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任蕭世子擺着自以為楚楚可憐又妖嬈勾人的姿勢一個勁給黎秩抛媚眼,後者半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手不疼了?”

蕭涵手上的擦傷早被沖洗幹淨,只留下道道淺淡血痕,他趴到浴桶邊,可憐兮兮地朝黎秩伸出手。

“疼。”

黎秩面無表情,心想他剛才定是被下降頭了,竟然真的給這呆子找藥去了,一時間手裏那瓶金瘡藥變得格外燙手。他暗暗瞪了蕭涵一眼,随手将金瘡藥丢過去,“自己上藥。”

不大的房間被熱水霧氣熏得甚是悶熱,叫人心生煩悶,黎秩黑着臉将衣襟扯開些許,轉身去開窗。

那邊廂,蕭涵手忙腳亂接好金瘡藥,打開瓶塞聞了下,頓時喜道:“是金瘡藥,枝枝真的去找藥了!”

聽到随之響起的嘩嘩水聲,黎秩專注地看向窗下景致,扶着窗棂的五指暗暗一緊,卻不妨熱氣突然來襲,蕭涵歡快的聲音同時在身後響起。

“可是人家手疼,枝枝幫人家上藥嘛。”

尾音蕩漾到耳邊,蕭涵已經撲向黎秩後背。他顯然剛從浴桶裏出來,還沒有穿衣服,身上水珠都還沒擦,近乎滾燙的軀體只隔着兩層布料貼向後背的感覺簡直叫人頭皮發麻。

從未被人如此親近過的黎秩下意識抓住腰間的鹹豬手反手一擰。

“啊疼疼疼!”蕭涵亂叫起來。

黎秩面色鐵青,捏着蕭涵手腕将他整個人丢開,與此同時扯下披風扔過去,堪堪遮住蕭涵上身,但一雙白到發光的長腿還是露了出來。

黎秩只覺得此人不知羞恥,寒着聲音斥道:“穿衣服!”

蕭涵完全不在意,“可是房間裏只有枝枝啊。”他很理直氣壯,“枝枝就不想看看人家的身材嗎?”

黎秩一臉奇怪,心說我為什麽想要看你的身材。

Advertisement

蕭涵得意挺胸,“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身體還是很硬朗的,你看!”他啪啪拍了拍胸口,“很硬!”

确實,還有胸肌,意料之外的不錯……但他一松手,披風就要掉下去。蕭涵趕緊抱住往下滑的披風,又一臉期待地看向黎秩,“我已經洗的香噴噴了,枝枝不想做點什麽嗎?”

黎秩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醞釀了許久,發出冰冷而危險的聲音,“我數三下,你不把衣服穿上,我就把你扔下樓,光着身子,浸豬籠。”

蕭涵渾身一震。

黎秩以冷漠的眼神回視。

沒節操的男人就該浸豬籠!

蕭涵面色幾變,最後嘆氣道:“看來枝枝今天心情不好,那我只能下回再跟枝枝升華感情了。”

黎秩冷着臉表示完全不需要。

蕭涵很快把衣服穿好,身上不知是汗還是未幹的水汽,熱得很,他又打開房門透氣,再拖着濕漉漉的頭發回來時,黎秩已在桌邊坐下,自斟自飲喝着涼茶,見他衣服被頭發沾濕還全然不在意,皺着眉頭揮了揮手。

床邊矮幾上的一條葛巾便蓋在了蕭涵臉上……蕭涵匆忙扒下來,順手擦起頭發,在黎秩對面坐下,笑嘻嘻地道謝:“枝枝對我真好。”

黎秩灌了一杯涼茶冷靜下來,給他一個自己交待的眼神。

蕭涵邊擦頭發邊說:“我以為枝枝可能要很久才會回來,到樓下的時候看到夥計給樓上的姑娘送洗澡水就叫他也給我送來。”他還委屈地埋怨起來,“我在地上睡了好幾天沒洗澡,感覺都要發臭了,渾身不舒服。”

蕭涵說着好奇地問黎秩,“枝枝跟我在一起也沒有洗澡。”

在黎秩黑臉之前,他又說:“不過枝枝身上還是好香的,難道每天早上我起來時你不在,都是跑去澡堂洗澡了?”蕭涵把自己說得陰下臉,“那不是很多人都看到枝枝不穿衣服嗎?”

黎秩實在是忍無可忍開口為自己辯駁:“早上人少。”

“原來枝枝起那麽早真的是跑去洗澡了!”蕭涵很是不可置信,捧着心口說:“你居然都沒叫我!”

黎秩:……?

蕭涵接着便宣布道:“那明天早上枝枝一定要叫上我。”他用眼睛鎖定黎秩,目光閃爍片刻,嘿嘿笑了笑,“我要跟枝枝洗鴛鴦浴。”

黎秩定定看了蕭涵許久,還是無法習慣這樣的話,他道:“不想解釋就閉嘴,再胡言亂語我就違約。”

一聽到違約二字,蕭涵立刻坐直,端正态度道:“不行啊!說好的一個月,現在才不到三天呢!”

