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18)

鼻子,隔開撲面而來的酒味,轉身離開。

“都燒了吧。”

“是。”

“地道也埋了。”

“是。”

打翻的油燈竄出豔黃的火苗肆意舔舐上劣等的黃酒,瞬時席卷了半個房屋。

狂亂的火苗不知疲倦地嘶吼,一遍又一遍灼燒着青石的牆壁。

被關上的鐵門漸漸變成通紅,燒成坨塊的銅鎖讓這間屋子就此封塵,一座秘密的地下祭壇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血光、灰燼,但願能換得重生的希望。

——無卦,全整理好了。我們能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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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得怎麽樣了?”皇後娘娘和顏悅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旁的嬷嬷給她遞了杯熱茶。與往常不一樣,今日,青竹并沒有随行。

“回娘娘,還沒有頭緒。”男子身穿大理寺官服,約莫四十上下,此時的他顯然有些驚恐。

“張成德。”皇後娘娘放下了笑容,一臉平靜,“本宮用你,是看在你督辦過那件案子的份上。既然你什麽都查不出,那本宮……要你何用!”

“砰——”

茶盞擲碎在了張成德身旁,熱燙的茶水直接澆在了他的官袍之上。春末夏初,本就穿得不多,這一下燙得張成德手臂忍不住一縮,卻沒敢叫出聲。

“娘娘,再給屬下一點時間。案子才過去一年多,一定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張成德戰戰兢兢地說道。

“你也知道很快就有消息?哼!”皇後娘娘一聲冷哼,“這都一個月了,你倒是查得快。”

“屬下知錯,屬下知錯……”張成德此時已經惶恐不已。

抽出手絹,皇後娘娘輕抹了下鼻子,似是對大理寺的味道很不喜愛,“三日,本宮再給你三日。三日之後,如若還是一問三不知,後果……你自己知道。”

“是是……屬下遵命。謝皇後娘娘。”如獲大赦般,張成德抹了把臉上的汗水。

看着他這般狼狽,皇後嗤笑了一聲,對着旁邊的嬷嬷伸了一只手。那嬷嬷見了忙過來伸手作扶,伺候娘娘從位上站了起來。

“這大理寺讓人待着實在是舒服不起來。走,回宮。”

“恭送皇後娘娘。”張成德伏身大禮,幾乎全趴在了地上。

一路走出大理寺,門口早已有香樟馬車候着。

臨上車前,皇後娘娘回頭又看了一眼大理寺,面無表情,眼中深似濃墨。

“嬷嬷,你說本宮……能查得出來嗎?”

身旁的嬷嬷沒有一絲反應,規矩地站在她的身後。

依舊背對着她,皇後娘娘輕輕自嘲,“對了,你聽不見,也說不了。那……本宮就當你說‘是’了。”

血海深仇,仇人似乎都已經西去,韓晟、洛皇。

再也沒有人會追究她是曾經那個上官容若。

朝廷上那些以前見過她的人也都聰明地稱呼她為皇後娘娘。

可是……她只能叫離月。上官家的案子一日不能平反,她就一日做不回上官容若。

她不明白,為什麽偏偏是丞相府。那些勾通陳國舊部的信件又為何會出現在她府上。

叛國?

怎麽可能!

丞相府世代忠良,從不結黨營私,一心只效忠洛皇。如果偏要說是功高震主,那丞相府在朝廷裏都排不上號。她需要理由,一個可以讓洛皇三日之內就殺光全丞相府的真正理由。而這個理由,絕不會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她需要确定——她的仇人是不是真的全都死了

至于那些查抄丞相府、血洗上官家的将士——本宮要讓你們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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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皇後又去大理寺了?”韓蘇看着面前的折子,狀似随意地問道。

“回皇上,是。”徐管家已經習慣了宮裏的那套規矩,行事作風俨然是大內總管的一套,除了……他不是個宦官。

大臣都知道徐先生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人人都想要拉攏他。可徐管家一直只伺候在皇上左右,不大與旁人相交,故而幾乎無法攀上交情。漸漸地,那些拉攏不成的大臣中間開始流傳了一些說法。

——後宮之中有一個除了皇上之外的“男人”,實在是有辱皇室斯文。

對于這些說法,韓蘇一向充耳不聞。徐先生也更加小心地不讓別人抓到自己把柄,除了伺候皇上,他只待在自己屋中。

韓蘇的眼睛依舊停留在面前的折子上,“先生覺得這舊案翻了,對朕……好是不好?”

