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13)

,皇上龍顏大悅,祈王府一時間身價急升,韓蘇在百姓中的聲望空前。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無卦心中只有一句淡淡的——很好。

對于韓蘇,她似乎已經能很平靜了。他有了鳳顏良伴,也許以後還會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只是這些,已經不是她能助得了的了。

以後的交集……會越來越少,畢竟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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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韓晟又一次将手中信箋狠狠拍在了桌上。

“沒用的廢物。”他咬牙低咒。這是本月第三次失敗,現下派到胡國的刺客已經全軍覆沒。

跪在那處送信的黑衣人滿是慌張,“殿下,這次真的差一點就……”

“差一點,差一點……本王要聽到的不是差一點!”韓晟陰厲地看向他,“派人,繼續派人!決不能讓他活着回到洛國。”

“是。”黑衣人急急退下。

本王偏就不信了,他韓蘇還有九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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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蘇凱旋的那一日正是春光大好,整個洛陽的百姓都站在了街上想要一睹王爺的風姿。

誰曾想到,當初那個柔柔弱弱的短命二皇子搖身一變,竟是成了洛國難得的将才,第一次領兵就将向來以鐵騎着稱的雲赫給活生生打了回去,而胡國為表相救之恩,更是再贈千匹汗血寶馬、十萬金銀,外加一紙稱臣盟書。

時下的茶樓、飯店裏,說書人們都津津樂道着祈王爺在西胡作戰的英勇事跡。從雪夜偷襲、絆草擒敵、設伏殺将到如何與胡國朝廷爾虞我詐、你來我往地拿下那紙“稱臣盟書”,不會武功的韓蘇已然被扣上了“活諸葛”的帽子。

原來他可以做得這般好。

坐在鄰街茶樓二樓,無卦聽着說書人的口若懸河——長青說得沒錯,是該讓他自己去争那個位子。真正的帝王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一蹴而就的。

“來了!來了!”

“祈王爺來了!”

“真是俊啊……”

樓下的人群突然嘈雜了起來,遠處傳來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與行軍聲,凱旋大軍進城了。整個軍隊安靜地行徑、軍紀嚴明,百姓的歡呼不絕于耳。這樣的隊伍讓所有洛國子民驕傲不已,他們似乎見到未來洛國的新晉戰神。

無卦站起身,倚着窗門往下看,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個騎在馬上的英雄王爺,韓蘇。穿着厚重的铠甲,他往日削瘦的身形似乎壯了不少,那張臉俊美依舊,只是褪去了以往白色的儒雅,多了幾分沉穩的厚重。

騎着馬緩緩前行,韓蘇面上肅穆十分,并為因街旁百姓的連天歡呼而顯出一絲一毫的驕傲得意。那一刻,無卦突然意識到——他是一個真正的将士,一個将來能夠俯瞰這片大好河山的君王。

眉心的那抹傷疤在曬黑了不少的皮膚中越發明顯起來,這點睛之筆讓韓蘇的帝王相前所未有地充滿勃勃生機。

隊伍轉了彎,走出了無卦的視線。她心中的震蕩還沒有平息,為着今日的韓蘇,也為着她這一步步伴他走來的艱辛。

百姓們都跟着隊伍在走,不一會茶樓旁的那條街道就冷清了起來。無卦所在的這間茶樓裏也幾乎沒了客人。她低頭看着木制窗框出神了一會,而後便回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丢下了幾枚銅錢,提步離開了。

——今日該看的也看了,回去吧。

整只隊伍一直去到了宮門外,在那裏洛皇和一衆官員都在等着迎接,國師大人自然也是在那裏頭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韓蘇下馬行禮,铠甲加身自是不便,洛皇忙扶起他,“蘇兒辛苦了。”

左非色站在一旁,面具下的他靜靜看着眼前父子相會的場景,不經意的餘光瞥過身邊的韓晟,暗暗心道——韓蘇,倒是個不可小觑的。

無卦,你這無命之人當真厲害得緊啊。這洛國,怕是要變天了。

韓晟面上一派親切,可內心早已怒氣沖天——竟然讓他活着回來了,那些死士都是做什麽用的!

