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換上來的刑吏方舉起杖子要放在罪人受刑之處,陳邈卻忽然淡淡一笑,擡了擡手,刑吏們令行禁止,慌忙無聲退開一步。陳邈卻沒有立即問話,方才獵獵生威的笞打聲停下,寂靜忽然席卷而來,讓楊徽亦有些措手不及,便将他急促的喘息,雙(喵喵)臀跳(喵喵)蕩的顫抖,腰(喵喵)肢輕輕的扭(喵喵)動,都暴露在陳邈的耳目之下。趁着這停頓之機,淤血也争先恐後地擁了上來,将楊徽臀(喵喵)上肌膚從暗紅逼成了豔紫之色,生生高隆起寸許高的兩片腫塊。因板子沉重力道砸入肉(喵喵)下,表面肌膚腫得隐隐發亮還未破裂,被汗水浸潤,竟如閃耀着淡淡霞光。
這聲(喵喵)色都是陳邈不曾在楊徽身上見過的,養尊處優的公子自幼便高居上位,太漠視旁人的犧牲和痛苦了,需要這樣新鮮的切身教訓。
陳邈待他喘息稍緩,才開口笑問:“楊公子領略得如何了?若僅止于此,一時縱然審訊,也自有清茶上座,楊公子是聰明人,太上不辱身,一旦廷尉介入,詢問的方式,便不會這般敦厚了。”
這片刻的停頓,讓楊徽有了幾分餘暇來調整呼吸,卻也同樣有了餘暇來領略赤(喵喵)身俯(喵喵)伏,任人賞(喵喵)玩刑(喵喵)辱之處的羞(喵喵)恥。他與陳邈之間雖于床(喵喵)笫歡(喵喵)合間有過無數次的坦誠相見,幼時被先生責打也未嘗回避過他,但如此相對,仍是他從所未受的羞(喵喵)辱。楊徽深深吸了口氣,方令聲音平穩下來,道:“禦史既居此位,自當知慎刑殺。不然,與徽何異焉?”
陳邈淡笑道:“公子不時便知,在下自然與尊駕不同。照數目杖吧。”那兩名刑吏稱喏,便将杖子再放在楊徽臀(喵喵)上,考量了一下手執的分寸,蓄了蓄臂力,便擡起重重擊落。
那一雙臀(喵喵)丘經過這片時歇息,腫處都已發硬,早是不堪捶楚,刑杖只是搭上肌膚還未笞落,杖頭的重量已壓得那兩團紅玉微微下陷,疼痛不已。楊徽身居高位,縱已看慣了殺戮與鮮血,這異乎尋常的痛楚亦令他不免驚心。這一輪兩個刑吏筋力與精神都是全新,更刻意要在新貴面前抖擻本領,臂上不免出了全力,刑杖再次落下,砸落在已被□□得漫山紅遍的兩片臀(喵喵)峰上,發出砰然一聲悶響。這一處原本腫痛最甚,隔了片時再被板子重重擊打,肌膚下大團的淤血被杖上巨大的力道擊碎,劇痛霸道又刁鑽地震蕩着透入體內,楊徽只疑皮膚都已被這一杖砸裂,凜冽的力量通暢無礙地在他體內游竄撕咬,撕扯着他的血肉,令他禁不住挺(喵喵)動了一下身子,痛苦地折了折眉。
杖子有條不紊地連下了二三下,依然只打在他的兩邊屁(喵喵)股上,周而複始,□□得那兩團皮肉愈發腫脹得格外可憐,仿佛兩只飽滿熟透的李子,稍稍一碰便要擦破皮膚汁水四溢。陳邈對他的折(喵喵)磨淩(喵喵)辱,罰跪也好,杖刑也罷,都與當年他自己身受相似,杖刑來回只打屁(喵喵)股,又何嘗不是自己先造的冤孽。這孩子氣的以直報怨,倒成了對昔日絕佳的嘲弄。枯魚過河泣,他卻并無太多的懊悔,罪行應當受到懲罰,他倒覺得慶幸感激,往日恩怨膠結五內宛如劇毒,除了陳邈,又有誰有資格來同他清算。
板子再起落得一二下,便是又在他臀(喵喵)上走過一個輪回,肌膚已是腫脹到了極致,盈盈不堪一觸,刑吏卻無慈悲之心,刑杖依然是兩臂高舉,全力擊落,頓時擦破皮膚,流露出皮下嫩粉的肌肉,鮮血迅速自創口流出,瞬間便是一片猩紅。楊徽只覺得臀(喵喵)上如被利刃狠狠斫砍,又如被巨杵捶搗,疼得眼前一黑。他體力衰竭,本就抑制不住身體本能的反應,已是随着板子的笞落一下下顫栗挺(喵喵)動,此刻更是猛地一揚首,禁不住呃的一聲低哼出聲。
他如此快便□□出聲,倒是讓陳邈怔了一怔,在他記憶中,楊徽自幼都是極堅韌的,勳貴之門的子弟有着與生俱來、并被教育刻入骨髓的自尊。縱然是他童年被父親責罰,自己吓得跪在一旁落淚,他也咬牙鼓着小小的腮幫一聲不吭。原來這樣的人,也會被幾下板子打得痛呼,原來也會如孩童一般挨了打躲避扭轉,那窄窄的腰身起伏之時,便将臀(喵喵)峰挺得更高,恥辱旳彰顯比疼痛的施加更曼妙,陳邈輕笑一聲,心中一陣輕快,舉起茶盞,輕輕抿得一口。
同時松了口氣的還有那兩名刑吏,他們的同僚上一輪掄圓了胳膊打過,受刑者卻連哼都未曾哼一聲,非但罕見,更令他們汗顏,實乃操棰生涯重大挫折。此番終于聽得他出軟弱之聲,雖然壓抑得極低,卻是良好開端,後繼者抖擻了精神,便是重重一杖拍在了方才破口之處,擊得幾滴鮮血飛起。這等傷口他們歷來見得多了,也未曾有分毫猶豫不忍。