“屬下不敢妄議。”

韓蘇擡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笑,“進了宮,連先生都與朕生疏了。”

“屬下不敢。”徐先生謙遜地半彎着腰站在一旁。

“罷了。”韓蘇嘆了口氣,繼續看向了手中的折子,“高處不勝寒,這點道理,朕還是懂得的。”

又過了一會,韓蘇開了口,“皇後那邊,繼續派人看着。翻案的事……她想做就做吧。”

“是。”徐先生安靜地退了出去。關上門的瞬間,他看着依舊伏案批折的韓蘇,心中閃過了一個念頭——是該離開了。這宮裏,不适合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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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錯,回到院子,能和無卦一起吃頓晚食。

馬車停在小院門口,長青随手拿了件披風往身上一攏,嘴角揚笑就要掀簾下車。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簾子,那簾子卻突然從外頭被掀了開了,車夫暗衛探了進來。

“大人。”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院子裏有高手,不止一個。”

“高手?”左非色眉間擰了起來,“不是派給無卦的兩個丫頭?”

“不是。”車夫認真說道,“他們的運氣方法與我們不一樣。”

左非色眉頭越發緊了起來——院中有來路不明的高手,那無卦怎樣了?

他幾乎立刻就有了跳下馬車前去探查的沖動。

不行!不能貿然下去。

閉上眼,他凝氣深呼,讓自己平靜。

能來到這處的高手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為了我,一是為了無卦。國師的身份已經逃脫,不然應該也有高手伏在國師府才是。既然這樣,那只可能是為了無卦而來。而會為了無卦這般大費周折,又有能力大費周折的……除了韓蘇,不作第二人想。

理順腦中這些思緒,長青壓下心中煩躁——看來……這個洛陽,他們一時半會,是走不掉了。

在車上翻找了一陣,他取出了一個普通的面具戴在臉上,“院子裏的那些高手,可能解決?”

車夫想了想,道,“得再多些弟兄。”

“好,你回去布置下,三更行動,不可出一絲差錯。”

“是。”

長青再次籠了籠衣襟,面上一片祥和地掀簾走了下去。

“可是……”車夫暗衛有些擔心。

長青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一點碎銀放到了他手中打斷了他的話語,作了個“你走吧”的手勢。

車夫暗衛皺皺眉,終是一揚鞭離開了。

轉過身,看着面前平靜的小院,長青嘴角帶上了笑意,一步步走到門口,揚手敲門。

“咚咚咚——”

幾乎是立刻,就有人來開了門,正是他派給無卦的兩個暗衛。

“大……師兄。”暗衛看到他的瞬間,有些激動,急急改了口,“無卦姑娘被請去宮裏了,我等有辱師門,護衛不及。”

幾句簡短的交代,長青已經基本上明了了情況。

師兄,師門。

看來無卦已經想好了托辭。那自己是不能講話了。

于是,長青很理所當然地去到書房,取了紙筆開始寫。

——不用擔心,皇上是故人,不會對無卦不利的。

“那我們怎麽辦?……師兄。”末了,暗衛很有眼見力地加了師兄這個稱呼。

——靜觀其變。

寫完這四個字,長青擱下了筆,不再“言語”,施施然走去了自己住的那間屋子。

今夜,先拔了這些釘子,再慢慢計較。

和無卦的約定,已經完結。接下來做什麽,就是我長青高不高興了。

韓蘇,你自求多福吧。

誰讓……你敢搶我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感覺60章完不了。。。可能65?反正就差最後一虐了。。。

