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是夜半起床,翹首以盼地妃嫔又暗自咬牙罵了妙承徵一陣狐媚子。

皇帝看見門口站着的雲露時,神情有些微妙。對方紗裳外罩了件粉棉披風,胸口系得一雙蝴蝶結被風吹得搖擺,好像蝶兒被撲到身前,縱然夜濃,也仿佛可見嬉戲春光的活潑景象。

但她那雙眼卻是靜的。中部圓似桃花,眼部翹如鳳尾,如果沒有拖開的長長弧度,憑那上翹的姿态,倒更像貓兒眼那樣,大而神秘,深邃冷漠。

“請皇上安。”她飽滿的粉唇一翹,嘟嘟的模樣,便把那眉眼間的清新化成了幼嫩。

他不言語,攜了她的手進屋。

中途捏了捏小手可惜道:“還得再養胖些。”肉團團地爪子揉起來最舒服。

雲露:“……”

她其實不怎麽想猜到皇帝這一刻的心思,但是,陛下……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好嘛!

圓桌上盛了兩碗熱騰騰的粥,飄溢出淡淡地清香,皇帝偏首看她,眼神詢問。

雲露也不答話,只是拽他過去坐。

皇帝生得颀長身姿,寬肩窄腰,雲露那未長開的身形在他旁邊就襯得嬌小。她笑眯眯拖了他到桌邊時,倒像是小貓兒在撒嬌一般。

“太醫只知開藥,求痊愈的速度快,但藥吃多了也要積毒。”她搭了勺子,将碗推到皇帝跟前,眼兒一眨,那平靜那淡漠便去了,映着燈火,融成了暖暖地光,“小米粥最養胃,這個時辰還沒能睡,皇上胃裏必是空了,吃一點也好。”

她說完就不管了,徑自撈了一口,熱熱地喂進嘴裏,吃得心滿意足。

皇帝一直不語,此刻看她怡然自得地樣子就笑了,松了松背倚在那兒,湯勺随手攪了兩下粥,忽然道:“你道朕今夜為何從東明苑跑到你這裏來?”

“皇上想說?”

“你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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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露咽下那口粥,雙手合十,做出期待的目光:“皇上想說,臣妾當然想知道。”

皇帝挑了挑唇。

後妃多是中規中矩之人,即便是像憐妃、淑妃、錦昭容之流,玩來玩去也不過是那幾套把戲。初見時新鮮,用多了就沒趣了。

但這個小妃嫔,倒是常有異于常人的舉動。

她對自己好像少了一分敬畏心。

“你覺得,朕有關女子禍國的那番道理,如何?”他突然有些興致和對方談這話了。

雲露又吃了口粥,想了想,恍然大悟:“必是謝婕妤反駁了皇上的道理,才惹得皇上不高興了。”

這些正經名門的小姐,受着傳統教育,對那些致使國家淪亡的女人必然看不上眼。

更何況女人嘛,總是仇視被人津津樂道的漂亮女人。

皇帝将她的粥端到旁邊去,讓她夠不到手,就跟在貓兒眼前釣了條魚一樣,誘騙:“先說了才能吃——朕怎麽看着你不是為朕着想,是自己餓了?”

“臣妾确實餓了。”她在他一瞪之下乖乖地縮回手,認真道,“皇上要是想聽假話呢,臣妾覺得皇上那番話說得極好。”

她在皇帝動怒之前緊跟着道:“但若是想聽真話,臣妾以為事無絕對。并不是所有的禍國之相都與女子相關,也不是所有傳聞中的禍水紅顏,都立身正,無差錯。若她有媚上之嫌,又豈能與國亂無關、無錯?”