現在父皇好似對韓蘇這個短命鬼刮目相看了,這可不是個好跡象。

心下思量一番,韓晟覺得他有必要和國師大人好好商量一番了。只是……國師他最近與自己的私交似是越來越少。韓晟不經意地掃過站在那處身姿挺拔的左非色,心下有些不确定——難道他想不問世事了?

與韓蘇一同回來的還有西胡遞盟書的使臣團。他們第一時間向洛皇表示了臣服之心,願修永世之好。

左非色不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詫異地挑了挑眉:師父大人竟是再次來了洛陽。

作為西胡祭祀,離長老并不為洛國所知,可以說他的存在就是一個秘密。然而這次他不僅直接表明了站在了衆人面前,另外還以胡國使臣的身份親自遞上了盟書。

洛皇接過離長老的盟書,臉上淡淡地有着一抹複雜的笑容。左非色恰好捕捉到了這個瞬間,他心中那些煩亂的點點滴滴似乎正在慢慢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師父他……瞞着我的事情有些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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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繁瑣的接風宴完畢,離長老就會和其他胡國使臣一同去驿站下榻。他們此行會共在洛國待上一個月左右。

左非色估摸着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和師父他私下見上一面了,他老人家能親自前來定是有要事的。

師父不會光明正大地認自己這個徒弟是很正常的事,畢竟自己現在是洛國的國師,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來自胡國,還是胡國祭祀唯一的徒弟,別人會怎麽想?妥妥的就是奸細。

對了,師父此次前來還有一個身份——祈王爺的岳丈。看來師父他也會要去祈王府一趟的。這般錯中複雜的關系,無卦作為中間重要一環又怎會不參加呢。

想到這,左非色有些不歡喜——又要讓無卦見到韓蘇了。而且,還是剛打了勝仗的英雄韓蘇。

怎麽有那麽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國師大人不是很開心,但是總得來說還是有開心的事情,比如說,那位祈王妃就快生了呢。

祈王爺必定會高興得一塌糊塗吧,唉……短命之人還能有了子嗣,厲害厲害啊。

總之,這一場接風宴,我們的國師大人從頭到尾都是心事重重,好在有那金色面具,外人也看不出什麽不妥。

無卦,只有你能解我擔憂了。

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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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三日之後,左非色就見到了自己師父大人。

“你和無卦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離長老劈頭蓋臉的一個問句,倒是讓左非色一時愣了神。

“她和你好了?”

看着師父那有些駭人的灰眼,左非色嘴角不經意地翹了起來,“差不離吧。”

這些日子,雖然他沒有和無卦具體點明過什麽,但兩人之間的默契已是相當可以了。嗯……這算是兩情相悅了吧。

“很好。”離長老坐在桌旁,表情有些欣慰,“她是無命之格,與她多處處,也能亂亂你短命之相。”

聽了這話,左非色有些不悅地皺了眉,“我不是為了這個。”

“嗯,有真心自然更好。”離長老說得滿不在意,直接換了個話題,“洛國太子的帝王相怕是要動搖一番了,他的氣運可不少,你可曾想好了怎麽做?”

“這個……不好下手吧。”左非色手指在桌上輕點,“不是還有個洛皇在那處嗎。”

離長老暗暗思忖了一下,“洛皇那處,你不必太過擔心。畢竟他又有了個帝王相的兒子,不是嗎?”而且這個帝王相的身邊還有一個鳳顏女子相助,更是錦上添花。再加上此次大捷,可是氣運旺得很呢。

左非色不是很明白,“可是洛皇不是一向疼愛韓晟的嗎?”

