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上輕輕啄着,朝着地上的人邁着步子走過去。

希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那兩只餓極的鳥兒會毫不留情地在高再無身上啄出傷口,然後噬咬着那可能冒着滋滋鮮血的傷口,那不會讓鳥兒害怕,只會讓它們更興奮,它們會招呼來小夥伴……

希望突然朝着那裏跑過去,邊跑嘴巴裏發出喊叫聲,那兩只鳥兒聽到聲音,撲棱着翅膀飛起,可能覺得到嘴的食物這麽丢掉可惜,盤旋在頭頂不肯退去,有一只鳥發狠,從上而下直線飛下,用尖尖的嘴巴朝着希望飛來,那是鳥兒惱怒了,惱怒希望奪走它們的食物。

希望蹲在高再無旁邊,手裏抓着剛才從房屋檐下撈起的東西,朝着飛過來的鳥兒打過去,鳥兒和人交戰,希望本就體力不支,揮舞幾下就有些吃不消,那兩只鳥兒是極為聰明的,只是輕松地在頭頂飛來飛去,時不時故意往下飛得極低,在和希望玩疲勞戰。

最初只是兩只,後來撲棱棱又飛來幾只,希望顧着自己就顧不住高再無,那些鳥兒嘴饞不要命,逮着希望顧及不到就朝着高再無啄上幾口,可能實在啄得用力,希望聽到高再無模糊的悶哼聲,她仿佛看到希望,趁着一只貪嘴的鳥兒不留神,朝着它頭部掄棍而上,鳥兒撲騰幾下不動彈了,希望仍舊不解恨,又用力敲打幾下,直到那只鳥兒不再動彈,地上留着一灘血。

不管是鳥還是人,殺一儆百都挺好用。希望撈起那只鳥兒的屍體,朝着右上方用力扔出去,嘴巴裏呼哧呼哧叫着,“再咬他看我不敲死你們。”說完叉着腰喘粗氣,劉海蓋住眼睛,希望用力揮開,覺得自己挺勇敢。那群鳥見撈不到什麽好處,意猶未盡地飛走了。

希望去海邊看過,沒有船連竹筏都沒有,看來剛才的婦人真的要把高再無丢進海裏面,希望嘴巴裏念念叨叨的抱怨,“還不如讓她把你丢掉。”撈起高再無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希望手臂攬住他的腰,把他全部重量壓在自己身上。

心裏不住安慰自己,在藍蓮,高再無對她還算不錯的,起碼沒有少吃少喝,雖然她也付出過代價,又想,這畢竟是小雯的哥哥,小雯已經死了,她幫忙照顧下小雯的哥哥也是情理吧,又安慰自己,能不能救活高再無另外說,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在面前被鳥兒啄得成一堆白骨吧。

希望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清道夫救世主,只是偶爾還是有些微不忍,對小雯有過不忍,所以她殺了阿黑,對十八有過不忍,所以她偷了高再無的令牌,而現在她對高再無同樣有不忍,在這樣的地方,有個她熟悉的人多少給自己帶來些安全感。

有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生命力微弱的高再無仍舊比希望一個女人強壯得多,沒走幾步,高再無的身子順着往下滑,希望哎呦一聲被他壓着倒在地上,她躺在地上直不起身,手背蓋在眼睛上,遮住刺眼的光線,有點想這麽等着,又怕那群鳥兒再返回。一骨碌爬起來,托着高再無的腋下,像那位婦人一樣,拽着拖着把他往樹蔭下挪移。

忙碌的希望沒注意到,唯一的房屋處站着兩個人,兩個人并肩站立一同看向希望所在的位置,一人說,“倒真有這般勇敢的人。”另一個人冷哼一聲,“現在下結論過早,等他們過得了今晚再說。”說完轉身進屋子內去了,留另一個人看着希望把高再無像布袋一樣拖着。

樹蔭處距離房子不遠,希望把高再無扶起靠着樹坐着,把他的頭擺正,“你疼不疼?”看他手臂上流血,希望找遍全身沒找到能止血的東西,幹脆用牙齒撕咬裙子,私下一塊布,把傷口處包起來,血很快滲透薄紗,希望看看高再無毫無生機的模樣,兩個人都沒吃過東西,起碼要弄點水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文寫什麽好捏~~一個假結婚結果假戲真做滴故事?這個有人看麽