身在古代,朝臣們拿皇帝沒辦法,卻不等于拿她也沒辦法。如果她為了讨好皇帝高度贊揚這番論調,那就鐵板釘釘地要被冠上“狐媚惑主”之名了。

但她的話雖說會被人疑心讨巧,裏頭的論點卻是站得住腳的。

行事不能一概而論,以偏概全,這點誰也反駁不了。而且顯得仔細,言之有物,于皇上而言,也算新奇。并不是萬事逢迎就是好。

皇帝琢磨了一下,果然覺得不錯。

他不是那種獨斷專行的皇帝,只要建議提得合理,道理說得通,自有一番衡量。

“你說得也有理。”他贊同道。

主要是這态度,比謝婕妤那皺着眉,正正經經和他說大道理的古板樣子不知要好多少。宮裏頭死物太多了,活潑鮮活的,他看着才順眼。

他于心的郁結去了,還真感到幾分饑腸辘辘。

因是夜半,小米粥盛得不多,淺黃顏色盛在白玉的碗裏,顏色清新,雖然口感微糙,嚼起來倒也有勁。他不知不覺就吃了個幹淨。

不是最熱的時候,妃嫔的寝殿夜裏是不放冰的。雲露後頭沒再用粥,只是手裏握了竹作柄的扇,偎近坐了,手腕輕搖,替皇帝打着扇兒。

粥的溫度适宜,又有涼風襲人,皇帝倒沒有出汗,依舊清爽。

他着眼看依在自己身邊的她,燈火冉冉,映得她膚色玉膩,宛如鵝脂,翹彎彎一雙紅唇描在上面,說不出的嬌豔奪目。

“不是餓了,怎麽不喝?”

他和她說話,眼睛卻看着那雙唇,見她微微一張,仿佛就有珠光流動。又像是嫩生生地紅棗兒,教他忍不住想去摩挲撚來,嘗一嘗味道好壞。

“若不是見臣妾吃得香,皇上怎麽肯用?”她毫不遮掩地說出自己的用意,視線也并不是含情脈脈地膩人,而是再自然不過的态度,仿佛非是才起的意,而是一貫如此。

皇帝反倒有微微失神,于他而言,覺得她像妙妙,稱她為妙妙,都不過是給日子裏添一點樂趣。她真的是,假的是,又有什麽相幹?

他也沒閑功夫去探究。

但她确實有讓他喜歡的地方,便是再寵一寵也無妨。

翌日,皇帝穿戴好後,心情愉快地吩咐宮人:“不要吵醒妙小儀。”

雲岫閣的宮人一聽,喜不自勝,或捧衣裳,或呈細鹽地都停了手,當即無聲跪地磕了頭。

皇上這是要升主子的分位啊!

“爺。”福祿候在門邊,見皇帝走出來,上前一步笑嘻嘻磕頭行禮,又麻溜兒站起來,做出當差的架勢。

皇帝一笑,背手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幾眼:“回來了?”

“都是爺的恩典,曲公公知道福壽不得爺的意,就将奴才先派回來,哄爺高興高興再說。”

“正好,去替朕傳個旨。”

随後,後宮諸人便知,妙承徵昨日在皇上盛怒後,不止撫平了皇上的怒氣,還讨得了他喜歡。連晉兩級,成了正六品小儀。

這比進宮後一直恩寵不斷,排在新人最高位的寧承徵還要來得出衆。

雖讓被寧子漱壓久了的某些人感到一陣痛快,但也讓一些人的目光,放到了這位妙小儀身上。

她失寵再獲寵就已是新鮮,而後晉升的速度飛快。雖然比錦昭容當初進宮時要慢一些,但若是每回都連跳兩級,也了不得。

“主子,看樣子妙承……妙小儀頗得聖寵,咱們若想要依計而行,也不知她肯不肯掉進這個陷阱裏?”

被稱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過了片刻後。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 被稱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過了片刻後。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33鬧劇

夏日的芙蓉池裏生機盎然,池底連腮紅、琥珀眼、七星紋等朱魚游耍嬉戲,池面蓮葉碧翠亭亭如蓋,傾露而動,小荷如香包破線,溢開清芬,招展着瓣葉。

雲露沿池緩緩而行,手搖扇動,風吹鬓涼。

“這兩日主子總覺得身子乏軟,想是那會兒吃得營養不足,近來又常歪在寝殿不動的緣故。還是走一走好。”良辰替她将垂柳攬向一邊,殷殷說道。

她深以為然。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她。後宮裏色/色事兒都別人弄好了,她只用做到享受服務和争得聖寵,照拂他們即可。

就是現代科技便捷,也不會讓她懶到這程度。

不過這小日子過得當真是舒服又悠哉。

她想起做宮女那會兒,雖都是為後宮服務,照顧寵物和照顧妃嫔又大相徑庭,那是個把女人當男人使喚,男人當畜生使喚的地方。若是後面沒因妙妙被皇帝選走,照那身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大概三十多歲就要被人看作老妪了。

女人誰沒個愛美的心思,一旦起了這念頭,不免讓人後怕。

這麽一對比,就算有個勾心鬥角,綿裏藏針,也不那麽糟心了。當作生活調劑品也不錯。

她正想着人物是非,立在池邊的謝婕妤就撞進她眼裏。

對方一襲月白素衫,被風吹得翩然而動,她卷書抵在心口,眺着池面眼神渺遠,原先的刻板端正,磨開了棱角,很有些書香之氣。

雲露挑了挑眉,有點好奇。

不過幾日光景,誰将這位謝婕妤教成了這副模樣?

