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真的沒病03

第七十四章 我真的沒病03

病床拼湊完整,寬90厘米的單人床升級成了一米八的寬敞雙人床。

蔣夙把兩個枕頭并排放好,轉身對上看向自己的視線,清冽的眼神染上幾分冷冽,“怎麽,有問題?”

龐郝是個人精,第一個說沒問題,他舉起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一聲,急切地望向宋襲:“既然你們說這裏很危險,是不是越早離開越好?那我們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找線索啊。”

宋襲:“急也沒用。”有用的東西還在他腰後揣着呢。

“我去趟衛生間。”丢下話,宋襲進了衛生間,還反鎖了門。

龐郝嘴角一抽,上個廁所生怕人看似的,有病。他扶着頸側打了個哆嗦,覺得有點冷,敏銳的朝蔣夙的方向看去,蔣夙也正看着他。

那眼神很平靜,卻讓人無端的心生怯意。

龐郝混跡商場多年,直覺這不是一個好惹的人,心下疑惑,宋襲的私生活是公司裏最幹淨的一個,可以說是提前過上了老幹部生活,平日裏不是工作就是窩在家裏,到底是打哪兒去認識了這麽一個人。

蔣夙雖然年輕,但那股被隐藏起來的狠厲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龐郝毫不避諱地跟他對視,全然忘了去關注,衛生間裏為什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響動。

宋襲放下了馬桶蓋,坐在上面看劇本。

花卉園的劇情已經被補充完整,或許是他們上次待的時間比之前久的緣故,劇情走了将近十頁,密密麻麻的字看的人頭疼。

宋襲大致過了一遍,依舊是于恐怖世界時,發生在自己身上和周邊他人的事。

一目十行下來,目光停留在最後的簡評上:

【測試者:宋襲;成績:三顆半星;評語:挖坑技術不錯,可以配得上一臺挖掘機。人擁有無限的可能,歡迎繼續開發新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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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頁,開啓了新故事。

【場景一:我從醫院醒來,這破地方居然一個醫生也沒有,誰來給我治病,誰來給我藥吃?!】

宋襲:“……”

往下便是旁白了。

【旁白:醫生,護士,你們在哪裏?】

指尖在醫生和護士兩個字上擦過,宋襲不禁想起眼下的處境,他從醫院醒來少說有一個小時了,的确沒有見到一個醫務人員。

事情真的就這麽簡單,只需要玩兒捉迷藏找人?

熟練地把劇本卷起插回後腰,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外面的一片安靜,誰也沒說話,只是在宋襲出來的時候,目光都投了過去。

宋襲腳下一頓,一拍腦門,“忘了沖廁所。”

衆人:“……”

他倒退回去,按下沖水閥,看着本就幹淨的馬桶被沖刷完畢後,這才走出去。

安佳寧呆了呆,仰頭去跟小男友咬耳朵,“沒了濾鏡才發現,原來明星也要大號和尿尿的。哎,感覺天上的仙男墜入了凡塵,變得跟我們一樣了。”

康傑:“……”

安佳寧又嘆了口氣,繼續說:“可是宋襲那張臉真的好好看,這麽一想,他還是仙男。”

康傑把女友的腦袋往下按了按,“小聲點行嗎,祖宗。把人得罪了咱倆都沒好果子吃。”

安佳寧沒有收斂聲音,笑嘻嘻的問宋襲:“哥哥才不會生氣呢,你說是吧宋襲哥。”

她全然沒注意到,在喊出“哥哥”兩個字的時候,蔣夙正面色不虞的看着她。

宋襲全然沒有“忘了沖廁所”的尴尬,鎮定自若的往中間走了兩步,擡腕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時間和牆上的挂鐘。

對着挂鐘重新調整了手表時間,他道:“現在是上午10點20分,我們先熟悉下環境,這棟樓共六層,每一間屋子,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如果發現你覺得奇怪的東西或者線索,就帶回來。”

每到一個新地方,大家的心裏都是茫然的,地毯式搜索是眼下最好的策略。

七個人分散行動,宋襲和蔣夙負責一樓二樓,小情侶負責三樓四樓,洪娜和袁小暖負責五樓六樓,餘下的龐郝跟在兩名女士身後。

洪娜很嫌棄龐郝,踩着病號拖鞋進了這層樓的1號電梯,宋襲則帶着蔣夙進了2號電梯。

2號電梯與外面的走廊是兩個極端,雖然沒到鏽跡斑斑的地步,但電梯壁上四處都是很深的水垢,和無法弄幹淨的黑色污漬。

宋襲拽了下蔣夙的袖子,兩人一起蹲到角落,“這是血嗎?”

