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裝點溫暖

朋友?

駱崇宴第一次從時晝嘴裏聽到這兩個字, 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不跟他做兄弟了,改做朋友了?!

不過要是前面加個“男”,他倒是非常樂意。

“現在時間, 晚上十一點整。”大白的報時聲打破僵持的詭異氣氛。

駱崇宴看着時晝一點也沒有回家的意思,懵逼了,不懂大冰塊兒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人難不成今晚要住他這兒?

時晝簽完文件,非常自然地又翻開另一摞緊急文件, 完全把駱崇宴這兒的客廳當辦公室,連帶着将他投來明晃晃不滿想趕走他的眼神兒屏蔽得一幹二淨!

駱崇宴瞪了半天時晝,這人無視他注意力全在文件裏,他只能瞪向程東。

程東要想是但凡心裏有一點點岳銘的位置,就該知道他駱崇宴!是他程東絕不能惹的婆家人!

他可記仇了。

你還不趕緊把你家先生帶走?!

程東低下頭默默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今天穿成跟牆面顏色一個融進去, 小少爺看不見他才好!

“你……你真要借宿?”駱崇宴沒招了, 他對上這樣的大冰塊兒真的是打不過!罵又沒用!唯一的戰力還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嗯。”時晝有問必答, 嗯完合上一份文件放一旁。

駱崇宴瞅了兩眼程東, 後者擡頭快速與他身後的岳銘對視一眼,有備而來不疾不徐地開口:“小少爺您不必擔心我,我跟岳銘擠一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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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崇宴:“……”

這後路就這麽被堵死了?!!!

“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駱崇宴坐着輪椅走到樓梯口, 将輪椅調到可爬梯模式上樓。

往常時家都是坡道,他出門也常走特殊通道或電梯, 很少爬梯有點不适應。

輪椅爬梯要倒着走, 用後面兩個輪子與裝置共同作用,相當于下面有兩個抓手把他撐到臺面後再繼續上一層,速度大概跟剛學會走路的小朋友爬梯差不多。

駱崇宴偏頭瞅着身後的臺階,注意力都在調整輪椅重心那裏,沒注意客廳在場的三位視線都放在了他身上。

尤其是沙發上最中間的那位, 他從展開的文件裏擡頭,看着這樣的駱崇宴,眼裏的心疼染紅了半個眼眶。

可越是這種時候,駱崇宴越不容許別人幫他,也絕不在別人面前示弱。

倔強的小牛跟自個兒較勁,傷口也只留給自己看。

他把這些當懲罰,用懲罰做修行。

駱崇宴趁空閑的時候擡頭緩了口氣,等他望過去,客廳三位目光一個看地,想把地板盯出一個洞;一個直視前方,站姿筆挺;就連時晝也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心疼痕跡,仿佛剛剛的偷看行徑跟他們三個沒關系!

十分鐘後,駱崇宴艱難地爬上了樓,走進卧房鎖門睡覺,這次連大白這個“叛徒”也不準進去。

“去休息吧。”時晝處理完緊急文件,對他們倆說。

面前的文件只批了五分之一,剩下都不通過。

程東給他留下一雙手套和幾個牛皮紙袋,放下東西後他抱走文件與岳銘一同離開。

走前,程東小聲問:“需要給您準備明早的洗漱用品嗎?”

“不必。”

……

駱崇宴坐在床上眨巴眨巴眼,一點困意都沒有。

一想到大冰塊兒就在樓下,他的心就跟在蹦迪現場似的蹦蹦蹦,稍有不注意怕就要蹦出來了!

大冰塊兒這個人挑剔又爆炸潔癖,超過五個人經手的東西不用,每天早晚要洗澡,上完廁所要換衣服,手套碰了他主觀覺得不幹淨的東西就要換……臭毛病多得三百頁紙都寫不完!

讓他今晚住這裏,駱崇宴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忍住不洗澡!

坐起來又躺回去的駱崇宴皺巴着臉緊閉起眼睛,結果腦子裏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往外蹦:大冰塊兒現在在做什麽?他不會受不了走了吧?說借宿都是唬他的吧?

“啊。”駱崇宴噌地又坐起,搓了搓頭發坐到輪椅上,走到衣帽間去翻騰只過水消毒還沒穿過的寬松版衣服。

“吧嗒。”駱崇宴小心翼翼地拉開門,探出被自己揉成雞窩的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珠子四處滴溜,掃描着時晝走哪兒去了。

整間房子的燈基本都關了,只剩樓梯走廊還有客廳的幾盞地燈發着不刺眼的淡光,大白立在門口前面待機。

果然,大冰塊兒走了吧!

駱崇宴把懷裏的衣服往肚子裏團了團,想轉身縮回去。

“在找我?”一樓客廳沙發上突然傳上來一道聲音。

駱崇宴吓得手緊緊捏了兩下腿上的衣服,忽閃了好幾下睫毛:“你……誰……誰找你了!”

他說完“砰”地一聲關上門。

三個數後,樓上的門再次被打開。

駱崇宴抱着衣服走到二樓的走廊旁,對準一樓聲源處扔下一團衣服!