☆、NO.41

希望跑到房屋處,貓着腰爬樓梯,房子安靜極了,沒聽到什麽動靜,希望對房子還不算熟悉,她一間間找,終于找到放碗筷的地方,半米高的池子裏面清澈的水,希望從未覺得水是這樣寶貴的資源,她用瓢拿起來猛喝幾口,又舀了半瓢水往樹下走。

希望走的謹慎,每溢出的一滴水都似生命一樣,高再無已經順着樹幹斜躺着,希望把他攙扶起來,靠在肩膀上,把瓢湊到他嘴邊,清冽的涼水碰觸到幹裂的嘴唇,滋潤着幹涸的嘴巴卻不見他咽下去,白白任由清澈甘洌的水順着脖子淌走,希望看得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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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再無平放在地上,希望手指在水裏面沾濕,塗抹在他嘴唇上,這樣的滋潤是滴入沙漠內的一滴水,希望掰開他的嘴巴,側着瓢往他嘴巴裏面倒,仍舊流出來大半,總好過他滴水未進,希望喝一大口水,對着高再無的嘴巴渡進去,這樣喝進去就是百分百,她做這樣的動作時候,心裏只想着一個念頭,讓高再無喝水,不然他會脫水的。

這麽單調地重複着渡水的動作,高再無喝掉了一半多的水,希望擦拭着嘴巴直起身,看着他濕潤的嘴巴,氣極反笑着怒罵,“便宜你了,等你好了可別狗咬呂洞賓,反咬我占你便宜。”

正是熱的時候,就算是在樹蔭下,熾熱的海風熱浪迎面襲來,希望覺得臉要被撕開一樣火辣辣的疼痛,她知道自己是曬傷了。

天氣熱,蚊蟲少不了,有蠅子圍着他們打轉,希望揮着手趕不走,發現蚊蟲圍着的不是她, 而是高再無。希望掀開他的衣服,胸口處受傷的皮膚潰爛着散發着臭味,難怪會有蚊蟲叮咬不肯退去,希望仔細扒着傷口看,高再無的傷口是被人處理過的。那天他這裏應該中彈,而子彈是被人取出來的,希望看向房子處,那女人未必真那麽冷血無情。

希望蹑手蹑腳扒着窗口往裏面看,仍舊不見人,不知道這島上是不是只有那個女人,希望推開唯一的門板,明知道這樣不對,還是邁腿進去,從那個女人的态度來看,她是不會救高再無的。希望拿開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一個個找,為了防止被人看出,她盡量按照原貌擺放。

突然背後一陣風襲來,希望機警向右挪移開身子,轉身面對着背後的襲擊者,趁機利索反擊,這還要得益于藍蓮的訓練讓她的反應格外快。那是個男人,一米七多的個頭,瘦瘦的臉色透着蒼白。希望知道這應該是房子主人,她舉手投降自我坦白,“我不是故意的,我朋友受傷了,你救救他好嗎?”

男人放下手裏面提着的棍子,放在桌子旁,把希望碰過的東西一一放好,希望以為她已經足夠謹慎,看着男人仔細地一件件擺放着屬于女人的化妝品,直到所有被希望動過的物品全部歸位,男人才不慌不忙開口,“他的傷救不了。”

“島上有醫生或者藥嗎?”希望跟在那人身後随着那人轉來轉去,她知道高再無傷的嚴重,別人不肯救治實屬正常,她卻不能看着他死,尤其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高再無活着,他肯定有辦法離開這裏,而希望想要活着離開,就要依賴于高再無,那麽她必須要救活他。

“沒有。”男人仍舊把桌上的每個物件都摸上一邊,行為怪異且謹慎,等他細心做完這些,長長嘆口氣,轉身往門口走。

希望正要開口,走到門口的男人停住腳步,希望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一個女人正邁步上臺階,她去掉戴着的帽子,穿着粉紫色的布衫,她皮膚偏黑,看人的眼神冷清淡薄,尤其是在看希望的時候,這個女人希望之前見過,就是那個要拖着高再無去填海的女人。

女人走到臺階上,看看男人再看看男人身後的希望,臉色突變,掄起手邊用來曬東西的架子,不管不顧沖希望扔過去,表情猙獰着殘忍,如果不是男人把掙紮着的女人抱在懷裏面,希望确定這第二次見面的女人會毫不留情上前撕裂她。