“事情不能光看表面。”離長老說得意味深長。

“難不成他一直寵愛的是韓蘇?”這點絕對不可能。

離長老看着他,但笑不語,一雙灰眼沒有焦距有些讓左非色微微發寒,“總之,所有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你只管好好地借運,其他的,就不必擔心了。”

“好吧。”左非色無所謂地挑挑眉,反正都要借運,借韓晟的與借別人的又有何差別呢。

兩個帝王相,一定有一個會失敗,既然如此,奪取一個人的氣運讓自己多活幾年也不算什麽壞事。本來,韓蘇是比較容易被奪氣運的那個,可現下再看,似乎局勢有隐隐反過來的趨勢。再者……也算答應了無卦不害韓蘇。既然這樣,也就剩了韓晟了。

唉……人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可是,為什麽師父會說洛皇那處沒有問題呢?

這裏頭的道道,可是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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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內,無卦不緊不慢地削着手中竹竿,時不時低頭沉思。

距離韓蘇凱旋歸來已經有十天了,除了頭一天無卦在茶樓看到他騎馬進城,兩人之間沒有實質上的見過面。

這樣也好,慢慢的他就能從她的生活中完完全全地退出去了。

左非色依舊很忙,但他不管多忙,沒過兩三天就一點會來看看無卦。兩人之間的這種相處模式也讓無卦越來越習慣,他們之間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對此,無卦總有些許抵觸,她說不上來,為何會抵觸。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願再繼續進一步了。也許,是她在害怕吧。

這兩天師父曾經的那句話總會在她腦海裏響起——阿卦,你要切記。此生不得與短命之人深交。

她不知道為何師父要這麽說,作為無命之人,師父是不能算出她的未來的。但她就是隐隐覺得這句話會一語成谶。而最近,她這種不安的感覺似乎越來越盛了。

從自己為韓蘇改命強受反噬開始,就不是一個好兆頭。現在,事情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發展的了,她求不了韓蘇的卦,自然也就不能知道這帝王相之争的最後結果。左非色已經不再相助太子,可是他作為太子一幫的形象已經是衆所周知。如果以後太子失勢,那韓蘇會不會想要斬草除根将左非色也……

這個可怕的念頭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她心中升起了。雖然現在韓蘇能不能坐上皇位都還是一個未定之數,以後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是她就是在害怕……害怕會發生她不願見到的事情。

不要想了。應該不會的。

無卦暗暗對自己說,韓蘇雖然成了帝王相,但是他一直是個心地好的人,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挺身而出要救那一茶樓的人。而且左非色也曾相助他從西湖出逃,沒道理他一定要對他下手,将左非色繼續敬為國師也不是不可。

嗯,順其自然吧,應該沒事的。應該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很快就能進入關鍵劇情了~~

娘子表示。。。

再過幾天。。。未來婆婆大人要駕到。。。好緊張啊 。。。。

☆、何以有花

無卦安慰自己道,低頭繼續擺弄手中的竹竿,一點點削去上頭的枝節。

“無卦。”左非色的聲音不期然響起。走進院子,他嘴角噙着一抹溫暖的笑意,閃亮了整個不大的院子,在這春風正好的時節,怕是勾引的姑娘随便就能有那麽一街。好在無卦這處平日裏沒什麽人經過。

“在做什麽呢?”他還帶來了幾樣無卦愛吃的點心,

無卦放下手中小刀,接過左非色遞來的點心包,“想要做個招牌。”

“招牌?什麽招牌?”左非色好奇地拾起那根竹竿——約莫比無卦高兩個頭。

“千機神算。”無卦放好那點心,面無表情地說道。

左非色有些詫異地挑眉看着那竹竿,“無卦是想去擺攤?”

“嗯。”她回答地毫不遮掩,“這些日子太無聊,也歇夠了。”

左非色不置可否地放下那根竿子,“空花門傳人擺攤算命,會不會……不妥?”