對方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微微一偏首,疏離禮貌的點頭:“妙小儀。”

她既然看見了,雲露也不能躲開來,便安然上前行了禮道:“見過謝婕妤。”

兩人靜了片刻,謝婕妤将手裏書冊交予一旁的宮女,沿池而行。邊側首去問:“聽人說,妙小儀近來喜愛種菊?”

像這些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所喜花草總跳不開“梅、蘭、竹、菊”四君子,她有此一問,應是喜歡菊花。

雲露因要答話,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倒不圖花好看與否,貪得不過是菊花浸的潭水。”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

她吟詠了一句,沒有後文,神情有些怔怔地。

雲露跟在後面,臉蛋兒一苦,頓覺亞歷山大。

無論對方是真觸景生情,還是刻意做出這副模樣,她都不是很受得住。而且她記得原句是“吹落北風中”,她改成“百花”,是說不想和她們一樣落入淤泥刻意争寵?

……清高的女子,你的歸宿是尼姑庵。

話說回來,皇帝那日從東明苑跑到雲岫閣,該不會是她不樂意了,特意來膈應自己?

兩人話不投機,卻還是一路慢慢就走到了池子盡頭,另又走過繞過綠茂依依的柳樹,走向青蔥蓊霭挨着的假山。

等看見孫朝思的那一刻,雲露才發現,真正的是非來了。

她忽而有些警覺起來,這個謝婕妤,是有意還是無意?

“是不是你。”孫朝思的臉色不像從前那樣紅潤,反是蒼白,突出的五官便被襯得尖刻了許多。此刻眼鋒驀地刺過來,咄咄逼人。

因她直沖着雲露來,謝婕妤便朝旁邊讓了一讓,也看向她。

雲露笑笑:“謝姐姐好性兒不怪罪你不守規矩,我卻不然。但念在孫才人大病初愈的份上,饒你一遭也無妨。”

她這話一出,立時就壓住了氣勢迫人的孫朝思,讓對方變得有些尖酸小性兒了。

謝婕妤也莫名覺得有些尴尬,退開一射之地,把位置讓給她們。

孫朝思大恨。

“何必繞圈,你只說,到底是不是你?”

“孫才人這詞兒也該換換了,自永福宮起就是這一句,聽得人耳朵生繭。”雲露随性搭在假山一塊平滑的小石頭上,忽而想見什麽,撤回手又笑,“何況你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平白無故地,什麽東西是不是我?”

孫朝思冷哼一聲:“你心知肚明。”

“想是你因避孕湯一事心裏有了怨,無事時就糊塗起來,什麽風兒影兒的事都捉住了不肯撒手。”雲露漫不經心地道。

她見對方面帶急色,又笑:“好賴我曾經也稱你一聲姐姐,你心裏要是煩悶,我開解開解也無妨。那兒空氣新鮮,咱們去那裏說?”

她扇頭一指,正是三面環水,一面連曲橋接平地的水閣。

水閣因這獨特地位置,視野寬敞,不容易遭人竊聽,是談話的好地方。

孫朝思又是一聲冷哼,但卻點了點頭。

雲露見她答應得如此輕易,面上輕松含笑,心裏卻又是一番計較。

兩人走後,假山後又走出兩人,其一身穿明黃龍袍,赫然是當今皇帝,伴在他左右的,則是清秀寧雅的寧承徵。

“皇上。”寧子漱的聲音裏含了幾分無奈。

才剛自己陪他在另一處荷塘釣魚,遠遠地見到那邊走來的妙小儀和謝婕妤,再看見在假山邊徘徊的孫才人,她直覺要生事,不想湊這熱鬧。但皇上好像來了興致,拉着她躲進假山背陰處。