那被團成球的衣服在降落的過程中散開,如天女散花般從天而降。

時晝坐着的周圍都有衣服接連砸下來,他剛站起來準備躲過去——

一條黑色畫着尾巴的平角褲飄飄忽忽地落到了時晝胸前的毛衫處,滾了滾滑到他手心。

時晝捏着那東西怔在原地,借着微弱的燈光看清手上的圖案。

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有一對耳尖悄咪咪染了點兒紅。

翌日,駱崇宴還在睡夢中,已經有人在敲他卧房門了。

“大白……開&!”駱崇宴神志不清地側頭抱着枕頭睡覺,聽見有人吵,他也只是嘟嘟囔囔想讓大白去開。

但那惱人的聲音一直在,喋喋不休勢必要把他敲醒才是。

“幹嘛啊!”駱崇宴困得五迷三道,昨天失眠了大半宿,完全不知道幾點睡着的,好像他剛睡着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你要做……”駱崇宴歪坐着輪椅開門,眼皮兒撐開一條縫兒,說着說着就迷糊過去。

他身上的睡衣被他扭來扭去弄掉了胸前的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膚,如玉的鎖骨露出一小截,剩下的微微上揚着藏入睡衣中。

睡褲下面的腳丫子乖乖的擱在輪椅上面的軟榻。

時晝沒想到這睡床的比他睡沙發的還沒睡好,駱崇宴這別墅要得急,岳銘很多東西都只供這小少爺需求,其他空房間連床也沒有。

生活用品自然也只供應這小少爺使用,沒別的份兒。

時晝有點後悔吵醒他了,剛轉身走讓他繼續睡,後腰的衣擺被伸過來的小手揪住。

“要做什麽?”駱崇宴揉了揉眼睛,小聲問。

“刷牙。”時晝言簡意赅,他上二樓就是來刷牙的。

一樓可以洗澡,但沒有牙刷。

“哦。”駱崇宴折回去,走到洗漱間眯眼兒抓起自己的電動牙刷不知所措,他這漿糊腦子完全不知道多餘的備用牙刷在哪兒。

岳銘給他洗漱臺上瓶瓶罐罐擺了好多,駱崇宴自己都分不清什麽是什麽。

他半迷糊着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拆了一個新刷頭,換掉自己的刷頭舉時晝面前:“我就只有這個!”

言下之意你愛用不用,挑剔也沒辦法,我才不慣你個二皮臉蹭住的壞毛病呢。

“嗯。”時晝從駱崇宴手裏接過牙刷,站洗漱間門口,視線還停留在他眼下不算輕度的黑眼圈。

駱崇宴還沒完全清醒,但看着時晝的牙刷腦子就忍不住橫着劈叉完了又豎着劈。

在時家有管家打理着,都是按照時晝的生活習慣處理用品,按照駱崇宴的習慣準備,誰也不可能混着用。

當初他偷條時晝的領帶還得半夜偷偷摸摸的!

他在大學跟裴遠關系那麽好,但對于這些自己的東西也很少被別人用。

“你洗吧,我出去了。”駱崇宴不敢看時晝,繞過他走了。

時晝走進去輕輕帶上門,手裏的牙刷一閃一閃着綠光還在待機狀态中,瞧着那忽閃的小綠燈,他眉眼處浮現一絲笑意。

……

駱崇宴的腦子在時晝與程東走後一小時才徹底清醒,他揪過岳銘質問道:“他早上用我的牙刷,那他昨晚呢?”

“先生用您的牙刷?!”岳銘沒忍住驚訝拔高聲音問,沒想到這才一晚上過去,兩個人的進展跟坐火箭似的,進度直接拉到了婚後生活了!

“你別打岔!”駱崇宴氣得在岳銘後背拍了一巴掌。

岳銘收起心底餘震嚴肅道:“東子有給先生準備啊,衣服洗漱該有的都有。”說不定不該有的也有。

當然後面這句話他可不敢說。

駱崇宴:“?”

“真的,先生今早都是換了身衣服走的,我看着東子拆的包裝!先生什麽脾氣,東子怎麽可能不準備。”岳銘見駱崇宴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八卦心第一次如此躁/動,特別想知道他們兩昨晚到底都幹什麽了?小少爺這副表情實在讓他不得不多想。

駱崇宴現在就很想一板磚拍死昨晚的自己,一想到自己那團衣服扔下去……

這憨批行為簡直等于他把臉皮親自撕掉扔下去。

IPF分區總部茶水間,幾個年齡不等的男男女女一邊兒磨咖啡豆泡茶等熱水一邊兒閑聊:“今天那位心情不錯哎~”

“何止不錯,簡直跟換了芯子中邪似的好嘛?!”

“你又知道了?”

“我項目老大說的啊,那位親自的指示,各團隊小組手上的項目結束可以申請團建度假全報銷,留下加班兒的乘這個數。”她說着比了四根手指頭。

“完了,我該糾結我是要錢還是要假期了……”

“我都想要!”

辦公室裏的落地窗投進來大片的暖光,時晝上半身只穿着毛衫內搭襯衣,皮質袖箍被暖光照着泛起古銅色的暗光。

他簽完最後一份文件放下鋼筆,目光随意瞥了下窗外對面的那棟寫字樓。

寫字樓在搞活動,五顏六色的條幅挂着,連帶前面廣場也有工作人員在安裝彩燈搭建舞臺,周圍街道兩旁樹木路燈的彩燈裝飾也被重新換了一茬兒。

整個城市都在為寒冷的冬季裝點着溫暖。

程東見時晝看過去有點詫異,原本先生從來不在意這些節日活動。

但這次程東大着膽子提示道:“再有兩個周便是聖誕了。”

時晝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繼續盯向屏幕上的股票走向圖。

程東一想到昨天他跟岳銘聊的,又忍不住開口道:“濱市近期有節日主題的冰雕展會,聽岳銘說小少爺還沒見過……”

所以您快點帶他去啊!程東滿臉挂着這十個大字!

時晝看着股票圖,動手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一點開口說話的跡象都沒有。

就在程東放棄游說自家這位一點竅也不開的先生時,他開口了——

“他要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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