蔣夙眯了眯眼,“是。”

那團痕跡深入地面,成了深紅色的頑固污垢。

醫院裏病人居多,他們抵抗力弱,像這樣的污漬肯定是會在第一時間清理掉的,而眼前這個,顯然沒有遭到重視。

是因為負責打掃的阿姨忘了,還是沒來得及打掃?

電梯抵達一樓,宋襲走了出去,擡頭便看見三五個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你們怎麽來了?”他問。

打頭的那人是個光頭,脾氣有點沖,“你都能來,憑什麽我就不能來。”

他旁邊站着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人,解釋道:“我們是來你們這邊找找線索。”

宋襲點點頭,将還在電梯裏的蔣夙拉了出來,等那群人進去之後才繼續往前走。

“醫院裏能睡覺的只有住院部和療養中心,我猜這棟樓今晚會有新住戶。”

“療養中心要去看看嗎?”蔣夙忽然停頓下來,站在原地望着青年。

宋襲想了想,這一次的團隊分裂,那夥人不一定會跟他們分享線索,靠別人提供信息,當然不如靠自己。

“去。”他指着走廊一頭道,“先把這兩層樓搜完,你去那邊,我去另一邊。”

蔣夙颔首,“小心。”

“放心吧。”宋襲說完就往右邊轉去,從盡頭的第一間病房開始搜索。

病房是六人間,兩邊各放置着三張病床,環境幹淨整潔,床被鋪得整齊。他蹲了下來,床底下也是纖塵不染,起身後又去檢查床頭櫃。

指尖用力擦過櫃面,沒有一點灰塵。

宋襲挑眉,扣着床頭櫃将其搬開,後面的縫隙裏竟然沒有絲毫堆積的塵土。

這裏太幹淨了,幹淨得讓人懷疑難道真的沒有清潔工負責每日打掃嗎?

将床頭櫃放回原位,宋襲去了衛生間。跟他醒來時所處的那間病房一樣,衛生間的吊頂偏矮,大約有只兩米左右,幾乎與門框的頂部持平。

宋襲仰頭看向四個角,每個角落都黑乎乎的。他忍着惡心,伸手弄了一下,竟然沒蹭掉。

第一個房間沒有發現後,他立刻去了第二間,第三間,每一間病房的布局都一模一樣,包括逼仄的衛生間在內。

兩人在位于走廊正中間的窗前碰頭,“有發現嗎?”

“沒有。”蔣夙,“去二樓。”

二樓也是六人間,幾乎是一樓的複制。要不是剛剛走步梯時,确确實實看見了2樓的字樣,宋襲會以為自己還在一樓。

樓上有小情侶的說話聲。

安佳寧嬌滴滴的說:“傑哥,我走得好累,想休息。”

“累就別走了。”康傑說,“乖,爬到我背上來,哥背你。”

安佳寧:“傑哥最好了,麽麽噠。”

聽到這兒,蔣夙嘴唇翕動了下,睫毛垂下又撩起,對宋襲催促道,“不走嗎?”

“走,走。”宋襲回神,忍不住笑道,“現在的小孩兒談個戀愛真膩歪。”

“談戀愛嗎?”蔣夙在心裏咀嚼一番,專注地望着宋襲,“哥哥也談過戀愛嗎?”

宋襲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番茄,“沒有,我哪有時間去談戀愛。”

“真的沒有嗎?”蔣夙的追問很輕柔,卻藏着一種無形的,令人壓抑的逼迫感。

宋襲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對上小朋友純良的雙眼,眉間的褶皺平了,重複道,“真的沒有。”他腦海中閃過一個人,苦笑道,“暗戀應該不算吧?”

