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問題就出在這次親自……

第20章 問題就出在這次親自……

問題就出在這次親自拜會上!

能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哪個沒有些見微知着的本事。甄應嘉前腳得知聖上派了林如海來江南,後腳就親來拜會,試探過拉攏林如海的可能性。畢竟中間還有榮國公賈家這層關系。當然,甄應嘉當時也沒報太大希望就是了,林如海作為當今太子的妻弟,而自己是二皇子的表親,天然的立場就是對立的。

即便立場不同,甄應嘉也是來過的,話雖沒有直白的說,也算傳達了拉攏的意思,甚至暗示林如海,他可以讓渡私鹽生意的分成給林家。當然,被林如海拒絕了。

這不意外,但是于甄應嘉而言,自己已經算走過先禮後兵的過場,林如海不識擡舉,才有後來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如海冷笑一聲道:“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豈能因私廢公?所謂拜會,不歡而散罷了。”

聽到這裏,賈敏便明白了。憤恨道:“大家同朝為官,即便立場不同,也該正大光明,甄家怎麽使出這樣的鬼蜮伎倆?”

“狗急跳牆罷了。他一次沒得手,咱們只要仔細些,以後便不會出手了。我是聖人欽點的兩淮鹽運使,若我暴斃在任上,就是死在任上的第二個巡鹽禦史了,只會叫聖上越發重視江南鹽政,無異于不打自招。害佑哥兒則不同,若是一時唬住了我,叫我心生畏懼,不敢将江南的事如實上奏,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了。”林如海心下雖恨,神色卻并不顯得多激動。

他熟讀史書,又為官多載,知道有時候為了滔天利益,有些人能多無恥下作,泯滅人性。自古欽差不好當,家人被拿捏威脅者有之,本人被滅口者有之。自己名為鹽運使,卻頂着蘭臺寺大夫銜,兩個官職都有直奏之權,上達天聽,比欽差還欽差呢。

賈敏聽了林如海這番話,大夏日裏也只覺不寒而栗,又轉頭去瞧黛玉。只見黛玉雖然神色凝重,卻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

黛玉自然是沉穩的,別說現在交通、通訊皆不便,地方官員要欺上瞞下極為容易,就是自己穿越生活過的數百年後,一個電話便能精确傳遞信息,也有殺害巡視人員的事。

有些人為了驚天利益,是沒有底線的。

林如海父女知道官場兇險,神色倒還平靜,賈敏雖也出身公侯之家,一來,她是女子,出閣前父親是國公,出閣後丈夫護着,不用在這上頭操心;二來,她做了母親,事關子女,難免關心則亂,卻吓得花容失色:“老爺,只有千日做賊的,麽有千日防賊的,甄家狼子野心,難道咱們就沒有法子能治住他麽?”

林如海道:“這倒不會,甄家就是用了下作手段,那也是有賈王氏墊背之故,現在一擊失手,咱們只要小心防範便是。甄應嘉還不至于親自上手做這樣的事,敏兒不必太過懸心。倒是有些被甄家捏了把柄的鹽商,須得小心防範他們狗急跳牆。若要一勞永逸,甄家後面不獨有一座王府,還有一位協理六宮的貴妃,此事還得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可不就是這麽個道理麽?若是将來二皇子勝出,害子之仇林家裝作不知還好,已經擺到了明面兒上,甄家可容不下林家。再說,二皇子若是勝了,那不就是太子殿下敗了,太子殿下敗了,誰還能容下太子的妻弟?

賈敏本就是聰慧女子,只因太過關心子女亂了心神,細想一下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頭道:“咱們家人口少,老爺不必擔心家裏,老爺在衙門還需小心些。那甄家,他們肖想不該想的東西,本就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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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争得最厲害便是太子和二皇子,将來無論誰勝,另外一支只怕都要被斬草除根。

林如海點了頭,道自己省得。

見黛玉一直神色沉着,雖未插話,卻一副心中明白的樣兒,林如海既覺納罕,又忍不住逗她:“此事玉兒怎麽看?”

