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花花世界22

第六十六章 花花世界22

被單獨約談後的王政如同受到暴風襲擊的螞蟻,龜縮在一角,心裏難堪到極點。

他怎麽也想不到,宋襲會這麽不給面子當場揭穿他心裏的計劃。

這麽想着,忍不住又朝青年看去。

那張清隽精致的臉上笑容和煦,與之前判若兩人。王政越看越不爽,這他媽難道是個雙面人???

青年突然看了過來,王政猛的一個哆嗦,條件反射地別過頭去,把屁股下的凳子又往角落裏移了移。

“王政這個人我們得小心點。”韓先鋒随着宋襲一起看過去,那人背對着他們,渾身上下散發怒氣和憋屈。

宋襲:“嗯。”

六人此刻正坐在食堂裏。

按照以往的規定,臨時工是沒有資格坐到食堂內的,他們只能打了飯菜,蹲在外面吃。

如今他們強勢的杵在那裏不肯動,每個花農臉上都寫着“排斥”二字,好像他們是什麽低等生物,不配坐在這裏。

“艹啊,他們什麽眼神。”韓先鋒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忍耐到了極致。

宋襲說:“我們也可以這麽看他們。”

說完便撐着右側下颌,擺出一副看垃圾的姿态。

花農們:“……”

這是有史以來,花農們吃得最不痛快的一頓飯,哪怕是嘴裏含着天天都盼着喝的湯羹,也無法消磨內心的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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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老子受夠了!”喊出聲的是宋襲的熟人,住在208的刀疤男,死于嗆水的44號。

宋襲之前就注意到了他,這個人死于嗆水,卻對喝湯喝水毫無心理障礙,說明他的死和日常生活中的正常飲水沒有關系。

所以他應該是溺死。

宋襲從凳子上站起來,“然後呢?”

那副挑釁的模樣太欠揍了,暴脾氣的刀疤臉當即脫離座位往臨時工的方向走來。

蔣夙也站了起來,單手握住宋襲的胳膊,準備在最恰當的時候把人拉到自己身後。他本就黑沉的眼眸變得顏色更深了,無盡的黑色漩渦生起,一下子就震懾住了刀疤男。

刀疤男不自覺地駐足,緩了半分鐘才回神,他詫異地看了眼自己的雙腳,忽然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停下來。

他看了眼宋襲,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少年,那股被激出的怒火又來了。

宋襲的視線滑向瘦竹竿,誠誠懇懇地問:“如果單方面激起矛盾,是算尋釁滋事,還是打架鬥毆?”

瘦竹竿朝着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拖住刀疤男。

刀疤男氣得呼吸粗重,恨不得喝了宋襲的血,啖了宋襲的肉。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落回最低點,宋襲重新坐下去,還有心情問蔣夙:“中午想吃什麽?”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花農和食堂大媽都聽見了,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這些不知死活的臨時工,又想霸占他們的食堂!吃他們的菜和大米!

要不是有道德束縛,他們一準把食堂裏的東西全扔垃圾桶!

蔣夙盯着宋襲看了看,“你愛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宋襲看其他人,“你們呢。”

韓先鋒搓着手,不好意思道:“青椒肉絲吧,如果太麻煩的話,做其他的也可以。”

“虛僞。”沈婷玉翻了個白眼,“我要個油醋沙拉就行。”

奶奶灰搖了搖頭,“我都可以。”

看他臉色不好,宋襲問:“你怎麽了?”

奶奶灰抿了抿嘴,脫掉外衣背過身去,本該是光潔的後背,此刻布滿了扭動的斑紋,比起最初的時候,這些斑紋變得更粗、更加突出,像一條條的趴伏在皮膚之下的不安分的蚯蚓。

“從上午開始,我就開始覺得背心疼痛。”他臉色蒼白,自嘲道,“可能真如阿奇所說,我能長出兩顆心髒。”

他低頭穿好衣服,“如果我的身體徹底改變,就算是真的離開這裏也沒用了吧。”

那時候的他,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特有的産物,跟那些從花土裏爬出來的怪物沒有兩樣。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找到出口後,他們會經過一片無際的濃厚白霧,傷口将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愈合。但像奶奶灰這樣的情況,誰也沒遇到過。

沒有人敢保證,跟他們一起回到現實世界的,會是一個身體內部纏滿根須的怪物,還是恢複正常的人類。

“你想放棄嗎?”宋襲聽出了他言語中的喪氣。

奶奶灰怔了怔,低頭扣紐扣,“我也不知道。”

“我們一定能在你身體完全改變前離開。”宋襲走過去,手按在奶奶灰的肩上,“連來到恐怖世界這麽怪誕詭異的事都能發生,為什麽不相信,這裏會有奇跡發生呢。”

壓在肩上的手掌寬厚溫暖,讓他內心多了一絲安靜,奶奶灰點點頭,“我不會放棄的。”

花農們的作息固定,不會因為臨時工的反抗而打破。随着午休臨近,他們很快就一個接一個的走了。

宋襲看了眼食堂牆上的時鐘,距離下午上班還有足足一個小時,夠他們吃飽喝足了。

他輕車熟路的進了後廚,開始做飯。

除了守在後出門口的蔣夙,其餘幾人重新找了個就近的地方坐下,讨論起下午的計劃。

沈婷玉:“你們說5號老是揉胸口是因為什麽,難道他是死于心髒病嗎?”