兩人對峙的話,也盡聽見了。

“她倒是會挑好地方,那裏朕就不好聽了。”皇帝趣味盎然,挑了挑眉,繼而視線随處一轉,待看見不遠處的臨天樓,吩咐了李明勝幾句,側首對她道,“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這邊觀衆還沒入席,那邊戲卻已經開場了。

孫朝思自入了水閣就好像休養了回來,看着雲露目光陰沉、兇狠,又變成那咄咄逼人的樣子,一句逼一句的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姚芳蕊再蠢也不會在自己熬藥的時候下毒,韋良人?嗤,我和她有什麽舊隙,因我和衛良人不對付,她和衛良人交好,我和她就有仇了?她和你有舊隙,當了你的替罪羊才是真。”

“你可以不承認,只是別逼的我翻臉,大家不好看。”

雲露身高不如她,仰着脖子頗是難受,果斷後退了兩步,正退到欄杆邊上。她扶着朱漆紅柱,頓了頓,才挑了眼尾,笑調侃她:“大家如今都還好看,最難看的當要屬孫才人了,若是翻張臉,說不得還能變好看起來。”

“你!”孫朝思氣急,她從沒見過這樣油鹽不進的人。

當即一咬牙,給沉香打了暗號,又往前迫了兩步,卻做出被雲露絆倒的樣子,摔在欄杆上。那欄杆圍不過腰高,眼看着就要跌進湖裏去。

雲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卻聽旁邊沉香煽風點火地高聲瞎喊:“妙小儀你做什麽,就算你與我家主子不合,也不能把她推到水裏啊!主子病才剛好,你怎麽這麽歹毒!”

良辰本是在幫自家主子拽着人,聞言氣得臉通紅,一邊狠命地把孫才人往閣子裏扯,直扯得孫朝思口鼻撞在石基上,撞得青紫,一邊唾沉香:“你主子還沒掉水裏呢,沒看見我主子在救她嗎,吵吵嚷嚷什麽!”

沉香只是不來救人,一味瞎喊,良辰氣不過,又恐怕對方用這一手來誣陷主子,只能把勁兒用在救人上。

畢竟水閣四周無人,誰知道裏面出了什麽事?

若沉香平白誣賴,孫才人說不得就真成了受害者,讓大家以為主子歹毒做下這樣的事。

雲露聽兩個小宮女的罵戰大樂,手裏力氣險些就洩了,她掃眼見謝婕妤竟在曲橋中央賞景走動,不時往這邊看來,不由朝那邊亮嗓一喊,讓對方來幫忙。

謝婕妤也在猶疑,她本該是在孫才人掉下去之後做個見證,可現下鬧成這樣,着實是……

現在不去,恐怕就說不清了。

且孫才人身子才虧了,計策不成,還是先救她上來好。

雲露見她來疾步走過來,輕勾了勾唇。

等對方連同宮女一起來幫忙,抓住孫朝思另一只手腕的時候,實打實地絆了她一腿,狠力将她推了下去。

突然從一個人的重量變成了兩個人,兩個宮女猝不及防,統統沒拉住。

“嘩”。

漫天的水花潑上來,高到亭欄杆處撒了進來,除了雲露,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

謝婕妤的宮女安從立時跑去外邊,喊力氣大的小太監來救,沉香則不忘初衷,又吵嚷道:“妙小儀你怎麽可以連謝婕妤一起……”

“我們有兩個人,你只有一個人。”池水裏的人尚在掙紮,雲露卻撣了撣裙擺,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推進去。”

沉香聽見那驚慌呼救地背景音,立時噤聲縮了回去。

雲露見她老實了,滿意地點點頭。

等幾個太監跑來時,她忽而變了表情,不時着急地看着水面,不時無奈地安撫沉香道,“我知道你主子落了水你着急,但也不能賴說是我推的。實在是謝婕妤跌進去的時候将你主子一起撞了進去,都怪我近來身子弱,沒力氣拉穩兩個人……”

良辰不用演,方才她就受夠了沉香的氣,登時委屈又氣急地替主子說話:“就是!才剛我家主子拉人的時候,你還在那裏大喊大叫,也不知道找人,也不知道幫把手,安得什麽心!”

小太監們亟待救人,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妙小儀真是心善,女子力氣小,就是一個也拉不住,怎麽拉得住兩個人?

那個宮女也是,主子掉進水裏也不着急,只知道怪罪妃嫔。虧得妙小儀不予她計較,否則換了嚴厲的主子,哪裏有她好果子吃?