或者娘子每章字數多點,湊成60十章完結,每章更新個三、四次什麽的也是可以的~

☆、空花無卦

入夜,洛陽的郊外寧靜而不平靜。

兩位暗衛姑娘在正廳運功療傷。

長青坐在屋中靜靜等待。

小院的四周零零散散有着幾個黑色的人影潛伏。他們是韓蘇留下的監視侍衛。

今日午後,關于回來的師兄這個事件,他們已經派人去向皇上報告了——師兄不會說話,還帶着面具。

這些消息傳到韓蘇那時,韓蘇正在宴請他未來的“國師大人”。

這頓飯,皇後娘娘很有眼色地被小太子纏得脫不開身,沒有和他們同席。

“這些菜,可合無卦胃口?”滿滿一桌的菜,全然沒有禦廚的精致之感,倒有幾分家常風味。

無卦吃了幾口,面無表情地問道,“是從前祈王府的廚子?”

“你果然吃得出來。”韓蘇心情很好,尤其是得到侍衛剛帶來的消息——看來無卦沒有騙自己,那個男子真的是那位啞巴師兄。

“來,再多吃點。”邊說,韓蘇便夾了一塊小蘿蔔絲煎餅放在無卦碗中。這是他平日最喜歡的菜之一。

無卦沒有推辭,不吃白不吃,吃飽了,才能有精力與眼前人慢慢周旋。

韓蘇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些,時不時往無卦碗裏夾些什麽。這樣的相處模式,讓他覺得很親切,也很懷念。

皇上親自為人夾菜?這……

一旁的宮女太監都心下盤算起來:新帝登基,後宮正是空虛。難不成要添一位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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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起伏,四道輕盈的黑色身形躍向城郊,最後輕輕落在離小院百米開外的草叢之中。

月明星稀,草影連天。

夜風徐徐,碎一池涼夏。

寡淡之景,藏半點驚心。

長青坐在桌旁,随意擺弄着桌上的那些蓍草,嘴角一直微微帶笑——好久沒用過這玩意了,就當打發時間吧。拈花般的指法靈動輕巧,默念着那些五九八四之數,暗暗記下動靜之爻,好一會才得出一卦。

——嗯,他們到了呢。看來,這個方法果然還是慢了點。

随手籠了籠散落的蓍草,長青理理衣袖站起了身。推開門,他緩緩向院子走去。

夜風微涼,透過面具,長青惬意地賞着夜的美景。

薄唇哼吟出簡單的卦文,靜夜之中似有玄音——

“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八卦。

乾天坤地索,陰陽藏鬼煞。”

和着他的一字一句,跳躍的黑影連連躍起,仿若夜魅。

迅疾如雷,難掩如風,無聲無息中帶走片片清明。

當最後一個字消散在他的唇邊,所有的黑影再次蟄伏,好似從未出現過。

“大人,一共四人,全解決了。”

“好。”

那些監視的侍衛再也沒有機會睜開眼睛,再也沒有機會知道,那張面具下究竟是怎樣的臉龐。

他們死前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催命的卦文。

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八卦。

乾天坤地索,陰陽藏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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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理寺來了帖子。”青竹遞過帖子,行了個禮,自動退了下去。

容若有些詫異:這才過了一日多,莫非張成德就查出了什麽?

打開帖子,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屬下有事需當面詳禀。”

看了看周圍的皇宮內院,容若随手将那帖子付之一炬——算了,還是跑一趟穩妥。

“來人,擺駕大理寺。”

“是。”

三刻之後。

依舊是前一日大理寺那間廳堂。

皇後娘娘坐在正中,有些漫不經心地看着臺下跪着的官袍男子。

“說吧。”

“是,娘娘。”張成德今日一副信心勃勃的樣子,“微臣昨日提審了一個獄卒,他說出了一條重要消息。”

“嗯?”