無卦無所謂地搖搖頭,“我師父當年也是這樣的。正好還可以四處溜達一下找找師父。”洛陽這邊,韓蘇和韓晟應該還要争上許久,她反正也幫不上忙,反噬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不如四處走走找人。

“你要離開洛陽?”左非色抓住了她話語中“四處溜達”這個重點,臉色有些不好看。

“不會太遠,在洛陽邊上轉轉,來回最多兩三天吧。”無卦确實就是這麽想的,買了這麽好的房子不住确實可惜,一個月出行幾次逛逛也是好的。

這麽一聽左非色稍微放心了點,“有點事做也是好的。”他走到無卦身邊,看着她一樣樣把那些點心裝在盤子裏,伸手拿了一個湊到無卦嘴邊,“可不許不告而別。”

“嗯。”無卦點頭,想伸手接過那個點心。

左非色自然不讓,避開她的手,繼續執着地将點心放在她的嘴邊。

無卦:……

怎麽有一種自己當年喂小黑的感覺。

點心聞起來很香,左非色的手就一直擡在那處,大有你不吃我就不放下的架勢。與此同時,他那雙天怒人怨的美眸就那麽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無卦,直看得無卦半邊臉都快燒起來。

擰不過他,無卦終是小小咬了一口,慢慢嚼了吃了。接着,她便再次伸手要将剩下的也拿來一并解決。

然而,左非色笑着一閃,直接将她咬剩下的點心放進了自己嘴裏,“點心要分着吃才好吃。”

好吧……無卦覺得自己整張臉都燒起來了。

“嗯,味道果然不錯。”左非色在一旁說得暧昧,“不錯”兩個字更是意味深長地在舌尖打了個圈。

無卦再一次逃也似的走了——“我去廚間泡點茶。”

怎麽每次都是這個借口,左非色有些意猶未盡,信手又拈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裏。

細細品味着,國師大人的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揚起來——确實是分着吃味道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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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王府。

春末的午後已經有了些許的暑氣,整個祈王府都蒙上了一層淡淡地陰霾。

進進出出的下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一盆盆被血色染紅的溫水被不斷端了出來。

所有人都繃着一根神經,越發緊張起來——現在,王妃已經連叫疼的力氣都沒有了。萬一到時……

韓蘇站在長廊上靜靜看着面前的一叢青草,腦中不斷閃過各種令人不安的擔憂。他的王妃進到那個屋裏已經有了整整五個時辰,而孩子卻還是沒有生下來。穩婆和大夫都來了,說是如果再過一個時辰生不下來,怕是……

“哼。”韓蘇狠狠錘了身邊的廊柱,指節的皮膚被廊柱不平的雕花蹭出了血痕,他卻全然感覺不到疼痛。

天生鳳顏,福祿一世,貴不可言。

如果真是這般命格,那今日就定不會有事。可為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情形似乎越來越不好。大夫已經用了上好人參幫王妃提氣,可是卻沒有什麽好轉,大家現在都在等,等的也只不過是個奇跡罷了。

幾次昏死過去,容若早已氣息奄奄,臉色煞白的她無意識地低喃着“王爺”二字。旁邊的丫鬟已經有的忍不住哭了出來。

青竹滿是不忍,終是推門走了出去。

“王爺,您去看看王妃吧……”她來到韓蘇面前,卻是不知道再說什麽。說王妃快不行了?那可是大逆不道。

先頭穩婆不讓王爺進去,說是女子生子不能讓男子進去,會不好。可現在,已經這般危急了。

韓蘇猶豫了一會,皺了眉,“再等等。”

他不信無卦為自己挑的王妃會連子嗣這關都過不了,如若這般,那王妃這個位子她也就沒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了。

青竹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王爺眼中那略帶恨意的幽暗,她讪讪地退了下去。

韓蘇站在原處似是斟酌了一番,對一旁的徐管家說道,“去将無卦請來。”

徐先生有些莫名,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無卦能幫忙?不過既然王爺下令了,他還是即可就遣人準備馬車,同時也往門口走去。

然而,徐管家剛到門口就驚訝地看到了王爺讓自己請的人。

“無卦姑娘,你怎麽來了?”徐管家急急走上前,滿是詫異。

無卦對他點了下頭,算是招呼,“事出緊急,無卦失禮了。”話畢,她直接越過徐管家疾步就往內而去。

徐管家忙跟在她的身後,心中全是疑問——難道無卦姑娘真能幫王妃生孩子?