黛玉年歲小,卻已經活了兩世了,而且知道前世太子和二皇子都敗了。于是黛玉道:“出頭的椽子先爛,此事還需謹防漁人得利。”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黛玉這話說話來,将林如海夫妻兩個都震住了。太子自不必說,元後所出的嫡長子,名正言順。太子的劣勢也就在于底下兄弟們都盯着,乃是衆矢之的。猛虎還懼群狼呢,只要還在東宮住着一日,太子便不能掉以輕心。

二皇子甄貴妃所出,現在甄貴妃協理六宮,十分得太宗皇帝信任。二皇子的優勢在于,有個貴妃母親替他籌劃,甄貴妃也能時不時的在太宗皇帝身畔吹吹耳旁風。現在整個帝都還真沒有其他哪位皇子能和這二位比肩。

若說有人漁人得利,林如海想了一下,覺得實在想不出誰。但是自己已經離京七年了,雖然也時常留意京城消息,但是實在比不得常在帝都的人,于是林如海點頭道:“咱們畢竟離京久了些,玉兒所慮,也在其理。”

接下來的日子,果如林如海所料,甄家也好,王家也好,沒再用敲山震虎、殺人滅口這樣的下策,而是漸漸縮小了私鹽生意的規模。

當然,就算甄家收了生意,林如海也有查到真憑實據的本事,否則就不會甫一到揚州,就惹得甄應嘉動用了賈王氏埋在林家的棋子。江南許多官員官官相護,販賣私鹽的證據,林如海查到了,參奏之權,林如海卻暫時沒有動用。

這事還是被黛玉勸下的,黛玉說:“父親,皇家過中秋要宴清百官,怕是現在就要預備起來了吧?過完中秋又是年節,鹽政上的事,玉兒想着還是暫且壓着的好。”

林如海細想了一下,朝廷這時節還真未必顧得過來,便笑問:“那玉兒覺得,什麽時候遞折子好?”

黛玉坐在林如海對面的太師椅上,因為還不夠高,小腳丫子懸在空中一蕩一蕩,瞧着說不出的純真可愛,聲音也如珠翠相撞般清脆,口中說出的話卻堪比久經官場的老狐貍,只聽黛玉道:“譬如玉兒明兒想吃蒸鲈魚,便不會挑母親或在待客或在理事等繁忙的時候講。母親自然不會虧待玉兒,但是一旦忙起來,一時忘了也是有的,難道玉兒為了一尾鲈魚,煩母親好幾回不成?但玉兒若是提了一次便不再提,說不定這次便沒有鲈魚吃了。

等母親閑下來,身邊乏人說話的時候,玉兒一說,這鲈魚必是得了。咱們家還是一家一戶過日子呢,忙的時候尚且人多事雜,聖人掌管天下,日理萬機,甄家這等事固然不小,但是跟軍國大事比起來,也不是不能往後暫押。”

瞧瞧這深入淺出的分析。林如海本就是探花之資,又宦海歷練十幾年,實則有些事自己也能想到,不過既然黛玉開了口,便想聽女兒說完。沒想到女兒雖然只用吃食作比,但是卻将道理說盡了。

林如海點頭道:“今年年份特殊,一來,去歲聖上病了一場,本就耽誤了些政事,現下都不知道趕上來沒有;二來,今年中秋過了還要去鐵網山圍獵,圍獵回來便是年節;過年之後明年又是大比之年。待得明年春闱過後,許是能些微閑暇一些。如此算來,如無意外,關于私鹽案的折子,最遲也要明年春末遞上去才好。”

黛玉睫毛微微下壓,道:“這乃是朝廷一切順利的情況,若是發生一些變故讓聖人覺得再不能縱容皇子們,則是解決這件事的最佳時期,而且必能一擊得中。”

面對自己的父親,黛玉也不用賣關子,小聲而堅定的道:“譬如今年鐵網山圍獵出點亂子讓聖人震怒。”

穩重如林如海,都被自家閨女吓得險些嗆了茶水,誰敢在鐵網山造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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