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就
美玺耐心地給人上着藥,熟練的程度簡直可以讓人掉了下巴。
“玺主,長安在大獄之中的話……”長安頓了頓,他知道暗中自然有人告訴玺主,可這先斬後奏也總得奏呀。
“若能解開你的心結,随你折騰。”哪怕覆了天下……美玺淡淡應了聲。
“對不起。”沈長安心中的歉疚更甚了,他一定會護住玺主的江山,也永遠不會離開玺主的!只是心真的給不了玺主……
“你還是那麽傻。”美玺落寞一笑,長安難道不知道自己是把他當作棋子的嗎?傻瓜,冷漠如自己的人都被他感動了,那個老混蛋怎麽就如此固執?
“離開朝不過半月,玺主該做些準備了,這些瑣事還是別放心上了,長安……長安會給玺主一個交待。”沈長安忽然鄭重了起來——他實在不想再将他二人的關系放得如此尴尬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了那些傳聞,而他終究是在意了。
美玺一愣,又是滿眼的失落,“你的逐客令也是下的如此讓人無法辯駁。”然後,起身而去。
沈長安将自己埋進了枕間,面上的火熱與臀腿間的清涼成了正比——天知道他今日是怎麽了,居然……他居然對玺主有了感覺?這怎麽可以呢!
夜風清寒,美玺離去後,內苑變得更加清冷了,不多時長安便陷入了沉思——大獄之中的他們又終将如何處置?殺不得,留不得……
靜默了片刻,內苑忽然聒噪了起來——沈長安無奈地笑了笑,一咬牙便又撐了起來,“淵兒回來了?”
“咚”趙兼淵一言未發,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把沈長安吓了一跳。
“淵兒這是?”沈長安上前去扶,可人就是不起來!
“淵兒行這麽大禮是要哥哥折壽麽?好了,你是看上了我的青玉硯了還是想吃醉仙居的糕點?哥哥統統允了。”沈長安賠了個笑臉。
“不是!”趙兼淵一臉倔強,“哥哥,你一定有辦法救阿昶的,他現在快死了!”
“不會啊?他們只是對他用了點刑,我看過,只是皮外傷,不妨事的。”沈長安一臉詫異,“我也親自給他用了花吹雪,如今……”
趙兼淵面上繃着的臉忽然一松,有些慌亂,“那,那便不去吧,那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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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安一下子明白了,“誰的主意?我若去了,他們是不是打算拿我來要挾玺主?哈哈,淵兒……連你也騙我?”
“不,不是的!淵兒不想騙哥哥,可是這樣阿昶不會死,哥哥也不會死啊!”趙兼淵一下子扯住了沈長安的長袍,痛哭流涕。
“淵兒,人心險惡,哥哥不是什麽好人,若說之前是猶豫的,那麽此刻……曹家父子必須死。”沈長安咬牙道。
“不要!哥哥,是淵兒錯了,淵兒沒來過這裏,淵兒這就走,你當一切都沒發生好不好?”趙兼淵連滾帶爬地想要離開,沈長安卻是一陣苦笑——若一切都未發生會是如此情境?原來,自欺欺人的一直是他自己,是他犯了和淵兒一樣的傻……
“淵兒,你不是很想知道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麽?”沈長安指了指房中的書案,他,終究要說了,那道傷疤,終究要揭了……
趙兼淵也是一愣,他的确很想知道——可為何偏偏是現在呢?
由不得趙兼淵多想,沈長安已經緩緩道出:“淵兒可知康平元年,聖祖皇駕崩後當今聖上如何即位?”
“爹爹從未對淵兒說過這些。”趙兼淵也靜下心來認真聽着。
“那時他還只是趙家軍的一個小小營長,可他卻有勇氣奪下了帥印,親率趙家軍支持聖上,他憑着那股子狠勁硬是将皇屬軍擋在了賀嶺,三月後,新帝即位,他便被敕封為護國将軍,入京,認得了我的母親。”沈長安追憶往事,眼神中的孺慕讓人看得極是真切。
“那後來呢?”趙兼淵新奇地貼上了哥哥。
“後來……我在這兒見證了九年冠蓋滿京華的盛況,我也曾立志要像他那樣保衛大康!”沈長安說得一臉豪氣,轉瞬間眼眸卻是黯淡了下來,“直到那一年……”
沈長安哽咽了兩聲,拍了拍兼淵的手,淡淡笑了笑,“藩王逼宮,賀嶺失守,他再次請命出征,一把火燒了半個賀嶺。”
“哥哥你在何處?”趙兼淵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情況,可心裏卻又期許着定然不會的,不會的……
“我拼盡性命為他報信,他卻在得知了軍情後将……将我當作了棄子……”沈長安無力地笑了笑,心知不能讓自己在淵兒面前掉下眼淚。
可趙兼淵還是聽懂了——自己便是在那場大火之後出生的,爹爹是否因了自己才将哥哥……
“對不起,我終于知道哥哥當初為何不願認我了。”趙兼淵的眼眶忽然紅了。
“我只是覺得如今的我或許不配成為你的哥哥……”沈長安還是笑了笑,“同你說這些也不過是不想讓你親眼見到我的手段,這大抵是我能給你的些許仁慈吧。”
“什麽?”趙兼淵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一把推開了沈長安,匆匆向大獄跑去……
沈長安微皺了皺眉,從身後抽出了帶血的手,向淵兒的方向伸了伸,“我教你人心險惡,惟願你保有一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