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不想再欠時晝一條命了……

從第二天開始, 駱崇宴基本只在家裏吃早飯,吃完在三樓陪時晝待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跟他唠嗑。

唠完他出來換上一身西裝坐着輪椅去IPF, 處理之前沒解決的事情,解決完回檬苑練習。

練習累了就去隔壁工作室幫忙,這幾天飓風團隊的人也跟着住進來,方便大家一起商量judge的設計方案。

過了幾天, 裴遠尋逮住一個機會,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把駱崇宴拉到訓練室,轉悠了一圈才折回來問他:“你最近幹嘛呢?我老是覺得你怪怪的。”

還沒告訴裴遠自己可以站的駱崇宴心虛了,捂住了他的嘴免得他一會兒跳起來,湊過去跟他咬耳朵。

裴遠原本漫不經心的樣子聽完炸了,駱崇宴不開口還好, 一開口咣咣咣地連續砸了幾個雷給他, 徹底把他整懵了。

“你……你這……”裴遠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了, 他的心情簡直是跳樓機外加大擺錘, 上蹿下跳左晃右搖的。

他剛被駱崇宴“會走了”的勁爆消息差點吓撅過去,足足用了半個小時消化,沒一會兒就品出了點兒不對勁。

“你特麽的是瘋了嗎?”裴遠壓低聲音問, 蟲子真是被他哥給慣壞了,這種事都敢幹。

他哥為了他都在床上快躺了一個月了, 他怎麽就學不會保護好自己讓別人不這麽擔心他啊。

“你這腿剛……剛好!你就不能消停點兒?!”裴遠真想打這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 太不聽話了。

“晝哥哥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我能什麽都不幹?我能就這麽放過他們?”駱崇宴回嗆道。

“但你也不能……不能用這種方式來啊,你特麽的簡直是在挑釁底線你懂不懂?那玩意兒的威力多大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

“你信不信,你前腳這事兒幹完,後腳警察就在你屁股後面追着, 再讓那群媒體添油加醋的胡編一通登上去,你讓別人怎麽想你?怎麽看你哥?!”

見駱崇宴犟着明顯沒聽進去話,裴遠急了,話不過腦直接禿嚕出來了:“何況那人不已經在拘留所茍着了嗎?!”

“什麽意思?”駱崇宴抓着裴遠的手,強迫他看自己,他知道害晝哥哥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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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連他都知道,銘哥卻說查不出來?

明明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

“我……我……”裴遠說完心道糟了,他把程東跟岳銘一直瞞着的事兒就這麽給爆了。

“你還知道什麽?說!”駱崇宴兇巴巴地問。

裴遠哪知道那麽多,他還是聽覃礫說的。

前段時間蟲子因為時晝的事兒,天天寸步不離守着人,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知道震驚全國基因實驗這事兒。

基因實驗這事兒當天晚上就爆了,有人匿名寄了份證據确鑿的違規配置轉基因藥劑訴狀,轉接的過程被人拍了發微信群裏,然後一個傳一個被人po在網上。

這事兒一出,專業人士、吃瓜的甭管真知道還是渾水摸魚都在網上發表評論聊得熱火朝天。

上邊兒早就注意到了,這開頭的第一槍打/響,後面要查什麽東西就順理成章,時晝的計劃也是借今日的手筆算昔日的舊帳。

在一只無形的手操縱下,自然有人好奇地深扒。

也怪這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龍袍底下全是虱子——經不起扒料,拎起來随便抖出個罪證都夠判他個八年九載的了!

偏偏這人手裏頭捏着個花名冊,冊子裏的名字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驚天動地的魚/雷,何況這人最後一張保命符就是那天拿駱崇宴威脅時晝——逼他親自留下的。

這老狐貍心狠手辣,光腳不怕穿鞋的,幹了這麽多壞事,盤算真到了走不通路的那天,大不了把冊子交了扯着一船人下馬,跟着他抹脖子一死。

可被這活閻王手裏攥着花名冊上面的人不想啊,他們還沒活夠呢。

這顆煙/霧/彈完全就是砸在經不得折騰的深水溝裏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多少人因為這事兒徹夜難眠。

這活閻王現在被違規操作、非法實驗的理由拘着,幾方盤踞着的勢力拉拉扯扯不準這人出事兒,撕扯到現在快一個月了還是沒個結論。

裴遠自然什麽也不敢說,這事情已經鬧得太大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但他也不能看着駱崇宴就這麽再跳進火坑:“蟲子,聽我的,這事兒你不能沖動。

咱慢慢來行嗎?你哥好不容易把你摘出去,你再跳進去,你是想讓他再為你躺一次?”

“所以說到底,究竟是什麽事?”別人越不想駱崇宴知道,他就越想弄明白。

他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讓他串起所有事,他讓岳銘去查,岳銘搪塞他。

問程東肯定不會告訴他,他甚至都給唐逸打了個電話,結果唐逸一聽他話裏有話,直接找借口挂了。

他自己查什麽也查不到,他掌握的渠道,有關這類的新聞全部被屏蔽。

有一晚他睡不着覺,重新跑去那個四合院,朱紅的大門緊閉着,大紅燈籠的火也滅了,上面貼着封條,早沒了前段時間的輝煌。

這個點兒附近院裏的人都睡了,他就一直等到天亮,等到附近有人出來,可別人一聽他要問的事,便三緘其口什麽都問不出來。

所有人都瞞着他。

“蟲子,別問了行嗎?!”