希望快步跑下臺階,跑出幾米,回頭看着高處相擁的男女,男人的手掌輕拍着女人的後背,像安撫暴躁的小孩子一般耐心溫柔,真是對奇怪的人。希望耷拉着腦袋無功而返,頹然地曲腿坐在地上,臉放在膝蓋上盯着高再無看。

太陽在海平面上映着耀眼的光暈,像烤的香脆的薄餅,有着讓人喜愛的顏色,希望不知道坐了多久,她餓了,但她不敢再去房屋惹那個暴怒的女人。希望左右看,在他們所在位置的右側有叢林,那裏應該會有吃的吧。希望扶着高再無讓他坐好,不管他是否清醒着,“等我回來。”又把棍子放在他手邊,祈禱着如果那群鳥兒回來啄他,他疼痛能醒過來自我反擊。

林子裏樹木盤繞纏繞在一起,在頭頂遮蓋住天,外面通亮的晚霞滿天,這裏卻是郁郁蔥蔥的陰涼,只有通過交錯的植物葉子之間透露着細長的光線,照亮裏面。地面潮濕植物茂盛,草最深處有她半個身子高,希望分開草往裏面走,樹根處有鮮嫩的蘑菇狀的東西,她蹲下身子伸出手要摘掉,又怕是有毒的植物,挑揀處幾個模樣稍微醜陋的菌類,不是說越漂亮的越有毒,那醜陋的是不是會安全些。

林子裏雜草衆多,可采摘的食物不多,除了有幾顆綠葉中點綴着紅色的果子,希望統統摘下來放在手裏面,後來手裏面放不下,顧不得是否文雅,撩起裙擺用衣服包着。循着路一直往裏面走,希望心裏只剩下能吃的,看到除了草的東西統統眼冒綠光,不知不覺中走的往裏面太久了。有種帶刺的植物,劃傷她的手臂和腿,把她細嫩的皮膚劃出血跡斑斑的小傷口,希望揣着搜刮來為數不多的食物往回走,起碼夠她和高再無熬過這一晚的吧,能活一晚也是好的。

希望轉過身傻了眼,被她分開的植物重新直立回去,根本就分不清她來時的路,和她來時完全一摸一樣,而林子裏因為沒有人來過,根本沒有路可言,而希望剛進來的路也是她随意走的,現在要走出去哪裏還找得着路。

希望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理智地分析現在所處的位置,她進來時候是背對着太陽,現在迎着光線往前走應該不會錯。郁郁蔥蔥的綠色植物籠罩住頭頂的天,光線漸漸暗下去,希望知道太陽要下山了,她必須快些出去,否則等太陽落下去,她就再也無法辨別方向。

越着急越容易出錯,希望絆到地上斷裂的樹叉子,伴随着一股錐心的疼痛,血液順着腳大拇指縫隙流出來,希望撐着地爬起來,用完好的一只腳及腳跟往前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陣窸窸窣窣聲音在漸漸靠近。

雖分不清方向,希望看到被摘掉果子的綠色植物梗,知道這是她來時的路,順着這條路往前就能走出去。深處樹林內,四周太過安靜,稍微的動靜就讓警惕的聽覺警鈴大作,希望放輕腳步,擡起腳卻沒有落下,細細沙沙的聲音仍舊在附近,希望知道這是動物發出來的。

一條幾寸長的蛇,直立起頭及上半身,吐着猩紅的蛇信子對着那個舉步維艱的女人,蛇對獵物的反應度極為靈敏,不僅因為它的緊貼着地面的靈敏觸覺更因為它的嗅覺,鮮濃的血液讓它們嗅到食物的味道,蛇默默注視着緩緩爬行過去,只等着逮着合适的機會,竄上去咬住獵物,然後分泌帶毒的唾液……

希望放慢腳步,豎起的耳朵聽着那細細沙沙的聲音靠得更近,那是蛇的步伐。希望在那地上樹葉沙沙聲停頓時候,轉身彎腰撈起靠近的動物,不看被抓在手裏面的是什麽,閉着眼睛狠心往一旁的樹上,用力甩去,一下一下像甩鞭子一樣,直到手裏面的獵物放棄掙紮,握住的身體軟下去,希望才敢睜開眼睛看,看清楚手裏面的東西,她趕緊扔掉。

希望滿頭大汗,不知道是吓得還是怎麽着,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忍着惡心用棍子挑着蛇往外面走,看到寬敞的海平面時候,希望舒心的笑了,看來在藍蓮并不是一無所獲。