“他說,當時丞相府被羁押在大理寺,太子殿下曾來查看,而國師大人也跟在左右。”

“國師以往都是太子一派的,着也沒什麽稀奇。”皇後娘娘有些不耐。

張成德讪讪一笑,繼續說道,“當時,他們曾再次派高子南去丞相府抓人,說是少了一個……”

“你想說……少得是上官容若嗎?”皇後面色一沉,打斷了他,“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找死找到本宮這了!”

張成德見過上官容若,自己來找他查案,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

可他這般特意講出來,在皇後娘娘看來不是挑釁找死,還能是什麽。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張成德知道皇後的逆鱗就是這個名字,他慌忙磕了幾個頭,“微臣還沒說完,還沒說完。”

好一會,皇後才斂了怒意,“那好,給本宮繼續。”

“上官姑娘吉人天相,高子南去丞相府沒找到人就回來了,可國師幾下掐算之後卻突然說上官姑娘已經……去了。”

皇後疑惑地看向他。

張成德擦擦汗,接着說道,“而那相府上下斬首的時間也正是國師在獄中推算出來的。當時那個獄卒恰好聽到了……”

皇後從位上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邊上,面色一片暗沉,“你再說一遍。”

看着她眼中漸漸狠厲的目光,張成德心下一慌,結巴起來了,“國師說上官姑娘已經去、去了。還、還、還算了相府斬首時間。”

“你說的,是真的?”

“絕、絕無半句虛言!”張成德直接指天發誓,“不然,微臣死無葬身之地。”

“那個獄卒呢?”

“還在下頭牢裏。”

“帶他來見本宮。”

“是,是。”

皇後娘娘親自審訊了那個獄卒。他的說法很清晰,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再三确認之後,容若的心被複仇的渴望緊緊揪了起來

“左——非——色。”皇後咬牙吐出這三個字,“原來是你搞得鬼。”

這下,疑點全部聚了起來。

國師的蔔卦,洛皇一向重視,他說的斬首時間自然洛皇就會采信。可是,丞相府與左非色無怨無仇,為何他要趕盡殺絕?

不對,不是趕盡殺絕。他偏偏留下了自己,不是嗎?

按左非色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活着。卦者的神奇本領,她在無卦那裏已經見了不少。可是,他又為什麽要幫自己死遁?難道是無卦用了什麽障眼法,讓左非色以為上官容若死了?

不行,得去問問無卦才是。

“擺駕,回宮。”心下已定,容若這就要走。

“娘娘,那微臣……”張成德慌忙伏到她面前,滿是擔憂。

“幹得不錯,繼續查。”

“謝娘娘,謝娘娘。”确定自己保住了官袍和性命,張成德忙磕頭謝恩,“恭送,恭送娘娘回宮。”

心思一起,容若歸心似箭——姬無卦,你一定有本宮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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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駕到——”

再次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正在細細堪算皇宮地勢的無卦有些詫異:進宮不過三日,自己就承蒙皇後娘娘親自看望兩次?

顧不上多想,她麻利地收起龜殼銅錢,起身開門相迎。

再次見到容若,無卦總覺得今日的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陰沉?

可對上皇後娘娘得體的笑容,她又不太确定了。

“恭迎娘娘。”不用跪拜,但彎腰之禮還是要的。

“妹妹怎麽又行禮了。”容若的聲音滿是親切,卻讓無卦更加不自在起來。

“今日姐姐出了趟宮,正好買了幾樣外頭的吃食,特地給妹妹送來些。”邊說,容若便讓人端上了她從大理寺歸來路上讓人去買的東西——凡事得有個由頭,才好講話。

“多謝娘娘。”

“妹妹向來是受不了拘束的,進到宮裏也真是委屈你了。”容若說得語重心長的樣子,無卦不知為何心中隐隐戒備開來。

“不敢。”