“你……就當害你哥的人死了,這事兒解決了行不行?

你好好守着你哥,等他醒了該打比賽就打比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好不好?”裴遠背過去真想扇自己兩巴掌,讓他嘴瓢!

“我只答應你,不會沖動。”

但他絕不能就當這事兒翻篇兒了。

裴遠:“……”

他跟駱崇宴聊崩了,直接被氣回工作室,留駱崇宴一個人在訓練室待着。

岳銘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剛走進來,一個空杯子擦着他耳朵砸在身後的牆壁上,擡起的右腳見狀又收回去。

駱崇宴扔完杯子背過去不想看見岳銘的臉,岳銘低着頭站他身後,他來之前已經知道小少爺為什麽這麽生氣了。

而且小少爺也知道他為什麽會來。

“銘哥,我駱崇宴做什麽都沒瞞過你。”

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除了時晝就是岳銘。

可他們一個兩個的都瞞他,搪塞他,把他放在他們制造好的保護殼裏,只準他們州官放火,不許他這個老百姓點燈!

岳銘沉默,他承認小少爺讓他查的事自己一直沒敢查,或者說查了也不能說。

“你是不是還知道……我爸媽是因為什麽才出的車禍?”駱崇宴側過頭,紅着眼眶問他。

岳銘聞言頭更低了。

駱崇宴點頭,他懂了。

“你出去吧。”

岳銘沒動。

“走啊——”駱崇宴吼完,背後響起一聲極輕的關門聲。

“嘩啦……”輪椅被一雙手從後推開,駱崇宴借力站起來,體內的憤怒與無能快要爆表了,他卻無處發洩。

這麽多天的訓練後,他可以站立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都可以用助行器往前走幾步。

但現在他常用的助行器還在靠牆的位置放着,前方只有離他挺遠的輔助雙杠,一米高,六十公分寬,是來幫他後面擺脫助行器獨立行走時用的。

駱崇宴第一次丢開助行器站起來,身旁沒有任何人看護着,兩只手沒有倚靠随意垂在兩側。

感覺自己還能撐住,他低頭盯着自己的右腳,想往前邁一步。

想用這樣的方式去宣洩體內多餘的情緒,想去證明自己沒那麽廢物。

他只是不想在躲在他們身後,不想時晝再像上一世一樣,因為他而有任何危險。

他不想再欠時晝一條命了。

若不是愛他,如果能忘他給予自己的一切。

他就該斬斷所有的聯系,放他自由,還他平安。

像是灌了鉛的腿被他使了好大勁兒才勉強往前挪了幾厘米,幾乎是磨着腳底被強拉硬拽着拖過去。

駱崇宴卻露出一絲強忍痛意的笑容,這一小步也增加了他的自信心,讓他繼續給左腿使勁兒。

每一次移動,肌肉都會特別疼。

他卻還在繼續。

牆壁上的電視循環播放着時晝應邀出席國際會議的一小截畫面,他穿着筆挺的西裝,胸腔處的衣服別着紅黃色的徽章,步履從容地走向會堂前面的臺階。

駱崇宴癡癡地望着視頻,像個蹒跚學步的孩童,前方有“爸爸”正張開臂膀等着他走過來。

腳心像踩在刀刃一般,每一步都裂骨刺痛,腿面像被無形屏障推搡着不準他向前,酸痛的肌肉哀嚎着撓向他胸腔的脾肺。

如今他前後皆沒了支撐,這扁孤立無援的小舟望着四面楚歌的海面,騎虎難下,只能掐着掌心不準自己後退。

他是要站在時晝身邊的人,絕不容許有任何東西阻礙他。

站在訓練室外的康複師雖然心底震驚着,小少爺居然能這麽快就獨立行走,但他沒走進去,不想打擾。

蹲在花園裏借煙消愁的岳銘戴着藍牙耳機,聽清對方的話後蹭地站起來,拔腿就往裏面的訓練室跑去,邊跑邊問對方:“你……你在說一遍。”

“當真?”

幾百米的距離岳銘不到三十秒就跑過來,顧不得別的推門闖進去,被康複師攔在門外:“別這麽進去。”

小少爺現在神經處于緊繃的狀态,他這冒冒失失進去把人吓着可不行。

“哦……”岳銘緩了一下心情,喘了兩口氣才推開門,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少爺已經能不用助行器走路了。

“少……少爺……”岳銘靠在門口半彎着腰,用氣聲喊他。

快要走到前面雙杠的駱崇宴扭過頭,岳銘擡頭緩了口氣沖他揚起笑容:“少爺……”

駱崇宴一顆心被他高高吊起,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先……先生……”

駱崇宴:“?!”

他怎麽了?

“先生他醒了!”

駱崇宴被這句話當頭一棒,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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