不知道在她離開這段時間,高再無有沒有醒來,希望把果子掰成兩瓣,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用力壓,紅色亮麗的液體順着手流下來,希望湊到高再無嘴邊,喂給他吃。

希望在林子裏抓了不少草,果子都給高再無吃了,她把草放在鼻端聞,不太難聞的就放在嘴巴裏面咀嚼,濃濃青草味酸澀難以下咽,滿嘴綠色汁液,一鼓作氣閉着眼睛強迫自己咽下去,希望連吃幾口,實在吃不下有股作嘔的感覺。希望把咀嚼出來的葉子液塗抹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卻帶着冰涼感,她又咀嚼更多一些,吐出來堆在高再無受傷處。

不管吃了什麽草,胃裏面有東西墊着,不至于太難受,希望靠着樹幹,把高再無的頭放在腿上,不知該笑還是哭,他們的命運沒有任何關系,卻因為一條項鏈,他點中了她,剛子牙選中了她做棋子,從此就開始了他和她被擰在一起的關系。

希望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遇到高再無,她會不會是下一個十八,沒完沒了的接客,直到她再也堅持不住,選擇自殺或者染上疾病,亦或者在人老珠黃時候被藍蓮埋葬掉,希望不知道,藍蓮的姐妹們人人羨慕她跟了高再無,只有她心裏知道其中的苦澀,高再無哪是寵她,根本就是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勤勞善良滴存稿箱君呀~~~哈哈哈哈哈

☆、NO.42

希望記得在高再無書房看過一本叫做《天龍八部》的書,其中有個情節是,大理段王爺段正淳風流成性,情人好幾個,在慕容複殺掉段正淳幾位情人時,段正淳突然對王語嫣的母親王夫人破口大罵,王夫人傷心欲絕地質問:我真心愛你,你卻這般對我。段王爺說:我愛你才辱罵你,讓他們放過你。

真心待她好,不會那般張揚地對她好,那不是真心實意的寵愛,是害她,把她放在風浪尖上。看似是他展露在對方眼前的軟肋,豈知只不過是他晃人心神的障眼法。

不知為何這樣想着,希望竟然覺得心裏有股翻湧上來的難受,捎帶着酸味從胃裏面翻滾上來,她想自己應該是吃了太多草腸胃受不了了吧。她低頭看着躺在腿上的高再無,他臉色依舊蒼白,劉海高高翹着沒什麽型,他整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希望想,我不是曾經說過,有朝一日,高再無落到我手裏面,我定要高再無嘗試我曾經的無助和屈辱。

現在他就躺在她腿上,生命跡象微弱,正是她報複的好機會,只要她手掐上他的喉管,就像他曾經對她做過的那樣,收攏手指用力,就能輕易殺死這個罪惡的人,反正此時的他倆在別人心中,估計早已命葬魚腹。

希望是真的這麽想了,她手摸上高再無的脖頸,柔軟的指肚下輕輕跳動,希望苦笑一聲收回手,把他的劉海分成中分,孩子氣地故意毀他形象才能出氣。希望強迫壓制中心裏升騰起的奇怪感覺,為什麽會想笑,為什麽會覺得此刻也不是那麽差,為什麽對他下不了手。

懷抱裏的身體輕微顫動了一下,動作輕盈細小,還是被希望輕易地捕捉到。希望從濃濃的矛盾中醒過來,她喜出望外地看着高再無,語調輕快,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為什麽這麽愉悅,“你醒了?是不是疼?”希望嘴巴咧的大大的,臉幾乎貼在高再無臉上,急切地詢問他的狀況。

高再無的眼睛空洞無神,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方,無神的眼睛用力凝聚焦點,可能效果甚微,因為他眉頭開始擰起來,他眼睛看着希望卻仿佛不認識她一樣。希望臉色漸漸冷下來,心裏有個聲音在叫,他不認識我了?不會這麽倒黴吧。

希望手在高再無眼前晃動幾次,不确定地小聲詢問,“你能看得到嗎?”高再無輕聲嗯一下算是回答,估計是剛睜眼睛辨別四周耗費他極多力氣,他閉上眼睛,幾秒鐘之後再次睜開,這時已經清晰許多,視線在希望臉上停留住,直直地看着她。

