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的給你

在去冰雕展之前, 所有人從上到下都換了一身衣服,因為這裏實在是太冷了。

符偌允雖是北方人,但他從來沒來過這麽北的地方, 簡直要冷哭了,鐘毓是南方的,抗凍能力居然比他這個北方人強!

符偌允比完賽急吼吼跑回酒店加衣服,見鐘毓沒什麽反應沖他比大拇指:“毓哥你們不愧是從不穿秋褲的人, 真的強!”

鐘毓笑着沒說話,雖然南方靠一身正氣扛凍,但也沒扛過零下二十多度的凍好嗎?!

一群人一個個把自己裹成一顆球才出門,連非常非常抗凍的時晝也換上了長款羽絨服加這裏特有的那種帶很厚很厚毛毛的棉靴子。

駱崇宴雖然腿部沒什麽感覺,在時晝的高壓下,還是乖乖學着他的樣子粘了好幾個暖寶寶貼, 穿上特別厚實的靴子。

程東拿了幾個雷鋒樣式的大暖帽, 岳銘準備了幾個熱水袋, 怕他們還沒玩呢就扛不住凍了。

裴遠在駱崇宴他們之後比的賽, 等他們比完過來問駱崇宴什麽時候走,搭個伴兒一起,一聽他們六個人要去冰雕展玩兒, 不管副隊長冷下來的臉,撒嬌打滾地說什麽也要去玩。

原本六人的小分隊瞬間成了十幾人的小團體, 一向不喜人多的時晝表情整得比外面二十多度的天還冷。

駱崇宴穿成熊寶寶一樣, 雙腿外面還裹着毛毯走過來,兩只手揣時晝衣服兜兒裏,仰頭望着同樣成了一顆球的時晝。

全場只有他們倆不玩那個雷鋒帽,戴的是軟踏踏的羊絨針織帽,他是白色, 大冰塊兒是黑色的,分明就是一對兒情侶帽!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成這樣兒。”駱崇宴兩只手揣他兜兒裏,頭頂尖尖的帽頂兒蹭着時晝的羽絨服,遠看像他在抱時晝。

時晝伸手給他理了下羽絨服自帶的帽子,接過程東遞來的厚手套,拿出兜兒裏駱崇宴的手給他戴手套,邊戴邊問:“醜?”

“沒有,就算你再胖也是最帥的那顆球!”駱崇宴笑嘻嘻地說,在一旁串門過來的裴遠聽見直接捏着鼻子被惡心走了。

程東跟岳銘也互相對視了一眼,就很想問你們倆都這樣了,為什麽還不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紙難不成得等雞啄完米、狗吃光面、火燒斷鎖才能破?!!!

Advertisement

……

十幾個人直接開了五輛車湊了個小型的豪車隊,一個挨着一個車屁股開了一個鐘頭到了冰雕展門口。

駱崇宴沒來過濱市,一路上扭頭看着路邊的風景,雖然這裏很冷,但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整個冰雕展占地很大,人多但分散開來沒那麽密集,他們特意挑了晚上的時間過來可以看到彩色的巨型冰雕。

“哇——”符偌允一進來感覺自己兩只眼睛都不夠用了,等駱崇宴讓他們自己去玩之後撒歡着跑了,好奇地摸了摸那些壘起來的冰塊兒,鐘毓怕他一個人走丢跟着走過去。

整個場子一進門東西南北全是冰雕建築,走哪條道兒都行,沒有指示牌。

裴遠他們各自散開,三三兩兩的湊一起選自己感興趣的去玩兒。

裴遠還想跟駱崇宴唠兩句,自從季後賽開始他忙得腳不沾地沒機會聊,沒等他走兩步,整個人直接被與時晝眼神交彙過的副隊長拐走,不讓這大燈泡過去打擾。

十幾人的小團隊瞬間成一盤散沙,分散在各個冰雕建築周圍。

駱崇宴親自指揮着無人機航拍整個冰雕展,冰塊裏內嵌着五彩的燈光,從高空俯瞰這完美複刻的冰雪世界。

他拍了一會兒把無人機給岳銘,自己則揪着時晝的衣袖跟他慢慢地逛。

“大冰塊兒。”駱崇宴突然出聲,見時晝沒反應扯了扯他衣服,“喊你呢。”

時晝側頭看過來,見他鼻子有點紅伸手拉過他腦袋後面的帽子扣過來。

“我要看不見了!”駱崇宴抗議道,仰着頭用鼻孔對準他,“你有沒有感覺到一種同類的靈魂吶喊?”

駱崇宴指了指前面比他臉還大的大冰塊兒,時晝簡直就是這裏衍生出來的。

人家壘這麽高的建築是大冰塊兒,站他旁邊的這位是這裏最漂亮的那個小冰塊兒。

“胡說什麽。”時晝嗔怪道,替他把帽子往後揪了下,點了下他鼻頭。

“啊!”

“糖葫蘆!”駱崇宴的注意力瞬間被前面賣糖葫蘆的小車車給吸引過去。

時晝:“……”

似曾相識的場景再次上演,這次時晝也沒有讓程東去買,自己跟在駱崇宴屁股後面付錢。

岳銘跟程東掉在兩人後面慢吞吞地散步,看見小車車前面的兩人感慨道:“先生這活兒也是越來越熟練了。”

“是,你沒發現先生現在越來越不抗拒人群了?”