“好久沒和妹妹好好聊了,上次聊到一半就被那肉小子打斷了。”說到“肉小子”太子,容若還是難掩眼中的歡喜,“正好,今日姐姐就好好和妹妹敘敘舊。”她轉過頭對身邊宮女、太監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與無卦妹妹好好說說體己話。”

“是。”

容若遣散旁人的行為讓無卦越加疑惑。

門被緩緩帶上,容若依舊笑意盈盈,牽着無卦的手,很是随和地拉着她與自己一同坐在了榻上。

“無卦……”容若沒有繼續妹妹妹妹地叫,“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謝你,我心裏總是有些愧疚。”

無卦注意到皇後娘娘特意隐去了本宮兩字——她是要與自己拉近距離?

“無卦不敢。”無卦小心翼翼,不願多話。

“當初你将我從丞相府中救出,将我罵醒,還助我逃離洛國,助我報仇……這些,我都記在心裏。”容若細細數來,言語很是真切,“就連今日,我能坐在這個位子上,也全都是無卦你的功勞。”

“娘娘天賜鳳顏,無卦只不過是順應天意罷了。”在當權者面前是不能居功的,免得多生事端。

“只是……”容若稍稍緊了下眉,“無卦,我這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無卦看向她,靜靜等她接下裏的話。

“洛皇去了,太子也去了,本來這仇也算是報了。只是……”容若緩緩拉長了語調,“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當初你将我從國師府救出,為何國師左非色沒有攔截呢?照理說他不會不提醒太子有我這個隐患,你說是吧?”

無卦心下一咯噔,面上倒是穩得很好,“娘娘,無卦曾與你說過我是無命之人。而無命之人,卻是不在命理之中,卦者也不可算的。許是這個原因恰恰就亂了國師大人的堪算。”

“這樣?”容若若有所思,“那無卦的師兄也是算不了無卦的嗎?”

“算不了。”無卦心中有些捏不準——為何又提到自己的師兄?

容若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而是拉住她的手,言語帶上了幾分請求,“無卦,我真的……不想再做離月了。我想做回上官容若。你……可能幫我?”

無卦心中有說不出的怪異,“娘娘已經母儀天下,做回上官容若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不是!”容若打斷了她的話,“我要堂堂正正做回上官容若,徹徹底底洗掉丞相府的叛國之名!”

“清者自清,只要大理寺好好查勘,必能還娘娘一個公道。”這些渾水,無卦是絕不願意攪的。

容若嗤笑一聲,“怎麽查?說是先皇和太子一同構陷我丞相府嗎?”這般大逆不道的行為怎麽可能允許查下去?

“那……”無卦不明白她究竟想說什麽。

上官容若笑笑收回了手,臉上漸漸顯出幾分認真,“我剛查出此案與國師左非色脫不了關系。所以,無卦,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先皇、太子不好動,這國師還動不得嗎?更何況現在容若想動的就是他國師左非色。

左非色!

她查到長青那裏去了!

無卦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娘娘,不是無卦不願。實在是,國師大人能力在我之上,所以……算不出。”

“哦?還有這事?”容若語調辯不出情緒,“真是可惜,他死得太是時候了。”

無卦一直微垂腦袋,怕自己露出破綻。

“既然無卦也無法……那我就先告辭了。”上官容若主動要求離開,無卦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氣。

“恭送娘娘。”

“對了。”走到門口,容若突然又轉向了她,“我爹娘去的那一日,是個什麽樣的日子?”

無卦稍稍一愣,而後掐指算了算,說道,“七月十七,宜動土、祭祀、出行、入殓。”

容若沒有說什麽,對着無卦輕輕嘆了口氣,推門離開了。

無卦沒由來地有些忐忑——她最後那一句問的……是個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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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夜。

容若緩緩推着太子的木搖籃,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張神似韓蘇的小臉。腦中一個勁地旋轉着無卦今日最後的那句話。

——七月十七,宜動土、祭祀、出行、入殓。

動土、祭祀、出行、入殓。

既然是國師算出來的日子,那這四樣之中定有一樣是他想要的。

看來看去,也就是這祭祀二字了吧。

那他,究竟是為何祭祀呢?

