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賈敏和賈母談得不歡……

第40章 賈敏和賈母談得不歡……

賈敏和賈母談得不歡而散, 中飯都沒吃,便告辭了。

賈敏走後,賈母呆坐了很久, 仿佛都衰老了些,才命鴛鴦去将王氏叫來。賈母和王氏在房中呆了很久, 連中飯的時間都耽擱了。至于婆媳兩個說了什麽, 無人知曉;就像無人知曉賈母和賈敏母女兩個說了什麽一樣,

鴛鴦心細,只是瞧見王氏從賈母房中出來的時候, 走路的動作有些變形。

賈敏帶來的丫鬟都在榮慶堂外間, 和榮國府的下人們在一處,見自家太太出來了,面色不算太好, 忙上前相扶。

賈敏擺手道:“我沒事,姑娘在哪裏?素芬你去請姑娘, 素芳你去東院叫老爺,我們這就回去了。”

不吃中飯,顯然是有什麽不愉快了。林家的下人心下明白, 卻都是不多嘴的, 忙領命去了。不多時, 黛玉帶着林佑從抱廈過來了。

賈母知道如今就長房和賈敏略親近些,便命鳳姐去送賈敏。

王熙鳳自從得了兒子,就徹底相信了夫家的姑媽比娘家的姑媽要好, 笑盈盈的應了, 一路上倒是殷勤周到。

黛玉見賈敏從榮慶堂出來神色不好,知道是對外祖母的處置心有不滿。黛玉前世在榮國府生活十年,自然知道外祖母會袒護王氏。只是當着鳳姐的面不好說什麽, 便輕輕握了握母親的手。

賈敏仿佛得到力量一般,轉頭對黛玉一笑。

一行人出了垂花門,外頭林家的馬夫已經套好了車。鳳姐會來事兒,笑道:“我今兒也坐一回姑媽的車,姑媽不會不允吧?就是姑媽不允,我也偏坐了,沾沾姑媽的福氣。”

鳳姐雖是姓王的,光是她肯聽賈琏的勸,賈敏對她就另眼相看。再說,害過自家的只有王氏,王熙鳳是王子騰兄長王子勝的女兒,眼看了嫡親姑媽的手段,經歷了被人下藥的事,鳳姐也未必就不會疑心王子勝的死因。于是賈敏也沒多排斥鳳姐,笑着讓鳳姐上了車。

由小厮将車擡到寬敞處,又套馬駕車,出了西儀門,過了榮國府正門,來到賈赦另辟的黑油漆大門前。鳳姐笑道:“我入賈家的門都已經四年了,這是頭一回見了姑媽的風采,就心中羨慕得很。姑媽好容易來了一次,不如就在我們家中用了飯,好生教導我幾句再回去?我年紀輕,經的事少,若能得姑媽教導,定是勝過我自己琢磨好幾年。”

賈敏也愛鳳姐口才好,說話叫人如沐春風。不過今日回娘家,雖是進門前就鬧了一場,又和母親不歡而散。但是賈敏也不好做出不在母親院中用飯,卻到大哥院中用飯這樣打母親臉面的事。于是也推辭了。

這時候,賈赦、賈琏父子也親送林如海出來了。于是一家人登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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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中,賈敏剛換好了衣裳,已經有丫鬟擺了一桌極和胃口的佳肴。菜色自然算不得極豐盛,就是平日林家用的家常菜,難得的是都是新出鍋的熱菜。

賈敏自然知道這是黛玉安排的,便問:“玉兒難道是神算不成?怎麽知道我們今日沒用中飯就回?”

因現在正擺飯,有下人在,黛玉不好說別的,便笑道:“今兒出門的時候,我吩咐了一聲廚房照例備飯。若是過了平日的飯點我們沒回來,就讓下人們分了就是了,也算不得浪費。不過是這幾日府上事多,擔心有什麽事咱們須得早些回來,早些預備着以免餓肚子,沒想到還當真用上了。”

賈敏自然知道不是這個原因,忖度黛玉似乎早料到自己不會在娘家用膳似的。除了感嘆女兒越發洞察世事了,也沒說什麽。一家人洗了手,圍桌而坐,還是自家的氛圍叫人覺得舒服。

用過午膳,各自午休之後,賈敏才将今日榮慶堂的事跟林如海說了,而後冷笑道:“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千嬌萬寵,我母親常說,她這些兒女,獨最疼我。想當初我是深信不疑,如今看來,母親最偏疼的還是二哥,以至于這樣的毒婦都要護着。”

林如海道:“岳母到了這個年歲,就是性左些,一時半刻也正不過來了,敏兒就多體諒着些吧。對不起咱們的是王氏,咱們不放過她就是了。”

賈敏點了點頭,再次感嘆自己丈夫心胸開闊。

黛玉聽了也不禁佩服父親,但比之賈敏,又生出許多感慨。為人坦蕩自是好事,但是前世父親也是因為太過磊落,才低估了人性的無恥程度,毫不相疑的将自己托付給岳家,不但貼上了林家的百年家業,最終賈家也背信毀約。

賈敏又問林如海:“老爺在東院和大哥聊了些什麽?可還愉快?”

林如海道:“左不過是這兩年來的境況,敏兒兩年前教導了一次琏兒,琏兒長進倒還很大。如今和張侍郎府上也走動了,張侍郎替他們夫妻兩個舉薦了個先生,雖不教導琏兒上進考科舉了,卻教導了琏兒夫妻不少道理,至少這夫妻兩個不至于胡作非為了。”

賈敏聽了,嘆道:“娘家如今成這樣子,若是一個明事理的後代也無,我将來只是無顏去見父親了。琏兒被耽擱了許多年,能明事理,做個守成之人,我也心滿意足。”

略沉吟一下,賈敏有問:“老爺沒和大哥商量別的?”

