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彌補
趙兼淵趕到大獄之時只見漫天大火熊熊燃燒,他可以理解哥哥的用心,知道哥哥那樣做也是有着哥哥的道理,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向來溫和如水,待他更是寵愛有加的哥哥竟然下了那麽狠的手!人命在哥哥眼裏究竟是什麽?哥哥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一面那樣讓人心疼一面又這樣狠毒?
趙兼淵攥着拳看着大火,眼睛終究是讓大火熏得落了淚,火太大,連淚也止不住了呢……
趙兼淵哭得很傷心——他不知道為什麽,竟是怎麽也恨不起來,他不能恨哥哥,因為哥哥沒有錯,他不能恨爹爹,恨曹伯伯,恨阿昶,因為他們只是站在了哥哥的對立面……
正因為誰都沒有錯,所以趙兼淵只能一個人這麽沒用地哭——可他發誓一定要快些長大,他不要哥哥再這樣了,他不要看哥哥這副樣子了!
可趙兼淵終究是無力地倒在大獄前,暗中那人沉默地抱起,快速地塞進了回別苑的馬車之上……
“他哭成這樣估計你也心疼的吧?”美玺看了人一眼,笑了笑。
“他也該長大了。”沈長安看向了美玺,“我那時已經遇上玺主了。”
“那時……你可還記得?”美玺一臉玩味。
沈長安将弟弟抱緊了些,“玺主那時騙得我好慘。”
“你又何嘗沒騙我?”美玺湊近了些,“難不成你還在生氣不成?”
沈長安笑着推開了人,“我哪有那麽小心眼?總不至于生了十多年的氣吧?”
二人尚在追憶,趙兼淵卻是此時悠悠醒轉了過來,看清來人後又下意識地喚了聲哥哥,沈長安便也淺笑着應了聲,“淵兒,你且再睡會兒吧,哭累了吧。”
趙兼淵錯過臉去,不想再聽這溫和的聲音,不想再看到這張又愛又恨的臉……
“小淵兒還真是錯怪了你哥哥。”美玺輕輕一笑,“長安可是幹了件很蠢的事呢,那兩人一心要他的命,他卻是為了你放過了他們啊。”
“什麽?”趙兼淵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動作太大,自己撞了頭不說,還讓沈長安壓到了傷處,生生咽下了幾聲□□。
美玺一把攬住了沈長安,笑着耳語:“早知這樣就不同他說了,這小潑皮還真是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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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主何必同一個小子計較呢?”沈長安不露聲色地推開了美玺,他不想讓淵兒看到這些,卻不想兼淵很是“明白”地背過身去,用手捂住了眼晴,“哥哥放心,淵兒什麽都沒看見,也不會同爹爹說的。”
“孺子可教。”美玺用玉扇輕敲了一下兼淵的頭,“好了,醉仙居這一個月的賬我都包了,想吃什麽自己去拿吧!”趙兼淵立馬笑得更沒形了,沈長安見了,也是笑而不語,只是心裏滋味更加複雜了。
回到別苑的沈長安心裏更加複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選錯了,本以為自己終究是可以下得了狠心的,卻不想自己對他終究下不了手……
沈長安慵懶地躺在了黑暗之中,淡淡飲了口茶,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沉默低首的模樣,縱是心底再壓抑,雙手還是不自意打起了顫。
“說,你夜闖別苑是何居心!”沈長安把手中杯盞一下子扔了出去,又發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力擡了擡,“你以為自己的這點把戲我真的看不破?我勸你最好說實話!”
說着,趙昱就被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咳咳”,他連喘了好幾口粗氣,終于緩了過來,“長安,我們本是說好了的,你放了曹家父子我便……此次尋到此處也着實不易,還請你收下我。”
“哦?那你打算用什麽身份留在我身邊?”沈長安一臉譏諷,看着如今的父親正如當初苦苦乞求,只為留下?此時的父親竟是同當初留在趙家軍中的自己一樣,父親為了留下居然放下了他曾經那樣珍視的尊嚴?
“你想要為父用怎樣的……”趙昱尚未說完,沈長安已經被那兩個字刺得再也支撐不住了,他用力推開了重又跪起的趙昱,“你不配對我說那兩個字!你這樣跪我,我是受得起的,受得起的!”
看着又顯孩子氣的沈長安,趙昱一下子放下了心來,不急不緩地磕了個頭,道:“請收下我。”
“你!”沈長安難以置信地退了兩步——這便是自己想要的?他從未恨過父親啊,只是有些委屈罷了,父親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沈長安縱是歷練了十三年,在那人面前卻也不得不被打回了原型,看着這樣卑躬屈膝的父親,他只覺得萬分諷刺——父子二人靜默了片刻,長安終究是背過了身去,有些自嘲地說道:“您想要什麽?直說吧。”
“長安,我們之間只剩這些了?”趙昱撐着身子想要立起,卻不想險些跌倒,幸好沈長安及時扶住了他,“長安,為父這一次是真心想為你做些什麽。”
“我真的還可以相信你?”縱然我早已選了你,可我卻從未想過要這所謂的彌補,如果注定要舍棄長安,那麽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不會怨你不曾選我,只是,不要騙我……
“長安,你不信我又能信誰呢?”趙昱一臉的溫柔,那迷人的模樣,真是差點就要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