好投胎到好人家,有爸媽疼有學上,能有人愛更好。”說着呵呵傻笑起來。
當時希望戳着她腦袋笑話她傻,“我不願意那麽快過到下輩子,這輩子我要好好活着,我想去學校,教小孩子讀書。”
十八點點頭贊同希望,喝得有些多搖頭晃腦的臉上兩朵酡紅,“十五的确傻,男人有什麽好的,這輩子我們見過太多,下輩子就做嫁不出去無人理睬的老姑娘挺好,我最想吃家鄉的特産。”
小雯見理想不被兩個人贊同,她急着要站起來理論,偏站不穩要靠着床鋪才能站穩,“你們不懂,女人再強還是要找個男人依靠,我的那個人一定要有寬闊肩膀,不一定長得帥但要保護我。”小雯說着又咯咯笑,仿佛那個男子已經近在眼前。
每個人都有夢,是活下去的依靠,希望的夢是寧靜平安,十八的夢是歸宿,小雯的夢是愛。小雯是活在夢境中的現實人,她明明身處在肮髒不堪的藍蓮,卻仍舊相信愛,相信愛人的力量和被愛。小雯才是懂得生活的人,因為她比希望和十八要的都超脫。
說起過去,小雯托着下巴用力想,用力捶着不甚清晰的腦袋,“我記得我有個哥哥,很高很帥,記不起來了,藥吃多了。”小雯捶捶腦袋,自娛自樂,“就當我有個哥哥好了。”就當我們是幸福的人好了,就當我們沒那麽脆弱。
小雯那時跟着賀光澤,希望最擔心的是她,問她怎麽樣。小雯下巴放在膝蓋上垂頭喪氣地低聲說,“就那樣啊,當小狗一樣的養着,晚上玩一下,他是個變态。”說着皺皺鼻頭,“但除了他又有誰能讓我依靠,我覺得自己是掉入湖裏的一片葉子,要靠着點什麽才有主心骨。”
田建木不留神煙吸了一大口,沒有及時吐出來,被嗆得滿臉通紅,還好在黑暗中等着那股難受勁過去,眼睛被嗆得淚水直流,他用手心擦掉,卻惹出來更多,撇過頭擦幹淨,“她就是這樣簡單又快樂着。”
賀光澤對小雯還算不錯,不錯的前提是在床上讓他舒坦了,不然就變着法的折磨小雯,賀光澤在賀元洲那裏受了憋屈,回去看誰都不順眼,女人成了他發洩,性,欲與怒火的工具,生氣至極的人,下手失了力道,小雯身上總被掐的到處傷痕。
“那天,”田建木哽咽着說不下去,“那天賀光澤打了她,我問她疼不疼,她說疼一次就少一次,疼着就不疼了,我,這裏卻疼的難受,被人捏着一樣的感覺。”田建木看着小雯佝偻着後背疼得直抽氣,他不顧一切把小雯攬在懷抱裏面,抓住她掙紮的手握在身側放着,“你想不想離開這裏?”
小雯想,她做夢都想離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她喜出望外地看着田建木,小手用力拽住他的衣袖,嘴巴咧的大大的,“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帶我走?”田建木說出口就後悔了,他們是被困在籠中的鳥,想飛卻飛不掉,他何苦給她這樣的承諾。但是她的眼睛太過晶亮漂亮,專注地盯着他看,滿滿的喜悅和憧憬,田建木把其他話咽下,用力點頭,更用力地抱緊她。
田建木說了,小雯就信了,這是第一個對她說帶她走的人,有她夢想的一切。田建木想,他最初就是喜歡這個姑娘的吧,才會耐着性子聽她說生活瑣事,聽着她的開心與煩惱,他甚至懊惱,如果他早點發現就不會讓她受這麽多的苦。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種痛苦,哥哥就在不遠處,她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卻找了彼此十四年
☆、NO.31
希望記得那天,也就是幾個月前,小雯突然去訓練場上找希望。小雯緊張兮兮地把希望拉回共同的寝室,壓低聲音卻壓不住聲音裏面的喜悅,希望以為她開玩笑,“辭別?你要去哪裏?跟着賀光澤換地方嗎?”
小雯搖搖頭又點點頭激動的不知道在表達什麽,看起來挺着急,急得鼻頭紅紅一層薄汗,“不是賀光澤,是別人,希望,我找到那個願意保護我的人了,他願意帶我走,十八不再我就不和她告別,你們兩個是我最舍不得的人,我希望能帶你們一起走,但是我要失信了。”小雯抱住希望的肩膀,渴望能汲取她的祝福和信任,“希望,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希望這才正視小雯的話,小雯不是心血來潮,她是真的要走,“那個人是誰?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他有多少把握?小雯,你別犯傻,不完整的計劃不要實施。”希望不希望小雯做傻事,一時沖動犯下不可挽回的錯。希望和小雯雖同歲,在希望心中,小雯卻像妹妹一樣需要人提點着,因為她粗心大意心眼又格外好。
“他叫田建木,是剛子牙身邊的人,在雙并會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小雯提起這個人,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這人早就喜歡我,前幾天賀光澤……他看到我身上的傷,說要帶我走。希望,你知道我多想離開這裏的,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我一定要走,我覺得我能摸到幸福。”小雯說着呵呵笑了,臉上是要盛不住的甜蜜,和對觸手可及的幸福的向往。
觸手可及的東西越發讓人瘋狂,以為是志在必得的,但有時這恰恰是眼前的海市蜃樓,是輕輕戳就會破的肥皂泡,是讓人頭腦發熱犯錯的沖動。
希望不讓小雯走,“你別走,等十八回來,我們商量下,小雯,你再等一天,一天就好。”希望拉住小雯的手臂要留住她。小雯推開她的手,歪着頭收住臉上的笑,一本正經地說,“希望,我以為你會為我高興的,我馬上要幸福了,你不高興嗎?祝福我吧希望,像你的名字一樣,會給我帶來好運的。”
“小雯,祝福你。”希望看她去意已決,只能用力抱住她,“保護好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雯含淚用力點頭,“我一定會的。”
那天宿舍門被從外面推開,希望馬上放開小雯,條件反射把她擋在身後,她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剛知道這個消息,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她覺得小雯暴露了。兩個女孩直直盯着門口的人,站在門口的阿黑回頭看看身後,怪異地瞅着她倆“做什麽呢?”
希望放開小雯,不着痕跡推着讓她走,“阿黑哥好,您怎麽有時間來?”小雯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要越過阿黑往門口走。阿黑站在門口,身子一側完全堵住門,擋住小雯的去路,“你們兩個哭什麽?”不打算放過小雯的語氣,誓要問到底,眼睛賊溜溜在小雯精致的臉龐上流連。
“我訓練受傷十五號來看我,我們還要訓練,先走了。”希望拉住小雯的手臂,和她并肩站着,希望把小雯站在右側,隔開小雯與阿黑之間的距離。阿黑精明的眼神在希望和小雯之間看來看去,“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阿黑哥,我要走了。”小雯擠着往門口走,阿黑偏偏堵着不放人。
小雯有些害怕,希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