無卦一路行到後院,路過韓蘇的時候,她頭也沒回地直接就進了內屋。

穩婆和大夫們看她這般進來都有些詫異,青竹特地在旁示意這是王爺的貴客。

無卦顧不上那些人的奇怪的眼神,她注意的全全都只有床上的那個人。上官容若的鳳顏之神正被一點點蠶食,黑雲壓頂,這個孩子是逆天所得,所噬之力竟連鳳顏之身都快承受不住了。

顧不上細想,無卦從懷裏取出了三錠黃金分別放在了容若的雙手手心,還有一枚放在了床上的坤屬位。

乾為天,坤為地,鳳所謂坤,寧成天下。

其命屬金,鳳顏為貴,此劫,唯金能助。

擺陣她不是很擅長,空花決中也只有少許提及,而現下她也只有搏上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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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出去。”無卦沉聲道。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還是青竹最先反應過來,“退下,全都退下。”

人都走完了。

無卦深吸一口氣,定定看向了床上已經幾乎沒有意識的容若。沉沉緩緩,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上官容若,我知道你聽得見。”

“你是鳳顏後相,只要你挺住,以後定會母儀天下,俯瞰萬裏河山,而你的孩子,留着上官一族血液的孩子,也會成為這大好河山的主宰。”

“你肚子裏的不僅僅是你和韓蘇的孩子,也是你上官家唯一遺留的血脈。如若你今日放棄,那從此之後,天上地下,再無上官一族。”

上官的眉頭似是皺了起來。

無卦繼續說道,語氣尤冰,“一旦你死了,韓蘇也會死。而我姬無卦,就再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相助你複仇。你上官家的血海深仇,從此掩埋,再無出頭之日。你可甘願?”

你可甘願……

你可甘願……

……

不……不甘心……

不甘心……

血色的夜晚,肆意的火光,爹娘的哭泣,畫雲的俯地一跪,阿七的拼死相互……

還不能死,不能死,要報仇,報仇!

上官的嘴唇不斷顫動——孩子,孩子,生下他,用整個洛國償還我們上官家的債!

終于,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無……卦。”

姬無卦看着她,淡淡點頭,深深看進她的眼中,“你會是上官家的第一位皇後。”

“皇後……”上官輕輕重複着。

“所以,你一定可以活下來。生下未來的太子。”

“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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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門開了。

無卦走了出來,“穩婆和大夫,進來。”

時間還在一分一秒中流逝,穩婆和大夫們都驚訝地看着突然又有了意識的王妃,立刻開始了新一輪的努力,金針、參片、熱水……

……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傳來,王妃終是成功誕下了麟兒。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個小世子!”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現下母子平安。只是王妃力竭,需要多将養些日子。”

韓蘇終是露出了笑容,一揮手,“統統打賞。”

“是。”徐管家激動得都快淚流滿面了——王爺有後了,王爺有後了!