太子暴斃、洛皇病死、國師突然離世,這接二連三……似乎也太過巧合了。

左非色,左非色……一國之師,他的來路似乎一直是個謎呢。

得讓張成德好好查上一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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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卦是無命之人,對于她的近況,長青什麽都算不出來。越是不知道她的近況,他心中就越發擔心。

看着手中的地圖,長青面色有些不虞,“還沒找到?”

“大人,皇宮內苑本就守衛深嚴,再加上那些禁衛軍還有皇室暗衛,要探清無卦姑娘的所在……實在需要一些時間。”暗衛老實說道。

“這紅色的都是已經探過的?”

“是。”

長青将地圖扣在桌上,語氣凝冰,“三天時間,你們只給我探了這三分之一?”

“只有夜裏才能探,還有皇宮實在是太大了……”暗衛說的都是實情。

長青沒有刁難他們的意思,只是心中着急:只有先确定人在何處才能将人救出。而現下過去這麽多日,整個皇宮也只探了三分之一,他有些等不急了。

“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除了受傷的兩個,其他都派出去了。”

那也就是沒有其他人手了。

長青緊了緊眉,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派兩個輕功最好的,跟着韓蘇和皇後,他們應該會去見無卦。”

“是。”

暗衛接了命令就離開了,長青恨恨地在桌上猛拍了一掌。

——心急易亂,果然如此。否則自己也不會才想到讓他們去跟着韓蘇與上官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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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娘娘,微臣有幾樣東西,請您過目。”張成德遞上了一本燒得有些殘缺的書卷,撲鼻而來的還有些焦糊的味道。

“是什麽?”

“這是微臣在辦許有義公公那件案子時找到的。”

“許有義?”

“正是。”張成德眼睛微微發光,看來是發現了了不得的線索。

“那一日許有義全府被滅,一直沒有抓到兇手。當夜府上的還起了火,好幾處都燒得片瓦不存。經勘察,那火是人故意放的,燒的正是許有義的書室和寝間。娘娘手上的這個殘本正是從許有義寝間木床下的一堆灰燼中翻出來的。”

“哦?”容若伸手接過,帶着鑲金指套的纖手緩緩翻看起來。

本就是殘本,加上有些地方被煙熏得也看不大清了,能認出的字不過幾十個。可偏偏就這幾十個字,提到了上官容若想知道的事情。

“左…色借命…己命……上官……滅,太子薨。

求…西胡……保…皇。”

“左…色”,中間那個字恰好是一個洞,不難聯想到正是國師左非色的名字。

左非色借命?己命……難道是續己命?

也就是說上官一族被滅是左非色借命?

這太子薨……也與此事有關?

而接下來的“西胡”,“保…皇”又是何解?

上官容若将這幾十個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心中已是有了大概。

“娘娘,這雖然只是殘本,但國師所為已被簡略點出,實是大逆不道啊!”張成德說得義憤填膺。

容若合上殘本,放在桌上,手掌輕壓,“此事事關重大。你可曾與別人說過。”

“絕對沒有。這殘本是手下士卒直接呈上,反過手之人微臣都已暫時關押了起來。”

“做得好。”容若滿意地點點頭。

“另外,微臣特意去到國師府查勘,卻發現原來的國師府已經人去樓空,而那些國師府下人也都如人間蒸發一般,沒了蹤影。”張成德是個有腦子的,不然也做不到現在這個位子。

聽了他的話,容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暗暗沉思了一會,吩咐道,“你且順着這些疑點繼續查,皇上那邊暫且不要上報。待查個清楚,到時一起寫封折子,替上官府平了反,定是大功一件。”

“謝娘娘!謝娘娘!”張成德很清楚,自己已經抱上了一顆大樹。

容若将那殘本很自然地收入袖中,目不斜視地起身離開。

看來,這位國師不簡單呢。而這般複雜的人,又豈會那樣容易就離世呢?