這一聲沖破牙關,楊徽便已是羞慚萬分,再聽到陳邈那一聲暢快的輕笑,更是無地自容,只是漲紅了雙頰,愈發用力咬緊了牙關。他雖從未受過如此粗暴的刑罰,大抵也知道打到這個數目,身後必已是狼藉不堪,這一下再次落在那一片失去了皮膚保護的創口上,便不啻在他傷處再次狠狠剜了一刀,楊徽聽見自己牙關摩擦的聲音,汗珠大顆大顆地自額上滾落,更無力抑制腰身的猛然轉側,但終于是沒有再□□出聲。
楊徽叫了一聲便強行忍住,陳邈倒并未像那兩個刑吏一般詫異,他明白自己那一聲笑帶給楊徽的傷害。當初的四十板子打得自己暈去數次,自己也未曾有一聲求饒,他們是同門,本性裏還是有許多相似的東西,逼迫着他們短兵相接,将羞(喵喵)辱報複與恨意越推越高。他理解楊徽那隐忍的自尊,和靈性的痛苦,這銳敏生動的痛苦,會增添觀賞的愉悅。
這痛苦早已令楊徽身上再次大汗淋漓,兩層薄薄的單衣幾乎變成了透明,緊貼在他肌膚上,點點血漬就在水光流轉的生絲上暈開,點染出一朵朵淡紅色的桃花,愈發襯得他腰(喵喵)肢瑩白細瘦,陳邈心中莫名想到一事,他這一年,真是清減了許多。
受刑之人方被撬開了牙關,忽地重又硬氣起來,那刑吏的賣弄便落了空,又是驚駭又是不忿。先那人卻帶着幾分施施然的得意,板子愈發加了幾分力道,炫耀般地狠狠擊落,便又開拓出新一片鮮血殷然的疆土。楊徽疼得兩眼昏黑,神智卻依然甚是清醒,也就清醒地感受到鮮血橫流,滑過肌膚的濕熱粘膩。自幼嚴格的教養,作養出極度的自尊,縱是三木加身淪為楚囚,在這寸磔般的苦痛之下,這自尊也油然逼迫着他,讓他拼盡全力,強忍着一聲不吭,但身體本能的顫栗挺(喵喵)動,縱在束縛之下依然下意識的扭擺蹭蹬,卻是抑制不住了。
那兩個刑吏卻是從不曾見過如此強硬的囚犯,心中驚怕,又怕這位禦史疑心自己手下留情,一連數下板子交替而落,聲勢迅猛烈若雷霆,一路自那兩團皮肉上肆虐而過,便如飓風過野,頃刻間滿目瘡痍,那一雙臀(喵喵)丘上已是血肉淋漓,再無完膚。
陳邈的愉悅便被這不解風雅的刑吏們破壞了,他到底是書生,便是在亂世中颠簸,也還未曾見慣這淋漓的血肉。四濺的鮮血,綻開的皮肉,重杖擊碎皮肉的瞬間呈現得那般清晰,讓陳邈的笑容漸漸沉了下去,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跳加快,一口涼茶哽在喉頭,鹹苦之味愈發濃郁。他曾經聞到過更濃郁的血腥,從自己身上彌漫開來,他曾經臆想過更為磅礴的猩紅,從父親口中嘔出。殺父之仇,不存在以直報怨的可能,他該當讓楊徽加倍償還的,然而他看到這場景,還是禁不住地蹙眉,想要側目,想要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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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刑到了此時,楊徽已辨不清疼痛自何而興,臀(喵喵)上早已是一片刀穿劍剜般鮮銳的痛楚,卻複有刑杖往複打落,碾碎血肉。新痛便自破碎的血肉之間穿行游走,肆虐于肌理深處。這卻還只是打了三十餘下而已,更連正式的審訊都未開始。楊徽疼得矇昧,只是拼命守住牙關,不去呼痛。他隐約還記得當年看過的卷宗,陳邈被他扔進廷尉嚴刑拷問時,受杖不過四十便已死去數回,自己還不齒他過于柔脆,此時親自身受,方明白他當時的痛苦,自己将同等苦痛一分分全部償還,只怕也不足以泯滅恨意,贖還自己曾經的傷害。
楊徽苦熬到四十杖打完,兩名執杖刑吏退下,便有人上前解開他手足綁縛,為他掩上衣衫。陳邈看鮮血将中衣快速吃透,轉瞬便暈開一片,忽然心中輕輕一抽搐,想到待療傷上藥之時,脫下衣褲就疼得緊了。他繼而覺得可笑,自己到了此時,為何還會胡思亂想,他平生對于刑杖的酷烈記憶,均是來自他父子之手,便是讓楊徽依樣嘗一遍也是天理昭彰。可也許他天性不是暴戾恣睢之人,見刀還是會心驚,聞血依然會膽寒。他的人生在這诏獄中轉了一圈,從魚肉化為刀俎,卻不是他的初衷,更不符合父親對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