希望被高再無看得突然有些臉紅,她摸摸自己同樣有傷痕的臉頰,對高再無的眼神有些尴尬。高再無沒有問這裏是哪裏,沒有問為什麽在這裏,或者是問你是誰,他動動身子疼得倒抽氣,來不及支起的身子頹然倒下,跌在希望腿上。

“你受傷了不能動的。”希望把他身子擺放好,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從剛才開始,她嘴角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眼睛望着已經落下大半個太陽的海平面,原來太陽落下去的模樣這樣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第一次不是一個人看日落。

“嗯。”高再無似有若無地輕聲回答,不知他說的是嗯還是哼,他很快又閉上眼睛不知道是清醒着還是又昏睡過去。希望對他嚣張态度完全不在意,她看似一個人活到現在,實際上她比任何人更恐懼絕望,更害怕一個人。高再無活着就好,讓她知道不是一個人,希望對着高再無咧着嘴巴無聲憨笑。

希望第一次發現,高再無讓她覺得安心和依賴。現在他不是無所不能雙并會的高再無,他只是一個無可奈何要依靠她的救濟才能生存的傷者,這樣的念頭讓希望前所未有的感覺舒服。沒有人願意一直當弱者,偶爾的強者更有成就感。

“笑什麽?”高再無聲音極輕極微弱,睜開眼睛看着頭頂一直傻笑的女人,本想閉着眼睛無視她,奈何她笑起來沒完沒了,連帶着身子都在震動,高再無心裏憋着一股別扭氣,她是不是在笑話我?這樣的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生成,就變得理直氣壯有根有據,高再無更确信希望就是在對他的現狀幸災樂禍。

希望惬意地眯着眼睛看着白色海浪滾上沙灘,一浪比一浪高,推着搡着湧上海岸又落下去,像嬉鬧的頑皮孩童。希望聽出來高再無聲音裏濃濃的警告意味,但是她不怕,她依舊笑嘻嘻的好心情,反正他現在是拔了牙的老虎,“你還活着,真好。”希望攔住惱羞成怒的人,她耐心解釋着,想着他真是不經逗。

這話在心裏、腦裏重複無數遍,卻不敢說出來,怕高再無會嗤笑她,或者是冷言冷語的打擊她,希望以為她不會說出來,就放在心上自娛自樂下。可是,她說出來了,張開嘴巴,這句話輕易就溜出來。

你還活着,真好。沒有你,我會害怕。

高再無以為希望會攢着勁地損他一番,他在張口那刻就決定,就算她言語犀利、不和善指責他、嘲弄他,他都要裝作沒聽到一樣,誰讓他現在要靠着她。但是她沒有,她說你活着真好,她在等着他醒過來。高再無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在心尖上輕溜過去,像泡在蜂蜜裏一樣,滑膩膩的甜滋滋。從奶奶去世之後他就是一個人,除了周承弼一家三口,沒有人過問過他的溫飽問題。高再無以為在周平靜結婚之後,他就成一個人,就算他死了也就像死了一條流浪狗一樣,原來他還有人惦記着,這樣的感覺好極了。他心裏甚至湧起一股得瑟,這人是他選中的,沒選錯。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關系,高再無張張嘴想要說上幾句應景話,只是張開嘴巴發出的音卻是,“你給我吃了什麽?”不怪他不懂浪漫,實在是嘴巴裏的味道怪異得很。

“果子。”希望看眼高再無,趕緊轉開頭。

“……”

希望搓搓手,看看高再無明顯不相信的眼神,繼續坦白,“菌類,我挑最醜的給你吃的,不會有毒的。”唯恐高再無罵她,希望接一句,“我也吃了的。”意思是,就算死,我也陪着你,給你墊底。

“還有?”高再無看她緊張的模樣繼續問,嘴巴裏不只是這兩種味道。

“還有……肉。”希望吞咽口水艱難地說,怕高再無再問,她趕緊轉移話題,“你身上還有沒有有效的和別人聯系的通訊工具。”這個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高再無已經醒了,他們離開的成功率應該有百分之七十吧,高再無的命可是比她的重要得多。

“你動了我衣服!”高再無臉色難堪上幾分,撐着身子要坐起來,奈何人虛弱,連生氣的話都弱了幾分。

希望撇撇嘴小聲嘟囔,“你都看過我,還怕我看你不成。”看高再無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難看,她大着膽子繼續說,“不就是刺着別人的名字嘛。”希望承認,她有欺負落入平陽的虎的潛力,看看,要是擱以前,她哪敢對高再無說這些。