韓先鋒不贊同這個說法,“應該不會那麽輕微。”

是啊,比起被鋤刃砸死、攔腰截斷、削掉頭蓋骨……心髒病的死法太溫和了。

“總不能是被人掏了心吧。”王政無意的一句嘟囔,被在場幾人放在了心上,沈婷玉和奶奶灰對視一眼,“不是沒有可能。”

王政啊了一聲,“我随便說的,你千萬別當真。”萬一他說錯了,這兩個傻逼順着錯誤的方向調查,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沈婷玉沒出聲,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打着,眼睛投向了後廚與前廳相隔的玻璃。

看着宋襲忙碌卻不亂章法的身影,她轉頭朝韓先鋒努了努嘴,“你不覺得宋襲這個人很奇怪?”

韓先鋒:“……其實我早就想這麽說了。”

宋襲這個人初見時溫和,給人一種溫文禮貌,甚至可欺的錯覺。可當他被觸及逆鱗,或者被惹毛了之後,溫順的貓伸出爪牙,成了露出利爪的老虎。

而此刻,這只由貓變成的老虎,卻在廚房給他們洗手作羹。

說實話,別說是韓先鋒,就連奶奶灰和剛被威脅過的王政都覺得很玄幻。

韓先鋒想到之前從寸頭嘴裏說出的話,他說,宋襲在隐藏實力。然而眼下,他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宋襲這個人所表現出的每一面,都是他的本來面目。

只要不招惹他,大家是完全可以相安無事的。

午餐大家吃的心滿意足,捧着肚子滿臉餍足。沈婷玉這個沖脾氣的大小姐張嘴打了個嗝,她緩緩站起來,“別坐着了,大家該幹嘛幹嘛,順便還能消消食。”

接下來的驚險被加入了“消食”二字,變得不那麽緊張了。

韓先鋒跟沈婷玉和奶奶灰一起離開,宋襲帶着蔣夙繼續尋找小男孩母子倆,而王政則帶着忐忑的心情繼續觀察其他四個尾號為9的花農。

他害怕,一路上弓腰駝背,碰見經過的花農就忍不住低頭,好不容易才在花田中找到一個目标。

這名花農的編號為49,他正在與人交談,似乎在尋求幫助。

想起宋襲威脅人時冰冷的眼神,王政退縮的心往前邁出一小步,“我可以幫你。”

49號打量着他,對另一個人說:“我找他也行,你去忙吧。”

另一個花農一走,49號就對王政說:“你幫我把這些肥料搬到那邊去就行。”

王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奇怪的重複:“那邊?你确定?”

從一個田坎搬到對面的田坎,這麽一件簡單的體力活兒,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王政把疑惑放進心裏,吃力地拎起一袋肥料,甩到背上。他個子小,力氣也小,幾步路走得他兩股戰戰,險些踉跄摔倒。

他朝後看去,49號跟在他背後走了三兩步後突然停下來不動了,仰着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注意到王政的注視,49號低下頭,沖他指揮道:“背過去放在那個缺口那兒。”

王政往左邊又走了幾步,肩膀一斜,任憑肥料袋子從肩上滑落。只聽見啪地一聲,袋子砸到田埂上,朝上的那一面當場裂開一條口子。

“你怎麽做事的!”49號怒不可遏,指着王政罵道,“你是個廢物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往前兩步,登時睜大眼睛,“肥料灑出來了!浪費,你這是極大的浪費!”

王政被宋襲搞得憋屈,如今聽見有人罵他廢物,當場就炸了。他三兩步沖過去,揪着花農的衣服道,“你罵誰廢物!”

“罵的就是你!”花農說,“你們這些做不好事的臨時工,遲早要遭到懲罰!”