無卦從産房走了出來,帶着如釋重負的感覺,“王爺,無卦就先告辭了。”

韓蘇沉浸在初為人父的欣喜中,不覺帶上了幾分感激,“謝謝你,無卦。”

無卦點了點頭,提步要離開。

“無卦。”韓蘇拉住了她的肩頭,“可否幫他……取了名字。”

無卦頓了頓,“榮幸至極。待蔔卦之後,我會将名字告之王爺。”

“多謝。”

韓蘇一時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麽,恰好穩婆将孩子抱了過來,“王爺,您看,這孩子長得真俊。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相啊。”

伸手抱過孩子,韓蘇滿是小心翼翼——這是自己的孩子,他韓蘇的第一個孩子。

“無卦,你看……”當他再次擡頭的時候,無卦早已不見了身影。

無卦離開了。

這樣的場合,她已經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人家一家的天倫之樂,她在那處太突兀了。

至于孩子的名字,等回去蔔上一卦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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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卦回到家中,卻是早已有人在家裏等了她許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時一身寒氣,嘴角噙笑卻臉色陰沉的國師,左非色大人。

“回來了。”他坐在躺椅之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水紋,聲音都隐隐帶着怒氣。

無卦低低應了句,“嗯。”就欲從他身邊走過。

然而剛走不到兩步,她的手腕就被拉住了。

左非色的手指修長、微涼,感覺上只是輕輕環住了她的手腕,可無卦知道,她是掙不開的。

既然這般……她停了步子,站在他旁邊,等他發話。

“你去了祈王府。”左非色的這句話是一句陳述,然而只這一句話,那話語中的寒氣已然開始蔓延。

無卦平順了氣息,回道,“嗯。”

手腕上突然一緊,左非色用上了力氣,一字一句,“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麽。”

無卦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痛,禁不住掙了掙,卻被他更加抓緊。

無卦皺了眉,“記得。”

“那你就是這般違約的嗎。”左非色拉着她緩緩湊近,一雙眼緊緊鎖住了她——為何她一次又一次要助韓蘇,明明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明明他韓蘇都已有了王妃、如今還有了子嗣,她為何還要助他!難道在她心中,韓蘇就是那般不可替代、那般重要嗎!

無卦避開他的眼光,平靜道,“我沒有違約。當初那個約定本就是建立在上官容若不會死的基礎上的。”

左非色停頓了一下,而後眼睛漸漸眯了起來,“所以,你才如此光明正大地再次去救他祈王府于水火……”

無卦沒有答話,只是皺眉看向別處。

“哼。”帶着鼻音的嗤笑,左非色心中怒氣已是緩緩變為了悲哀,“無卦,長青真是佩服。”

她說的沒錯,當初那個盟約是在韓蘇那邊有上官相助的情況下所定,如此算來她确實不算違約。

可左非色在意的不是這個,從頭到尾都不是該死的違約不違約,他在意的是她總是想着韓蘇、幫着韓蘇。為什麽他堂堂一國之師為她做了那麽多,卻還比不過韓蘇,先來後到就這麽重要嗎!

放下手中茶杯,左非色站起身,松開了無卦的手,他的嘴角有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好。你我之間的盟約依然有效。長青告辭。”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般疲憊過——無卦,你狠。我左非色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未來婆婆要來。。。

要好好表現!!!嗯嗯!!!

☆、何以有花

左非色轉身離開的霎那,無卦只覺得心中某塊地方似是塌陷了一塊。

“長青。”聲音比她的思想還要快,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叫出了口。

聽到她的聲音,左非色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就繼續往前走,似乎不願再回頭。

那一刻,無卦有了從未有過的心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左非色,仿佛此次離開,他就不會再回來。

“長青……”在拉住他衣袖的瞬間,無卦突然就明白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對他的依賴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第一次,她試圖說些什麽,想讓他不要繼續這般傷心離開。

左非色站定,靜靜等着她接下來的話。可是無卦只是那般捏着他的袖口,緊緊不放。

左非色失了耐心, “既然你沒有話對我說,那就到此為止吧。”

“不要。”無卦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以後不會了……”她的聲音輕如鴻毛。

左非色依舊背對着她,沒有任何反應。

無卦有些急了,“以後不會了。我以後不會再幫他。你……不要生氣。”

“長青何德何能,能有資格生無卦姑娘的氣。”左非色的話語平淡如斯。

“我……”無卦卻是不知道再說什麽了,只是執着地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開。

“姬無卦。”左非色開了口,語氣很是認真,“你知道我的心思。”

無卦抿了唇,不知如何接話。

“既然你心裏依然是他韓蘇,長青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你放心,長青會守盟約。”話畢,左非色一甩袖,用勁氣迫她放了手,頭不回地往院外走去。

……

“我也是!”