“暗戀指的是什麽?”蔣夙的聲音低沉若無,如同輕微涼風從耳邊刮過。

宋襲耐心解釋:“就是偷偷喜歡一個人。這個是單方面的情感,應該不算談戀愛吧。”

“偷偷”顯得有些悲哀,再配上那副若有似無的苦笑,蔣夙的臉色陰沉下來,覺得可笑又荒唐,是什麽樣的人竟然配得上哥哥偷偷的喜歡。

那個人憑什麽能被宋襲喜歡。

他分不清這種喜歡和宋襲對自己的喜歡有什麽差別,但心裏的洶湧的憤怒,和幾乎要克制不住的情緒告訴他,這種喜歡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氣氛降到了冰點,宋襲摸不着頭腦,“我說錯什麽了嗎?”小朋友好像生氣了。

“沒有。”蔣夙說完覺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冷,和乖弟弟的人設不符,耐着性子放軟了音量,“哥哥有多喜歡那個人,是女生嗎?”

宋襲的神情變得精彩,“其實,我也不确定是男是女。”

他不确定自己的性向的确和沒正式談過戀愛有關,跟那段往事也脫不了幹系。

“嚴格來說,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暗戀,就是有好感,覺得很漂亮。”宋襲曾經也是毛頭小子,也曾被皮囊吸引,忍不住去關注對方。

那會兒還是小學三年級,班裏來了一個轉校生,眼睛又圓又亮。宋襲一直以為他是女生來着,因為小男孩兒總是穿着漂亮的小西裝,小短褲,小皮鞋和長筒襪,卻留着女孩子才有的長頭發,也從來不用公共廁所。

而且因為天然卷的緣故,他的頭發呈現漂亮的大波浪。

那時候不只是宋襲,班裏還有其他小男生也關注過轉學生,大家私下裏說他不男不女,卻又忍不住被漂亮的人吸引。

一次調座兒後,宋襲有幸跟他成了同桌。

興許是情窦初開,亦或者單純的出于好奇,他總忍不住偷看對方。

終于有一天,轉學生突然提出一起去上廁所,宋襲那會兒還挺緊張。再看見對方居然跟他一起走進男廁所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

轉學生當着他的面放水,用現實打破了不男不女的傳言。

宋襲石化了,直到很久以後的現在,他依然不懂,當初的那些關注,到底是給了女生版的轉學生,還是男生版的轉學生。

“三年級?”蔣夙很少用高昂的語氣說話,他頓了頓,臉色好了不少,“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你也說了,那只是一種關注和好感,應該不算暗戀。”

一句話裏沒有一個語氣助詞,他私自給宋襲那段搞笑的“暗戀”下了新的定義。

“三年級的小男生懂什麽,肯定不算。”

宋襲說完自己也松了口氣,那可是一段黑歷史。結果跟蔣夙一分析,忽然發現黑歷史其實什麽也不是,自己人生又變得幹淨到沒有絲毫污點了。

交談間,兩人進了療養中心那棟樓。

這棟大樓裏的一層彌漫着股沖人的腐臭,像是悶了許多年,已經發黴法爛的臘肉味兒。

宋襲跟着這個氣味一路來到安全通道,他站在緩臺上往下看,通往負一樓的樓梯随着往下延伸,越來越黑。

正猶豫着要不要下去,下面突然冒出一顆頭。

宋襲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後退兩步,随即便看見一顆頭變成了兩顆。

那兩顆腦袋的主人拼了命的往上跑,瞅見上方有人,扯着嗓子高喊起來:“有鬼,下面有鬼!”

宋襲退出安全通道門,不過十幾秒,兩人轟然一下推開門沖了出來。一個反手壓着門,一個一屁股癱坐到地上,張大嘴巴誇張喘氣。

宋襲安靜等着兩人歇夠,“你們看見什麽了?”

“鬼,鬼……”擋在門前的那人說,“下面有兩間停屍房,好大的停屍房,裏面有人,不!有鬼!會動的鬼!”