王政靈機一動,“哦,是嗎,你倒是說說我要遭到什麽懲罰。”

“阿奇說過,你是3號。”花農露出惡毒的笑容,“相信我,明天早會後,你會收到一瓶可樂。”

王政沒工夫去細想他們的害人計劃,他哦了一聲,“你記錯了,我不是3號,我是9號。”

花農一怔,突然仰頭看天。

王政跟着看上去,除了燦爛的晴空,上頭只有一根根橫跨而過的電線。

花農笑起來,從最初的嘻嘻嘻變成了誇張的哈哈哈哈,在笑聲最高時,他閉嘴對王政做了個“噓”的手勢, “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雙眼睛淬了毒,盯得王政汗毛直豎,被燙了似的松開手,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大概是想着這個浪費肥料的人明天就要死了,49號非常高興,嘴裏哼起了那首“爸爸死了媽媽死了”的古怪歌謠。

王政渾身發冷,他再次擡頭看向天空,又平視前方的背影。

49號沒有直接橫穿花田去到對面的田埂,他舍近求遠,圍着花田繞了大半圈,去把灑在地上的肥料用手捧起來,裝回了袋子裏。

王政渾渾噩噩的走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發現每經過一個花農,對方都會對他陰仄仄地笑一下。

他的腦子裏一團漿糊,撞到人也不知道,直到被人從後面拽住,他才茫然擡眼。

宋襲看他臉色蒼白,眼睛裏的陰翳濃厚,“你怎麽了?”

“沒,沒怎麽。”王政忽然想起什麽,拉着宋襲說,“我剛剛幫49號做了點事,那個人沒有太大的疑點,非要說的話,就是他兩次擡頭看天,而且不願意自己搬肥料。”

“看天?”宋襲順着問道,“天上有什麽?”

“沒有什麽……”王政愣愣地,他怕自己又疏忽,只好把前後的所有細節都說了一遍。

宋襲聽他說那片花田上懸過幾根電線,“什麽電線?”

王政眨了眨眼,從青年臉上捕捉到什麽,瞬間正色起來,“應該是高壓電線。”他仔細回憶道,“不遠處還有高壓鐵架,對,就是高壓電線。”

說着說着突然明白過來,他驚訝,“難道49號是被高壓電線電死的?!”

宋襲:“所以他寧願繞遠也不肯從高壓線下方經過。”

在這之前,王政一直都是躲在陰暗角落裏等待漁翁之利,不是像,而是他就是一直藏在陰溝裏的老鼠,不會出洞去尋找食物,除非食物已經掉在洞口。

這是他第一次,憑借自己為尋到出口獻了一份力氣。

宋襲把尾號9的死亡方式記在心裏,轉身要走,被王政喊住,“你去哪兒?”

“找人去,那個小男孩和他的母親。”小男孩年紀不夠,不可能讓他做工,他的母親卻必須每日出席考勤。

上午沒看見人就算了,到了下午上工時間,宋襲依舊沒找到人。

小男孩的母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曠工,唯一的可能性是,她請假了。并且這個假,對與批準請假的人來說有理有據,情有可原。

宋襲斂目想了想,對蔣夙說:“我們去他們家看看。”

王政為大家提供了有用的信息,此刻心裏波濤洶湧,加之想要表現,他主動道:“我跟你們一起。”

蔣夙的“沒有存在感”要過渡到自己身上,需要兩人有緊密的肢體接觸才行。夙夙背他就夠了,怎麽能背兩個!

“不用了,你可以先回木屋,把蘇大爺先背出來。”宋襲語氣溫和,拒絕的意思很強硬。

其實沖動之下說出那句話後,王政就後悔了,如今聽見只讓他幹危險系數很低的任務,大大洩了口氣。

花農宿舍一共有32間房,每層8間,因為是上班時間,整棟樓顯得十分靜谧。

蔣夙主動背過身,彎腰,“上來。”

一個牛高馬大的成年人,讓一個沒成年的小孩子背,宋襲多少有些難為情,他爬到蔣夙背上,腦袋一偏對着少年的耳朵問:“我覺得我可能有點重,要不然我背你?”

蔣夙:“你背不動我,別動,抱好。”

從宋襲的角度只能看見少年隆起的眉峰,猜他可能是在皺眉,一下子就老實了。

蔣夙背着他走得四平八穩,他們将一樓的所有門都敲了一遍,沒有一間有人應答,随後是二樓、三樓。

兩人來到四樓,宋襲:“他們應該住在這層吧。”如果連這裏也沒有人,他是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了。

蔣夙“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安撫,還是回答青年的擔憂。

宋襲伸着胳膊,在401敲了幾下,沒得到應答後,他又敲了幾下。

無果,只好去往下402。

402號房依舊沒人,然後是403、404。

404號房門同樣緊閉,在連續幾次敲擊後,宋襲拍拍蔣夙的肩,“去405。”

蔣夙沒有動作,就在宋襲以為他沒聽見自己的話時,門內響起腳步聲。錯愕間,有女人的聲音響起。

“誰啊。”

宋襲清了清嗓子,聲音粗啞,“是我。”

女人似乎沒聽出來是誰, “誰?”