才三天……黎秩深感度日如年,盯着蕭涵終于正經起來的臉許久,才壓下心口那口氣,“看你表現。”

“我一定會好好表現,不讓枝枝失望的!”蕭世子鄭重點頭。

黎秩捏着茶杯的手指一抖,看着蕭涵的眼神滿是質疑,卻見一滴晶瑩的水珠正順着蕭涵微卷的烏發慢慢滑下,最後落在雪青的衣料上,沒入微敞的襟口下那片硬挺的白皙胸膛……

無端端的,叫黎秩移不開眼睛。

但随後黎秩眼前忽然浮現剛才蕭涵在背後撲來的那一幕,背後好像還熱熱的,濕濕的,極為不适……黎秩看蕭涵的眼神很快就變得格外嫌棄。

蕭涵并未察覺,他正在費勁跟自己那一頭又長又濃的濕發較勁,好像怎麽都擦不幹,好想讓枝枝給他擦頭發啊……蕭涵帶着期待的小眼神頻頻看向黎秩,然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他不得已放棄,很快想起另一件事。

“枝枝,天蛛絲有線索了。”

黎秩眼裏的嫌棄變作疑惑。

蕭涵說起正事,面上神情還是挺正經的,“剛才王府的人來找我,說起天蛛絲,半月前有人在金華用這類武器傷過人,受害人還報了官。”

他的話向來破綻百出,黎秩暫時不去計較,只問:“可有抓到人?”

蕭涵搖頭,“沒有,當時雙方私了,案子很快就結了,不過有人記住了那個傷人的女子的姓名和住址,眼下還沒來得及去查,不如我們去看看?”

黎秩沒有反對。

蕭涵見他點頭,扔掉手上的葛巾,興沖沖就要出門。

黎秩只道:“世子真是大忙人。”

正整理着衣襟準備出門的蕭涵聞言迷茫擡頭,“啊?”

“見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

蕭涵愣了下,回以嘿嘿的傻笑,先黎秩一步出了門。

兩人從三清樓後門出來,剛到街上,蕭涵就指着一個方向問:“那不是薛菱薛姑娘嗎?”他又發現了什麽,“咦,她怎麽在跟蹤陸晚秋?”

正當正午,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因薛菱與陸晚秋都是自小習武,氣質非凡,又都生得窈窕高瘦,一黃一白兩道背影格外奪目,黎秩早就看到了,只擡了擡下巴說:“不是跟蹤陸晚秋,是她們都在跟蹤華栖遲。”

經他提醒,蕭涵很快找到已經走到街頭拐角的一個高瘦背影,那個人确實與那華栖遲一般身量,但沒穿華山派的天青長衫,也未佩劍。

這都能看出來是華栖遲?蕭涵滿眼佩服地看着黎秩,“枝枝眼力真厲害!不過華栖遲為何喬裝獨自出門,薛菱和陸晚秋又都跟蹤他做什麽?”

不久前六大門派弟子們開小會的事已經傳開了,據說陸晚秋和仙霞派的薛菱都表示信任華栖遲。

黎秩從不跟蕭涵解釋,只道:“若想知道,就跟上去看看。”

蕭涵有些意動,不過思索了下又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先去查天蛛絲的下落。說不定這是人家六大門派又一次誘敵之計,不好打擾。”

“倘若是早有計策,華栖遲不會喬裝,也不會偷偷從後門離開,還被人跟蹤。”黎秩點破他的心思,“不去不是因為六大門派開小會沒找你?”

蕭涵面上略過一絲赧然,擺手否認道:“怎麽可能?我只是不想打擾六大門派行事。就算他們沒有誇贊找回華栖遲的我們,也沒有留我們下來開小會,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不給他們分享線索,也不跟他們一起玩的。”

但是事實他就是這麽做了。黎秩靜默片刻,“你都說出來了。”

蕭涵閉上嘴,左右張望片刻,裝作無事發生過的樣子,指着一個方向說:“先去查天蛛絲的下落。”

半月前,使用類似天蛛絲的武器傷人的人是個年輕少女,穿戴不似中原人,先前在城西一處老宅租住。

“好巧。”

站在城西臨郊偏僻的街道上,望着不遠處那座陰森又破落的老宅,黎秩微眯起雙眼,“又是這裏。”

蕭涵看了眼手裏的輿圖,又擡頭看向那座老宅,指向另一個方向,“在那邊,不過這一片都沒什麽人……”他帶着黎秩拐進旁邊的巷子,解釋說:“聽說三年前金華有過一場時疫,城西這一片就是當時被隔離開的區域。”

“那年的金華縣令膽小怕事,一聽出事的都是平民,索性将城西這一帶不少無辜的百姓跟染病的人一塊隔離,害死了不少人。”蕭涵說着嘲諷一笑,随後直接宣布結果,“後來被人揭發,那名縣令很快就被抄家了。”

黎秩聞言皺眉,側首望去,卻見蕭涵目光深沉地看向蕭條寂靜的街道,他眼裏的光芒與往日截然不同,就好像……忽然從一個整日撒嬌、無理取鬧的皮孩子變成一個沉穩可靠的大人,清俊的臉上竟透出幾分肅殺之氣。

黎秩眨眨眼睛,很快偏開眼。

一定是看錯了。

百裏尋是被四肢上針紮一般濃烈的麻痹感刺激醒的,恢複意識的那一刻,他只覺渾身酸軟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被灌了鉛似的。他試着活動手腳,才發覺自己被綁了起來。

難怪手腳都麻了……

百裏尋晃晃腦袋,一調頭就見到裴炔,對方與他一樣被綁着四肢,靠在牆邊,只是他是清醒的,在百裏尋看來時,用一雙透着微冷氣息的眼睛看向他身後,示意他往後面看。

百裏尋竭力坐起來回頭一看,對上一張塗着精致胭脂的臉。

他正覺這個穿着花裙子,身形高大有些古怪的女子眼熟,對方就開了口,俨然是一把粗糙的男音——

“百裏師弟,你醒啦。”

百裏尋瞪大眼睛,下意識回頭。

素來冷靜沉穩的裴炔面色古怪地回了一句,“青城少主。”

猛一回頭又看向那個穿着花裙子滿臉寫着複雜的青城派少主,百裏尋整個人都混亂了,迷茫又震驚。

“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