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通過,本人來……
駱崇宴高舉着手裏的飛镖, 尖銳明亮的镖頭對準他自己的胸口,攥緊飛镖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着,手腕處綠色血管還有凸/起的筋骨都清晰可見。
“崇宴, 哥哥抱你下來好不好?”時晝向他伸手,又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兩步。
“你不是我哥哥!”駱崇宴從心底裏就不想做他的弟弟!
“時晝!我說了!我不是你弟弟!”
駱崇宴吼完揮舞着捏飛镖的右手,那雙氣到發紅的眼球瞪着他,他整個人劇烈晃動着重心不穩, 整個威壓連帶他身體都開始晃悠。
若此刻他眼前站着別人,手裏的飛镖可能就沖別人飛過去了,可偏偏是他。
都說先愛上的那個人已經輸了。
駱崇宴發現自己輸得很徹底。
他寧可那飛镖釘在自己胸口自己痛,他都舍不得讓眼前這個人疼一點兒。
“崇宴,你先下來。”時晝聲音穩不住的微顫。
“或者……你要我怎麽做?”時晝看見這樣的駱崇宴,平常那些所謂的冷靜自持理智全特碼的欠費掉線了, 他真的感受到什麽叫害怕。
我要你怎麽做?
你都怕我了。
駱崇宴眨巴着眼睛, 睫毛挂着氤氲出來的霧氣, 給塗滿油彩裏的世界中注入一縷鹹澀。
那張始終只會笑的小醜臉此時此刻笑不出來。
小醜也會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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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他手一松, 手心裏的飛镖從高空墜落,鮮紅的絲帶順着氣流隕落,砸在地上鑿出小小的坑。
駱崇宴手伸向自己的後背, 解開連接着威壓的扣環,一言不合直接随着那飛镖垂直降落, 一點防護措施也不做。
時晝伸手接過落下來的人, 兩只胳膊連帶着上半身都被駱崇宴砸麻了,重力使然他沒站穩,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駱崇宴摞在他身上,腦袋撞上始終的胸口,胸口貼着他皮帶的地方有點硌。
地面若是漢堡的底層面包, 那時晝背後的飛镖就是第一層蔬菜,而他就是中間的肉塊,最上面的駱崇宴砸下來,壓成完整的單層漢堡。
時晝輕皺了下眉頭,感受着後背砸上那枚飛镖傳來的痛意,緩了口氣伸手把懷裏的人緊緊抱住,似乎在确認他是否安好。
駱崇宴側耳聽着時晝劇烈跳動的胸口,感受着時晝用手撫了撫他後背,另一只手輕輕蓋在自己後腦勺,剛剛沖動上頭的那股勁兒又散了。
時晝低頭垂下眼眸,揉着他毛茸茸的腦袋說:“真怕你了,小祖宗”。
說着他眼裏流露出的無奈夾雜着毫無底線的寵溺,他今年說話的KPI全靠這半小時提升了。
“你不準怕我!”駱崇宴趴在時晝身上梗着脖子還厚着臉皮的提要求。
時晝點頭:“嗯。”
駱崇宴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摞在時晝身上,聽着他頻率比自己還快的心跳,躺得還有點舒服,甚至舍不得起來了。
他不起來,時晝也趁機緩了下被砸麻的身體,照這樣的進度發展,這位小祖宗再這麽鬧上幾次,他的潔癖都快治好了。
駱崇宴抱得舒服,腦袋枕着他襯衣蹭了蹭,伸手還想碰他別的地方,剛朝另一邊側頭看過去——一小縷鮮血正緩緩從時晝的後背流出來。
“血……”駱崇宴慌神了,怎麽會有血?
他七手八腳的從時晝身上爬開,扯着他起來四處尋找傷口,這個旁觀的比傷者還緊張:“哪兒傷着了?”
“程東呢?岳銘呢?”駱崇宴急了,恨不得自己這雙沒用的腿是好的,多希望自己長雙翅膀可以扶他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離了輪椅就是個廢物累贅!