“你認識?”高再無盯着她看,那個痕跡不是簡單的文字或者拼音。

希望為他輕視她的智商十分介意,她鼓着腮幫子氣鼓鼓地說,“不就是一個圓圈內插着的旗子,旗子是P和Z的組合,圓圈是J特意繞成的,周平靜?”希望為他解釋那個紋身的內容,看高再無緊抿的嘴角,希望知道她猜對了。那個圖案她一下子沒看明白,只是好奇高再無為什麽會紋這麽奇怪的圖形,閑着無聊她就研究上幾分,那天她聽到高再無叫的那位女警官姓周。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她想告訴也要活着離開呀,在高再無昏睡時候,希望已經把高再無渾身上下摸遍,沒找到手機等通訊工具,心裏存着一絲曙光,高再無醒了生存幾率就會增大幾倍,他一定會想到方法離開的,現在看他的眼神,希望知道,高再無沒有辦法的,心涼了一大半,更有把那些食物都給了她的懊惱,早知道就該儲存一部分。

希望眼睛內的失望毫不掩飾,或者說她已經懶得掩飾,高再無幾乎确定,如果希望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恐怕不會費力救他。想到這點,高再無剛湧起來的那點暖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不容易溫和起來的眼神再次變得冰涼淩厲,只是希望已經沒有心思觀察他的情緒波動。

留在希望心裏的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她要死了,和高再無死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據敏敏觀察,這文距離完結還有段距離,該死的人還沒有死,腫麽可能完結捏~~嘿嘿

☆、NO.43

海邊晝夜溫差大,白天的高溫要把人烤熟,而晚上的低溫又讓人覺得寒冷凍骨。希望和高再無俱是又冷又餓,希望畫餅充饑給高再無說熬過今夜,明天就有食物可以吃,說着說着自己竟然開始猛吞口水,惹得高再無嫌棄地鄙夷她。

希望盡量蜷縮着身子成一團,高再無本就受傷更怕冷,希望手抱住高再無的腰,她依靠着他溫熱的胸口,卻也把最有溫度的懷抱讓給他,兩個人抱着相互取暖,兩個人都是有些慌神,如果有床暖被,他們仿佛仍舊在那張恣意的大床上,他攬着她,她睡在他胸口。

希望不知道睡了多久,覺得身下的沙子似乎在悄無聲息地溜走,她躺着的地方仿佛不再是軟而粗粝的沙子,身子變得輕盈,像是漂浮起來一樣,被一股力量推着往上送,又沖着往下,像泡在水裏一樣飄來飄去,在睡夢中伸手無助地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摸不到。高再無呢?他為什麽不抓住她,她要掉下去了,希望急得要哭出來。

希望突然心悸地睜開眼睛,睡前是一片沙灘,醒來已經是掩埋在水裏,是真的在水中。水已經淹過她腰部,難怪覺得被拖着。希望爬起來到處找高再無,四處黑暗一片,只有海風在怒吼,嚣張的海浪帶着水光一點點逼近,離得更近拍的更急,希望朝着四處喊着高再無的名字,他為什麽不回答,是不是他已經被海浪卷走,這樣的想法讓希望感到害怕,她不該睡着的。

希望往前跑幾步,冰涼的海水漫過她的膝蓋,她不知道是海水濕潤了臉頰還是眼淚,希望只覺得臉上濕濕黏黏的,她要找到高再無。海水不像是白天那樣知進退,它像是褪去白天溫文爾雅的面具,變得肆無忌憚,來勢洶湧地要淹沒這片沙灘。希望突然看到高再無,他躺在海水退去的地方。

一波波沖擊力極大的海浪接二連三的送過來,這不是普通的夜間漲潮,被風力吹着送來的海浪像一堵污濁黑色的城牆,是一面水牆迫着追過來。希望跑過去把高再無往上拖,她帶着哭腔叫着高再無的名字,她覺得害怕覺得恐慌,她怕高再無沒有生息,就算被拐賣被毒打,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希望悄悄地發誓:如果高再無活着,她願意減去十年陽壽。她真的怕失去他。

高再無悠悠轉醒,希望問他怎麽樣,攙扶着盡量着力想要支撐住的高再無,兩個人攙扶着往高處舉步維艱地挪移過去。可時間不給他們享受這彼此依賴的時刻,步步緊逼的海浪像讨債鬼一樣對他們窮追不舍。