林如海道:“正緊大事,總要和敬大哥商量好了,再一起相勸大內兄才好。”

賈敏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但是嘆了口氣。

林如海又問今日榮慶堂的事,說起這個,就難免提起了通靈寶玉。賈敏皺眉道:“王氏何其膽大糊塗,居然敢做這樣的事,做了也就罷了,竟是張揚得天下皆知,恨不得替岳家招禍。”

說到此處,黛玉插口道:“此事倒未必是王氏的主意。”

林如海和賈敏齊齊轉頭瞧向黛玉。黛玉用極平淡的語氣道:“我只覺得時間極巧,原本的京營節度使乃是堂外祖,堂舅既是寧國府的襲爵人,又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且本身是科第出身,也是有本事的。歷練幾年,做京營節度使剛合适,怎麽這一職位偏偏落到王子騰的頭上?”

黛玉所言的堂外祖乃是前京營節度使賈代化,堂舅自然便是賈敬。賈敬作為儲君伴讀,又是功勳之後,自身也是能力出衆的,從權利平穩過度的角度講,賈敬出任京營節度使,确實是最合适的。

此言一出,林如海和賈敏俱是大驚失色,林如海道:“玉兒的意思,通靈寶玉,有可能是王子騰的陰謀?”

黛玉笑而不語。

林如海冷笑道:“這倒是說得通了。通靈寶玉的事無論真假,對敬內兄的仕途必然有礙。通靈寶玉為真,則寧榮二府不适合再掌兵權;通靈寶玉為假,則說明賈家有不臣之心,寧榮二府依舊不适合掌兵權。

我記得寶玉出生那年,正是敬內兄出父孝的時候。巧在當時的京營節度使致仕請辭,朝野都覺敬內兄出孝之後,到京營任職一二年,便升了節度使,老節度使也可平安告老。誰知當年就出了通靈寶玉的事,敬內兄原本二十七個月的孝守足了三年,卻是在寶玉周歲之後才複又出仕,也沒進京營了,而是去了兵部做了郎中。”

賈敏點頭道:“當年是有此事,但是敬大哥雖沒去成京營,當年王子騰資歷也還不足,老節度使卸任後,也并非王子騰直接接掌京營。而是升了另一位老将軍上去,王子騰也又熬了幾年,才升上去。”

林如海道:“這是自然,憑王子騰當時的資歷,還想當年就做京營節度使不成?但是敏兒你且想想,王子騰固然是個有本事的,但是做武官而不曾領兵打仗,若非當年在設計陷拉下敬內兄上出了力,何德何能就能升上京營節度使之位呢?”

是啊,王子騰何德何能呢?

賈敏聽到此處,也覺渾身不自在:“老爺和玉兒的意思是說,當年王氏搞那勞什子通靈寶玉的貓膩,原是受了王子騰利用?”

林如海冷笑:“這也不是不可能。當年王子騰未必就是沖着他自己做京營節度使去的,但是用此事便可打擊寧榮二府的軍權,卻是一定的。王子騰作為對方的馬前卒,自然是有好處拿的。至于後來王子騰被推上京營節度使的位置,或許還有其他機緣。”

聽到此處,賈敏只覺齒冷:“王子騰和二哥好歹也是姻親,竟是能做出此等利用王氏削弱姻親的事,當真令人不齒。”

林如海拍了拍賈敏的手,安慰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瞧着吧,王子騰沒幾日的好日子了。”

賈敏知道丈夫這些時日十分繁忙,和賈敬、賈赦相處交流尤其多,那麽該當是已經商量出什麽對策。對于丈夫,賈敏向來是信任的,于是點了點頭。

黛玉倒沒說什麽,鐵網山之禍躲過去了,江南官場也肅清了,太子一系的官員自然會再接再厲。官場争鬥向來如此,若是害人時候做不到斬草除根,被反攻的時候便自身難保。

王子騰靠着當年的利用王氏,弄出個通靈寶玉,便削弱了寧榮二府的軍權,但如今賈敬已經緩過來了,豈有不反攻的道理。至于自家,只說和王家的私仇,也願意在此事上添一把火;況且從政治上講,林家和賈家原本就是聯盟。

官場的事自有林如海去操心,黛玉還管着林家的內帷,自是着手安排應酬交際之事。回京半月,堪堪将最要緊的人家拜訪了一遍,黛玉道:“母親,我已經着人打聽好了,柳郎中新開的醫館就在城西杏林街,明兒我想去拜訪一下柳郎中。”

賈敏道:“如此也好,改明兒我們一道去。”

林家和柳家,已經不是普通的醫患關系,林家對柳家有相助祖上之恩,又有贈書之德,柳家護送蘇岚入京,也擔了極大的風險,兩家乃是患難之交,如今也按親友走動。

黛玉和賈敏商量妥了,便去下了帖子。次日,黛玉打點了一份豐厚的禮物,母女兩個往杏林街去了。柳行在京城開的醫館依舊叫寶慶堂。

京城格局東府西貴,王公貴族、文武高官多住在城西,一條杏林街上,皆是名醫館。新來的醫館要在杏林街立足,并不容易,除了需要醫術高明外,還要防備有人欺壓良民。好在柳行的醫術自不必說,就是遇到霸道的同行,柳家乃是理國公府的旁支,也不必擔心。

初時打出名氣不容易,好在柳行醫術高明,經過一年多的經營,京城寶慶堂也已經小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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