诽謗宮妃可不是鬧着玩的!

不遠處的臨天樓,皇上直握着金漆的西洋鏡笑岔了氣。寧子漱本不想笑,見他笑得這模樣,不知怎麽也忍不住笑起來,邊還要替皇帝撫背順氣。

她就是笑也雅氣,不一會兒就道:“這事看來蹊跷,依臣妾看,妙小儀倒不是故意的……”

皇帝随意地點了點頭。

心裏卻想,她怎麽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雖然她們說得話他聽不到,但他有西洋鏡,她推人的動作,自己可是看得仔仔細細,分毫不差。

“妙,當真是妙。”

他想到那個鏡頭,拊掌誇完後又是一陣笑。本是刀霜劍峰地陷害,一環扣着一環,樣樣都會惹他不喜,怎麽就讓她玩成了鬧劇。

怎麽就,讓他樂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他想到那個鏡頭,拊掌誇完後又是一陣笑。本是刀霜劍峰地陷害,一環扣着一環,樣樣都會惹他不喜,怎麽就讓她玩成了鬧劇。

怎麽就,讓他樂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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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宮鬥不寫落水陷害戲不是好作者哈哈哈,不過常規的你們看多了,所以窩寫得略跳脫。

猜猜這次幕後黑手是誰?

謝謝補分的燕小艾,小艾萌名字!( * ̄▽ ̄)((≧︶≦*) [蹭]

謝謝族長,#我的族長是土豪#

明天還是雙更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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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狡猾

“說是謝婕妤被救上來的時候,裙子不知怎麽被扯下了一截兒,鬧得她險些再自投湖心。”

“怨不得了,她一向古板,連宮女都要叫什麽安從、安順,半點情趣也無。雖是意外,受了這辱,必然會想不開。”

“也難說,我瞧她近來改得有些不同了。”

因瓊花閣離得近,兩人被救上來後就都擡去了瓊花閣,不少妃嫔前去探望時,一路悄然用團扇掩了,議論八卦。

等她們走進去,見堂上坐着的竟是皇上,不可謂不是意外之喜。

室內頗靜,除了幾個高位坐着,其餘人皆站在那兒,目光瞧着是落在簾子上擔憂謝婕妤和孫才人,實則是偷偷打量着皇上。新走過來的妃嫔相視一眼,也暗自整理了儀态着裝,依着分位去站了。

沒一會兒,皇後與太醫一同走出來,坐在皇帝身側的位置。

皇後想起剛才看到孫才人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樣子,知道的當她是落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重物砸過了。這情景還真有些慘烈。

但此番卻是她自己不老實,孫家人怪不到她頭上。

且她好好的傷不養,硬是跑出去找妙小儀的麻煩。這就像旗下小卒打架,皇後知道了總歸不舒坦。

若是她自己起的意倒好,怕只怕,是被人挑唆得如此。

太醫則拱手回禀:“幸而救治及時,二位主子皆沒有大礙。只孫才人原先體質虛寒,再受水恐怕往後小半年不得痊愈。至于她脫臼的手腕,倒是無妨。”

“謝婕妤呢?”

“謝婕妤一切安好,不過受了驚吓,待臣開些壓驚的藥方,用過就好。”

皇帝揮手讓他下去。

憐妃沒來,淑妃倒是來了,眼見雲露也站在一側,不免點出來,“這回出事時,妙小儀與她們起了争執,不知……”

她端着公事公辦的态度,不像往常那樣溫婉含笑。

“請娘娘明鑒。”雲露出來一步,不緊不慢地回話道,“與孫才人交談之時,臣妾一直笑顏以對,以求能開解于她。但孫才人大病初愈,情緒過激,迫近臣妾時許是被裙角絆倒,就此摔了下去。臣妾當時原已拉住了她,太醫所說的‘手腕脫臼’可以一證臣妾清白。”

“後來臣妾見自己與宮女合力無法将孫才人救上來,便喚謝婕妤來幫忙。誰知謝婕妤不知為何,将孫才人一同撞了進去。此事的過程,以臣妾所知,就是這般。”

皇後點頭,對皇帝道:“臣妾問過救人的幾個小太監,确實如妙小儀所說。”