一波海浪拍下來,希望被壓倒随着海水往下褪,手下意識地要抓住東西穩住身子,可她抓住的是溜走的沙子,希望無助的大聲叫,她衣衫頭發浸濕,她眼睛內是迷蒙的水霧,她看着距離高再無越來越遠,她的喊叫聲被掩蓋住,只能被卷着帶走,更遠更深。突然一只同樣濕潤的手伸過來,準确地抓住她,那只手帶着溫暖的體溫,他不會像沙子一樣越想要握住流失得越快,希望毫不猶豫握住。水的沖擊力讓兩個人吃不住,高再無被希望拖着往海裏滑,他好像在低聲咒罵,可是明明暴躁的話語,聽在希望耳中卻是極為動聽。

海水浸進耳朵內,隔着一層水聽不清高再無在說什麽,只看到他急切地嘴巴張張合合,臉上的表情終于不再冷淡,原來他也會着急會驚恐,可是他原本就毫無血色的嘴唇此刻是白色的,短發上的水順着臉頰往下流。希望掙紮着掙脫開抓住她的那只手,脫離開那個溫暖又粗糙的大掌,希望覺得戀戀不舍,她看着高再無吃驚地舉着空空的手,希望笑了,他的樣子真呆。笑着笑着卻哭了,她的眼睛要在這幾天流光了,全部因為這個可惡的男人。

他真的很可惡,明明他那麽喜歡獨來獨往,卻要把她和他拴在一起,明明他是個寡情的人,卻讓她看到那麽多他孤寂的時候,明明知道她不想欠他的,卻伸手拉住她。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很恨他,讨厭他。

手再次被帶着繭子的手拽住指尖,希望順着手臂看向它的主人,一張隐忍的臉,在水中浸泡的越發剛毅,他惱恨地說,“要死就死得離我遠些。”他好像從不肯好好說一句話。在海浪間斷停歇時,希望爬起來,拼着一股勁拖着高再無往高處跑,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生機,和時間賽跑。海浪是纏人的妖精,和精疲力竭的兩個人玩着欲擒故縱的游戲,一波輕微海浪,一陣陣把海水推得更高,漫過他們曾躺過的地方,席卷着往更高處。

希望和高再無躲在房屋前的樓梯下,這層看似一層的房屋卻建得極高,有幾米高的臺階。天空噼噼啪啪落下豆大的雨滴,海風怒吼的更張狂,海水漫得更高,用聲音用行動折磨着恐懼與寒冷的人,希望凍得發抖,挨不住地面的腿在水裏面胡亂撲騰着,手抓住房屋上的直通屋頂的的鋼筋雲梯。

剛才的一通折騰早已超過高再無的承受範圍,恐怕那是他情急之下的超支體力,高再無再次昏過去。希望咬牙忍住滾滾而來的混沌,大腦出現停止運轉的征兆,渾渾噩噩的什麽都想不到,濕噠噠的頭發黏在臉頰上,癢且疼痛。希望把高再無困在身前,不管不顧脫下衣裙擰成繩,把他的手拴在鋼筋上,兩個人是跌入海浪中兩片勢單力薄的葉子,在海水中浸泡着摧殘着,只等更要命的一擊剝奪他們的生命。

模糊中希望覺得身子被人托高,離開冰涼的水面,埋進柔軟的被褥一樣的東西裏,舒服極了,她累了她支撐不住了,這是死亡中的海水吧,竟然被她幻想成棉被,既然已經沒有生路,那就坦然接受吧,只是她再也看不到那張可惡的臉。

胸腔被人摁着往下壓,胸腔要壓破一樣,張嘴嘔吐卻只能吐出水,呼吸被渡進來,胸腔活過來,貪婪地要急促呼吸,被嗆到,希望側身劇烈咳着,要把心髒和胃吐出來一樣的用力,整張臉憋得通紅。這不是死的感覺,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希望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悠悠醒過來,看到幾個忙碌的重疊人影,她看了一會兒才看清楚,原來那只是兩個人的身影,是一男一女。在她不遠處的床上躺着另一個人,衣服被撕裂,露出健壯的胸膛,那裏有枚痕跡,那是子彈穿過留下的痕跡,那張床上躺着的是高再無。

希望趔趄着爬下床,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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