“你這麽說倒是真的,我剛聽你說要來這兒玩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要不要把這裏的票買斷,整個包場再來,沒想到啊……”岳銘話沒說完,但程東懂他的意思,老實說他一開始都做好這樣的打算了,但時晝沒同意。

“小少爺其實喜歡人多熱鬧啊,先生肯定寵着,再說這種展會人多一點好玩兒,空蕩蕩的只有咱們有什麽意思。”程東等他們倆買完糖葫蘆便收回航拍的無人機,別一會兒凍壞掉下去找不着可完蛋了。

“裴遠說那邊有好幾百米的冰滑梯,我們去看看。”駱崇宴手上舉着四根糖葫蘆,一人手裏塞了一根兒。

時晝手裏突然被強/塞了根兒糖葫蘆,始作俑者在前面蹿了好遠,他擡頭望着還在走過來的岳銘跟程東。

岳銘毫無隊友情,抛下程東眼神追着駱崇宴跑了。

程東舉着自己手裏的糖葫蘆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先生手裏的糖葫蘆還是您自個兒解決吧。

時晝慢吞吞地走到冰梯滑到底的這邊,正好裴遠滑過來。

滑道出口前面是堵賊高的大雪牆,整個人滑過來不及剎車直接飛到雪牆上,啪叽一下,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成了雪人兒。

“哈哈哈……”駱崇宴捏着手機笑得眼睛都沒了,裴遠那個樣子太憨批了。

裴遠從雪堆站起來的時候帽子都歪了,脖子裏都進雪化水,濕漉漉的跟剛打完雪仗一樣。

“你們倆也去玩啊,我在這兒等你們。”駱崇宴扭頭接過程東手裏的無人機,催促着他們倆去玩,順便給岳銘擠了個眼神,讓他銘哥快點沖。

這彎彎道道的冰滑梯有好幾條道,同時可以供好多人一起玩兒,要不是他的腿不行他肯定第一個上了。

“小少爺……”岳銘不想去,他們一個個在小少爺面前玩兒這個像什麽樣子,即使他不會介意。

“去吧。”走過來站駱崇宴身旁的時晝開口道。

程東懂先生的意思,順從地拉着岳銘朝入口走去。

駱崇宴彎着眼睛笑意還沒徹底散去,目光一直望着從彎道滑過來的其他人游客,想從他們的表情眼神中體會到一點點玩這個的樂趣。

從五歲那年,命運之手就把他從生活體驗者的舞臺拉下來,摁着他的肩膀變成坐在臺下的旁觀者。

若是駱崇宴這麽多年曾開口要求,倘若他說過一句“哥哥我想玩這個”這樣任性撒嬌的話出來,時晝就是想盡千方百計都會滿足他。

可他從來沒有說過,永遠做最懂事乖巧的那個不會哭的小孩。

時晝站他身旁,目光落在他卷翹沾上小冰珠的睫毛處,想透過那雙笑意盈盈的眼探到埋藏心口深處裏那個會哭的小孩兒。

即使是現在,他也在等駱崇宴開口,想等到他說那句“晝哥哥我想玩”。

“大冰塊兒,你看……”駱崇宴望着岳銘跟程東一同滑過來,伸手指着他們的方向扭頭對時晝說。

可他對上時晝含着複雜情緒的眼睛,剩下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懂這難過從何而來。

他亦不懂想要別人說出來,需要自己先主動。

兩人差着頻道,心底同樣翻滾出無數朵浪花,卻不知道該從哪個字開始張嘴發音。

時晝每次這樣看着他,是因為從他臉上看到了祁浒的影子嗎?

是因為得不到、看不着,所以才如此難過嗎?

駱崇宴心中無數個問號堆積着,整個人掉入預設的真空黑洞裏,呼吸一點一點被吞噬掉,心口堵得仿佛下一秒世界崩塌呼吸停止。

“呀!放煙花啦!”從滑梯出來的一個小姑娘抱着男朋友的胳膊笑着驚喜道,伸手指向冰雕最中心建築後面的煙花。

時晝與駱崇宴同一時間聽着那嘭嘭嘭放煙花的聲音挪開眼神看過去,幾十束蹿入夜幕的煙花急速升高,在星空最高處綻放。

一朵接着一朵,短暫地照亮整個夜空。

在煙花之下,駱崇宴緩緩低下頭,微微彎着腰調整自己的呼吸,不想讓時晝察覺到他的異樣。

即使心底噴湧着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正在吞噬着他的冷靜理智,他也不想讓這麽美好的時刻留下任何污點。

時晝目光還望着煙花,還是第一時間發現駱崇宴的不對勁,他蹲下來想摘掉他帽子:“崇宴?”

駱崇宴兩只手揪着帽沿不讓他看,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他搖了搖頭含含糊糊道:“沒事……睫毛……睫毛上的水珠……滴我眼睛裏了。”

時晝蹙眉握住他手腕,緩緩把他雙手拉下來,柔聲道:“讓我看看。”

駱崇宴頭低得更深,像只拼命刨坑把自己埋進大腿裏的地鼠,額頭磕在腿面,手裏的糖葫蘆“啪嗒”掉在了地上。

心底緊繃着的弦兒也應聲崩斷。

他腦袋上的帽子被人輕輕推下來,取而代之地是溫暖的大掌隔着白色的羊絨帽子覆在他頭上。

駱崇宴順着掌心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連眼眶都紅了,仿佛被水過了一遍似的看着委屈極了。

“糖葫蘆掉了。”駱崇宴眨巴着紅眼睛帶着一絲哭腔說,借口真到他自己也信了。

“我的給你。”

時晝将自己手裏的糖葫蘆遞在他面前,眼神仿佛在說“別難過了”。

“我要別的,你也給嗎?”駱崇宴望着他眼睛,沖動推着他問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