小太監其實并沒看到最開始的情景,但因為第一時間被雲露的假相蒙蔽了,不知不覺就會說一些有利于雲露的話。

至于皇後,這話就更偏向雲露了。

沉香雖然怯場,但接收到某一處壓迫般地視線後,瑟縮了下,仍跪到衆人面前。

“奴婢親眼看見妙小儀先将主子絆入湖中,轉眼又将來幫忙的謝婕妤推了下去,還請皇上、皇後娘娘做主,查明真相。”她語氣憤怒。

雲露側首沖良辰點點頭,門外的良辰便讓旁邊候着的宮人将一個托盤呈上來,那托盤裏頭放得是月白素衫的一角布料,不規則地形狀像是被人撕扯出的。

“妙小儀這是何意?”皇後不解。

“皇後娘娘容禀。”她口齒清晰地解釋道,“這是臣妾從謝婕妤身上撕下來的裙子,因當時謝婕妤出人意料也跌了下去,臣妾只來得及抓住她的裙角。夏裙料子薄,臣妾沒将人救上來,卻将謝婕妤的裙子撕碎了,實在是情非得已,請娘娘恕罪。”

她這麽做其實是走了逆向思維的路子。

旁人見到裙料,再聽這一番話,很容易就被她導入錯誤的思維,認為她急忙救人才扯住裙子,既然有裙角破碎的證明,那又怎麽會是她推得人?

卻不會想到她不止推了人,還刻意撕下裙子當證據。

當然,即便有人提出這個可能,也多會被當做鑽牛角尖,污蔑于她。若是任憑猜想就能斷案,她又何須撕下對方的裙子以求無事?

當然,謝婕妤因此受辱想要自殺卻在她意料之外,古人的某些想法,她也不是能全都理解體會的。

皇後正色:“你情急救人,有何過錯?”

一語定了她無罪。

當然,有那些雲露努力救人的證據,許多人也都覺得不是她做的。妙小儀如今正當寵,好好的去推一個不受寵的妃嫔做什麽?

說是孫才人想借機陷害她,可能性還大一些。

孫才人已經清醒過來,只是全身乏力,身子又像燃了火,人有些糊裏糊塗的。此刻聽了這些話,氣得發抖,一個忍不住,當真嘔出了一口血,吓得照顧她的宮女忙不疊遞了手帕在下面捧着。

“這件事就這樣罷。”皇帝一直沒開口,此刻的神情頗為平淡,“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孫才人明知自己身子未愈卻不加以小心,未免不孝。”

皇後一怔,她雖然已經想放棄孫家這個女兒,但沒想到皇上不止不憐惜她,還厭棄了她?

她又怎麽知道,此事皇上如果不在場也就罷了,一旦洞悉了孫才人的目的,再看她就免不了厭惡。

矯揉造作,心智又拼不過妙妙,毫無可取之處。

“既然太醫也說孫才人半年內不能痊愈,就罰撤牌半年罷。”

半年,足夠皇帝忘記一個人了。

衆妃嫔莫名有些慶幸,幸好不長眼的是孫才人不是自己,看來往後還得再小心些。

裏邊躺着的孫才人,已然臉色慘白,又一次昏厥了過去。

皇帝渾然不知,又表明了雲露有功,想給她晉位的意圖,卻被錦昭容一句“才晉位不久,過幾日又是重陽節慶,到時再晉不遲”的話給說服了。

只好生賞了她許多珍奇名品。

若是孫才人知道,恐怕又會被氣醒過來。

饒是錦昭容,雖然阻下了皇上晉封的舉動,眼裏也不見高興。她往雲露那裏看了眼,然後微微垂着眸,幾度思量,方再笑道:“謝婕妤也是好心救人,且又将自己搭了上去,受平白之冤,皇上也別忘了才好。”

“她有好一些時日未受晉封了,若能晉位,也算是得了安慰。”

皇帝想起謝婕妤欲以尋死的場面,便答應下來,晉了她作從四品謝嫔。

這讓後妃再次感嘆,錦昭容雖上回不知怎麽觸怒了皇上,但如今看來,仍然很說得上話,受寵依舊。

虧得雲露敏銳,錦昭容那一道視線落下來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

此刻她見地上跪着的沉香,想了想,再次開口。她未免衆人轉移視線,就略過沉香的陷害舉動,只說她見主子落水卻毫無作為,只知嚷嚷,蠢笨不堪用。

不過是個宮女,她既這樣說了,皇帝便順了她的心意。沉香當即被拖下去打了三十板子,發配浣衣局。

沉香膽子本就不大,只是人愛鑽營,心裏一慌,被拖下去時本能地沖坐着的妃嫔之列求救。但她随即又慌忙收回視線,乖乖垂了頭,被宦官拖了出去。

雲露見此低眸一笑,視線劃過錦昭容,收了回來。

好戲散場,一衆妃嫔感慨萬分。

同是落水,一個晉了嫔位,一個卻只能被遺忘在後宮裏。憑那豐厚的賞賜,可見皇上對妙小儀的話更是沒有半點懷疑。

其實事實與否,說到底,拼的還不是皇上寵誰,信誰?