根據多次經驗,真要是碰見鬼,這兩人很難全身而退。

“讓一下,我下去看看。”宋襲給蔣夙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

那人舉起雙臂不讓,“你這是下去找死,聽我一句勸,別下去了。”

“你們真的看清了,那些東西是鬼嗎?”宋襲反問,“他們對你們做什麽了嗎?”

“啊這……”兩人面面相觑,一起搖頭。

坐在地上的人說:“可這裏除了我們,一個其他人也沒有,不是鬼,還能是什麽?!”

宋襲:“是人也說不定。”

該勸的已經勸了,愛找死的人想攔也攔不住。擋在門前的那人松開了手,視線黏在宋襲背上,等着看他不聽勸告的下場。

負一層似乎沒燈。

随着腳踩進走廊,來自于一樓的光線徹底被黑暗吞沒。宋襲抓着蔣夙的手,“跟緊點。”

蔣夙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好。”

前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宋襲終于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

微弱的光芒充盈了一方地界,走廊附近的景象暴露了出來。這端走廊并不長,左右加起來不足十米,兩邊立着兩個黑洞洞的門框,門框上挂着牌子——停屍房。

按照停屍房橫向的布局來看,很可能占據了整座療養中心大樓的負一層。

宋襲緊了緊手裏抓着的手腕,不知不覺間,聲音裏多了點緊張,“我們先去右邊看看。”

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只屬于宋襲一個人,蔣夙走路跟貓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唯有從對方皮膚上傳遞到自己掌心的溫度,讓人安心。

手電光打進了停屍房,照亮了入門處的一小片地方。

白色老舊瓷磚已經發黃,帶着不知名的褐色斑點。宋襲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進入肺腑,引得汗毛根根直豎。

他打了個激靈,頓住,擡高了手機。

光亮随着他手勢的升高照得更遠了,也變得更淡了,宋襲發現,停屍房的面積大得可怕,距離他大概五六米的位置,整整齊齊的擺放着許多停屍床,上面是空的。

“害怕嗎?”蔣夙想起什麽,“我背你過去?”

宋襲急忙搖頭,“不用不用,我還成,沒有多害怕,就是覺得詭異。”他指着不遠處的床說,“停屍床上居然沒有屍體。”

蔣夙的視線投向更遠處手電無法照亮的地方,“或許是屍體太少,用不上這麽多。”

宋襲把手電燈調到最亮的,繼續往前。

越過一張張停屍床後,光亮終于照到詭異的東西。前面的病床擺放變得更加稀疏,每排只有四張床。

每張床上,都被蒙着一層白布。

白布下方的輪廓凹凸不平,明顯下面躺着一個人。

沒有選擇貿然靠近,宋襲四下找了一圈,在冷凍櫃前方發現了一個頭部帶鈎的鐵棍。

他讓蔣夙去拿了過來,然後往前多走了兩步,将鈎子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張停屍床。

手腕突然用力,将白布往上一挑——

那是一張慘白的臉,泛着死氣沉沉的青,眼下一圈是黑色的眼袋,像是新死不久,又像是熬了一個星期的通宵,睡死過去的大活人。

宋襲咽了咽口水,“夙夙,你說他是活的,還是死的。”

蔣夙聞言直接走過去,俯身觀察。

宋襲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人突然睜眼,張嘴朝蔣夙臉上來一口。他心急道,“別看了,趕緊過來,我用棍子戳一戳就知道。”

蔣夙退回到他身邊,也不知道有什麽毛病,明明這裏就兩個人,非要貼着耳朵說話。

“活的。”

宋襲撓撓耳朵,偏開了頭走到停屍床前,學着蔣夙的樣子俯下身去,擡起一根手指橫在了對方鼻下。

溫熱的,微弱的氣流擦過手指。

臉色差成這樣,居然還是活的。

宋襲感覺匪夷所思,正打算直起身,停屍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瞳孔發散,眼球偏上,露着許多眼白。

他張開嘴,牙龈滲着血,“病人,你來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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