“我,樓下208的,找你借點……”宋襲想起那些黑色口袋,“借點吃的。”

女人似乎猜到什麽,先是擰開裏面的反鎖閥,然後才打開另一道鎖舌。她探出一顆腦袋,走廊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她急忙走出來,往左右兩邊看去,再沒發現人後,又去往樓梯口。

“人呢?”她困惑地往身後又看了一眼,回了家。

家裏,蔣夙已經背着宋襲進去了,就站在電視櫃旁邊的角落裏。女人的目光晃過時一頓,依稀覺得那裏有什麽,等她再定睛一看,又什麽也沒有。

她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覺得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可她不能放任自己休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宋襲給蔣夙打了個手勢,跟在女人身後進了房間。

那是一間很小的兒童房,房間裏的玩具被剪得破敗不堪,全丢在地上,只有一個芭比娃娃完好無損,被躺在床上的小男孩牢牢攥在手中。

宋襲來到床尾,小男孩的雙手雙腳被綁在床柱上,他用力掙紮,腰腹拱起,眼睛通紅。

女人替小孩擦了擦汗,“再忍一忍,忍過今天就好了,媽媽求你了,別動了。”

“媽媽,媽媽,你讓我出去好不好。”小男孩滿臉淚水,手腕和腳踝因為掙紮皮膚破裂,滲出血絲,“我要回去,我必須回去,否則他會打我的,只有土裏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土裏才是最安全的,最安全……”

“媽媽,媽媽,媽媽……”

小男孩的懇求的聲音漸漸高漲,變為激烈的謾罵,“放開我你這個瘋婆子,我要殺了你,你這樣會害死我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宋襲看向他的手。

血沿着手腕流進掌心,全數沾在娃娃身上,仿佛給她裹了一層血紅的紗衣。

起初,宋襲對這個明顯精神有問題的小孩沒有懷疑。

直到後來,越來越多的死亡方式被确定,而尾號為0 的幾個人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他們沒有因為身體不适而露出痛苦的表情,也沒有因為恐懼而躲避、遮掩。

尾號為0的五個人中,除了小孩子和另外一個女人走路步伐有些怪異之外,其他人應該都沒有經歷過死而複生。

相比起行事謹慎的成年人,小孩子身上會有更多的弱點。這個想法讓他想到了僅有的,兩次見到小孩子的情形。

那次他們躲在花田裏,親耳聽見小男孩的媽媽說過,不明白兒子為什麽要把娃娃埋進土裏,埋了也就罷了,又自己用手把它挖出來。

當時他也以為這是小男孩無聊而畸形的游戲。

可是最近,他的想法不同了。

小孩的心理素質不同于大人,受到的恐吓和驚吓會在他們的腦海中産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埋葬娃娃和把娃娃挖出來,或許是一種被小男孩刻在腦海、靈魂中的行為重複。

不只是這一點,還有更早之前,寸頭将自己埋入土中那件事。

正常情況下,小孩怎麽可能知道,用雙腳蹦跳的方式将泥土踩壓緊實?他一定是看見有人這麽做過,甚至是自己親身體會過才會這樣。

所以,小孩的死亡方式是,活埋。

在窒息的情況下,想要活命需要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

如同走在懸空的鋼絲上,必須要穩住自己,保持一種剛剛好的平衡。只有這樣,踩鋼絲的人才會始終走在生與死的中線上。

只要能平穩踩過這條鋼索,生路就會出現在前方。

這就是他們的出口。

寸頭當初對于出口的理解雖然有誤,但行為和方式沒有太大錯誤,唯一錯的是,他躺錯了地方。

出口具有唯一性,不是随便找塊花田把自己埋進去就能離開。

宋襲的手在蔣夙的肩上捏了一下,“走吧。”

蔣夙偏頭,聲音很輕:“等等。”

“媽媽,我好疼……”宋襲聽見小男孩在說話,他看了過去,發現小男孩的臉色變得通紅。

“別這樣,孩子別憋着氣,快呼吸,媽媽求求你快呼吸……”女人崩潰,手忙腳亂。

這不是單純的身體變化,而是小男孩心理上的障礙,讓他無意識中做出了屏住呼吸的行為。

“不,不要……”女人抱住腦袋,驚恐地看向兒童床。

床上,男孩的身體腫脹起來,平日裏溫順的血管如同吸滿了營養液的樹根,快速腫脹。

宋襲愕然地睜大眼睛,“他怎麽了?”

蔣夙:“窒息引起的腦死亡。”

宋襲懂了,致命傷害在這具怪異的身體中留下的傷痛是永久的,小男孩的當初因為血氧飽和過低引起的腦死亡而喪命,如今在他對過去的恐懼中,他在死日這天,重新複刻自己的死亡。

只是這一次,不單單只是缺氧死亡那麽簡單。

宋襲看見,渾身的腫脹從腳尖開始消退,不是複原,而是往上半身快速聚集。

下意識勒緊了蔣夙的脖子,他難以置信道:“小男孩的腦袋是要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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