“不怕,沒事。”時晝坐起來,一點不在意背上的傷口,反而此時的駱崇宴更讓他擔心。
“我……”駱崇宴成花貓一樣的油彩臉垂下去,他眼皮都被塗成了紅色,油彩運動着給他的睫毛都渡了層薄薄的紅光。
時晝拿出手機給程東發了條消息,随後目光都放在駱崇宴臉上,向來白淨的小臉第一次出現這麽多種顏色,再戴上那會兒扔掉的假發,其實特別可愛。
時晝伸手過來想碰駱崇宴臉時,他躲開了,雖然大冰塊兒戴着手套,那也不行:“不要碰,又醜又髒。”
時晝聞言露出一絲淺笑,整個人這個時候很放松,他伸過來的手不但沒收回去反而更靠近了,趁駱崇宴不注意輕輕蹭了下他點了綠點的鼻子。
程東跟岳銘趕過來時見時晝正跟小少爺一起坐在地上,兩人一時誰都沒過去,都在角落默默地做“災後重建”。
剛剛那個爆/炸現場他們倆不管怎麽着都不應該在,但現在這個狀況他們是真的有點搞不懂了。
駱崇宴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臉還花着,用兩只手捂住臉,先上車後補票的悶聲道:“你別看。”
太醜了。
“嗯。”時晝不敢再逗他,偏過頭示意他們倆過來。
岳銘推來輪椅,時晝抱着駱崇宴坐上去,讓岳銘先帶他去換衣服,自己跟程東去另一邊處理一下。
駱崇宴捂着臉走的,恨不得撿起那假發擋住自己的臉。
……
洗完澡處理完傷口的時晝換好衣服走出來,程東給他彙報了下處理進度,參加年會的人都已經安全送回去。
輿論方向因為是高總監自爆,加上有之前的受害者站出來指認,因此所有人的狙/擊方向都在高總監這裏,并沒有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小少爺這邊,就算想放他們也不敢。
“證據大概還需要兩日便能正式提交總部,處理結果也會一并上報。”
“嗯。”時晝站在鏡子面前,目光與鏡中的自己對視,過了一會兒,他下達了令整個IPF震驚的決定。
駱崇宴知道的時候也炸了,他明明只是想阻止上一世的劇情發生,他不想讓時晝因此有所牽連,可無論劇情如何更改,都會造成一系列的蝴蝶效應。
盡管這個人在時晝來了之後就基本收手沒敢再幹了,若不是駱崇宴翻出來,估計再有一兩年他退休了都未必會東窗事發。
但時晝仍然覺得這件事是他作為管理者的失當,他要為此負責,所以他決定辭去執行長的職位。
“銘哥,這次是我做錯了嗎?”駱崇宴抱着拆寶兒,無意識的rua着它兔頭問。
“少爺,雖然先生想休息,估計總部那邊并不會同意。就算總部真的同意,您也只當先生是放假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岳銘覺得就算是犯法也有個追責期,何況這事兒都是陳年老賬,真要追責也得追到上一任執行長頭上,管先生什麽事兒。
時晝在任期整個IPF沒出過任何原則性的問題,開創業內零失誤的記錄,這種人總部怎麽可能放掉。
“可我還是害晝哥哥受傷了。”駱崇宴捏了捏拆寶兒的小腳腳,他好想自己是拆寶啊,這樣他就可以跳到時晝肚子上,然後用兔言兔語給他道歉,就算害臊他也看不出來!
“那您去給先生道個歉?”岳銘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直來直往的小少爺什麽話都能說,唯獨不會道歉,所以他就是說着玩兒的。
駱崇宴說不出口,他從來沒說過,好像也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去道歉,甚至不懂如何好好地去表達自己的情感情緒。
剛來時家時他不敢,只能拼命裝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偶爾實在忍不住才會哭鬧一下。
時爸爸媽媽工作繁忙,晝哥哥又每天讀書大多數時間不在家,偌大的時家只有管家還有廚師長保安隊長保潔阿姨他們陪他玩兒。
他們都受時家這種自由包容的風氣影響,基本不會特別嚴格要求孩子,時晝又是屬于自我矯正自由生長型的,而嬌氣又乖巧的小崇宴更是讓人心疼,全家都喜歡他,寵他都害怕不夠,又怎麽會責怪他偶爾流露出的小脾氣。
“我們還是走吧。”駱崇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時晝,盡管大冰塊兒再三表示自己并沒有害怕他,但他開始害怕他自己了。
“啊?”岳銘沒反應過來,小少爺這是跳在哪一步了?
“回檬苑啊,我這幾天都沒去找小允他們了。”駱崇宴自從時晝受傷後就一直擔心,這幾天都是住在時家的,但他可沒忘他還有比賽呢。
“那您就這麽走了?”岳銘發現小少爺還真是一陣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偏偏時家一個個都沒覺得這不對,來的時候按照慣例照顧着寵着,走的時候還悄悄給他塞了一車廂的點心用品,生怕小少爺在檬苑住的不舒服。
“不然呢?”駱崇宴覺得自己離開就要有離開的樣子,老是賴在時家成什麽了,他現在可不是大冰塊兒的弟弟了!
岳銘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理由,只能默默跟着離開。
回檬苑半天的岳銘便又被駱崇宴打發到時家,要求他非得穿着黑衣服深更半夜的過來,還讓他用的理由是他想程東了,思念得不行,非得過來看看才能一解相思之愁。
岳銘差點沒被小少爺的要求給氣撅過去,為什麽每次這種事都要落在他身上!
在心裏罵罵咧咧的岳銘還是半夜“偷/渡”過來,找程東打掩護,然後兩人偷偷摸摸将一個小東西放在三樓的樓梯口,等他們倆下去才摁下去開關鍵。
“你确定這可以?我可不想明天被先生訓!”程東拉着他躲在暗處,悄咪咪問。
“當然可以,我家小少爺做的,怎麽可能會出bug!”岳銘別的不說,信任駱崇宴技術那是最堅定的,何況這小玩意兒哪有格鬥機器人那麽複雜,他被耳濡目染了這麽多年,這點兒還是能看出來的。
時晝洗完澡出來,房內的黑色機器人無聲提醒他,它在門口感受到有同類的移動物正朝着門口的方向緩緩過來。
時晝穿着睡衣拉開門,一只長得酷似拆寶兒的小型仿生機器兔沖他走來,停在他腳邊十公分的位置。
機器兔感應到熱源後亮起紅色的指示燈,用小孩兒故作嚴肅的語氣開口道:“大冰塊兒你好,I am 掃睿。”
沒得到回應後,它繼續說:“我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但我的制作人非要這樣設定,我也不是很有辦法。”
時晝将它拿進房子,半個小時後機器兔又被放出來,它自己下樓定位到了岳銘面前開口道:“你好,我的另一位制作人請你替我向我的制作人轉達——不通過,本人來。”
岳銘:“……”
你們倆夠了啊!
一句話的事兒,打個電話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