上官府的血債,還沒有清算呢。

不過這“西胡”……倒讓本宮想起了另一個人。

他和左非色,都喜帶面具。這一點,很是相像,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娘娘開始懷疑長青了~

☆、空花無卦

東南西北,四面八方。

條條出路,九曲八折。

逃出皇宮的路線這幾日無卦也算了個七七八八,可她還是沒有什麽把握。

一旦有人發現,自然會四下找開,那卦便又複雜了好幾分。皇宮比祈王府大了太多,變數自然也多。當年帶着韓蘇在祈王府躲避追殺,一夜之後自己就被力竭反噬。現在雖然不是逆天之行,可她身子已不比那時,這即時堪算的密度如此之大,怕是要撐到出宮對她來說也是有問題的。

思來想去,無卦有些洩氣——不管怎樣,養好身體,挑個吉日也得試上一試。

韓蘇昨日來過,不外乎是自己何時能出任國師一職。無卦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自己面前提出要以“空花門”之名讓她出世。讓無卦心虛了好久,後來發現他并不知道自己與空花門的關系,便說借人之名甚不厚道想要搪塞過去。

可韓蘇只是笑笑道,“那無卦究竟師出何門?”

被問住的她自然就噤聲了。要說是空花門的話,那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怕是韓蘇都要掘地三尺将自己一門都找出來的。

“既然無卦不能說,空花門又早已了無蹤影,用用又何妨?”

韓蘇似是早有準備,也不待無卦再反駁些什麽,便徑自喚了人進來。進來的太監手裏端着的正是一套純白的女官官服。不用多說,自然是國師官服了。

“無卦且試試合不合身,要是哪裏不好,在繼任之前還有時間可以改改。”韓蘇一直面帶笑意,看上去還有幾分寵溺。

無卦心中暗暗叫糟——這麽快就提到繼任的事了。

硬着頭皮将那衣服在裏屋試了一番,倒是合身得很,但是……無卦皺皺眉,不動聲色地将那官服脫下放了回去。而後理直氣壯拿着衣服走了出去,“腰太細了,改大。肩太窄了,改寬。袖子太短了,改長。”

韓蘇眯了眼,上下掃了無卦一趟,仿若未聞。

“都是當初朕親手試的尺寸,這些時日,無卦身量未變,想必是不會錯的。”忽略無卦有些生氣的眼光,韓蘇一錘定音,“衣服就這樣吧。十日之後着官府随朕早朝。別的你不用擔心,空花門的名號必能服衆。”

接下來,絲毫不給無卦開口的機會,韓蘇徑直離開了。

太監那聲“起駕——”喊得無卦心神一震。

尺寸!你韓蘇倒是何時量的尺寸!

奸險!狡詐!強買強賣!

無卦皺眉看着身旁的官府,一伸手就掃到了地上。有些氣急地在屋中來回走了幾趟:十日之後就定官位……官位定下自然也是可以逃的,但等這宮裏人都知道她是國師,那跑路就難上加難了。頂着一張別人都認識的臉,讓她還怎麽跑!

無卦順順氣,索性一咬牙就定了——撿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走。

邊想她還邊稍稍掐算了一下:嗯,今日易出行。外頭天色正好,大好的陽光還有些刺眼。看來今晚的月色也會不錯,正好可以照個路。

與此同時,暗衛們已經遠遠跟着韓蘇找到了無卦的住處,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未來夫人在這宮裏待着,大人是無論如何都定不下心的。暗衛們不覺加快了腳下速度——得快些回禀大人才是。

不出所料的話,大人知道後,應該今夜就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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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皇上。”高子南恭恭敬敬地跪在那裏,還帶着一股子兵士的硬氣。

太子暴斃、洛皇歸天,照理說他這個曾經為難過韓蘇的禁軍統領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在韓蘇登位之後,高子南自知大勢已去,還特寫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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