背後一陣力量襲來,他的腰被她從後緊緊環住。

将臉埋在他的身後,無卦閉着眼睛雙手都有些顫抖,害怕他再次把自己推開,“你不要生氣……”

他的陪伴,她一直看在眼裏。一樁樁、一件件,在她最難的時刻,他總會如英雄般降臨。她依賴他,信任他,中意他……從來沒有過的喜歡。看到他,她總是有些不知所措,經不住臉紅心跳。

是,她曾經是将韓蘇當作者世上最後的依靠,所以她幫他,一直一直地幫他,只是為了留住最後的陪伴。

而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不是陪伴,而是有那麽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也将自己好好地放在心上,一生一世。

“是什麽?”上頭的左非色低聲說道。

“嗯?”無卦不理解,什麽是什麽?

“你剛才說你也是,你也是什麽?”左非色沒有繞彎子。

“我……”無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大膽的話語,她心虛地将手緩緩松了開來。

左非色見到她的退縮,可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又怎會讓她再次回到殼中。

一個轉身,将她扣在懷中,輕輕用下巴摩挲她的額頭,仿若引誘般再次問道,“是什麽?”

無卦索性全将臉全埋入他懷裏,悶悶地不再作聲。左非色身上有着淡淡的鳶尾花香,一絲一毫讓人不經意沉醉。

“無卦,是什麽?”左非色锲而不舍,湊在她的耳邊低語。

她的臉已經紅得不像樣了,此刻除了向駝鳥般埋在他懷中,她不知道還恩那個做什麽。

“既然無卦不肯說……那長青還是告辭吧……”邊說,他邊帶着傷感的語調緩緩松開了懷抱。

這……

無卦終是怕了,悶悶說了出來,“長青對我如何心思,我亦是。”

他輕笑出聲,“小無卦,讓你開個口怎麽就那麽難呢。”

在他懷中,心花怒放。

——左非色,姬無卦此生能遇如你此般男子,三生有幸。

暖暖春陽,微微清風,與君相擁,不知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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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韓森。”拿着那紙信箋,韓蘇低低念出其上的字,“其命主火,三木為森,遇火則旺,可襲天下。”

果然好名字。

只是……

這張信箋是今日一位茶樓的夥計受托送來的。

韓蘇默默捏皺了那張信箋——無卦,你竟是都不願來祈王府了嗎。

“來人。”看來本王只有親自去上一趟了。

“王爺。”

“備馬車。”

“是。”

如果你想就此與我劃清界限……先得問過我同不同意。

坐在馬車上,韓蘇的眉頭一直微皺,他覺得出來,無卦對自己的态度和過去大相徑庭了。其中原因,必然是與自己娶了上官有關。可是……上官既是你無卦親自送予本王的,這後果想必你也是料得到的。為這個原因就與本王分道揚镳,是不是太先斬後奏了些。

掀開車簾,韓蘇默不作聲地看着窗外景色。

——況且……無卦這般人才,本王又怎麽舍得你就此淹沒呢。

馬車路過一片白牆青瓦的大戶人家,韓蘇不禁詫異了一下——原來無卦住所就在國師府邊上。難道是這邊風水獨好,看卦人士都喜此處?真是好巧。

馬車在無卦院外的一棵大樟樹下停住。

“王爺,到了。”

韓蘇推了車門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從屋內走出來的無卦。她的臉上隐隐帶着歡喜,嘴角也有些上翹。

韓蘇心下有些高興——她在笑?是算到本王今日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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