有些事本就不需要證據,只要皇上喜歡她,說她好,那她就是好的。

******

夜間,皇帝為了安撫受驚的妙小儀,就宿在雲岫閣。

皇帝餍足之後就不再說話,只是手偶爾搔一搔她的下巴,似撩撥又似回味,可知是還沒睡。

下巴蹭了蹭被子,雲露想了片刻道,“其實謝嫔是臣妾推下去的。”

皇帝的手一停。

“哦?”

“她本和臣妾不相熟,今次無故搭話,又将臣妾引到孫才人身邊,臣妾和孫才人談話時她仍在橋中徘徊來去,實在可疑。若是無事,臣妾也不會搭理她。但孫才人莫名撲出欄杆外,臣妾便猜到是她二人想聯手陷害,她既起了壞心思,臣妾又豈能讓她好過?”

小爪子真厲。

皇帝心裏一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雲露并不知道皇帝看到了全過程,但将有些皇帝從未聽過的“實話”說給他聽,他自會覺得你雖然狡詐,但對他卻是心誠的。往後出了事,也會多信你一點,可以多聽聽你的辯解。

這回沒鬧出人命,謝嫔只是嗆了水,這實話說出來就無傷大雅。

“她若只是無辜的,你不就冤枉了她。”

皇帝低低的嗓音在頭上響起,雲露掀開自己這床被子,溜進他的被子裏,像情濃時那般,抱住他的腰身,撒嬌地,有一點無賴般地道:“皇上那回為寵我下了她的面子,她怎麽會是無辜的。”

“你心思多狡,才看人都險惡。”他不溫不涼地說了一句,沒有透露出是喜是惡的信息。

雲露心裏“咯噔”一下,但很快穩住了心态,拿出看家本領,用軟軟地烏發在他下巴處蹭呀蹭,胡亂拱着,軟乎乎地撒着嬌。

她腦袋動來動去,蹭得皇帝又是好笑又是喜歡。

“皇上說,臣妾是狡猾,還是聰慧?”

他被她鬧得困意都歇了,一口咬定:“狡猾。”

她不依,偏歪纏他:“不對,皇上再說,臣妾是狡猾,還是聰慧?”

“嗯,讓朕想想——”這回皇帝仔仔細細将她看了一遍,帳子裏灑了月光,半明半暗地模樣,倒讓她滑白地肌膚愈發顯眼,像磨得上好的珍珠,皎皎如月。

“果然還是狡猾。”

她連呼不對,但再看皇帝的目光好像有些變化,想了想,小臉嚴肅地放棄了歪纏計劃,悄然溜回了自己的被窩。

皇帝拎住她後頸的軟肉兒,不讓她跑。

慵然地低笑聲自她背後響起。

“朕覺得,你又嬌又滑,正合胃口。”一語落了,他施施然咬上她的頸側,慢條斯理地開始進餐。

夜還深,月還亮。

白日,還很遠。

作者有話要說:“朕覺得,你又嬌又滑,正合胃口。”一語落了,他施施然咬上她的頸側,慢條斯理地開始進餐。

夜還深,月還亮。

白日,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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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祈雨

雲露折下一枝蟹爪菊在手,筷子細的花莖,瓣似爪牙,邊角蜷縮,淡黃染紅的顏色,尤顯得豔幟張揚,氣韻靈動。

“庫裏找來幾件?”她邊向殿內走去,邊側首詢問。

良辰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答道:“奴婢挑來揀去,有四件還算合眼,與菊也相稱。”

“我看看。”

步至殿內,早有四個小宮女,每人捧着一樣花插,各式各樣,連木質也不盡相同。

“這是紫檀靈芝花插。”小宮女見主子走來,往前一呈,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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