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絕殺

“縱是我信了你那又如何？”沈長安淡然一笑，“沈長安本就不是什麽善類，看着皇屬軍毀在了我的手裏我也沒有半絲懊悔，世上人心本就涼薄，你在此白費了這許多口舌，當真是可笑。”

“少帥！”副将滿臉痛惜，“少帥你怎麽可以變成這樣？”

“變成怎樣？”沈長安輕輕笑了笑，“你走吧，我不會追究，玺主也不會知道。”

“少帥！”副将一臉憤意，“我真是看錯了你！你居然不救主帥？”

“是，我不會救他，”那是因為自然會有人回來救他。沈長安笑了笑，“你今日說了不少，我記下了……不過，下不為例。”

副将一臉見鬼了的神情，反複打量了眼前之人數眼，依舊是不明白的——他本想再上前扇人幾記耳光，好徹底扇醒了少帥，可擡袖間卻又見少帥一臉無畏的模樣，轉念想起少帥身邊的那群瘋子，這才忽然明白少帥原是有心受他責難的……好吧，主帥同少帥間的事他向來是看不懂的，反正該說的話他也說了，少帥的主意他也無從知曉，如今他也該走了。

而知悉了這些的沈長安在人離開之後也是脫力地卸下了僞裝——時光靜默，歲月留痕。

原來他終究是不懂父親的，這十三年來他竟是怨錯了人……沈長安徑自換上了一身玄衣，不自知地踱到了地牢之中——這樣的場景于他二人而言竟也是第二次了？相似的處境，注定了相似的後續，可人心變了，似乎一切又都不同了？

“長安？你來了。”趙昱一臉歡喜地看向了沈長安。

“你說你想解釋？”沈長安将臉埋在了黑色的鬥篷之下，“你說，我聽。”

“長安……對不起，不過還是請你收下吧。”趙昱将懷中錦盒遞了過去。

“你拆過了？”沈長安看了一眼錦盒上的鎖，“可找到兵符了？”

“長安，是我負了你。”趙昱低頭不再言語。

“你？”沈長安湊近了些，忽然又有些想哭了，“你為何不告訴我實話？你本該知道的，我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長安？”趙昱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不怪我沒有選你？”不怪我知道了一切之後依舊沒有選你？

沈長安苦笑了一聲，撩衣朝人行了一個最正式的父子之禮，然後匆匆地逃了出去——他掙紮了好久，可最後，他還是違背不了自己最初的心意。這一跪可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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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昱一下子也愣了，地牢太暗，他真的沒看錯？直至如今，長安朝他行的竟是最傳統的父子之禮？

心神恍惚的沈長安回到內苑時，趙兼淵正抱着輕氅守在門外，看見自家哥哥歸來，一雙黯淡的眼眸子立馬泛出了光，沈長安也是在心底笑了笑——若自己的生命裏沒有這麽個小子，或許自己真的會扛不下去了吧？

“淵兒，你等久了吧？”沈長安退卻身心的疲憊，朝人淡淡一笑。

“哥哥從地牢中來？”趙兼淵一臉興奮地看着，沈長安也是這時才注意到，他竟把錦盒帶回來了？

“淵兒，你想知道哥哥最珍視的是什麽嗎？”沈長安擡了擡手中的錦盒。

“肯定不是兵符！”趙兼淵一臉傲嬌。

沈長安淺淺一笑，在弟弟面前打開了錦盒，“哇！”趙兼淵一下子跳了起來，“好漂亮啊！”

“送給你吧。”沈長安拿出了波浪鼓，“我遣人從賀嶺雪下挖出來的。”我終究還是趙墨陽啊……

“哥哥，這是……爹爹怎麽樣了？那兵符呢？”趙兼淵忽然反應了過來，“是阿昶？”那日是阿昶套了自己的話啊，爹爹明明知道的。

“是。”沈長安偏過了頭。

“都死了？”趙兼淵壓着聲音問道。

“是。”沈長安甚至準備好了讓人再咬一口。

“我……沒有異議。”趙兼淵低着頭哭了，沈長安也是心中一怔，他一心想護住的弟弟終究是讓自己逼着長大了。

“對不起，我終究殺了他們。”沈長安心裏是歉疚的，他當初有心放他們也不過是想縱而殺之，誅連着斬草除根。似乎置于戰場之上并沒錯，可是放在這暗潮湧動的長安城中卻終究是太狠了些。

“淵兒如今只有一事相求，請哥哥讓我去看一下阿昶，然後我想好好陪着爹爹。”趙兼淵的眼神也變作了那種淡淡的落寞，沈長安的心一下子疼了，他除了點了點頭，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了……

淵兒或許猜到了什麽吧？其實，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